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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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許家兄弟豪情萬丈，恨不得分分鐘就開張賺錢，但是許昕華卻建議他們不必著急，先做好準備。
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她大哥二哥現在只是心裏有個計劃，經過某些廠子或者學校，覺得這個地方人多，擺攤生意應該會不錯，但是他們又沒有實地考察，怎麽知道這個地方讓不讓擺攤，這個工廠或者學校讓不讓人出來吃飯呢？
所以許昕華讓他們先列出幾個最滿意的位置，然後一個個去踩點，現在還沒有城管，所以有門衛的單位跟門衛多聊一聊，除了打聽情況，順便也是打好關系，要是領導不管這種小事，那只要門衛不找麻煩，攤子就可以擺下去了。
除了市場考察，許大哥作為掌勺大廚，新買的煤球爐子他也要學會用，這種爐子許昕華自己沒用過，但她有印象，記得小時候第一個寒假，她爸送她回老家陪爺爺奶奶，發現隔壁鄰居已經用上了煤爐子，一邊燒菜，一邊還有個地方時刻燒著熱水，冬天再也不怕沒熱水用了。她爸覺得很方便，只要買煤球就行了，老人不用去山上撿柴火，也不用每天做飯還要臨時燒火，所以回單位之前，他也抽空去鎮上買了個爐子回來給奶奶用。
只是奶奶忘性大，又是第一次用這種爐子，經常燒完飯忘記換煤球，等到想起來的時候，爐子已經熄了，只能夾著新煤球去請鄰居換火種回來。
許昕華想著許大哥也從來沒用過這種爐子，剛開始說不定也會鬧笑話，她奶奶做飯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許大哥要是炒了一大鍋飯菜出去賣，走到半路上爐子卻熄火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許大哥和許二哥也虛心接受妹妹的建議，畢竟自家妹子管了五家店，幾十號人，以後攤子只會越來越大，在做生意這件事上，妹妹指教他們是完全夠格的。
所以接下來幾天，許家兄弟乖乖騎著新買的三輪車滿城轉悠走訪去了。
因為考慮到許大哥和許二哥非常擔心廠領導對他們突然不去入職的事產生意見，許昕華也決定在他們開張之前，找機會跟郁白文通個氣，她當然知道郁白文不會在意，這種一兩個工人不去上班的小事，還用不著他放在心上，許昕華主要想就許大哥需要借用他家的廚房一事先打個招呼，雖然水電煤氣費都是她自己交，但是家常做飯，和抄大量的飯菜拿去外面賣，性質就不一樣，許昕華想要是郁白文不樂意的話，她也好提前找好房子搬出去。
當然就算郁白文毫不介意，許昕華也沒打算長期住下去，本來她一個人住倒無所謂，但是現在三個人，房子還是略小了點，許大哥和許二哥身材高大，兩個大男人常年睡一張床也不合適，許昕華就琢磨著買個房子好像也很有必要。就是不知道現在銀行給不給辦貸款，可以的話房子和商鋪都能買下來，不行的話就只能先選擇一個了。
許昕華是盤算好了，卻有兩三天沒碰到郁白文，這種小事又沒必要特意打電話說，就只能先放下了，然後拖到了月底拍照。
拍照這天郁白文倒是有空，早上就開車來接許昕華了，敲開門，許昕華還在餐桌上吃著早餐，她兩個哥哥在她房間裏進進出出，幫她把今天要用的衣服一趟趟搬出來疊好裝袋，他們店裏的衣服貴，隨便一件就有幾十塊，許大哥特意幫她疊得整整齊齊，連裝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壓出一點點皺褶來就影響質感了。
許昕華也說了，照相館裏有熨衣鬥，她還會帶兩個女孩去，她拍照的時候她們就負責把下一套要換的衣服熨平。然而並沒有什麽用，他們老家沒人用過熨衣鬥，在許大哥和許二哥心裏這也是很稀罕的東西，所以要愛護、能少用就少用。
等郁白文進門時，許大哥和許二哥也差不多替妹妹把東西裝好了，兄弟倆連忙打招呼，許二哥會來事，註意到郁白文進來先看了餐桌上一眼，就笑道：“郁經理，吃早餐了，要不要在這再吃點？我哥剛炒了腌菜，小華平時最喜歡吃了。”
郁白文搖頭道：“這個腌菜小許年初過來送了一大罐，到現在還沒吃完呢，我爺爺喝粥的時候也最喜歡配這個。”
許昕華也吃飽了，起身對許大哥他們道：“郁哥應該是開車來了，我直接坐他的車就行了，你們先去忙吧，中午沒事可以來照相館坐坐。”
郁白文之前沒打招呼，許昕華也不確定他會不會過來，所以打算讓許大哥他們騎三輪車送她過去的，畢竟兩大袋衣服，她一個人坐公交車也不方便。
許大哥和許二哥也沒有堅持，之前是沒事才想著去照相館看熱鬧，但現在他們一心惦記著開張賺錢，當然是正事要緊，郁經理又不是什麽不可靠的人，許大哥當下點頭道：“行，那我們先把東西提下去。”
不等許昕華和郁白文上手，許大哥和許二哥兩人就一人拎了一個袋子，一會兒就到了樓下，許昕華和郁白文兩手空空，還比他們慢了一分鐘。
幫許昕華把東西放進後備箱，許大哥又問她中午什麽時候忙完，他們到時候好算著時間去接她。
許昕華就說一般都是十二點半收工吃飯，“不過你們要騎車過來，拍上半天照我都腰酸背痛了，可不想再走路。”
車子發動以後，郁白文才問許昕華怎麽突然買車了，買了什麽車。
“就是那輛停在樓道下的三輪車，你來的時候沒看到嗎？”許昕華笑著道，這才說了他們要去擺小攤賣飯的事。
郁白文果然沒在意他們不去廠裏上班，反而奇怪的問許昕華：“出去擺攤多不方便啊，怎麽不去找個店面？”
許昕華開玩笑道：“店面租金太貴了嘛，我們想先攢點錢再開店。”
郁白文不知道是沒聽出她的玩笑話，還是“關心則亂”，想也不想的道：“錢不夠不是還有我嗎，先看看有什麽合適的店面吧。”
許昕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郁白文正在開車，並沒有露出什麽意思，許昕華才收回視線，想著自己可能太多心了，大概他就是這麽個古道熱腸的人，因為跟她關系好，所以把她的家人也都當自己人關照了。
“也不完全是錢的問題，我哥他們從來沒做過生意，甚至都沒上過一天班，現在就開店他們自己也心虛，所以先鍛煉鍛煉，等有把握了再開店。”
郁白文也意識到自己似乎關心過頭了，許昕華解釋得這麽清楚，他也就點了點頭，轉而說起正事，“明天我要去深市一趟，可能要在那邊待兩天，下個月才回來，待會工資我存你賬戶上，你幫我發下去吧。”
“上個月幾家店的業績都不錯，工資加起來得好幾萬吧。”許昕華打趣道，“郁哥就不怕我卷款私逃？”
郁白文也笑：“年中要給你發的錢也不只這麽多啊，你要是現在卷款私逃了，正好我們還省了一大筆錢。”
“說的也是，我現在逃了就虧大了。”許昕華一本正經的點頭，接著又問，“不過你去深市做什麽，出差嗎？”
郁白文搖頭：“大學最好的兄弟結婚了，邀請我當伴郎了。”
“你的朋友裏居然也有沒結婚的，是不是跟你混多了都容易打光棍？”
郁白文一臉郁悶的瞥了她一眼：“我那裏光棍了，我們這是響應國家號召——晚婚晚育，你以為誰都像你們村，毛沒長齊都想著娶媳婦？”
許昕華完全沒有“先撩者賤”的自覺，一臉無辜的提醒道：“郁哥，你剛剛說臟話了。”
“還不是被你氣的。”
許昕華欣賞夠了炸毛的金主爸爸，才換了個話題，“你明天走的話，晚上有沒有空去我那裏吃個飯？我哥他們一直擔心你不高興，去坐一坐也好讓他們安心。”
郁白文點頭應下了，隨即又道：“說到吃飯，你好久沒去我家吃飯，前兩天爺爺還在念你呢。”
郁爺爺高齡七八十，平時被郁母和阿姨打理得很好，腦子卻不靈光了，許昕華去過那麽多次，也沒讓老爺子記住她的名字，每一次都要重新自我介紹，沒想到她小半個月沒去，反而讓老爺子想起她了？
許昕華難免好奇的問：“郁爺爺怎麽念到我的？”
“他說最漂亮的那個小姑娘去哪裏了，怎麽現在不上門了。”
許昕華最喜歡別人誇她好看，簡直是百聽不厭，這會兒臉上也笑開了花，不住的點頭：“郁爺爺有眼光，真有眼光。”
老爺子活到七八十歲，這輩子得見過多少人啊，說她是“最漂亮的小姑娘”，簡直對她美貌最有力的肯定。
郁白文側頭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許昕華高興完，才解釋道：“最近我哥哥天天在家做飯，他手藝一天比一天好，我哪裏有時間去你家蹭飯。不過等他們的攤子開張了，估計就顧不上我了，到時候我天天上你們家去都成。”
“那可不成。”郁白文打趣道，“你那麽能吃，把我家吃窮了怎麽辦？”
說郁白文閑，其實是相對而言，他也是怕許昕華不方便帶這麽多衣服去照相館，才特意過去接她的，現在知道她兩個哥哥買了三輪車可以接送她，郁白文就放心多了，停車的時候便對許昕華道：“晚上我可能要晚一點，就不過來接你了，直接去家裏等。”
許昕華點頭，“好，那我讓大哥晚一點做飯，七點開始準備可以嗎？”
“差不多。”郁白文的話剛落音，照相館的人也出來了，除了紅姐和鐘小雨他們，還有提前到照相館等許昕華的兩個女生，她們就是許昕華說的幫忙整理熨燙衣服的員工。
姓苗的女生經過五店開業前發傳單的歷練，為人處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車子剛停下，她就馬上過來給許昕華拉車門了，笑嘻嘻的道：“郁經理，你也來啦？許經理早。”
許昕華也笑著和她們打招呼：“不好意思，今天來晚了。”
小苗道：“沒有沒有，我們也才剛剛到。”
許昕華看人都到齊了，就轉頭對郁白文道：“郁哥你還有事，就不用下車了，我們幾個搬東西下來就行。”
郁白文點了點頭，正好黎老板也出來了，靠在車門旁和他寒暄，許昕華就帶小苗和小孫開了後備箱搬東西，鐘小雨也緊著上前幫忙，許昕華轉頭問她在這邊習不習慣。
其實過得好不好，光看臉色就知道了，鐘小雨才在這裏待了大半個月，以往枯瘦蠟黃的臉都圓了一圈，氣色也不錯，看起來就好像小了一兩歲，她要是過得不好，肯定養不出這麽好的氣色。
鐘小雨也確實覺得自己很幸福，她就住在照相館後面，跟老板和老板的徒弟他們一起，師傅沒住過來，是因為她自己家就在羊城，她都在家裏住。師傅和老板娘都對她很好，吃得比家裏好，飯可以管飽，她吃多少都不會被罵，每隔兩天還有肉吃，雖然老板娘有時候會讓她掃掃地，整理東西，但是對於做慣了家務活，還要跟著大人下地幹活的她來講，老板娘要她做的事簡直太輕松了。
後來聽到她在家裏一直都是穿姐姐的舊衣服，兩個姐姐都嫁人了，她就開始撿爸媽的舊衣服穿，第一次穿新衣服還是昕華表妹回家帶給她的那身，師傅和老板娘都同情她，又送了好幾身幹凈的、連個補丁都沒有的衣服給她穿！
鐘小雨覺得跟在家裏比起來，她現在就像掉進了福窩裏，而這一切都是表妹帶給她的，昕華肯定是知道老板娘和師傅人都很好，才會叫她過來，她都不知道怎麽報答表妹了。
現在表妹還在關心自己，鐘小雨直接就感動過頭了，真心實意的把所有人都誇了一頓，說到激動之處眼睛都要紅了。
許昕華怕她直接哭出來，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哥他們不回廠裏了，準備在這附近擺個小攤，你有空可以過去找我們玩……”
雖然許昕華說應該要到十二點半才能收工，但是怕她餓著肚子等，許二哥還是剛到十二點就騎車來接她了。
以前許昕華開車帶他們來過一次照相館，這幾天兄弟兩個滿大城的轉悠，也不只一次經過照相館，也想過進去看看，但是他們跟照相館不熟，表妹鐘小雨又剛進去幹活，還是學徒，連工資都沒有的那種，也怕過去給她添麻煩，所以一直是過而不入的狀態。
許二哥對照相館還是很熟悉的，一路踩著踏板像踩著風火輪，吭哧吭哧就到了目的地，裏頭的人都在忙活，只在大門上貼了個“暫不營業”的提醒，許二哥鎖上車，悄無聲息的進了門，直到走了兩步才被紅姐註意到，忙迎上去，“不好意思靚仔，我們今天……”
紅姐的話還沒說完，鐘小雨也註意到了這邊，有些驚訝的道：“小鵬哥，你怎麽來了？”
“我過來接小華回去吃飯，裏面是不是還在忙？”許二哥看到鐘小雨也很高興，“你等下有沒有空，也跟我們回去吃吧！”
聽他們說話，紅姐才想起來這是她上次見過的小許的哥哥，忙讓鐘小雨給他找了凳子，又叫她去倒水，“小許剛換完一套衣服上去，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拍完。”
許二哥捧著熱水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麽，等紅姐回後邊做飯去了，他才小聲的問鐘小雨：“我可以去裏面看看嗎？”
鐘小雨想著跟許昕華來的兩個女孩都在裏面，帶他去應該也沒問題，就點了點頭：“那你進去了別和小華說話，要是打擾了他們拍照，老板會發火的。”
“你放心，我就是想進去看看，不會耽誤正事的。”
然後許二哥就跟著鐘小雨進攝影棚了，其實說是攝影棚，就是在中間掛了一塊黑布，擋住了外面好奇的目光，讓顧客覺得自在了點而已。
許二哥剛掀開布進去，看到燈光下閃閃發亮的妹妹——原諒他讀書少，想不出別的形容詞。許二哥整個人都看呆了。
他妹妹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雖然臉還是那張臉，但是那眉毛突然就變得秀氣又精神了；眼睛也是又大又亮，眨眼的時候還能看到又長又翹的眼毛，跟個小扇子似的；最神奇的是鼻子又高又挺，小臉蛋白裏透紅，粉嫩得跟桃花似的。
不過她紅紅的嘴巴，許二哥倒是知道怎麽回事，塗了口紅嘛，他媳婦結婚的時候也托人去縣裏買了支口紅，不過顏色沒有他妹妹的好看，媳婦塗得就跟要唱戲一樣，那血盆大嘴他看了都覺得嚇人，他妹妹的嘴巴紅嘟嘟的，除了好看還是好看。
其實許二哥不知道，他妹妹要不是考慮整體風格，也想塗個血盆大嘴，哦不，那叫烈焰紅唇。
許二哥先沈浸在妹妹的美貌裏一分鐘，這要不是他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親妹妹，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接著許二哥才註意到他妹妹的穿著，一件像灰色又像藍色的襯衫被她直接當裙子穿了，不過襯衫很長，下擺也到了膝蓋上面，肩膀那裏還松松垮垮的，要許二哥說，這麽大的衣服他作為男人都不想穿，但是他妹妹穿著居然怪好看的，腰間綁了根還沒有小指粗的黑細皮帶，襯得腰也特別細。不，他妹妹的腰簡直細得晃眼，不過最晃眼的還是那雙又白又細的腿，以及腿上鞋跟又尖又細的小皮鞋。
咦，這種鞋子能走路嗎——許二哥的註意力突然被高跟鞋給吸引了，他妹妹穿上這種鞋子站在對面，漂亮得就像電視上的大明星一樣，然而許二哥心裏想的卻是難怪她說拍照最累，要是穿這種鞋子站上一天，腳還不得斷嗎？
接下來，許二哥就全程關心著妹子的腳，等許昕華終於拍完這一組，準備向他走過去的時候，許二哥迎上去第一句話就是：“把鞋子換下來吧，累不累？”
許昕華其實就這套衣服穿了高跟鞋，之前拍的幾套衣服都是清新少女風，所以並沒有覺得穿高跟鞋多辛苦，反而因為難得臭美一次，她現在就不想脫了，“懶得換了，我就穿這身回去吧。”
她一早就看到了許二哥，所以拍完照就和黎老板商量了先收工，等吃完飯再回來繼續，現在便問：“家裏今天準備的飯菜夠嗎？我想叫同事和小雨姐也過去吃。”
許二哥不太理解換鞋和衣服有什麽關聯，但是也知道她這是不打算換，就隨她去了，點頭道：“你早上不是已經說過要帶同事去嗎，大哥今天足足炒了五個菜，叫上小雨也夠吃。”
“那就好。”許昕華轉頭去喊小苗和鐘小雨她們三個，喊完又想起來一事，回頭道，“對了，下午再去買點菜吧，晚上我叫了郁哥去咱們家吃飯。”
許二哥很高興：“郁經理不生氣嗎？”
許昕華笑道：“不但沒生氣，還想借錢給咱們開店呢！”
許二哥頓時有些為難，老板主動借錢給他們當然很好了，他們現在要辛苦的擺攤，不也是想攢點錢開店嗎？但是經過了一陣掙紮，許二哥還是拒絕了，一臉遺憾的道：“算了吧，你還在他們家幹活，借錢不太好……”
許昕華笑了笑，“也行，老板說年中給我發一次獎金，說不定發完就有錢開店了。”
因為小苗她們也收拾好東西過來了，許昕華和許二哥便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對話，一行人往外走。
四個女孩，正好三輪車的兩側各坐兩個，雖然側著身子的姿勢不是很舒服，但是比起自己走路還是要方便很多的，許二哥年輕力壯，蹬著三輪車跑得飛快，許昕華順便叮囑她對面的小苗和小孫：“晚上回去幫我帶個話，明天留兩個男生別去工廠，上午十一點半之前到照相館來，剩下的人中午都去總店等我。”
小孫好奇的問：“許經理，叫男生來照相館做什麽啊？”
“陪我們去取錢，明天發工資。”畢竟這次工資要發好幾萬，許昕華也怕她們三個人還不夠保險，多叫兩個男生更安心一點。
明天是月底第二天，一開始郁白文定的是月底最後一天發工資，但是後來發現各大工廠也都是月底發工資加放假，那一天是整個月店裏最忙的一天，不適合發工資，要是推後一天就變成下個月了，這個月工資變成下個月發，員工心裏多少會有些想法，郁白文幹脆每個月都提前一天發。
小孫她們這次也該領工資了，雖然只有十天不到，但是都找以前的店員打聽清楚了，對於明天發工資倒不驚訝，他們驚訝的是這次居然是許經理發，因為跟許昕華關系不錯，便纏著她問了一陣工資多少。
許昕華對此只是微笑：“給你們留個驚喜，明天再揭曉。”
要發工資了，每個人都很積極，第二天上午十一點，被點名的兩個男生就到了照相館等許昕華，正好拍攝也很順利，剩下沒幾套下午拍完綽綽有餘，許昕華也就沒讓他們等下去，跟黎老板商量了收工，就帶著幾個人先趕去了總店。
總店隔壁就是銀行，許昕華在銀行取了三萬多，把雙肩包塞得鼓鼓的就進了總店，小夥伴們已經等急了，正好這個時間店裏也沒什麽人，就在門口排排站好，等許昕華一進去，整齊劃一的歡迎道：“經理好。”
這浮誇的陣仗讓許昕華忍不住笑噴了，“我以前來也沒見你們這麽歡迎過，還真是現實主義啊。”
鄭佳佳笑嘻嘻的道：“經理你都多久沒來咱們這兒了，不搞點花樣出來你還記得我們嗎？”
開了會兒玩笑，許昕華開始發工資，她站在收銀臺前，叫到名字來拿工資單簽字確認，店裏還沒有點鈔機，店員加上她手底下好幾個“業務員”，人肉點鈔機的許昕華手都酸了，深以為等到了其他分店，得叫個人幫她點鈔才行。
發完工資，許昕華就讓幾個業務員回工廠了，他們現在還在鍛煉中，要開分店的時候才有得忙，其他時間都在工廠瞎忙，許昕華是希望他們熟悉工廠的工作流程，才能更深入的了解他們的主要優勢。
許昕華留下了小孫和小苗兩個左右護法，其他八個人就先離開了——除了還在養傷的小陶以外，許昕華後面又招到了幾個不錯的，因為他們在晚報上買了一個月的招聘版面，所以前段時間還有求職者過來問。
大部隊走了，輪到許昕華想走時，就被熱情的妹子們攔住了，一個老員工高聲道：“經理，按照老規矩，這個月工資最高的副店長要請客了啊，你不留下來吃大戶嗎？”
許昕華也笑道：“我最近飯量劇增，怕把副店長給吃窮了。”
副店長林秀玉抿了抿唇，剛想說話，收銀臺上的電話響了，正好她在收銀臺前，許昕華便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讓她先接電話。
最初許昕華提議裝上電話就是為了方便店員聯系老顧客，這樣上新推廣之類的好做了，店裏這些妹子也確實幹得很好，每個人手上都有幾個固定顧客的聯系方式，所以許昕華以為現在這通電話，不是郁白文打的，應該就是某一位老顧客。
沒想到林秀玉接了電話卻有些為難：“許經理？店長？她們兩個都在啊，請問你具體想找誰呢？”
一秒鐘後，林秀玉才放下了電話，眼睛彎彎的沖許昕華道：“經理，找你的電話！”
如果是郁白文打的，林秀玉會直接說老板找她，她現在沒有提誰，多半就是不認識的。一時間，小夥伴們都向許昕華投去了八卦的眼神。
眾目睽睽，許昕華面不改色，從容淡定的拿起了電話，“你好，我是許昕華。”
“是我，沈知年。”電話裏傳來了溫潤的男聲，還帶著些笑意，“這麽巧，你今天也在店裏啊。”
這是給了電話以後，沈知年第一次聯系她，但是接電話之前，許昕華就有點猜到了，聽到他的聲音也不覺得意外，笑道：“是啊，你這個電話打得巧，我本來是要走的。”
“那還真是幸運。”沈知年今天似乎心情很好，隔著電話都能聽見他愉快的笑聲，笑完才道，“突然想起來，你那個同事應該快到大半個月到一個月了吧，打算什麽時候送她過來覆查和拆石膏？”
許昕華沒想到他隔了這麽久，就想到這種理由聯系她，還真是沒談過戀愛的直男啊，看起來雙商很高的樣子，但是這種借口也……弱爆了吧。
“估計要到下個月吧，不過我應該沒空，只能讓其他同事送她過去了。”許昕華很不解風情的回答道。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才承認道：“其實我是想問一下，明天就月底了，你們那邊放不放假？我還有半天假沒用掉。”
雖然醫生小哥哥想撩她的心很誠，許昕華十分感動，然後還是拒絕了，“明天店裏最忙了，我也走不開啊。”
“這樣啊……”聲音裏是藏不住的失望，但主人還是善解人意的道，“其實月底醫院也很忙，那我把假期攢到下個月吧。”
聽他這麽說，許昕華心裏忽然一動，脫口而出道：“下個月我也想抽空去中大看看呢。”
許大哥和許二哥要開店的話，許昕華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學城，羊城大學和中大附近都有些小學校，不管在哪一邊開，生意應該都不會差。所以她想去中大考察，也不算“色令智昏”。
當然就算是色令智昏也沒關系，有人比她更加著急著上鉤，電話那頭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語氣：“我就是中大畢業的，可以帶你去逛逛！”
“好。”許昕華笑了，“現在時間還不確定，只能下個月再約了。”
等許昕華掛完電話，她就被八卦的小夥伴們團團圍住了。
“下個月再約什麽啊，約會嗎？”
“許經理笑得那麽甜，肯定是約會嘛，不過經理，對方是中大的學生還是老師啊？”
“也有可能是中大醫院的醫生啊。”爆料的人是小孫，上一次大陶幫他宣傳“醫生對象”的時候，小孫和小苗都聽見了。
打電話都讓她們給聽見了，許昕華這一回再沒底氣澄清自己和小哥哥沒關系，畢竟她剛剛確實有點主動撩他的沖動，許昕華只能擺擺手，準備遁走，“好了，我要去二店發工資了，她們應該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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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她大哥二哥現在只是心裏有個計劃，經過某些廠子或者學校，覺得這個地方人多，擺攤生意應該會不錯，但是他們又沒有實地考察，怎麽知道這個地方讓不讓擺攤，這個工廠或者學校讓不讓人出來吃飯呢？
所以許昕華讓他們先列出幾個最滿意的位置，然後一個個去踩點，現在還沒有城管，所以有門衛的單位跟門衛多聊一聊，除了打聽情況，順便也是打好關系，要是領導不管這種小事，那只要門衛不找麻煩，攤子就可以擺下去了。
除了市場考察，許大哥作為掌勺大廚，新買的煤球爐子他也要學會用，這種爐子許昕華自己沒用過，但她有印象，記得小時候第一個寒假，她爸送她回老家陪爺爺奶奶，發現隔壁鄰居已經用上了煤爐子，一邊燒菜，一邊還有個地方時刻燒著熱水，冬天再也不怕沒熱水用了。她爸覺得很方便，只要買煤球就行了，老人不用去山上撿柴火，也不用每天做飯還要臨時燒火，所以回單位之前，他也抽空去鎮上買了個爐子回來給奶奶用。
只是奶奶忘性大，又是第一次用這種爐子，經常燒完飯忘記換煤球，等到想起來的時候，爐子已經熄了，只能夾著新煤球去請鄰居換火種回來。
許昕華想著許大哥也從來沒用過這種爐子，剛開始說不定也會鬧笑話，她奶奶做飯早一點晚一點都無所謂，許大哥要是炒了一大鍋飯菜出去賣，走到半路上爐子卻熄火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許大哥和許二哥也虛心接受妹妹的建議，畢竟自家妹子管了五家店，幾十號人，以後攤子只會越來越大，在做生意這件事上，妹妹指教他們是完全夠格的。
所以接下來幾天，許家兄弟乖乖騎著新買的三輪車滿城轉悠走訪去了。
因為考慮到許大哥和許二哥非常擔心廠領導對他們突然不去入職的事產生意見，許昕華也決定在他們開張之前，找機會跟郁白文通個氣，她當然知道郁白文不會在意，這種一兩個工人不去上班的小事，還用不著他放在心上，許昕華主要想就許大哥需要借用他家的廚房一事先打個招呼，雖然水電煤氣費都是她自己交，但是家常做飯，和抄大量的飯菜拿去外面賣，性質就不一樣，許昕華想要是郁白文不樂意的話，她也好提前找好房子搬出去。
當然就算郁白文毫不介意，許昕華也沒打算長期住下去，本來她一個人住倒無所謂，但是現在三個人，房子還是略小了點，許大哥和許二哥身材高大，兩個大男人常年睡一張床也不合適，許昕華就琢磨著買個房子好像也很有必要。就是不知道現在銀行給不給辦貸款，可以的話房子和商鋪都能買下來，不行的話就只能先選擇一個了。
許昕華是盤算好了，卻有兩三天沒碰到郁白文，這種小事又沒必要特意打電話說，就只能先放下了，然後拖到了月底拍照。
拍照這天郁白文倒是有空，早上就開車來接許昕華了，敲開門，許昕華還在餐桌上吃著早餐，她兩個哥哥在她房間裏進進出出，幫她把今天要用的衣服一趟趟搬出來疊好裝袋，他們店裏的衣服貴，隨便一件就有幾十塊，許大哥特意幫她疊得整整齊齊，連裝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壓出一點點皺褶來就影響質感了。
許昕華也說了，照相館裏有熨衣鬥，她還會帶兩個女孩去，她拍照的時候她們就負責把下一套要換的衣服熨平。然而並沒有什麽用，他們老家沒人用過熨衣鬥，在許大哥和許二哥心裏這也是很稀罕的東西，所以要愛護、能少用就少用。
等郁白文進門時，許大哥和許二哥也差不多替妹妹把東西裝好了，兄弟倆連忙打招呼，許二哥會來事，註意到郁白文進來先看了餐桌上一眼，就笑道：“郁經理，吃早餐了，要不要在這再吃點？我哥剛炒了腌菜，小華平時最喜歡吃了。”
郁白文搖頭道：“這個腌菜小許年初過來送了一大罐，到現在還沒吃完呢，我爺爺喝粥的時候也最喜歡配這個。”
許昕華也吃飽了，起身對許大哥他們道：“郁哥應該是開車來了，我直接坐他的車就行了，你們先去忙吧，中午沒事可以來照相館坐坐。”
郁白文之前沒打招呼，許昕華也不確定他會不會過來，所以打算讓許大哥他們騎三輪車送她過去的，畢竟兩大袋衣服，她一個人坐公交車也不方便。
許大哥和許二哥也沒有堅持，之前是沒事才想著去照相館看熱鬧，但現在他們一心惦記著開張賺錢，當然是正事要緊，郁經理又不是什麽不可靠的人，許大哥當下點頭道：“行，那我們先把東西提下去。”
不等許昕華和郁白文上手，許大哥和許二哥兩人就一人拎了一個袋子，一會兒就到了樓下，許昕華和郁白文兩手空空，還比他們慢了一分鐘。
幫許昕華把東西放進後備箱，許大哥又問她中午什麽時候忙完，他們到時候好算著時間去接她。
許昕華就說一般都是十二點半收工吃飯，“不過你們要騎車過來，拍上半天照我都腰酸背痛了，可不想再走路。”
車子發動以後，郁白文才問許昕華怎麽突然買車了，買了什麽車。
“就是那輛停在樓道下的三輪車，你來的時候沒看到嗎？”許昕華笑著道，這才說了他們要去擺小攤賣飯的事。
郁白文果然沒在意他們不去廠裏上班，反而奇怪的問許昕華：“出去擺攤多不方便啊，怎麽不去找個店面？”
許昕華開玩笑道：“店面租金太貴了嘛，我們想先攢點錢再開店。”
郁白文不知道是沒聽出她的玩笑話，還是“關心則亂”，想也不想的道：“錢不夠不是還有我嗎，先看看有什麽合適的店面吧。”
許昕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郁白文正在開車，並沒有露出什麽意思，許昕華才收回視線，想著自己可能太多心了，大概他就是這麽個古道熱腸的人，因為跟她關系好，所以把她的家人也都當自己人關照了。
“也不完全是錢的問題，我哥他們從來沒做過生意，甚至都沒上過一天班，現在就開店他們自己也心虛，所以先鍛煉鍛煉，等有把握了再開店。”
郁白文也意識到自己似乎關心過頭了，許昕華解釋得這麽清楚，他也就點了點頭，轉而說起正事，“明天我要去深市一趟，可能要在那邊待兩天，下個月才回來，待會工資我存你賬戶上，你幫我發下去吧。”
“上個月幾家店的業績都不錯，工資加起來得好幾萬吧。”許昕華打趣道，“郁哥就不怕我卷款私逃？”
郁白文也笑：“年中要給你發的錢也不只這麽多啊，你要是現在卷款私逃了，正好我們還省了一大筆錢。”
“說的也是，我現在逃了就虧大了。”許昕華一本正經的點頭，接著又問，“不過你去深市做什麽，出差嗎？”
郁白文搖頭：“大學最好的兄弟結婚了，邀請我當伴郎了。”
“你的朋友裏居然也有沒結婚的，是不是跟你混多了都容易打光棍？”
郁白文一臉郁悶的瞥了她一眼：“我那裏光棍了，我們這是響應國家號召——晚婚晚育，你以為誰都像你們村，毛沒長齊都想著娶媳婦？”
許昕華完全沒有“先撩者賤”的自覺，一臉無辜的提醒道：“郁哥，你剛剛說臟話了。”
“還不是被你氣的。”
許昕華欣賞夠了炸毛的金主爸爸，才換了個話題，“你明天走的話，晚上有沒有空去我那裏吃個飯？我哥他們一直擔心你不高興，去坐一坐也好讓他們安心。”
郁白文點頭應下了，隨即又道：“說到吃飯，你好久沒去我家吃飯，前兩天爺爺還在念你呢。”
郁爺爺高齡七八十，平時被郁母和阿姨打理得很好，腦子卻不靈光了，許昕華去過那麽多次，也沒讓老爺子記住她的名字，每一次都要重新自我介紹，沒想到她小半個月沒去，反而讓老爺子想起她了？
許昕華難免好奇的問：“郁爺爺怎麽念到我的？”
“他說最漂亮的那個小姑娘去哪裏了，怎麽現在不上門了。”
許昕華最喜歡別人誇她好看，簡直是百聽不厭，這會兒臉上也笑開了花，不住的點頭：“郁爺爺有眼光，真有眼光。”
老爺子活到七八十歲，這輩子得見過多少人啊，說她是“最漂亮的小姑娘”，簡直對她美貌最有力的肯定。
郁白文側頭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嘴角也微微揚了揚。
許昕華高興完，才解釋道：“最近我哥哥天天在家做飯，他手藝一天比一天好，我哪裏有時間去你家蹭飯。不過等他們的攤子開張了，估計就顧不上我了，到時候我天天上你們家去都成。”
“那可不成。”郁白文打趣道，“你那麽能吃，把我家吃窮了怎麽辦？”
說郁白文閑，其實是相對而言，他也是怕許昕華不方便帶這麽多衣服去照相館，才特意過去接她的，現在知道她兩個哥哥買了三輪車可以接送她，郁白文就放心多了，停車的時候便對許昕華道：“晚上我可能要晚一點，就不過來接你了，直接去家裏等。”
許昕華點頭，“好，那我讓大哥晚一點做飯，七點開始準備可以嗎？”
“差不多。”郁白文的話剛落音，照相館的人也出來了，除了紅姐和鐘小雨他們，還有提前到照相館等許昕華的兩個女生，她們就是許昕華說的幫忙整理熨燙衣服的員工。
姓苗的女生經過五店開業前發傳單的歷練，為人處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車子剛停下，她就馬上過來給許昕華拉車門了，笑嘻嘻的道：“郁經理，你也來啦？許經理早。”
許昕華也笑著和她們打招呼：“不好意思，今天來晚了。”
小苗道：“沒有沒有，我們也才剛剛到。”
許昕華看人都到齊了，就轉頭對郁白文道：“郁哥你還有事，就不用下車了，我們幾個搬東西下來就行。”
郁白文點了點頭，正好黎老板也出來了，靠在車門旁和他寒暄，許昕華就帶小苗和小孫開了後備箱搬東西，鐘小雨也緊著上前幫忙，許昕華轉頭問她在這邊習不習慣。
其實過得好不好，光看臉色就知道了，鐘小雨才在這裏待了大半個月，以往枯瘦蠟黃的臉都圓了一圈，氣色也不錯，看起來就好像小了一兩歲，她要是過得不好，肯定養不出這麽好的氣色。
鐘小雨也確實覺得自己很幸福，她就住在照相館後面，跟老板和老板的徒弟他們一起，師傅沒住過來，是因為她自己家就在羊城，她都在家裏住。師傅和老板娘都對她很好，吃得比家裏好，飯可以管飽，她吃多少都不會被罵，每隔兩天還有肉吃，雖然老板娘有時候會讓她掃掃地，整理東西，但是對於做慣了家務活，還要跟著大人下地幹活的她來講，老板娘要她做的事簡直太輕松了。
後來聽到她在家裏一直都是穿姐姐的舊衣服，兩個姐姐都嫁人了，她就開始撿爸媽的舊衣服穿，第一次穿新衣服還是昕華表妹回家帶給她的那身，師傅和老板娘都同情她，又送了好幾身幹凈的、連個補丁都沒有的衣服給她穿！
鐘小雨覺得跟在家裏比起來，她現在就像掉進了福窩裏，而這一切都是表妹帶給她的，昕華肯定是知道老板娘和師傅人都很好，才會叫她過來，她都不知道怎麽報答表妹了。
現在表妹還在關心自己，鐘小雨直接就感動過頭了，真心實意的把所有人都誇了一頓，說到激動之處眼睛都要紅了。
許昕華怕她直接哭出來，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我哥他們不回廠裏了，準備在這附近擺個小攤，你有空可以過去找我們玩……”
雖然許昕華說應該要到十二點半才能收工，但是怕她餓著肚子等，許二哥還是剛到十二點就騎車來接她了。
以前許昕華開車帶他們來過一次照相館，這幾天兄弟兩個滿大城的轉悠，也不只一次經過照相館，也想過進去看看，但是他們跟照相館不熟，表妹鐘小雨又剛進去幹活，還是學徒，連工資都沒有的那種，也怕過去給她添麻煩，所以一直是過而不入的狀態。
許二哥對照相館還是很熟悉的，一路踩著踏板像踩著風火輪，吭哧吭哧就到了目的地，裏頭的人都在忙活，只在大門上貼了個“暫不營業”的提醒，許二哥鎖上車，悄無聲息的進了門，直到走了兩步才被紅姐註意到，忙迎上去，“不好意思靚仔，我們今天……”
紅姐的話還沒說完，鐘小雨也註意到了這邊，有些驚訝的道：“小鵬哥，你怎麽來了？”
“我過來接小華回去吃飯，裏面是不是還在忙？”許二哥看到鐘小雨也很高興，“你等下有沒有空，也跟我們回去吃吧！”
聽他們說話，紅姐才想起來這是她上次見過的小許的哥哥，忙讓鐘小雨給他找了凳子，又叫她去倒水，“小許剛換完一套衣服上去，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拍完。”
許二哥捧著熱水有點兒不知道說什麽，等紅姐回後邊做飯去了，他才小聲的問鐘小雨：“我可以去裏面看看嗎？”
鐘小雨想著跟許昕華來的兩個女孩都在裏面，帶他去應該也沒問題，就點了點頭：“那你進去了別和小華說話，要是打擾了他們拍照，老板會發火的。”
“你放心，我就是想進去看看，不會耽誤正事的。”
然後許二哥就跟著鐘小雨進攝影棚了，其實說是攝影棚，就是在中間掛了一塊黑布，擋住了外面好奇的目光，讓顧客覺得自在了點而已。
許二哥剛掀開布進去，看到燈光下閃閃發亮的妹妹——原諒他讀書少，想不出別的形容詞。許二哥整個人都看呆了。
他妹妹也不知道怎麽弄的，好像變了個人一樣，雖然臉還是那張臉，但是那眉毛突然就變得秀氣又精神了；眼睛也是又大又亮，眨眼的時候還能看到又長又翹的眼毛，跟個小扇子似的；最神奇的是鼻子又高又挺，小臉蛋白裏透紅，粉嫩得跟桃花似的。
不過她紅紅的嘴巴，許二哥倒是知道怎麽回事，塗了口紅嘛，他媳婦結婚的時候也托人去縣裏買了支口紅，不過顏色沒有他妹妹的好看，媳婦塗得就跟要唱戲一樣，那血盆大嘴他看了都覺得嚇人，他妹妹的嘴巴紅嘟嘟的，除了好看還是好看。
其實許二哥不知道，他妹妹要不是考慮整體風格，也想塗個血盆大嘴，哦不，那叫烈焰紅唇。
許二哥先沈浸在妹妹的美貌裏一分鐘，這要不是他從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親妹妹，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接著許二哥才註意到他妹妹的穿著，一件像灰色又像藍色的襯衫被她直接當裙子穿了，不過襯衫很長，下擺也到了膝蓋上面，肩膀那裏還松松垮垮的，要許二哥說，這麽大的衣服他作為男人都不想穿，但是他妹妹穿著居然怪好看的，腰間綁了根還沒有小指粗的黑細皮帶，襯得腰也特別細。不，他妹妹的腰簡直細得晃眼，不過最晃眼的還是那雙又白又細的腿，以及腿上鞋跟又尖又細的小皮鞋。
咦，這種鞋子能走路嗎——許二哥的註意力突然被高跟鞋給吸引了，他妹妹穿上這種鞋子站在對面，漂亮得就像電視上的大明星一樣，然而許二哥心裏想的卻是難怪她說拍照最累，要是穿這種鞋子站上一天，腳還不得斷嗎？
接下來，許二哥就全程關心著妹子的腳，等許昕華終於拍完這一組，準備向他走過去的時候，許二哥迎上去第一句話就是：“把鞋子換下來吧，累不累？”
許昕華其實就這套衣服穿了高跟鞋，之前拍的幾套衣服都是清新少女風，所以並沒有覺得穿高跟鞋多辛苦，反而因為難得臭美一次，她現在就不想脫了，“懶得換了，我就穿這身回去吧。”
她一早就看到了許二哥，所以拍完照就和黎老板商量了先收工，等吃完飯再回來繼續，現在便問：“家裏今天準備的飯菜夠嗎？我想叫同事和小雨姐也過去吃。”
許二哥不太理解換鞋和衣服有什麽關聯，但是也知道她這是不打算換，就隨她去了，點頭道：“你早上不是已經說過要帶同事去嗎，大哥今天足足炒了五個菜，叫上小雨也夠吃。”
“那就好。”許昕華轉頭去喊小苗和鐘小雨她們三個，喊完又想起來一事，回頭道，“對了，下午再去買點菜吧，晚上我叫了郁哥去咱們家吃飯。”
許二哥很高興：“郁經理不生氣嗎？”
許昕華笑道：“不但沒生氣，還想借錢給咱們開店呢！”
許二哥頓時有些為難，老板主動借錢給他們當然很好了，他們現在要辛苦的擺攤，不也是想攢點錢開店嗎？但是經過了一陣掙紮，許二哥還是拒絕了，一臉遺憾的道：“算了吧，你還在他們家幹活，借錢不太好……”
許昕華笑了笑，“也行，老板說年中給我發一次獎金，說不定發完就有錢開店了。”
因為小苗她們也收拾好東西過來了，許昕華和許二哥便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對話，一行人往外走。
四個女孩，正好三輪車的兩側各坐兩個，雖然側著身子的姿勢不是很舒服，但是比起自己走路還是要方便很多的，許二哥年輕力壯，蹬著三輪車跑得飛快，許昕華順便叮囑她對面的小苗和小孫：“晚上回去幫我帶個話，明天留兩個男生別去工廠，上午十一點半之前到照相館來，剩下的人中午都去總店等我。”
小孫好奇的問：“許經理，叫男生來照相館做什麽啊？”
“陪我們去取錢，明天發工資。”畢竟這次工資要發好幾萬，許昕華也怕她們三個人還不夠保險，多叫兩個男生更安心一點。
明天是月底第二天，一開始郁白文定的是月底最後一天發工資，但是後來發現各大工廠也都是月底發工資加放假，那一天是整個月店裏最忙的一天，不適合發工資，要是推後一天就變成下個月了，這個月工資變成下個月發，員工心裏多少會有些想法，郁白文幹脆每個月都提前一天發。
小孫她們這次也該領工資了，雖然只有十天不到，但是都找以前的店員打聽清楚了，對於明天發工資倒不驚訝，他們驚訝的是這次居然是許經理發，因為跟許昕華關系不錯，便纏著她問了一陣工資多少。
許昕華對此只是微笑：“給你們留個驚喜，明天再揭曉。”
要發工資了，每個人都很積極，第二天上午十一點，被點名的兩個男生就到了照相館等許昕華，正好拍攝也很順利，剩下沒幾套下午拍完綽綽有餘，許昕華也就沒讓他們等下去，跟黎老板商量了收工，就帶著幾個人先趕去了總店。
總店隔壁就是銀行，許昕華在銀行取了三萬多，把雙肩包塞得鼓鼓的就進了總店，小夥伴們已經等急了，正好這個時間店裏也沒什麽人，就在門口排排站好，等許昕華一進去，整齊劃一的歡迎道：“經理好。”
這浮誇的陣仗讓許昕華忍不住笑噴了，“我以前來也沒見你們這麽歡迎過，還真是現實主義啊。”
鄭佳佳笑嘻嘻的道：“經理你都多久沒來咱們這兒了，不搞點花樣出來你還記得我們嗎？”
開了會兒玩笑，許昕華開始發工資，她站在收銀臺前，叫到名字來拿工資單簽字確認，店裏還沒有點鈔機，店員加上她手底下好幾個“業務員”，人肉點鈔機的許昕華手都酸了，深以為等到了其他分店，得叫個人幫她點鈔才行。
發完工資，許昕華就讓幾個業務員回工廠了，他們現在還在鍛煉中，要開分店的時候才有得忙，其他時間都在工廠瞎忙，許昕華是希望他們熟悉工廠的工作流程，才能更深入的了解他們的主要優勢。
許昕華留下了小孫和小苗兩個左右護法，其他八個人就先離開了——除了還在養傷的小陶以外，許昕華後面又招到了幾個不錯的，因為他們在晚報上買了一個月的招聘版面，所以前段時間還有求職者過來問。
大部隊走了，輪到許昕華想走時，就被熱情的妹子們攔住了，一個老員工高聲道：“經理，按照老規矩，這個月工資最高的副店長要請客了啊，你不留下來吃大戶嗎？”
許昕華也笑道：“我最近飯量劇增，怕把副店長給吃窮了。”
副店長林秀玉抿了抿唇，剛想說話，收銀臺上的電話響了，正好她在收銀臺前，許昕華便做了個“安靜”的手勢，讓她先接電話。
最初許昕華提議裝上電話就是為了方便店員聯系老顧客，這樣上新推廣之類的好做了，店裏這些妹子也確實幹得很好，每個人手上都有幾個固定顧客的聯系方式，所以許昕華以為現在這通電話，不是郁白文打的，應該就是某一位老顧客。
沒想到林秀玉接了電話卻有些為難：“許經理？店長？她們兩個都在啊，請問你具體想找誰呢？”
一秒鐘後，林秀玉才放下了電話，眼睛彎彎的沖許昕華道：“經理，找你的電話！”
如果是郁白文打的，林秀玉會直接說老板找她，她現在沒有提誰，多半就是不認識的。一時間，小夥伴們都向許昕華投去了八卦的眼神。
眾目睽睽，許昕華面不改色，從容淡定的拿起了電話，“你好，我是許昕華。”
“是我，沈知年。”電話裏傳來了溫潤的男聲，還帶著些笑意，“這麽巧，你今天也在店裏啊。”
這是給了電話以後，沈知年第一次聯系她，但是接電話之前，許昕華就有點猜到了，聽到他的聲音也不覺得意外，笑道：“是啊，你這個電話打得巧，我本來是要走的。”
“那還真是幸運。”沈知年今天似乎心情很好，隔著電話都能聽見他愉快的笑聲，笑完才道，“突然想起來，你那個同事應該快到大半個月到一個月了吧，打算什麽時候送她過來覆查和拆石膏？”
許昕華沒想到他隔了這麽久，就想到這種理由聯系她，還真是沒談過戀愛的直男啊，看起來雙商很高的樣子，但是這種借口也……弱爆了吧。
“估計要到下個月吧，不過我應該沒空，只能讓其他同事送她過去了。”許昕華很不解風情的回答道。
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才承認道：“其實我是想問一下，明天就月底了，你們那邊放不放假？我還有半天假沒用掉。”
雖然醫生小哥哥想撩她的心很誠，許昕華十分感動，然後還是拒絕了，“明天店裏最忙了，我也走不開啊。”
“這樣啊……”聲音裏是藏不住的失望，但主人還是善解人意的道，“其實月底醫院也很忙，那我把假期攢到下個月吧。”
聽他這麽說，許昕華心裏忽然一動，脫口而出道：“下個月我也想抽空去中大看看呢。”
許大哥和許二哥要開店的話，許昕華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學城，羊城大學和中大附近都有些小學校，不管在哪一邊開，生意應該都不會差。所以她想去中大考察，也不算“色令智昏”。
當然就算是色令智昏也沒關系，有人比她更加著急著上鉤，電話那頭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語氣：“我就是中大畢業的，可以帶你去逛逛！”
“好。”許昕華笑了，“現在時間還不確定，只能下個月再約了。”
等許昕華掛完電話，她就被八卦的小夥伴們團團圍住了。
“下個月再約什麽啊，約會嗎？”
“許經理笑得那麽甜，肯定是約會嘛，不過經理，對方是中大的學生還是老師啊？”
“也有可能是中大醫院的醫生啊。”爆料的人是小孫，上一次大陶幫他宣傳“醫生對象”的時候，小孫和小苗都聽見了。
打電話都讓她們給聽見了，許昕華這一回再沒底氣澄清自己和小哥哥沒關系，畢竟她剛剛確實有點主動撩他的沖動，許昕華只能擺擺手，準備遁走，“好了，我要去二店發工資了，她們應該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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