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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大結局(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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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大結局(下 (3)

殺戮正悄然拉開序幕。

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血腥氣息,一群身著黑衣之人如入無人之境的由宮門一路殺入皇宮,仿佛早已預知禁衛軍集體被調出宮外,沒有一絲忌憚的,見人就殺。

血紅之花由宮門一路綻放,蔓延至整個皇宮,數不清的黑衣人湧入皇宮之內大肆殺戮,勢不可擋。

最前方,一名同樣身著黑衣,對襟處卻繡著暗色花紋的男子一馬當先,手中銀色寶劍如同死神手上的鐮刀,每一次手起刀落,皆是一條人命隕落。

男子眉如長劍,目似星耀,挺直的鼻梁下,兩片略厚的唇瓣緊抿著,眉宇間有著幾分粗獷與憨色,可一雙星目卻如寒星一般,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冷芒。他周身都透著一股與常人不同的尊貴氣息,更擁有常年征戰的戾氣,與骨子裏透出的狠辣之色。

空曠而寬敞的金鑾大殿之外,男子手持寶劍,腳踏大小近乎一致巨石鋪成的石階,領著一群彪悍的黑衣人,一路向金鑾大殿殺去。

這是一條鮮血鋪成的大道,冰冷的石階堆砌出的,乃是無數人付諸生命,卻也競相追逐的龍椅。

為了那一張冰冷的椅子,古往今來,陰謀家前赴後繼,由森森白骨堆積而成。

金色大殿在男子眼中越來越近,就在所有黑衣人都精神一震,以為勝利在即之時,緊閉的大殿之門緩緩開啟,一群同樣身著黑衣人,對襟處卻是繡著銀白色花紋的人由大殿內湧出,眨眼間,便將一群黑衣人圍在了中間。

金鑾大殿外的宮門轟然關閉,將後方還來不及進入的黑衣人隔絕在外。

“鏢頭,這就是主子說的關門打狗?”這時,一名看上去年紀稍小的男子,嬉笑著向前方一名看上去極為憨厚的男子問道。

“亞瑟王?竟然會是你!”男子瞳孔緊縮,有些驚訝的望著前方長相憨厚的男子。

“見過可汗!”聞言,憨厚男子微微一笑,微微拱手,行了一個標準的君臣之禮。

禮畢,他緩緩挺直腰身,輕笑著望向鐵木耳,誠懇道:“還請可汗即刻返回突厥國,並承諾從今往後,再不踏出突厥國一步。”

“呵,呵呵……難怪,難怪禹謙國不對‘家’發兵!原來你背後之人,便是欒皇?”恍然間,鐵木耳仿佛明白了什麽,有些恍惚的喃喃出聲。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鐵木耳太清楚亞瑟王的手段,對方所有的部下,皆是以一抵百之人,自己的勝算根本不超過三成。

聞言,憨厚男子微微一笑,也不解釋什麽。

“本汗既然來了,豈有空手而回之禮?”短暫的失神之後,鐵木耳突然狂然一笑,手中寶劍揚起,冷聲道:“給本汗,殺!”

“殺!”喊殺聲震天。

整個皇宮,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

羅奇在短暫的怔楞之後,禁不住狠狠皺起眉頭,整個人不著痕跡後退一步,對著身後一名一直不曾出手,看上去仿佛江湖人士的老者打了一個手勢。

老者見狀,二話不說,突然間出手。

“小心!”慕容子墨一直暗中註意著,在老者出手的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可惜他此刻不能動用內力,只能出聲提醒道。

聞聲,歐陽笑笑腳尖點地急退,冷笑著望向羅奇,“羅大人這是作甚?這麽迫不及待就要收拾殘局了?”

“呵呵呵,歐陽凡已經沒用了,拖得越久,變數越多。”仿佛沒瞧見歐陽笑笑嘴角的譏誚,羅奇只是平靜的應了一聲。此刻,他面上再沒了初時的情緒外露,整個人仿佛沈澱了下來,眸光平靜得難以窺探。

呵呵,終於不裝了嗎?

歐陽笑笑嘴角譏誚更深,卻沒有再同羅奇廢話,明知是一場充滿變數的棋局,說再多也於事無補,只能說,歐陽凡的確選了一個好盟友,可惜憑歐陽凡現如今的底牌,還駕馭不了這個盟友,最終只是為別人做了嫁衣。

即使沒有歐陽青嵐的臨場倒戈,歐陽凡也不會是最後的贏家。

歐陽笑笑周身內力迅速調動,一身紅袍無風自揚,十道金芒若閃電般自袖口射出,與迎面而來的老者纏鬥在一起。

老者的武功不弱,甚至不在清塵等人之下,而且武功極為陰損,一看便是修煉邪魔武功之人,出手間隱隱有一絲絲黑氣裊繞在他眉間,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極為詭異可怖。

淩皓然和皇甫奚剛想上前幫忙,羅奇卻在此刻再次揮手,另幾名一直不曾出手的江湖人士,也在這時一齊攻向一群男人。

“找死!”見狀,歐陽笑笑眼眸轉冷,整個人突然拔地而起,一個大鵬展翅快速落在一群男人頭頂,袖口銀芒快速攢動,如同織網一般,在一群男人四周織出一個銀色光罩,將一群男人牢牢保護在內。

“還不出手,在等什麽!”鳳眸轉向不知名的暗處,歐陽笑笑突然暴吼一聲。

羅奇一楞,順著歐陽笑笑的目光轉首望向,雙眼驀地瞠大,不敢置信的望著場上迅速轉變的局勢。

怎麽可能?!

只見,數不清的銀衣人鋪天蓋地的由四面八方飛掠而來,其中夾雜著一些黑衣人,墊後的則是一群身著整齊突厥服飾的士兵。

那是……

亞瑟王的部下?!

“不,不可能!”羅奇踉蹌著倒退一步。

傳言,亞瑟王擅長排兵布陣,部下兵將個個皆是高手,以一抵百。

傳言,亞瑟王心性極高,就連突厥可汗的賬也不買。

傳言……

關於亞瑟王的傳言太多了,可無論是哪一種,皆說明了亞瑟王的神秘與強大,那樣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怎麽可能聽由一個女人的調遣?

‘家’?!

羅奇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段時日在四國鬧得風風雨雨的‘家’,那個屹立在四國中心地帶,最為獨特的存在。

還有一個傳言,亞瑟王便是‘家’的城主,更是‘家’的守護者……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想起歐陽凡無意中說過的一句話:‘若這天下能有人游刃有餘的游走於四國之間,那人必是歐陽笑笑!’

幾乎是下意識的,羅奇迅速將目光調向歐陽凡,果不其然瞧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了然,心下頓時一沈,恍然間明白了什麽。

如果,歐陽笑笑僅僅是鄴宇國之相,僅僅是聖宮之主,僅僅是天機閣和靚衣坊的幕後當家,他羅奇絕不會如此驚惶。

對於一個身懷絕世武藝,掌控天下消息,坐擁無數金銀的幕後之人,他羅奇或許會忌憚,或許會留心,但絕不會如此慌亂。

因為她僅僅是能夠影響一時的時局,絕不能主導一切。

可若是,在這所有的一切之上,再加上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就容不得羅奇再有絲毫輕視之心。

羅奇的眼神閃爍不定,長袍下的雙手早已攥緊,眸子不停掃視著那密密麻麻接近的隊伍,在瞧見被一名憨厚男子押解在手中的男人時,羅奇整個人徒然一震,腳步踉蹌著倒退兩步,才堪堪穩住身形。

鐵木耳,他怎麽會在禹謙國?!

一個猜測由腦海中升起,羅奇只覺背脊一寒。

若說亞瑟王的出現讓羅奇感覺到了危急,那麽鐵木耳的出現,更是讓他在憤怒中嘗到了膽寒的滋味。

完了!一切都完了!

之前,他或許還對歐陽笑笑說將他的人全數殲滅感覺可笑,這一刻,在瞧見亞瑟王的鐵軍和鐵木耳之後,就再沒有任何懷疑了。

就憑亞瑟王,他安排混入京城的人,必滅!

沒想到,他千算萬算,居然會在最後一刻,敗在一個他並未重視的女人身上。

想想,能夠引得這麽多男子爭相追逐的女人,又怎會是空有美貌之輩?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醒悟得太遲。

眨眼間,那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就已經到了近前,一直與銀衣人纏鬥在一起的護城軍,不得不分開一部分前來保護他,可即使如此,此刻僅餘的兩萬人,在密密麻麻的圍勢之下,也顯得那麽不夠看。

放眼望去,整片郊野全是歐陽笑笑的人,之前還略顯空曠的天地一線,此刻也全是亞瑟王的鐵軍,那迎風飛舞的旗幟之上,一個大大的‘家’字,顯得那樣耀眼,刺目。

身為突厥國的王爺,卻打著‘家’的旗幟,這說明什麽?

亞瑟王的確沒將突厥可汗放在眼中。

或者應該講,一切都是一場局,從亞瑟王前去幫助鐵木耳,一路由突厥邊境殺回突厥京城,從歐陽笑笑由鄴宇京城出發,前往歐陽山莊開始,一切都只是一場局,早就靜心布下的棋局。

為的,就是在四國大亂之際,以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利益。

歐陽笑笑做到了,自她滅掉歐陽山莊,踏足禹謙國的版圖,先讓欒楓放棄一國之尊,再是星木辰流連禹謙不返,或許其中有運氣成分,但羅奇也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的心計,令人感到懼怕。

“見過主子!”整齊一致的聲音在郊野上空回響。

一群男人,包括洛寒在內,皆是一楞,有些愕然的望向頭頂上空的女人。

主子?!

她還對他們隱瞞了多少?

“擦!你們可以再多看一會兒!”歐陽笑笑沒好氣的白了孫彪一眼,袖中冰蠶絲一收,整個人自半空翩然落下。

若非身懷有孕,她倒不介意多陪這群人玩一玩,可惜身子不允許。

“呃……”孫彪一腦門黑線滑下,頗感無奈的道:“不是主子說,沒有您的允許不要出現嗎?”

“就是!”小魯在一旁急忙附和,附加一個鄙視的白眼丟向那大肚子的女人。

一直以為是條漢紙,最後莫名其妙變成了女人,而他們這群自譽最親近主子的人,居然是在最後才知曉的,這讓小魯等人心裏怎麽也平衡不了。

“爺說過嗎?”歐陽笑笑兩眼茫然,有些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全然無視了目光覆雜的歐陽凡和羅奇,張嘴便問:“京城那邊解決了?”

“屬下,幸不辱命!”孫彪微微拱手,朗聲道。

自孫彪一句‘主子’出口,又到歐陽笑笑的嗆聲,鐵木耳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極度的震驚之中,一雙星目死死的定在歐陽笑笑身上,仿佛要在她身上戳出兩個血窟窿,以此乃研究她內裏的構造。

她是女人,關於這一點,他早已知曉。

可誰來告訴他,亞瑟王怎麽可能會是她的人?

回想他出逃途遇亞瑟王的點點滴滴,鐵木耳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他實在想不透,當初在鄴宇國遇上的一個小小家丁,何以會在一年之後,成為亞瑟王這樣一支恐怖力量的幕後主子?

不止是鐵木耳,一群男人腦子同樣有些發懵,特別是一群曾陪歐陽笑笑前往蛟縣的男人,看著此刻的孫彪,總有種夢幻的感覺。

孫彪就是亞瑟王?

亞瑟王就是孫彪?

孫彪就是傳言中的糟老頭子?!

“孫彪?亞瑟王?”皇甫奚眨巴眨巴純潔的大眼,淡紫色的唇瓣微微嘟了起來,一臉不爽的看向歐陽笑笑。

“咳咳咳,這些都是意外,爺稍後再同你們解釋。”歐陽笑笑尷尬的輕咳兩聲,急忙唬弄了過去。轉眼對上羅奇覆雜的眼神,似笑非笑的開口:“羅大人是準備直接投降呢?還是拼死一搏呢?”

歐陽笑笑不喜歡殺戮,一直都不喜歡,她更喜歡用歡樂的方式,達到她自己的目的。

羅奇或許該死,但這餘下的兩萬護城軍,都是禹謙國的子民,若在此刻全數屠殺,只怕禹謙國境內短時間內難以平覆。

畢竟,現在並非戰爭時期。

羅奇緊抿著唇,不語。

歐陽笑笑也不在意,在短暫的與他對視之後,負手高聲道:“在場的人聽著,你們有兩個選擇,與禁衛軍一樣,將命留在這兒。另一個選擇,放下武器,爺以禹謙國皇後的身份保證,對於你們今日的行為既往不咎!”

“皇後?”欒楓玩味的咀嚼著這兩個字,陰冷的俊臉頓時露出一抹笑意,看得一旁的一群男人集體手癢癢。

在場沒有人動作,剩餘的兩萬護城軍下意識便是看向羅奇,在沒有得到他的命令之前,沒有人放下武器,依舊與歐陽笑笑的人對峙著。

看著這樣的情形,歐陽笑笑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戰局並沒有如她預料的那般,在面對這麽多人的強勢壓迫下,一群護城軍居然沒有一人流露出怯意。

歐陽笑笑轉眼望向羅奇,一雙清澈的瞳仁微微收縮,半響,才笑著道:“羅大人好手段,居然能讓這麽多人為你賣命。”

“哈哈哈哈……再好的手段,也比不過左相大人!”聞言,羅奇徒然放聲大笑起來,笑中沒有面對困境的慌亂,反而極為鎮定。

“既然連亞瑟王也是左相大人的人,那麽我與突厥可汗聯手之事,想必左相也早已知曉了?”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

今日,若歐陽笑笑亮出別的底牌,羅奇或許還會心存僥幸,可是在孫彪出現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沒得搏了。

歐陽笑笑早就挖好了坑給他跳,又怎麽會給他翻身的機會?

只是他不甘,苦心謀劃多年,居然會敗在最後一刻。

“的確,在歐陽凡的人離開之後,還有另一批人找過鐵木耳。之前爺一直沒有頭緒,直到你出現在這裏的一刻,爺就猜到那人是你了。”歐陽笑笑也不隱瞞,直接點頭承認了。

說這話時,她似有意似無意瞟了鐵木耳一眼,卻意外接收到鐵木耳的怒目瞪視,不由無辜的摸了摸鼻子,撇了撇嘴。

“在突厥國發生內亂的時候,爺就派孫彪等人等候在突厥邊境,因為鐵木耳若是能逃出來,一定會想辦法進入鄴宇國,向娜仁托婭尋求幫助。果不其然,沒多久他們便等到了鐵木耳。

按照爺事先的吩咐,孫彪與鐵木耳達成協議,孫彪幫鐵木耳奪回皇位,條件便是突厥國邊境的一方封地。在封地到手之前,孫彪的人一直暗中監視著鐵木耳的一舉一動,防止他再暗中拉攏盟友。

鐵木耳先是向依列國發起聯盟信號,再是禹謙國,在先後遭到拒絕之後,歐陽凡的人便找上了他。可惜,歐陽凡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兵權在握的亞瑟王抗衡,鐵木耳直接便拒絕了。

之後,就是你的人到了突厥國,爺雖然不知道你和鐵木耳談了什麽,但在你們談完之後,鐵木耳就履行承諾,將封地給了孫彪,爺就猜到,你們已經私下達成協議了。而他願意將封地拱手相讓,只是為了讓孫彪放松警惕而已。

前些日子,突厥國無故有人私下購買了不少千裏馬,而那些馬則出現在了禹謙國京城郊外,再有不少不明人士出現在京城之內,如此明顯的事情,不用爺繼續講下去了吧?”

“呵呵,左相大人的確很聰明。”羅奇莫名的感嘆了一聲。

高昂的頭顱緩緩垂下,羅奇就這麽盯著地面,秋季的草地有些泛黃,缺乏生機,有些蕭瑟。

半響,他才緩緩擡起頭,目光狀似無意從欒楓身上掠過,再望向歐陽笑笑,輕笑一聲:“我輸了,但我有最後一個條件,否則,拼個魚死網破對誰也沒好處。”

“呵呵呵……”並沒有漏掉羅奇那一眼,他對欒楓的恨,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

歐陽笑笑莫名其妙的歪了歪頭,即使欒楓殺了前將軍,又和欒楓鬥了這麽多年,更多的也應該是成王敗寇,而非這種深入骨髓的恨。

難道她還漏掉了什麽?

前將軍……

等等!

前將軍似乎是一個男女通吃的人物?!

“呃……”歐陽笑笑無語了,雙眼死死的瞪著眼前的家夥,腦子裏已經極盡yy,不知這貨是攻還是受?

當然,這些也只是想想,並不能問出口。

“爺想,羅大人忽略了一個細節,現在你沒有和爺談條件的資格,所謂的魚死網破,關鍵也在於,誰是魚,誰是網。”歐陽笑笑冷笑一聲,大概已經猜到羅奇的條件了,“想要動爺的男人,也得掂掂自己的份量!”

說完,歐陽笑笑懶得再同他廢話,既然談不攏,她也沒必要再浪費精力。

“殺!”

她只是不喜歡殺戮,但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一個字,簡單幹脆,毫不拖泥帶水。

話音剛落,銀衣人夥同孫彪等人便如猛虎下山一般,直直的沖向尚未反應過來的護城軍。

最先到達的一批銀衣人自戰局退出,將歐陽笑笑等人護在中間,以防止有人趁亂對他們出手。

手起,刀落。

經歷了戰爭的洗禮,孫彪等人周身的殺伐之氣更濃,現如今的他們,才像是傳聞中的嗜血鐵軍,所向披靡。

除了羅奇帶來的江湖人士,護城軍在孫彪等人手下幾乎毫無還手之力,而羅奇帶來的江湖人士,更是被聖宮的人壓著打,或許一個人不足矣將那些江湖人怎樣,可一群人,便是絕對性的碾壓。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羅奇帶來的三萬人,被一萬禁衛軍拼死斬殺五千,在歐陽笑笑入魔之際被斬殺一千,被最先到達的一批銀衣人斬殺三千之多,現如今的兩萬左右的護城軍,人人帶傷,卻要對上士氣正旺的亞瑟王鐵軍,根本沒有絲毫勝算。

羅奇心裏也清楚,但他根本沒得選擇。

他就那麽靜靜的站在人群之中,周遭皆是拼死保護他的護城軍,偶爾有暗箭襲來,也會有人拼死替他擋下。

歐陽笑笑不知道是什麽讓一群護城軍如此為他,她也不需要知道,成王敗寇,若她事先沒有準備,現在站在人群中等著被斬殺的便是她,而此刻替她擋箭的,就是變成身後這群男人。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去,蒼穹大地,血色彌漫,這是被鮮血洗禮的一日,禹謙國近郊之處,整整四萬餘人被盡數斬殺,無一生還。

血色沁透了大地,將金秋硬生生妝點成了赤色。

濃郁的血腥氣息蔓延開來,由刺鼻到麻木,僅僅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已。

歐陽笑笑冷眼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倒下,此刻眼中毫無波瀾,或許,在這個視人命為草芥的年代,她首先要學會的,就應該是漠然以對。

皇權世界,血腥傾軋,陰謀幾重,又何以有多餘的同情泛濫?

或許,她想過阻止,可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她不是神,辦不到掌控所有人的心。

雙方立場不同,就註定只能有一個人站著,活下去。

而她,不想成為那個倒下的人,僅此而已。

餘光掃向被她忽略了很久的癡男怨女,兩人依舊維持著最初的造型,歐陽笑笑甚至懷疑,歐陽青嵐是不是要將這一世的吻,都在這一刻用盡。不管歐陽凡如何怒目相視,冷眼相待,由始至終,歐陽青嵐都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小心翼翼的獻上自己的吻,以及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她就那麽輕闔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顯示了此刻她的心情。她不敢睜眼,不敢對上男人眼中的冷漠與厭惡,只想在這一刻交換著彼此的呼吸,感受這難能可貴的一吻。

她的嘴角微微上彎,兩人的唇瓣僅僅是貼在一起,她卻顯得無比滿足,像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再不願醒來。

“唉……癡兒!”一聲長而沈重的嘆息聲響起,那麽輕,如同自雲端飄來,卻又那麽重,壓得眾人無言搭腔。

歐陽笑笑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有些頹然的閉上雙眼,幽冷道:“廢了他們的修為,放他們走吧。”

最終,她還是心軟了。

不為別的,只為歐陽青嵐這一刻的脆弱。

像是聽見了她的話,歐陽青嵐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輕闔的雙眼終是緩緩掀開,刻意避開歐陽凡的眼神,回首看向雙目緊閉,微微仰首的歐陽笑笑,美眸中閃過一絲覆雜,卻又突然展顏一笑。

這一笑,若清純的白蓮瞬間綻放,美得奪目心驚。

“歐陽笑笑,謝謝你!”第一次,歐陽青嵐沒有針鋒相對,而是以一種極為平靜的語調說道。她的眼中有著釋然,更有著解脫,眸底卻是一派平靜,仿佛經歷了歲月的沈澱,讓她在一瞬間長大了許多。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我還是想說,我並不認為自己比你差,我們之間唯一的差別,就是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其實,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不是爹的女兒,我怨過,恨過,更嫉妒過。因為,我們擁有同樣的命運,你卻完整的擁有父母的愛,而我,甚至連自己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

自小,娘親就給我灌輸除掉你們母女的思想,我也曾排斥過,因為在我心中,並不認為你值得與我相提並論,我是歐陽世家的大小姐,而你,只是族人們眼中的野種而已。

直到,我發現你總是躲在暗處偷看凡,偷看這個我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男人,才讓我堅定了要除去你的心。我不允許凡的身邊出現別的女人,那怕低賤如你,也不能對他有絲毫覬覦。

所以,我將你約到險惡之地的懸崖處,對你用毒之後,將你推下了山崖。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凡還是我的,歐陽世家內沒有人再敢覬覦我的男人。

可直到今日,我才真正的明白,我這輩子做錯的最大一件事,就是當初將你推下懸崖,如果你沒有失去記憶,如果你沒有展露出兵器的天賦,如果我們沒有前往鄴宇國,你和凡永遠都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永遠不會有交集。

從我將你推下懸崖的那一刻起,就等於我親手將凡推了出去,讓她發現了你的好,你的不同,讓他眼中有了你,再也看不到我……”

說到這裏,歐陽青嵐有些淒然的一笑,若寒風中迅速雕零的蓮花,無端讓人感覺心疼。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除了我,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配得上凡,他在我眼中是那麽完美,擁有驚人的天賦,俊朗的外貌,謙謙君子般的和煦笑容,他就像一道陽光,照亮了我整個世界,從小到大,除了他,我眼中再看不到任何男人。”

說著,她回首看向眸光覆雜的歐陽凡,絕世的容顏上勾勒出一抹極其溫柔的笑,柔荑流連在他溫和的眉宇之間,嫣然一笑。

歐陽笑笑默,心中有些感慨的想著,是不是所有深陷情網之人,都如同歐陽青嵐這般,愛的那人不見得有百般好,但他只要有一個優點,就會被無限放大,愛不釋手。

一群男人,對她是否也是如此?

她自認毛病一大堆,不解柔情,粗魯不堪,自私自利,嗜血無度……

連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沒有任何可取之處,若硬要說有,便是她有些樂天的性子。

說好聽一點是樂天,說難聽一點就是二,任何時候都能二,而且毫無節操可言。

可就是這麽一丁點向日葵的性子,卻被一群男人捧在手心,悉心呵護。

“凡,你知道嗎?直到這一刻,我依然覺得,能夠遇見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們在歐陽山莊內那段快樂無憂的日子,那時的你還沒有野心,不會想著每日算計,你的眼中只有我,而我的眼中也只有你。

隨著你的天賦一點點被發掘,隨著娘親對你著重培養,寄予厚望,你就變了……你變得不甘,不願再留在歐陽山莊那一方天地,你有了野心,有了征服天下的念頭。

這些日子,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初我攔著娘親,不讓她如此,我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變,依然那樣簡簡單單。直到我們長大,按照族裏的規矩成親,我為你生兒育女,相濡以沫的過完一生。”

歐陽青嵐眼中流露出憧憬之色,見此,歐陽凡眸光更加覆雜了幾分,隨著歐陽青嵐的訴說,他仿佛也回到了那段無憂的時光。

現在回想,那段時日,也是他今生最為簡單,最為快樂的日子。

或許,只有在經歷過磨練之後,才能發現無憂的可貴。

“可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有些幽幽的語調,流連在他眉宇間的指尖有些泛涼,甚至微微顫抖起來,一滴清淚毫無征兆的滴落在他的眉心之間,燙得歐陽凡的心無故一縮。

“嵐兒,我……”歐陽凡想要說些什麽,可唇上的一根纖指,卻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話。

“噓……別說話,聽我說完,好嗎?”輕柔至極的詢問,並未給歐陽凡拒絕的機會。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拿我當妹妹看待。小時候你寵著我,護著我,那時的我不懂,就那樣深陷其中,可如今,我懂了,你對我,從來就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意。我不怪你,心從來就是最不受我們控制的,如果能夠控制,我也希望自己能少愛你一點,現在也能少痛一點。”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一個接著一個的火把被點亮,將整個郊野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

孫彪等人與護城軍的戰鬥還在繼續,卻也只是強弩之末,僅餘下的一千人牢牢將羅奇護在中間,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一步。

十幾名江湖人已經被盡數誅殺,戰場局勢幾乎已定。

而此刻,所有人都因為歐陽青嵐的話而微微側目,在如此場景之下,血紅的大地,成堆的屍骸,卻是如此的綿綿情話,任誰也感覺有些詭異。

就在此時,眾人只見那不停說話的女子輕笑著將右手揚起,對著男人頭頂百會穴一掌拍下,在男人不敢置信,不甘等眼神瞪視下,對著男人嫣然一笑,再次揚起右手,對著自己的百會穴一掌拍下。

風,無聲的吹過。

歐陽笑笑有些愕然的望著歐陽青嵐的行為,卻並未阻止。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滿臉是血的女人依然笑著,刻意不去看男人此刻的神色,只是滿足的將螓首枕在男人胸前,靜靜的等待死神降臨。

歐陽凡將雙目撐大到極致,眼中有著太多的情緒流轉,一時間竟難以分辨出來。

沒多久,他便不甘的閉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過。

或許,到死的一刻,歐陽凡也難以相信,他最終會是死在深愛自己的女人之手。

“有時,懂得放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當往日的時光變得猶如一首曲子,讓它停留在最為酣暢的時候,便是它最美好的結局。而有的人,固執的以為可以再唱下去,直到最後,才發現曲調變得如此的不堪。歐陽青嵐若能早一日看透,又怎會有今日的歐陽凡?”面對這樣的結局,慕容子墨也禁不住輕聲嘆息。

有舍才有得,有時人們的固執,才是一切禍亂的源泉。

他慶幸,自己很早便醒悟了,不然他和歐陽笑笑的結局,也不會是今日這般。

歐陽凡和歐陽青嵐一死,羅奇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跟著幻滅,兩個盟友,一個被歐陽青嵐所殺,另一個被亞瑟王所俘虜,他所有的棋子都沒了。

“行了,別打了。”羅奇長嘆一聲,徒然出聲。

剩餘的僅千名護城軍一楞,心中雖有不甘,卻還是同時收手,靜靜的守候在羅奇身邊。

銀衣人與孫彪等人也在同一時刻停手,一齊退回到了歐陽笑笑身後。

“我,輸了……”望著此時依然有些隨意,甚至打著哈欠靠在洛寒懷裏的女人,羅奇有些慘淡的笑著,眸光緩緩移至欒楓身上,眼底不甘與陰冷同時掠過,“你很幸運,找到了這樣一個女人。”

這話,也不知是褒是貶。

歐陽笑笑卻自發將這話理解為誇讚,擡手拍了拍欒楓的肩,笑得一臉得瑟的道:“聽見沒,你賺了。”

聞言,羅奇差點當場吐出一口血來,這女人還真能往自己身上貼金。

面皮狠狠的抽搐了兩下,羅奇才繼續道:“我的最後一個要求,放過這剩下的一千人,放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離開禹謙國。”

“呵呵呵,大叔,你在搞笑吧?”歐陽笑笑朝天就是一個白眼,鄙視道:“你是當爺蠢呢?還是當爺蠢呢?他們留在禹謙國,至少還在眼皮子底下。一旦他們離開禹謙國,一千人足矣幹出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你不會想爺下半輩子,都在惶惶不安中度過吧?”

歐陽笑笑完全沒有避諱護城軍,就這麽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有的話不說,不代表別人心裏沒數,特別是在親眼見識過護城軍對羅奇的忠心之後,歐陽笑笑更加不會賭。

若是之前,這些人放下武器,她的確會放過這些人,因為他們至少還擁有人性的弱點,懂得貪生怕死。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一群人依然堅持護著羅奇,此等忠心,她在佩服的同時,卻又不能不除。

為了一群男人今後能少操一點心,她不介意手裏再多一些人命,這些護城軍與歐陽青嵐不同,歐陽青嵐已經失了爭鬥之心,可這群人,卻還沒有失去鬥志。

這樣的一群人,一旦放任他們離開禹謙國,就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羅奇微微皺眉,眼中劃過一道決然,沈聲道:“左相大人想要將我們都留在這裏?”

“這不廢話嗎?”歐陽笑笑不耐的掏了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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