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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白月光(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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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白月光(9) (1)

宋敬一時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越想越覺得煩躁,心中更是對這麽多年忽視宋嫣而感到後悔。偏偏這個時候被他派出去打發人的下人又回來了,對方回稟說鎮安候府那些人一定要見宋嫣一面。

如果下人強硬一點,這麽無理的請求其實是可以直接拒絕的。可之前宋敬一向捧著程單,宋嫣在府裏的地位也不是很高,所以下人猶豫了一下就回來把鎮安候府的話原樣說了一遍。

“見什麽見?他們老夫人來了嗎?鎮安候來了嗎?三小姐怎麽樣也是閨閣女子,豈是他們說見就見的,他們把我們宋府當成什麽了,沒了兒媳婦就到我這裏來尋?三小姐說到底也沒嫁給他鎮安候,他們不走就直接打出去!”

宋敬也來了脾氣,說出的話很不客氣。以前是鎮安候府的地位高,宋府得敬重著對方,現在不同了,對方再高還能高過攝政王去嗎?

這回攝政王那邊都已經傳來了話,他要是不知好歹,再跟程單走得近的話,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而且程單遇害的部位過於敏感,不說對方的前途如何,就說對方現在成了攝政王的眼中釘,也是沒有好下場的。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宋敬罵完嘴裏又發起了苦,他還是沒有想通怎麽宋嫣就成了那美人。

“是,老爺,小的立刻就去回了他們。”下人一直等到宋敬說完才敢開口,他被罵得狗血淋頭,心中對鎮安候府的人也產生了怨氣,早知道他就不來尋這個晦氣了。

等出去的時候,下人說的話也極不客氣。

“爹,我聽說鎮安候府上門要人了,你怎麽不把宋嫣交出去啊?”

下人剛走,收到消息的宋廣修就過來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父親還要維護宋嫣,雖然對方跟程單沒有拜堂成親,但宋家不是一直想要跟鎮安候搭上關系嗎,這個時候把宋嫣交出去,他們什麽代價都不用付出,對方還要反過來感謝他們。

再說,上次宋嫣做的那件事讓宋廣修記恨了良久,偏偏宋敬又下令不準他們動宋嫣。他早就想要教訓對方了,這回是天賜良機,讓宋嫣過去鎮安候府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母親入獄,乃是宋嫣身邊的丫鬟所為,說不定這件事就是他教唆的!這樣一個人留在宋家也是禍害,倒不如把人送出去——”

“你住口!”宋敬的心情本來就很糟糕了,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宋嫣也就罷了,現在連他這個兒子也要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了嗎?

“你倒是提醒我了,要不是你娘做的好事,我宋家又怎麽會子嗣不豐?”

一直以來,宋敬都以為是他子孫緣福薄,所以才會留不住那些孩子。昨天官兵上門的時候他還當這裏面出了誤會,後來他讓人去了一趟衙門,就什麽都清楚了。

他的枕邊人,嫻靜溫柔的大夫人,竟然就是殺害他這麽多孩子的兇手!

那些在胎裏沒有出來的就算了,在宋廣修之前,宋府分明有過兩位少爺,可一個尚在繈褓中就去了,而另一個長到七八歲也出了意外。

這兩個孩子他都是疼過愛過的,高芝在害死他們的時候有沒有為他考慮過?有沒有想過他心裏會難受?

想到自己信任了這麽多年的大夫人竟然會是一副蛇蠍心腸,宋敬就一陣厭惡。

“娘雖然做了錯事,可她這麽多年亦為宋府付出了許多。”宋廣修覺得他爹像是變了一個人,“爹對宋嫣忽視了這麽多年,難道這會兒又生起了什麽慈愛之心?要是爹不忍心把她送走,就由兒子來!”

“我看你敢!”

“我就敢!這麽個玩意留在府裏,我算是受夠了。”

當日的恥辱,宋廣修打算今天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

可他剛說完話,宋敬的巴掌就打了過來。這是宋廣修長這麽大第一次挨打,書房裏頓時鴉雀無聲。

“爹,你瘋了,你竟然為了宋嫣打我?”

宋廣修不敢置信地捂著臉,宋敬那巴掌是用了力氣的,他這會兒還有些耳鳴。

“瘋的是你,你知道……”宋嫣背後站著的人是誰嗎?

宋敬話到嘴邊又忍了下去,他突然又意識到一件事,他現在不應該在家裏浪費時間,而是應該寫一封休書,跟高芝斷絕關系。

對方犯的罪已經是板上釘釘,再無疏通的可能了。要是他動作晚了,說不定會連累自己,連累宋家。

家中出了這樣一個惡婦,後宅不寧,身為官員是要被參的。

想到這裏,宋敬也沒心思顧慮宋廣修的玻璃心了,匆匆就甩了袖子,提起筆來就寫。

不過末了又警告了一聲他這個行事沖動的兒子,不要去找宋嫣。

“要是你還想要這條命的話,就給我安分一點!”

宋敬的本意是想要保護宋廣修,但對方卻誤會了,還當宋敬是為了宋嫣不惜以此威脅他。

宋廣修一時怒氣沖天,頂著被扇出來的巴掌印頭也不回地出了府。

他原本還打算找出敢告高芝的丫鬟,從她嘴裏問清楚這件事究竟是不是跟宋嫣有關,對方從昨天開始就沒回府了。

然而真到了外面,宋廣修就發現自己一沒人脈,二沒頭緒,最後不知道怎麽的,被一群狐朋狗友拉去了青樓。

至於宋敬,他在寫休書的時候想到做戲要做全套,又立刻讓下人找個大夫回來走走過場,畢竟他對外宣稱宋嫣臥病在床了。

這個命令雖然很是出乎意外,但下人並沒有資格多說什麽,旋即就去辦了。

不過下人在出門以後發現不少茶樓酒肆都在說昨天晚上鎮安候府發生的事情,高芝入獄這件事遠遠不及程單那件事大。

這當中全賴宋嫣提前給對方造的勢,如果之前沒人知道程單是誰,或許感興趣的人會很少,但現在不管男女老少,都知道對方是堂堂的鎮安候,昨天原本是他的大喜日子,結果新娘沒娶到,自己也被廢了。

“怎麽會這樣,那刺客居然如此大膽?”

“可不是,鎮安候當時是慘叫著出來的,血流得那麽紅的喜服上都看得見!”

“難怪今天一大早官兵就上門挨家挨戶的查案。”

一間茶樓裏,眾人圍著手持折扇的書生談論得熱火朝天。下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多聽了一耳朵。

只見書生嘆息似的搖了搖頭,隨後開口:“在下也是聽當日去喜宴的人說的。”

他有意將神秘感拉到了最大,將故事繪聲繪色地說了出來,一時間眾人都仿佛身臨其境,跟在後面揪了一顆心。

在聽到程單因為傷勢過重昏迷過去,鎮安候府連夜請了不少大夫,就連禦醫都去了的時候,他們反倒有種塵埃落定的輕松。

同時他們心中也清楚,鎮安候算是廢了。

“這麽說來,鎮安候府跟宋府的婚事還作不作數?”

當然不作數了,那名領了命去請大夫的下人聽到後心裏回了一嘴,他們老爺今天都要把鎮安候府的人打出去呢。

不過他跟宋廣修一樣疑惑,不明白為什麽這件事過後老爺對三小姐的態度反而好了起來,看著十分維護的樣子。

他不再耽誤功夫,停了一會兒後就去了醫廬,只身後那群人的討論還沒有停下來。

“要是我的話,縱使鎮安候府權勢再大,也不會把女兒嫁過去,那哪是去享福啊,根本就是守活寡。”

“就是,不過鎮安候府的人肯放過宋家嗎?”

“難說,鎮安候府今早不是還派人去了宋家要人嗎。”

“那後來呢,他們要到了嗎?”

“沒有,宋家說他們三小姐驚嚇過度,臥病在床。”

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外面那些人都不覺得宋嫣有什麽問題。

與之相反,他們對鎮安候府的評價就低了不少。之前宋嫣在讓系統造勢的時候著重提的是鎮安候府,講程單的深情,還有老夫人的刻薄。

現在發生這樣的變故,老夫人之前不認可宋嫣,如今又要眼巴巴的把人要回去,而程單竟然也沒有阻止,可見兩人都沒安好心。

程單當日想要用外面的風言風語來打壓原主,卻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會變成議論的中心。

一個男人被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已經是個廢人,還是曾經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男人,又怎麽受得了。

“豈有此理,那個女人平時巴不得貼在我兒身上,現在出了事就想撇清關系!”

當鎮安候府的人沒有成功接到宋嫣,回來跟老夫人稟報以後,對方立刻破口大罵了起來。

老夫人名叫朱紅,她讀的書不多,罵起人來十分粗鄙,連那些下人聽了都不由皺眉。

她生下程單的時候年齡已經很大了,一般人家這個年紀,都是做祖母的人了。也因此,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十分寵溺程單。

在她心裏,自己的兒子是絕對不會做錯事,要是有不對,也是別人的原因。

她在家裏將宋嫣從頭到腳都數落了個遍後,又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下人們支支吾吾地,似乎還有什麽事沒告訴她,當即有了股不好的預感。

“你們還有什麽事情沒說?是不是在外面聽到了些什麽?”

“回……回老夫人。”剛才回稟宋嫣的事情時下人們沒有跪下,這次卻紛紛跪了下去,“我們在回來的時候聽到京中的百姓都……都在討論侯爺的事情。”

這已經是委婉的說法了,不出一日,恐怕京城所有人都會知道程單遇刺,已經成了廢人的消息。

老夫人當場眼前一黑,而裏面的屋子裏也傳來了一聲叱喝,隨後就是什麽東西摔碎的聲音以及下人的求饒聲。

朱紅這才想起自己還在程單的臥房外面,想必剛才那些話對方都聽到了。

她一時也顧不上其他人,連忙跑了進去。見下人跪在地上,她更是劈頭蓋臉地一頓好罵。

“讓你餵個藥都不會,留給你有什麽用?來人,給我把他拖到外面打一頓!”

倒黴的下人立刻就被拖出去了,熬好的藥在地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室內無比的沈悶。

僅僅是過去了一個晚上,程單就憔悴了許多,看上去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哪有昨天意氣風發的模樣。剛才推開下人的時候又牽動了他的傷口,這會兒腦門上都是冷汗。

朱紅連忙過去給他擦了,口裏念念叨叨地讓他保重身體,然而這時候聽在程單耳中,只讓人更加心煩。

“刺客抓到了嗎?”

“還沒有。”朱紅有些不敢面對兒子的眼神,“官兵已經在挨家挨戶地排查了。”

“排查,這樣下去要找到什麽時候?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廢人了,我是廢人了!”

程單眼裏一片猙獰,恨得想要去捶自己,卻被朱紅一把攔住了。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你這是做什麽,是想要娘的命嗎?大夫好不容易將你的情況穩定下來了,要是你真出了個好歹,留下娘一個人要怎麽辦?”

“宋嫣呢?”

朱紅正哭著,突然聽到程單提起了宋嫣。

她雖然對別人刻薄,可對這個兒子是疼到心坎兒裏的,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刺激對方的病情。

“那孩子受了驚嚇病倒了,宋府派人傳來消息過來,讓我們不必擔心。”

聽到自己母親的話,程單不知道在想什麽,目光只定定地看著床帳上方,並不做聲。

“大夫說了,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這段時間需要在家裏好好休息。朝廷那邊我也已經請人告假了,等你……等你養好身體後還是可以回去的。”

“放心,宋嫣她是你的妻子,她身體好了以後我一定會把人帶回來的。”

“後日就是嫣兒回門的日子,到時我要親自去將他接回來。”程單好似已經盯夠了床帳,轉眼看向自己的母親。

跟剛才比起來,程單的語氣有些過分的鎮定,可他眼裏分明又多了抹怨恨,他恨宋嫣的無能。要不是對方如此輕易被制服,自己又怎麽可能會被刺客傷成這個樣子,還跟一個牌位拜了堂!

程單跟朱紅一樣自私,他自認此生跟鄔席已經有緣無分了,那他就要將宋嫣綁在自己身邊。

“可你的身體……”

程單一字一頓道:“娘,我說了,我要去親自把嫣兒接回來。”

大概是為了後天能夠順利出行,剛才還不想喝藥的人在這句話說完後就主動讓人端了碗藥過來,黑乎乎的一大碗,他一口氣就喝了下去。

“我累了,娘,您先出去吧。”

“欸,好,你先睡會兒,有什麽需要就叫人,他們都在外面候著。”

見程單肯喝藥,朱紅放心了不少,她給對方掖好被子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同時還讓人把家裏的馬車收拾下,裏面務必要多墊些東西。

宋嫣一連在攝政王府中待了兩日,左右沒什麽事,他還跟鄔席一起去看了眼收押犯人的地方,又欣賞了對方審犯人時候的樣子,能被攝政王審問的並非是一般犯人。

不得不說,鄔席那些殘暴的名聲在外是有原因的。

不過宋嫣並不害怕,反而還非常喜歡。他喜歡鄔席認真時候眼裏冷下來的殘酷,連同他的那些血腥、可怖,也都非常喜歡。

他並不想要一個天真無邪的菟絲花,對那些自詡美好的人也沒有半分興趣。

宋嫣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全過程,等鄔席出來以後,更是破天荒地主動親了一下對方。

這就跟鄔席做了什麽討他高興的事情給的獎勵一樣,讓原本還有些擔心的人立刻就被甜蜜包裹住了。

宋嫣點到即止,畢竟鄔席身上血腥味兒過濃。雖然那些血沒有濺在對方身上,可在血腥氣息濃重的環境裏呆了這麽久,難免會染上。也幸好如此,否則早在鄔席身上染血時,宋嫣就要把他帶回去仔細擦幹凈了,就像第一個世界對方的手背被叛逆者濺上了一滴血那樣。

這讓後者內心大感遺憾,不過鄔席也知道,以自己的身體狀況,這兩天不能再胡鬧了。

在這期間,高芝一案迅速有了結果,由於人證物證俱在,即使高家那邊從中多番阻攔,也沒有改變她被判斬首的命運。

而宋敬則是一早就送去了休書,將自己跟高芝的關系撇得幹幹凈凈。

因為這件事,高家那邊也跟宋家結了仇。

流翠在替宋嫣將這件大事辦好以後,就去了兩人約定的地點。果然有人出來給了她一大筆銀子,跟當初宋嫣承諾的一樣,可以保她下輩子高枕無憂。

只不過流翠沒想到自己還沒走遠,就遇上了一夥蒙面人。在被高家派來的人殺死之前,流翠才知道宋嫣一開始就沒有要放過她的打算。

對方只說保她下半生榮華富貴,應有盡有,他給的這些銀子也確實做到了。不過對方從來沒有說過,他會護住她的命。

她被騙了,可現在意識到這些,為時已晚,流翠在不甘中咽了氣。

當然,宋敬跟宋廣修這兩天過得也十分不好。雖然宋敬及時跟高芝斷絕了關系,可他還是因為治家不嚴被參了一本。

其一是說他沒有管理好後院,其二是說因為他的疏忽,才叫傷害程單的刺客得了手,其三是說他教養不嚴。

兩項都是無可辯駁,最後一項跟宋廣修有關。他在自己的母親被抓入獄期間竟然跟一大幫子人在青樓花天酒地,還大肆談論朝廷要事。

因為宋廣修官職太小,尚無上朝的資格,所以這件事最後就落在了宋敬頭上。

這件事的結果就是宋廣修直接丟了自己那個芝麻綠豆大的官位,而宋敬也被罰了兩年俸祿,並連貶兩階,沒了上朝資格。

這固然是宋嫣一手促成的,不過裏面也有鄔席的功勞。他既然知道對方要做什麽,就算宋嫣沒有開口,也會幫對方一把。

事情發生以後,宋敬回府又發了一大通脾氣,並且命人將不知道在哪裏喝花酒的宋廣修綁了回來,而後直接行了家法。

父子倆本來就因為宋嫣有矛盾,這一遭過後,宋廣修心裏更是對宋敬怨恨不已,等家法行完,他就直接離開了宋府。

“大少爺,您身上還帶著傷,這是要去哪兒啊?”

“別攔他!要走就走,我看你一個人在外面能待多久。”

宋敬沒想到宋廣修死不認錯,還要離家出走,氣上心來,也沒讓人攔住對方,擺明了是要借著這件事讓宋廣修長點記性。

父子倆的矛盾升級時,高芝的大女兒宋柔正在房中休息。因為是意外流產,所以她的身體十分虛弱,不便移動,大夫建議她最好在這裏養上半個月時間再回去比較好。

宋柔在出事的時候就給婆家送了信,她跟丈夫的關系一直都是相敬如賓那種,因為懷孕後日益強勢,導致兩人的關系一再惡化。這趟回來娘家,對方以事務繁忙為由,並沒有一起過來。

只是距離喜宴過去了好幾天,婆家那邊還是沒有人過來。

宋柔失了孩子本就難過,在聽到婆家那邊久久沒有反應後更是不滿。

“大小姐,不好了,大少爺他、他要離家出走。”

“他又鬧什麽?”

“聽說是有人在朝上參了老爺一本。”下人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宋柔聽後皺了皺眉,現在母親已經保不住了,今後她在娘家真正可以依靠的就只有這位兄長。

不管怎麽樣,對方是不能出事的。

“你悄悄跟上去,看他歇在哪裏,回頭給他送點銀子過去應應急。父親也是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就好了。”

“是,大小姐。”

宋嫣是在宋廣修離府以後回來的,宋敬之前就讓人多註意著對方的院子,因此對方回來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這兩天他可謂是心驚膽戰,鬧不清楚宋嫣跟攝政王究竟是怎麽個意思。在知道人回來後,他立刻就去見了對方。

“嫣兒,你回來了。”

這大概是宋敬身為父親見自己的女兒第一回 帶了禮物,只是面對他的熱情,宋嫣不過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很有種不將對方放在眼裏的傲慢。

被忽視的人只得尷尬一笑。

“你跟攝政王兩人,如今已經到……”

“不該過問的事情少過問。”

宋敬來這裏是為了試探宋嫣的口風,但一上來就這樣有些不太好,他正打算迂回一下,不料宋嫣就突然變了臉。

兩個人明明宋敬為長,宋嫣為幼,可前者此時硬是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他看出來宋嫣不喜歡別人過問自己跟鄔席之間的事情,只好悻悻地閉了嘴。

身為宋家的當家人,在自己女兒的院子裏竟然沒有一杯茶水可以喝。

“是這樣的,你母親……高氏這件事情,判決已經下來了,我想知道,這事裏面有沒有你的手筆。”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確實,不管這件事跟宋嫣有沒有關系,宋敬都拿對方無可奈何。更別提他如今又被貶了官,在攝政王眼裏就是一只徹頭徹尾的螞蟻了。

連連開口的不順讓宋敬漲紅了臉皮。

“以前是爹爹的疏忽,讓你受了委屈。我也沒想到高氏竟會是那樣心狠手辣的人……你放心,從今以後宋家不會再有人敢為難你了。”

宋敬說了一串好話,最後終於繞到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上。

“以往可還有人欺負了你?你跟爹說,爹為你做主。”

這是在試探宋嫣對宋家是什麽態度,對方怨恨的人裏面包不包括他。

“若是我說大哥欺負了我,爹也會為我做主嗎?”

“當然,他哪裏得罪了你,回頭我就讓他向你負荊請罪!”

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哪裏有趣,竟惹得宋嫣發笑不止。雲鬢之上,金步搖一下又一下地晃動著。

宋敬眼尖地註意到對方頭上戴著的珠釵並非凡品,想來是攝政王送的。

“算了,爹爹還是看好大哥吧。”

宋嫣笑夠了,只說了這麽一句讓人不知所以的話。

而在這時候,程單也已經跟老夫人一起到了宋府。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是讓人擡著下來的。

下人很快就跑到了宋嫣這裏,跟宋敬稟報了情況。

跟上次不同,這回鎮安候府的態度十分強硬,且還是鎮安候親臨。他們直言一定要見到宋嫣。

“這人,你是見還是不見?”宋敬這話有點討好宋嫣的嫌疑,過來的下人聽了驚訝地看了對方一眼。

“我暫時不想見到他,有勞爹爹了。”

此話一出,宋敬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是要拒絕程單,但又不能連累了宋嫣的名聲。

得了,這惡人就只有他來當了。

宋敬很快就帶著下人往外去了,如今程單出了這樣的事情,而宋嫣又有攝政王撐腰,宋敬難免就有點看菜下碟的意思,在跟程單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以往恭敬。

這點無論是誰都很快感覺到了,老夫人是最不滿意的。宋家一向捧著他們,現在說變臉就變臉。

“我兒可是與你女兒早有婚約,現在只是要見一見對方都不行嗎?”

“老夫人,下官已經說了,嫣兒驚嚇過度,不宜見客。”宋敬在氣死人這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一直跟朱紅打著太極。

程單已經冷了臉,在宋敬的推三阻四中發了火。

“我與嫣兒是夫妻,何來外人一說。岳父此言未免不妥,還是說岳父想要悔婚?”

只是平常管用的手段現在卻不管用了,宋敬一心只念著攝政王,就連安慰程單的閑心都沒有。

“鎮安候折煞下官了,眾所周知,小女早在出嫁之前就被那名刺客綁在了房裏,無緣同您行成婚大禮,你二人之間又何來夫妻一說。”

似乎是覺得程單的話損了宋嫣的清譽,宋敬的臉也都一下子拉了下來,很是難看。

“下官品階不高,可也不是任由他人欺辱上門都不還手的。小女病了就是病了,等她病好以後,二位再登門拜訪也不遲。”

他這話說得極有底氣,程單的臉都已經氣得鐵青了。

鎮安候府這次上門最後因為宋敬的態度強硬,吃了個閉門羹。

他們離開後不久,這件事就又被傳到了市井街巷裏面。

這時候不再有人覺得程單癡情了,要是真癡情的話,自己變成這樣,第一件事就應該是主動跟宋府退親,不去耽擱宋嫣,而不是將人往火坑裏拽。

“沒想到宋家小門小戶的,還挺有骨氣,聽說鎮安候可是連門都沒進去。”

“是嗎?”

“誰知道他們這些權貴玩什麽把戲,回頭要是鎮安候怪罪起來,宋家就算不想交人也得交。”

“那就成了強搶民女了?”

……

茶餘飯後,類似的討論越來越多。程單跟朱紅兩人的形象也在所有人眼裏跌到了谷底。

宋敬在將程單一行人打發走以後,又特意去跟宋嫣說了一聲。過後正式跟家裏的下人下了命令,言明三小姐最近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讓他們今後都必須聽對方的命令行事。

這一命令讓宋府其他人都很迷茫,他們不明白為什麽在宋嫣跟程單的喜事之後,對方的地位不降反升。

如果說宋嫣跟程單的婚事告吹這件事誰最高興,那一定是非宋巧嵐莫屬。

她之前嫉妒對方可以嫁進鎮安候府,現在可一點都不嫉妒了,甚至還巴不得對方嫁進去。

在程單上門要人無果後不久,宋巧嵐在院子裏偶遇宋嫣,就直接嘲諷了起來。

她顯然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句句都想要戳宋嫣的肺管子。

“唉,有些人啊,就是沒那個命,跟鎮安候有婚約又怎麽樣,還不是黃了。哦,不對,聽說鎮安候對你癡心不改,三妹妹,你既然跟對方一往情深,這時候怎麽不跟他一起回去呢?”

宋巧嵐用帕子遮了遮嘴,咯咯地就笑了起來。

“還是說你根本就是貪圖人家的權勢,現在出了事,就大難臨頭各自飛了?”

宋巧嵐在說話的時候,宋含盈也在不遠處。四小姐只覺得她這個二姐姐越活越回去了,現在府裏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三姐姐不知怎麽又得了父親的看重,這時候跑去得罪對方,不是明擺著要被修理嗎?

再說,大夫人那件事情其實她跟姨娘也都猜測是宋嫣指使的,要不然一個小丫鬟,哪裏敢去做這些事情。

當年她的姨娘先是小產了兩次,後來生下一個男孩兒,沒多久也去了。

在聽到這件事以後,姨娘就告訴她,今後不管宋嫣如何,他們也不要去落井下石。

其實宋巧嵐的姨娘跟宋含盈的姨娘差不多一個意思,只是二小姐一直都心高氣傲,哪裏會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眼看宋嫣不理會自己,她越說越口無遮攔,直到有些口幹舌燥才停了下來,

“說完了嗎?”

宋嫣不疾不徐開口,聲音柔柔的,可聽起來又莫名有股寒意。

宋巧嵐一對上對方就覺得有些滲人,只她隨即又氣惱起來,不肯服輸地冷笑了一聲。

“說完了,你預備如何?”

“二姐說了這麽一通,想必一定口渴了吧,來人,給二姐倒杯茶過來。”

宋嫣說得誠懇,是以宋巧嵐乍一聽還當對方是怕了自己,看上去更加洋洋得意了。

要是今後宋嫣肯像以前一樣乖乖聽話,任打任罵的,她也不是不可以對對方好一點。

正想著,就看到下人端來了茶水。

是用托盤裝來的,剛沏好的茶。杯蓋打開,還能看到上面漂浮著的熱氣。

“宋、宋嫣,你要做什麽?”宋巧嵐似乎猜到了宋嫣的打算,神色一下子就敗了。她想也不想就往後退了兩步,可手腕還是立刻就被宋嫣身邊的人鉗住了。

這些人都是鄔席派過來照顧對方的,各個身上都帶著功夫。

“你放開我!宋嫣,你這是什麽意思?”

被抓住的那刻,宋巧嵐就瘋狂地掙紮了起來,然而無論她使多大勁也沒用。

“沒什麽意思,不過是要請二姐喝口茶罷了。茶水有點燙,二姐喝的時候小心一點,若是濺到了臉上,那可就跟流翠一樣醜了。”

流翠是誰,在高芝那件事情過後宋府的人就沒人不知道的。宋巧嵐對對方很有印象,因為那個婢女的臉當初就是被宋嫣劃花的。

她開始後悔今天來挑釁宋嫣了,眼看下人端著茶走近,她也顧不得體面不體面的,向宋嫣求起了繞。

就像每一個得罪過宋嫣的人一樣,他們以為自己做了錯事以後跪在地上說幾句認錯的話就能得到對方的原諒。

宋嫣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笑容殘忍,語氣天真。

“二姐這是做什麽?叫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是在欺負你。”說完,他便倦了視線,“你們還不伺候二姐喝茶,早點喝完,早點離開。”

“不,宋嫣,三妹妹,我不喝!我不喝!三……啊——”

宋巧嵐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對付原主可以,對付這些被精心訓教過的人就不夠看了。

滿滿一杯滾燙的茶水就這樣被灌進了她的嘴裏,所經之處,都被燙出了水泡。

這位宋府的二小姐,曾經當著許多人的面公然嘲笑原主是個啞巴,既然生了嘴巴不會說話,宋嫣也不介意讓對方變成啞巴。

宋巧嵐被灌了茶以後也不用別人再壓著,自己就倒在了地上,痛苦不已地扣著自己的脖子。

她的丫鬟跟在身邊,看著宋巧嵐的慘狀又驚又懼,根本不敢開口多話。

“日頭大,二姐姐想必是中暑了,還不快扶你們家主子回去休息,再去請個大夫來好好看看。”

“是、是。”

那丫鬟得了命令,抖著兩條腿去扶宋巧嵐,可惜她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有限。最後還是宋含盈讓自己的丫鬟過去幫了一把,她站在那裏也是被嚇得血色全無。

三姐的氣勢好強,做的事情也好……可怕。

“你們在幹什麽?”

就在兩名丫鬟要扶著宋巧嵐回去的時候,宋柔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戕害姊妹,宋嫣,你還真是膽大包天!”

她一來就給宋嫣定了罪,宋柔跟宋巧嵐之間的關系並不好,而且她母親還曾經害過宋巧嵐的母親,她當然不是出於好心要幫對方,只是想要借此教訓宋嫣而已。

她兄長到現在還沒有回府,原本好好一家,弄成現在這樣都是宋嫣的錯!

宋柔不知道父親究竟是中了什麽迷藥,現在在家裏對宋嫣言聽計從,可她既然抓到了這個機會,就不會輕易放過宋嫣。

剛才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派人去叫了父親,等會有宋嫣好受的。

“大姐說我戕害姊妹,有何證據?”

“證據不就擺在眼前嗎?你看看她都被你弄成什麽樣子了。”

“我只是好心請二姐喝杯茶解渴,對方不耐日曬,中了暑也怨我嗎?”

“荒謬!分明是你強行將那沸水灌進她的嘴裏才會如此。”

宋柔擲地有聲,宋敬也已經被她的人帶過來了。

誰知見到宋敬的身影,宋嫣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行事越發張狂。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竟然就在涼亭中直接坐了下來,手中團扇輕搖,袖口隨著搖動往下落了落,露出裏衣袖邊的暗紋。

是鄔席特地讓人用銀線繡上的蝴蝶,前幾天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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