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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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表白
盡管John不願意因為Mycroft的來訪而自亂陣腳，但這事兒確實讓他浮想聯翩。需要和Sherlock談談，就在今晚！他不敢說已經有足夠的勇氣來解決這件事情，可實在沒辦法這麽提心吊膽將信將疑地過日子了，一天也過不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就要和那些純潔的碰觸、溫柔的擁抱和銷魂的親吻無緣了；Sherlock和他保持距離，讓他只能坐在沙發上旁觀，他不知道是Sherlock還沒拿定主意還是另有原因。
必須一勞永逸地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Mycroft走了以後，John前思後想，不知道該如何以最恰當的方式提起這個話題。一開始他曾想過點上幾根蠟燭，倒上點酒，照搬他以前追求心儀對象時的做法，不過馬上就放棄了這個念頭，Sherlock可不是尋常的求愛對象。這是Sherlock，他不僅認為這些典型的浪漫姿態無聊乏味，而且會進行演繹，還多半會得出錯誤的結論，認為John仍然在玩游戲。這種做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酒精更是只會添亂。和Sherlock打交道必須用上腦子。最後他決定直接了當地解決問題，想好以後他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一邊喝茶一邊沈思，設想事情會如何發展。不過，他又耐心等了一個小時以後才聽見Hudson太太的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那無疑是Sherlock的腳步聲。看來偵探這天晚上第二次走了後院。
Sherlock在門口停下腳步，仔仔細細地把屋子瞧了一遍，沈下臉來。“Mycroft來過了，”最後他說，“現在他又想幹嘛？”
John小心觀察Sherlock的表情，心狂跳不止。“沒什麽要緊事，”他搪塞過去，“過會兒再說。Victor怎麽樣？”
他知道Sherlock看穿了他的用意，但Sherlock也果真聽了John的話暫時不再提Mycroft。“目前來說還不錯，”偵探回答，“他和Jones要去度假兩三個星期，壓壓驚。顯然這可憐的家夥還是不夠堅強，”他淡然地說。
John屏住呼吸。“你覺得很難受？”他問道，眼睛沒看Sherlock。
Sherlock擡起頭。“什麽？”
“跟他告別。”
Sherlock註視著他。“沒有，”最後他說，“為什麽要有這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你還對他有感情？”John謹慎地問道。
Sherlock打鼻子裏哼了一聲。“怎麽可能。Victor神經極其脆弱，我不相信他會和冰箱裏的斷頭成為好朋友。”
“這一點我非常理解，”John承認，“我也做不到，那個頭真叫人覺得惡心。”
Sherlock呵呵一笑。“不過你忍了。”
“你看你有多走運，”John回擊道，然後直接切入話題，“這麽說，這一章翻過去了？”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John，VictorTrevor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得承認再看到他還是很有用的，現在我們倆都明白了另一個人才最適合自己，”Sherlock以難得一見的坦率態度談到了他的情感生活。
John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倒是擡起眼睛看著幾周前Mycroft送給他的禮物，它依舊包得好好的放在壁爐架上。他經常想裏面會是什麽東西，但沒有勇氣真的打開它。畢竟收到禮物的時候，他並不真的是Sherlock的未婚夫，將來會是Sherlock的什麽人還要拭目以待。幸好Mycroft對這個情況始終未置一詞。
Sherlock的聲音把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喔，對了，John，你是在想那禮物是什麽東西嗎？”他疑惑地問，然後說，“那你怎麽不把它打開呢？”
John深吸一口氣，終於把目光移向Sherlock。“我們需要談談，Sherlock。”他竭力不用命令式的口吻，但聽上去還是顯得非常鄭重其事。現在不是在談何時放手的問題，他本來打算在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時這樣做，但澄清情況對他來說重要得多。他要說的將會是一篇鄭重宣言。
想到這裏，John差一點懊惱起來，覺得剛才要是喝點酒就好了。
“我們已經在談了，”Sherlock一邊把大衣掛到門背後一邊說。
John緊張地笑笑。“唔……我覺得，應該要推心置腹地談一談。”
Sherlock看上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過還是默默地認命了，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向John微微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這次我做錯了什麽？”
John艱難地站起身，偵探大聲地制止他：“John，停下！你的腿不能動”。John一瘸一拐地走到Sherlock身邊，緊張地在他自己的椅子裏坐下。“沒事，Sherlock。你什麽也沒做……呃，實際上，你把什麽事都做了。”
Sherlock茫然地看著他。
John看到他迷惑的表情，把臉埋進自己的手心裏輕聲笑起來，雖然他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如果這事搞砸了，John的麻煩就大了。接著，他打消掉這個念頭，叫自己鎮定下來。
開門見山，簡捷易懂。
他快速地用手擦了把臉，擡起頭，嘆口氣，直視著Sherlock的眼睛。“我想要……你。”
Sherlock驚訝地看著他。John看得出他正在迅速思考他說的話，試圖把這句話放在適當的語境中。“去做什麽？”他疑惑地問，然後皺起了鼻子，“你發現了微波爐裏的眼球？”
“微波爐裏又放了眼球？Sherlock，多少次……”John剛要說下去，馬上又改了主意。“別說眼球了，我們跑題了。”
“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麽，John。”Sherlock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能不能請你大人大量，考慮給我點提示？”
John對他的調侃不予理會。“就是我需要你，Sherlock。”
“沒錯，John，我聽到了。可你到底要我做什麽？我一點也不懂你的意思，”Sherlock不耐煩地大聲說，然後他停了下來，臉上的不耐煩瞬間變成了心領神會。“喔，”他說，顯然是想到了什麽，“當然……我們的約定，”他繼續小聲地說著，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愚蠢，”他自責道，“顯而易見……呃，John，我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澄清訂婚的事情。我，呃，把這事給忘了。”他看上去一臉痛苦的模樣。
John的腦海中拉響了警報。“不要，”他馬上回答，“別。”
Sherlock迷惑不解地皺起了眉頭。“不要？”
“呃，不要。沒必要……我希望是這樣，”John說，“你看，Sherlock，我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有些……唔……出乎預料，但也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我就是想要你，就這樣。”
“什麽意思？”Sherlock警覺起來，仍然疑惑不解。
“喔，上帝，別給我裝傻，裝傻不適合你，”John沮喪地脫口而出。他掙紮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到偵探面前的地板上，兩只手分別放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他顧不得腿上劇烈的疼痛了。他們的手指沒有碰到一起，但靠得如此之近，John的手背上仿佛有電流經過，傳來微微的刺痛。他把語調放得更溫柔也更有耐心，他在心裏告訴自己，現在不僅是他熱切期盼了好幾天的時刻，也是他傾訴愛意的時刻，語氣應該婉轉，考慮到Sherlock對多愁善感的厭惡，在他面前措詞也要非常謹慎。
“Sherlock，我還戴著你的戒指，而且我註意到你也沒有摘掉戒指。如果你不想要我再戴著你的戒指，請現在就告訴我，不用客氣，不要怕我傷心。如果你只想要友誼，想結束目前這種……狀況，那當然只能這樣做。這對我來說很不容易，但我會努力忘掉辦案期間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甜蜜時刻，而你也可以想辦法刪除這些經歷。我向你保證，我們的友誼不會有問題。但我需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
這時候Sherlock沈默不語，一個勁地盯著John，顯然他仍然在努力處理接收到的信息。
John看出來了，如果不說那個讓人害怕的以L打頭的單詞，同時又把他對Sherlock的感情解釋清楚，著實很覆雜很困難，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過，他也不知道如果說了這個單詞Sherlock會做何反應。
John又深吸一口氣，決定放手一搏。“你看，一開始你編了個故事來騙我，和你訂婚的提議搞得我不知所措。前一刻我還在吃土司，後一刻手指上就多了個戒指。我弄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一開始這場表演讓我暈頭轉向，可接下來你拉住我的手吻了我，我們變得越來越親近。我開始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不只是友誼，所以最後這幾周對我來說愈發艱難，”他最後說，“我是說，我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會對自己的性向產生疑問。以前我從來沒有對男人產生過興趣。請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一直在愛著你，以朋友的方式，以兄弟的方式，但顯然一直都有其他的東西在裏面……我只是沒看出來……或者只是不想看出來，”John解釋道，他抓住Sherlock的雙手，和他十指相扣。“如果現在你沒辦法給我一個答案，那也沒有關系。只請你告訴我你需要多長時間來把這個問題想清楚。我真的需要知道我在你生活中的位置。”
“不只是友誼？”Sherlock說，半是疑問，半是陳述。
“是的，”John肯定了他的說法，“你看，Sherlock，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也不容易，但我給你寫的信……每個字都出自我的真心。我太了解你了，不管你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都不會讓我離開你。我完全清楚我做出的是什麽樣的承諾。你可以永遠信賴我的愛情和友誼。”
他們默默地四目對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John明顯緊張起來，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熱切地希望他的努力不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
“我不是特別擅長這個，John，但我想要嘗試一下，”Sherlock說，“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理想的伴侶，和我在一起的不利之處可能多得可以列成一張清單，但正像你說的那樣，你非常了解我。所有你認為在社會中非常重要的東西，我都極有可能忽略或忘記……但是……我願意嘗試，John。”
John大聲地呼出一口氣，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幾個星期以來他第一次感覺肩上的重擔卸了下來。“不管你願意給我什麽，我都會接受。”他再次捏了捏Sherlock的手，讓他放心，然後放開手，慢慢地站起來，退回去坐到身後的椅子上。他的腿痛得再也受不了了，而且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上趕著Sherlock，他這樣做法無疑讓他們兩人都松馳下來，因為他們倆都有些無所適從，還需要時間來接受並適應這種新情況。
Sherlock靦腆地對他笑笑。“查案期間你一直在東猜西疑，對Victor的事情驚訝，滿懷好奇。你有沒有感到震驚，John？是害怕，還是厭煩？是不是在想，我對他的感情……現在移到你身上來了嗎？”
“沒有，當然沒有，”John搖搖頭說，“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很高興你沒有把自己和愛完全隔離開。我只是驚奇你在Victor之後選擇了我，你本可以選擇任何人，起碼有很多人可以選。我心裏自然會有疑問，不是說‘愛是危險的劣勢’的嗎，這是怎麽回事？”
“當愛帶上了只存在於失敗者身上的不必要的化學缺陷時，愛才是危險的劣勢。但你不會用這樣讓人煩惱的方式來影響我的頭腦，John。你不會讓我的頭腦一團糟。你激勵我，”Sherlock咧嘴一笑，“你就是光的傳導者，無與倫比。”
John不由得想起了達特摩爾荒原，忍不住笑了，這確實是Sherlock表達感情的態度，還要假以時日才能把他永久性地從保護殼裏拉出來。Sherlock不時讓他洞察他的內心，而John看到的一切也確實讓他非常滿意，讓他樂於傾註大量的時間和耐心於他的朋友身上。與此同時，他得忍受Sherlock半幽默半挖苦的說話語氣，這是跟Sherlock關系親近的標志。這都沒問題。John並沒有心存幻想，以為一切都能輕而易舉。
“有件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真的訂婚，除了我不會演戲以外還有其他原因嗎？”
Sherlock淡淡一笑，一時間臉上露出憂傷的神情。“John，你要理解，當時Victor真的對我非常重要，分手對我打擊很大。”他吞吞吐吐地說著，講話的語氣和平時大相徑庭。John沒有打斷他，一動不動地坐著，不想無謂地轉移話題，甚或阻止他說下去。他把這看成是Sherlock信任他的表現，在他們的關系確立之初就敞開心扉，把如此隱秘和痛苦的經歷告訴他。
“我被消極的情緒壓垮了，走上一條非常陰暗的道路，這你已經知道了。傷心和無聊夾雜在一起非常危險。四個星期前的星期一下午，Victor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那些被我深埋心底並敬而遠之的感情重新冒了出來，”Sherlock說，“我不想再次打開潘多拉魔盒，但他激發出了我的感情。不是對他的，而是對你的的感情。我對我們目前的相處之道非常滿意，畢竟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當然，我也註意到了，這幾個月來我們之間的界限是越來越模糊了。整個下午我都在左右權衡，你回家以後我很快就想明白了，我不能再一次簡單地把感情拒之門外。還記得我們坐在起居室裏的情形嗎？”
“我覺得你的表現……有點古怪，”John說。至少說明了那天晚上Sherlock盯著他的情況。
“我必須要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得不和我一起嘗試，我要知道你會做何反應。到了星期一晚上，我終於決定利用這起案子來做一項實驗。我需要確定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樣的，我也需要搞清楚自己的感覺。對不起，John，但我沒辦法直言相問，”他聳了聳肩，“我以為自己註定和愛情無緣，所以把這些事情全都拋在腦後。我曾試著和Victor在一起，結果失敗了。四個星期以前我才意識到我對你懷著這樣的心思，我想要你……想要‘我們’。這起案子給我的這個小問題提供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什麽也比不上直接取得的證據來得更為重要。不幸的是，雖然你的表現讓我充滿了希望，我還是沒辦法得出確切的結論。我知道你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對我有感情還是僅僅為了履行我們的協議。你是知道的，在獲得完整的資料以前我決不會妄下結論，否則很容易扭曲事實去套已有的結論，而不是根據事實來推導出結論。”
John本來可能會生氣，他可能應該對Sherlock拿他做實驗這件事情生氣，但要是他沒這麽做，也許他們倆永遠也走不到一起。“我也沒有想到……但現在想想，除此之外哪還會有其他的可能性。你的演技太好了，我吃不準你的愛慕是不是刻意表演出來的，這一點快把我逼瘋了。最近這兩天我難受得要死，Sherlock，”John嘆口氣說，“我想念……‘我們’”
他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毫不拘束地笑著看著對方。
“可是為什麽不假裝是情侶？為什麽一定要馬上訂婚？”半晌John又問。
“第一個原因是，你確實不會說假話，如果整件事情都是假的，一旦有個漂亮女人向你拋媚眼，你很有可能會不由自主地說漏嘴，聲稱你實際上不是同性戀。”
“你說這話真是再荒唐可笑也沒有了，”John大聲說。
“真的嗎？實際上你的睪丸素水平時不時的從中作梗。也許你會為了這個年輕女人摘掉戒指，說錯話或做錯事，讓我們的身份暴露。我只是不得不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訂婚勢在必行。”
John決定把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他暗暗懷疑這一切恰恰證明了Sherlock心存嫉妒。“你已經說了‘第一個原因’。”
“可能在我的下意識裏戒指還是一個定心丸，表明你和Victor不一樣，讓我覺得你不會像他那樣離開我。除此以外，還可以讓Victor看到我真的和他結束了。實際上我相信他對於從我生活中離開一事仍然心存愧疚。”
John搖搖頭。“我得說你給我戴戒指的理由非常奇怪。”
Sherlock有點得意地笑了。“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呢，我真的很喜歡看到你戴著那枚戒指。”顯然Sherlock又和過去幾周裏一樣，在兩人親密相處時自信滿滿。
“真的嗎？為什麽？戒指是你自己買的吧？你在訂婚這件事上動了不少腦筋啊。”
Sherlock雙腿交叉，十指相對抵住下巴，凝視著John。“因為戒指是一種正式聲明，‘別跟這個男人鬼混，此人為SherlockHolmes的財產’。還有，你說得沒錯，是我自己買的，”偵探說。
Sherlock熱切的眼神讓John身上泛起雞皮疙瘩。除了和平時一樣的好奇和對知識的渴望以外，John還從Sherlock的眼神裏看到了別的東西。現在，那雙眼睛裏有明白無誤的欲望和饑渴。就像一頭正在捕獵的掠食動物，他心裏暗自想到。這難免讓他聯想到臥室裏的那些活動，雖然知道早晚會走到這一步，但一想到這些還是很緊張。他需要時間，為了他們倆著想，他要慢慢來，當然，他先要確定Sherlock清楚他自己在幹些什麽。
John迎向他的目光。“你說得對，我和Victor不一樣，不是那種一旦在生活中遭遇挫折就要放棄的人，我不會離開你。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可能會傷害到你，你知道嗎？”John問，“愛，就是給某個人傷害自己的權力，但又相信他不會這麽做。可是沒有人可以向你保證他永遠也不會傷害你，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時刻，不可避免地發生這樣的事情。遲早，我會傷害到你，就像你會傷害到我一樣。真正可以憧憬的是，共度的美好時光能彌補遭受到的痛苦。”
“每分每秒都是值得的，”Sherlock聲音裏帶著不耐煩，並翻了個白眼。“John，在過去的四個星期裏我當然考慮過實驗結果，並沒有用過於樂觀的態度來看待這些事情。你把我逼得要發瘋是常有的事，你也可能一天不止一次地想把我扔到外太空去。但這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John對他朋友的舉動早已見慣不怪，也不期待因為他們現在是一對兒了就會有任何改變，他嘆口氣。“我不懷疑這一點。那就讓我們慢慢來，OK？”
“多慢？”Sherlock問，看到他朋友不耐煩的表情，John最後不由自主地笑了。
“最慢的慢，Sherlock。我喜歡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愛你，但請給我時間來適應。所以，請暫時不要把步子邁得過大。”
Sherlock做了個鬼臉，聳聳肩。“由你來決定好了……”
看到偵探撅嘴的樣子，John心裏冒出一個念頭。示愛之後以實際行動來傳情達意沒有壞處，這樣Sherlock就不會因為他的自我克制而得出錯誤的結論了。“你介不介意我現在來做一個實驗？”
Sherlock好奇地看著他。“實驗？”
“對你的實驗，”John說。
“對我的實驗？”
John點點頭。“沒錯，這很重要，做一下吧。”
“如果你覺得真有必要……好的，那就做吧。”
“確實有必要。請你幫我關燈好嗎？”John說著，以抱歉的表情看了看他的腿。
Sherlock皺起眉頭。“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的話……”他說著站起來，走過去關掉燈。
“很好，”房間裏一片黑暗，“現在請坐回去。”
Sherlock重新在椅子裏坐好，John離開椅子，站到Sherlock面前，雙手分別放到椅子兩邊的扶手上，慢慢地向他俯下身。John每向Sherlock靠近一分，他的心跳就快上一點。黑暗為眼下的情形增添了全新的含義。他知道Sherlock能在暗中視物，但他也知道Sherlock不會單單依賴於他的視力，他會不由自主地被迫去感覺，並在恰當的時刻接納他……他停下來，想到就要開始接吻，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發現Sherlock屏住了呼吸。然後，終於，他把自己的唇貼到他朋友的唇上。他慢慢地沿著他的下巴親吻，從臉頰親到耳朵，然後再親回來。Sherlock漸漸松馳下來，當John再次親吻他的唇時，感覺Sherlock正在微笑。
“你的實驗做得怎麽樣？”當John很不情願地跟他分開後，Sherlock調皮地問。
“我覺得非常好。”
“你喜歡嗎？”
“你幹嘛不對我演繹一下？”John挑戰似地小聲問。
“對你還是對實驗？”Sherlock跟他開起了玩笑。
“對我，”John小聲地對他說。
“你呼吸困難，脈搏跳得很快，顯然正處在性興奮的狀態下。盡管我看不清你，我還是覺得你的瞳孔已經放大，臉色潮紅。現在你的皮膚可能已經變成粉紅色。”
“非常感謝你提到這一點。”John假裝憤慨地嘟囔。
“我覺得你臉紅的時候很可愛，John。我喜歡這麽想，你是在為我的魅力而傾倒。”
“有意思。所以一想到我被你迷倒你就高興得不行，”John小聲說。
“不是，”Sherlock聲音低沈地說，“實際上，我是因為你而高興。”
面對Sherlock讓人消氣的坦率，John不由地咧嘴笑了。Sherlock在調情這方面學得很快。“所以，你也喜歡。”
“唔，我還不能確定，”Sherlock裝出拿不定主意的樣子。“我的證據還不充分。”
“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提供一些證據，”John說。
“那樣的話正合適。”
接下來的親吻和幾分鐘前的那個吻完全不同。Sherlock的吻越來越熱烈，他把John往下拽向自己，John只能放開扶手，兩只手撐在Sherlock的肩頭，免得自己倒下去。他們的嘴唇分開，用舌頭把他們在奧德肖特沒幹完的事情繼續幹下去。最後，John也盡情地享受起這一時刻來，本能地坐到Sherlock的大腿上，偵探摟住他的臀部把他拉得更近。John的手指放在Sherlock的襯衫衣領上，彼此摸索著愛撫著。這個吻愈發深入，欲望也越來越強。John知道現在他得做點什麽，否則他的良好意圖就要在這一刻落空了……
他萬般無奈地從Sherlock的懷抱裏掙脫出來。
John的抽身後退讓Sherlock發出一種短促的表達不滿的聲音。
“好了，你覺得怎麽樣？”John喘息著問。
Sherlock嘆口氣。“拿我的方法用用看。”
“你呼吸困難，脈搏跳得很快，顯然正處在性興奮的狀態下。我覺得你的瞳孔已經放大，不過你和我不一樣，臉可能沒有紅。”
“很好，John，”Sherlock說著，又偷走一個全情投入的吻。
John呻吟著用一只手輕輕推開偵探。“慢慢來，還記得嗎？”他有點費力地說。
“選擇性記憶，”Sherlock撅了撅嘴。
John輕聲笑起來。“行了，卡薩諾瓦先生。一步一步來。吃飯嗎？”
“快餓死了，”Sherlock笑著回答，腦子裏想的大有可能是吃什麽甜點，而不是吃什麽主食。
吃過晚飯，他們舒服地待在沙發裏，享受這種全新的黏在一起的感覺。Sherlock躺著，頭枕在John的大腿上，很小心地不把份量壓到那條傷腿上，顯然正在想著那篇論文。最近幾天他用腳趾甲做了個實驗，打算寫篇論文發表到期刊上，現在正在校對中。John很謹慎地不去過問任何細節，只感激偵探前兩天晚上沒在廚房桌子上做實驗，而是去了巴茲醫院的實驗室。
John很喜歡這樣相依相偎著，但他知道將來會有很多個夜晚偵探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而對他置之不理。John不相信因為他們現在真成了一對兒事情就會有所改變。Sherlock不是浪漫情種，John並不期待著現在他們會經常手牽著手走在倫敦的大街上，只因為他們曾打著破案的幌子在公開場合下秀過幾次恩愛。現在，他們不必再欺騙任何人，當然也不用再欺騙他們自己。所以他覺得很開心，雖然Sherlock向來很喜歡別人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現在證明他似乎並不反對兩人膩歪在一起。
他隨意地把玩著他朋友黑色的卷發，眼睛盯著他手指上的戒指。
“你這麽想知道上面刻了什麽字，幹嘛不摘下來看一看呢？”Sherlock問。
John驚奇地看著他。“你怎麽……”他剛開口就放棄了，相反，他輕輕從手上取下戒指舉到眼前看上面刻的字。
看過以後，John疑惑地看著Sherlock。“我以為你不在乎……”
“恰恰相反，長期以來我一直這麽認為，”Sherlock擠了擠眼睛回答。
John會心地笑了，銘文讓他明白了偵探是多麽鐘情於他，鐘情於他們的共同生活以及他們之間所有的簡單和平凡。
小事中自有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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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John不願意因為Mycroft的來訪而自亂陣腳，但這事兒確實讓他浮想聯翩。需要和Sherlock談談，就在今晚！他不敢說已經有足夠的勇氣來解決這件事情，可實在沒辦法這麽提心吊膽將信將疑地過日子了，一天也過不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就要和那些純潔的碰觸、溫柔的擁抱和銷魂的親吻無緣了；Sherlock和他保持距離，讓他只能坐在沙發上旁觀，他不知道是Sherlock還沒拿定主意還是另有原因。
必須一勞永逸地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Mycroft走了以後，John前思後想，不知道該如何以最恰當的方式提起這個話題。一開始他曾想過點上幾根蠟燭，倒上點酒，照搬他以前追求心儀對象時的做法，不過馬上就放棄了這個念頭，Sherlock可不是尋常的求愛對象。這是Sherlock，他不僅認為這些典型的浪漫姿態無聊乏味，而且會進行演繹，還多半會得出錯誤的結論，認為John仍然在玩游戲。這種做法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酒精更是只會添亂。和Sherlock打交道必須用上腦子。最後他決定直接了當地解決問題，想好以後他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一邊喝茶一邊沈思，設想事情會如何發展。不過，他又耐心等了一個小時以後才聽見Hudson太太的門打開的聲音，接著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那無疑是Sherlock的腳步聲。看來偵探這天晚上第二次走了後院。
Sherlock在門口停下腳步，仔仔細細地把屋子瞧了一遍，沈下臉來。“Mycroft來過了，”最後他說，“現在他又想幹嘛？”
John小心觀察Sherlock的表情，心狂跳不止。“沒什麽要緊事，”他搪塞過去，“過會兒再說。Victor怎麽樣？”
他知道Sherlock看穿了他的用意，但Sherlock也果真聽了John的話暫時不再提Mycroft。“目前來說還不錯，”偵探回答，“他和Jones要去度假兩三個星期，壓壓驚。顯然這可憐的家夥還是不夠堅強，”他淡然地說。
John屏住呼吸。“你覺得很難受？”他問道，眼睛沒看Sherlock。
Sherlock擡起頭。“什麽？”
“跟他告別。”
Sherlock註視著他。“沒有，”最後他說，“為什麽要有這種感覺？”
“也許是因為你還對他有感情？”John謹慎地問道。
Sherlock打鼻子裏哼了一聲。“怎麽可能。Victor神經極其脆弱，我不相信他會和冰箱裏的斷頭成為好朋友。”
“這一點我非常理解，”John承認，“我也做不到，那個頭真叫人覺得惡心。”
Sherlock呵呵一笑。“不過你忍了。”
“你看你有多走運，”John回擊道，然後直接切入話題，“這麽說，這一章翻過去了？”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John，VictorTrevor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我得承認再看到他還是很有用的，現在我們倆都明白了另一個人才最適合自己，”Sherlock以難得一見的坦率態度談到了他的情感生活。
John點點頭，什麽話也沒說，倒是擡起眼睛看著幾周前Mycroft送給他的禮物，它依舊包得好好的放在壁爐架上。他經常想裏面會是什麽東西，但沒有勇氣真的打開它。畢竟收到禮物的時候，他並不真的是Sherlock的未婚夫，將來會是Sherlock的什麽人還要拭目以待。幸好Mycroft對這個情況始終未置一詞。
Sherlock的聲音把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喔，對了，John，你是在想那禮物是什麽東西嗎？”他疑惑地問，然後說，“那你怎麽不把它打開呢？”
John深吸一口氣，終於把目光移向Sherlock。“我們需要談談，Sherlock。”他竭力不用命令式的口吻，但聽上去還是顯得非常鄭重其事。現在不是在談何時放手的問題，他本來打算在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時這樣做，但澄清情況對他來說重要得多。他要說的將會是一篇鄭重宣言。
想到這裏，John差一點懊惱起來，覺得剛才要是喝點酒就好了。
“我們已經在談了，”Sherlock一邊把大衣掛到門背後一邊說。
John緊張地笑笑。“唔……我覺得，應該要推心置腹地談一談。”
Sherlock看上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過還是默默地認命了，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向John微微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這次我做錯了什麽？”
John艱難地站起身，偵探大聲地制止他：“John，停下！你的腿不能動”。John一瘸一拐地走到Sherlock身邊，緊張地在他自己的椅子裏坐下。“沒事，Sherlock。你什麽也沒做……呃，實際上，你把什麽事都做了。”
Sherlock茫然地看著他。
John看到他迷惑的表情，把臉埋進自己的手心裏輕聲笑起來，雖然他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如果這事搞砸了，John的麻煩就大了。接著，他打消掉這個念頭，叫自己鎮定下來。
開門見山，簡捷易懂。
他快速地用手擦了把臉，擡起頭，嘆口氣，直視著Sherlock的眼睛。“我想要……你。”
Sherlock驚訝地看著他。John看得出他正在迅速思考他說的話，試圖把這句話放在適當的語境中。“去做什麽？”他疑惑地問，然後皺起了鼻子，“你發現了微波爐裏的眼球？”
“微波爐裏又放了眼球？Sherlock，多少次……”John剛要說下去，馬上又改了主意。“別說眼球了，我們跑題了。”
“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麽，John。”Sherlock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能不能請你大人大量，考慮給我點提示？”
John對他的調侃不予理會。“就是我需要你，Sherlock。”
“沒錯，John，我聽到了。可你到底要我做什麽？我一點也不懂你的意思，”Sherlock不耐煩地大聲說，然後他停了下來，臉上的不耐煩瞬間變成了心領神會。“喔，”他說，顯然是想到了什麽，“當然……我們的約定，”他繼續小聲地說著，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愚蠢，”他自責道，“顯而易見……呃，John，我明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澄清訂婚的事情。我，呃，把這事給忘了。”他看上去一臉痛苦的模樣。
John的腦海中拉響了警報。“不要，”他馬上回答，“別。”
Sherlock迷惑不解地皺起了眉頭。“不要？”
“呃，不要。沒必要……我希望是這樣，”John說，“你看，Sherlock，我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有些……唔……出乎預料，但也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我就是想要你，就這樣。”
“什麽意思？”Sherlock警覺起來，仍然疑惑不解。
“喔，上帝，別給我裝傻，裝傻不適合你，”John沮喪地脫口而出。他掙紮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到偵探面前的地板上，兩只手分別放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他顧不得腿上劇烈的疼痛了。他們的手指沒有碰到一起，但靠得如此之近，John的手背上仿佛有電流經過，傳來微微的刺痛。他把語調放得更溫柔也更有耐心，他在心裏告訴自己，現在不僅是他熱切期盼了好幾天的時刻，也是他傾訴愛意的時刻，語氣應該婉轉，考慮到Sherlock對多愁善感的厭惡，在他面前措詞也要非常謹慎。
“Sherlock，我還戴著你的戒指，而且我註意到你也沒有摘掉戒指。如果你不想要我再戴著你的戒指，請現在就告訴我，不用客氣，不要怕我傷心。如果你只想要友誼，想結束目前這種……狀況，那當然只能這樣做。這對我來說很不容易，但我會努力忘掉辦案期間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甜蜜時刻，而你也可以想辦法刪除這些經歷。我向你保證，我們的友誼不會有問題。但我需要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
這時候Sherlock沈默不語，一個勁地盯著John，顯然他仍然在努力處理接收到的信息。
John看出來了，如果不說那個讓人害怕的以L打頭的單詞，同時又把他對Sherlock的感情解釋清楚，著實很覆雜很困難，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過，他也不知道如果說了這個單詞Sherlock會做何反應。
John又深吸一口氣，決定放手一搏。“你看，一開始你編了個故事來騙我，和你訂婚的提議搞得我不知所措。前一刻我還在吃土司，後一刻手指上就多了個戒指。我弄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一開始這場表演讓我暈頭轉向，可接下來你拉住我的手吻了我，我們變得越來越親近。我開始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不只是友誼，所以最後這幾周對我來說愈發艱難，”他最後說，“我是說，我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完全沒想到居然還會對自己的性向產生疑問。以前我從來沒有對男人產生過興趣。請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一直在愛著你，以朋友的方式，以兄弟的方式，但顯然一直都有其他的東西在裏面……我只是沒看出來……或者只是不想看出來，”John解釋道，他抓住Sherlock的雙手，和他十指相扣。“如果現在你沒辦法給我一個答案，那也沒有關系。只請你告訴我你需要多長時間來把這個問題想清楚。我真的需要知道我在你生活中的位置。”
“不只是友誼？”Sherlock說，半是疑問，半是陳述。
“是的，”John肯定了他的說法，“你看，Sherlock，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也不容易，但我給你寫的信……每個字都出自我的真心。我太了解你了，不管你說了什麽或做了什麽，都不會讓我離開你。我完全清楚我做出的是什麽樣的承諾。你可以永遠信賴我的愛情和友誼。”
他們默默地四目對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John明顯緊張起來，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熱切地希望他的努力不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
“我不是特別擅長這個，John，但我想要嘗試一下，”Sherlock說，“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理想的伴侶，和我在一起的不利之處可能多得可以列成一張清單，但正像你說的那樣，你非常了解我。所有你認為在社會中非常重要的東西，我都極有可能忽略或忘記……但是……我願意嘗試，John。”
John大聲地呼出一口氣，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幾個星期以來他第一次感覺肩上的重擔卸了下來。“不管你願意給我什麽，我都會接受。”他再次捏了捏Sherlock的手，讓他放心，然後放開手，慢慢地站起來，退回去坐到身後的椅子上。他的腿痛得再也受不了了，而且不想在這種情況下上趕著Sherlock，他這樣做法無疑讓他們兩人都松馳下來，因為他們倆都有些無所適從，還需要時間來接受並適應這種新情況。
Sherlock靦腆地對他笑笑。“查案期間你一直在東猜西疑，對Victor的事情驚訝，滿懷好奇。你有沒有感到震驚，John？是害怕，還是厭煩？是不是在想，我對他的感情……現在移到你身上來了嗎？”
“沒有，當然沒有，”John搖搖頭說，“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很高興你沒有把自己和愛完全隔離開。我只是驚奇你在Victor之後選擇了我，你本可以選擇任何人，起碼有很多人可以選。我心裏自然會有疑問，不是說‘愛是危險的劣勢’的嗎，這是怎麽回事？”
“當愛帶上了只存在於失敗者身上的不必要的化學缺陷時，愛才是危險的劣勢。但你不會用這樣讓人煩惱的方式來影響我的頭腦，John。你不會讓我的頭腦一團糟。你激勵我，”Sherlock咧嘴一笑，“你就是光的傳導者，無與倫比。”
John不由得想起了達特摩爾荒原，忍不住笑了，這確實是Sherlock表達感情的態度，還要假以時日才能把他永久性地從保護殼裏拉出來。Sherlock不時讓他洞察他的內心，而John看到的一切也確實讓他非常滿意，讓他樂於傾註大量的時間和耐心於他的朋友身上。與此同時，他得忍受Sherlock半幽默半挖苦的說話語氣，這是跟Sherlock關系親近的標志。這都沒問題。John並沒有心存幻想，以為一切都能輕而易舉。
“有件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真的訂婚，除了我不會演戲以外還有其他原因嗎？”
Sherlock淡淡一笑，一時間臉上露出憂傷的神情。“John，你要理解，當時Victor真的對我非常重要，分手對我打擊很大。”他吞吞吐吐地說著，講話的語氣和平時大相徑庭。John沒有打斷他，一動不動地坐著，不想無謂地轉移話題，甚或阻止他說下去。他把這看成是Sherlock信任他的表現，在他們的關系確立之初就敞開心扉，把如此隱秘和痛苦的經歷告訴他。
“我被消極的情緒壓垮了，走上一條非常陰暗的道路，這你已經知道了。傷心和無聊夾雜在一起非常危險。四個星期前的星期一下午，Victor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那些被我深埋心底並敬而遠之的感情重新冒了出來，”Sherlock說，“我不想再次打開潘多拉魔盒，但他激發出了我的感情。不是對他的，而是對你的的感情。我對我們目前的相處之道非常滿意，畢竟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當然，我也註意到了，這幾個月來我們之間的界限是越來越模糊了。整個下午我都在左右權衡，你回家以後我很快就想明白了，我不能再一次簡單地把感情拒之門外。還記得我們坐在起居室裏的情形嗎？”
“我覺得你的表現……有點古怪，”John說。至少說明了那天晚上Sherlock盯著他的情況。
“我必須要知道你是否願意和我在一起，如果你不得不和我一起嘗試，我要知道你會做何反應。到了星期一晚上，我終於決定利用這起案子來做一項實驗。我需要確定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什麽樣的，我也需要搞清楚自己的感覺。對不起，John，但我沒辦法直言相問，”他聳了聳肩，“我以為自己註定和愛情無緣，所以把這些事情全都拋在腦後。我曾試著和Victor在一起，結果失敗了。四個星期以前我才意識到我對你懷著這樣的心思，我想要你……想要‘我們’。這起案子給我的這個小問題提供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什麽也比不上直接取得的證據來得更為重要。不幸的是，雖然你的表現讓我充滿了希望，我還是沒辦法得出確切的結論。我知道你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對我有感情還是僅僅為了履行我們的協議。你是知道的，在獲得完整的資料以前我決不會妄下結論，否則很容易扭曲事實去套已有的結論，而不是根據事實來推導出結論。”
John本來可能會生氣，他可能應該對Sherlock拿他做實驗這件事情生氣，但要是他沒這麽做，也許他們倆永遠也走不到一起。“我也沒有想到……但現在想想，除此之外哪還會有其他的可能性。你的演技太好了，我吃不準你的愛慕是不是刻意表演出來的，這一點快把我逼瘋了。最近這兩天我難受得要死，Sherlock，”John嘆口氣說，“我想念……‘我們’”
他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毫不拘束地笑著看著對方。
“可是為什麽不假裝是情侶？為什麽一定要馬上訂婚？”半晌John又問。
“第一個原因是，你確實不會說假話，如果整件事情都是假的，一旦有個漂亮女人向你拋媚眼，你很有可能會不由自主地說漏嘴，聲稱你實際上不是同性戀。”
“你說這話真是再荒唐可笑也沒有了，”John大聲說。
“真的嗎？實際上你的睪丸素水平時不時的從中作梗。也許你會為了這個年輕女人摘掉戒指，說錯話或做錯事，讓我們的身份暴露。我只是不得不防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訂婚勢在必行。”
John決定把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他暗暗懷疑這一切恰恰證明了Sherlock心存嫉妒。“你已經說了‘第一個原因’。”
“可能在我的下意識裏戒指還是一個定心丸，表明你和Victor不一樣，讓我覺得你不會像他那樣離開我。除此以外，還可以讓Victor看到我真的和他結束了。實際上我相信他對於從我生活中離開一事仍然心存愧疚。”
John搖搖頭。“我得說你給我戴戒指的理由非常奇怪。”
Sherlock有點得意地笑了。“有件事我還沒告訴你呢，我真的很喜歡看到你戴著那枚戒指。”顯然Sherlock又和過去幾周裏一樣，在兩人親密相處時自信滿滿。
“真的嗎？為什麽？戒指是你自己買的吧？你在訂婚這件事上動了不少腦筋啊。”
Sherlock雙腿交叉，十指相對抵住下巴，凝視著John。“因為戒指是一種正式聲明，‘別跟這個男人鬼混，此人為SherlockHolmes的財產’。還有，你說得沒錯，是我自己買的，”偵探說。
Sherlock熱切的眼神讓John身上泛起雞皮疙瘩。除了和平時一樣的好奇和對知識的渴望以外，John還從Sherlock的眼神裏看到了別的東西。現在，那雙眼睛裏有明白無誤的欲望和饑渴。就像一頭正在捕獵的掠食動物，他心裏暗自想到。這難免讓他聯想到臥室裏的那些活動，雖然知道早晚會走到這一步，但一想到這些還是很緊張。他需要時間，為了他們倆著想，他要慢慢來，當然，他先要確定Sherlock清楚他自己在幹些什麽。
John迎向他的目光。“你說得對，我和Victor不一樣，不是那種一旦在生活中遭遇挫折就要放棄的人，我不會離開你。但是，盡管如此我還是可能會傷害到你，你知道嗎？”John問，“愛，就是給某個人傷害自己的權力，但又相信他不會這麽做。可是沒有人可以向你保證他永遠也不會傷害你，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時刻，不可避免地發生這樣的事情。遲早，我會傷害到你，就像你會傷害到我一樣。真正可以憧憬的是，共度的美好時光能彌補遭受到的痛苦。”
“每分每秒都是值得的，”Sherlock聲音裏帶著不耐煩，並翻了個白眼。“John，在過去的四個星期裏我當然考慮過實驗結果，並沒有用過於樂觀的態度來看待這些事情。你把我逼得要發瘋是常有的事，你也可能一天不止一次地想把我扔到外太空去。但這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John對他朋友的舉動早已見慣不怪，也不期待因為他們現在是一對兒了就會有任何改變，他嘆口氣。“我不懷疑這一點。那就讓我們慢慢來，OK？”
“多慢？”Sherlock問，看到他朋友不耐煩的表情，John最後不由自主地笑了。
“最慢的慢，Sherlock。我喜歡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愛你，但請給我時間來適應。所以，請暫時不要把步子邁得過大。”
Sherlock做了個鬼臉，聳聳肩。“由你來決定好了……”
看到偵探撅嘴的樣子，John心裏冒出一個念頭。示愛之後以實際行動來傳情達意沒有壞處，這樣Sherlock就不會因為他的自我克制而得出錯誤的結論了。“你介不介意我現在來做一個實驗？”
Sherlock好奇地看著他。“實驗？”
“對你的實驗，”John說。
“對我的實驗？”
John點點頭。“沒錯，這很重要，做一下吧。”
“如果你覺得真有必要……好的，那就做吧。”
“確實有必要。請你幫我關燈好嗎？”John說著，以抱歉的表情看了看他的腿。
Sherlock皺起眉頭。“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的話……”他說著站起來，走過去關掉燈。
“很好，”房間裏一片黑暗，“現在請坐回去。”
Sherlock重新在椅子裏坐好，John離開椅子，站到Sherlock面前，雙手分別放到椅子兩邊的扶手上，慢慢地向他俯下身。John每向Sherlock靠近一分，他的心跳就快上一點。黑暗為眼下的情形增添了全新的含義。他知道Sherlock能在暗中視物，但他也知道Sherlock不會單單依賴於他的視力，他會不由自主地被迫去感覺，並在恰當的時刻接納他……他停下來，想到就要開始接吻，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發現Sherlock屏住了呼吸。然後，終於，他把自己的唇貼到他朋友的唇上。他慢慢地沿著他的下巴親吻，從臉頰親到耳朵，然後再親回來。Sherlock漸漸松馳下來，當John再次親吻他的唇時，感覺Sherlock正在微笑。
“你的實驗做得怎麽樣？”當John很不情願地跟他分開後，Sherlock調皮地問。
“我覺得非常好。”
“你喜歡嗎？”
“你幹嘛不對我演繹一下？”John挑戰似地小聲問。
“對你還是對實驗？”Sherlock跟他開起了玩笑。
“對我，”John小聲地對他說。
“你呼吸困難，脈搏跳得很快，顯然正處在性興奮的狀態下。盡管我看不清你，我還是覺得你的瞳孔已經放大，臉色潮紅。現在你的皮膚可能已經變成粉紅色。”
“非常感謝你提到這一點。”John假裝憤慨地嘟囔。
“我覺得你臉紅的時候很可愛，John。我喜歡這麽想，你是在為我的魅力而傾倒。”
“有意思。所以一想到我被你迷倒你就高興得不行，”John小聲說。
“不是，”Sherlock聲音低沈地說，“實際上，我是因為你而高興。”
面對Sherlock讓人消氣的坦率，John不由地咧嘴笑了。Sherlock在調情這方面學得很快。“所以，你也喜歡。”
“唔，我還不能確定，”Sherlock裝出拿不定主意的樣子。“我的證據還不充分。”
“如果你要的話，我可以提供一些證據，”John說。
“那樣的話正合適。”
接下來的親吻和幾分鐘前的那個吻完全不同。Sherlock的吻越來越熱烈，他把John往下拽向自己，John只能放開扶手，兩只手撐在Sherlock的肩頭，免得自己倒下去。他們的嘴唇分開，用舌頭把他們在奧德肖特沒幹完的事情繼續幹下去。最後，John也盡情地享受起這一時刻來，本能地坐到Sherlock的大腿上，偵探摟住他的臀部把他拉得更近。John的手指放在Sherlock的襯衫衣領上，彼此摸索著愛撫著。這個吻愈發深入，欲望也越來越強。John知道現在他得做點什麽，否則他的良好意圖就要在這一刻落空了……
他萬般無奈地從Sherlock的懷抱裏掙脫出來。
John的抽身後退讓Sherlock發出一種短促的表達不滿的聲音。
“好了，你覺得怎麽樣？”John喘息著問。
Sherlock嘆口氣。“拿我的方法用用看。”
“你呼吸困難，脈搏跳得很快，顯然正處在性興奮的狀態下。我覺得你的瞳孔已經放大，不過你和我不一樣，臉可能沒有紅。”
“很好，John，”Sherlock說著，又偷走一個全情投入的吻。
John呻吟著用一只手輕輕推開偵探。“慢慢來，還記得嗎？”他有點費力地說。
“選擇性記憶，”Sherlock撅了撅嘴。
John輕聲笑起來。“行了，卡薩諾瓦先生。一步一步來。吃飯嗎？”
“快餓死了，”Sherlock笑著回答，腦子裏想的大有可能是吃什麽甜點，而不是吃什麽主食。
吃過晚飯，他們舒服地待在沙發裏，享受這種全新的黏在一起的感覺。Sherlock躺著，頭枕在John的大腿上，很小心地不把份量壓到那條傷腿上，顯然正在想著那篇論文。最近幾天他用腳趾甲做了個實驗，打算寫篇論文發表到期刊上，現在正在校對中。John很謹慎地不去過問任何細節，只感激偵探前兩天晚上沒在廚房桌子上做實驗，而是去了巴茲醫院的實驗室。
John很喜歡這樣相依相偎著，但他知道將來會有很多個夜晚偵探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而對他置之不理。John不相信因為他們現在真成了一對兒事情就會有所改變。Sherlock不是浪漫情種，John並不期待著現在他們會經常手牽著手走在倫敦的大街上，只因為他們曾打著破案的幌子在公開場合下秀過幾次恩愛。現在，他們不必再欺騙任何人，當然也不用再欺騙他們自己。所以他覺得很開心，雖然Sherlock向來很喜歡別人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現在證明他似乎並不反對兩人膩歪在一起。
他隨意地把玩著他朋友黑色的卷發，眼睛盯著他手指上的戒指。
“你這麽想知道上面刻了什麽字，幹嘛不摘下來看一看呢？”Sherlock問。
John驚奇地看著他。“你怎麽……”他剛開口就放棄了，相反，他輕輕從手上取下戒指舉到眼前看上面刻的字。
看過以後，John疑惑地看著Sherlock。“我以為你不在乎……”
“恰恰相反，長期以來我一直這麽認為，”Sherlock擠了擠眼睛回答。
John會心地笑了，銘文讓他明白了偵探是多麽鐘情於他，鐘情於他們的共同生活以及他們之間所有的簡單和平凡。
小事中自有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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