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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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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澤目光落愕然的臉上,難為他這等嚴肅凝重的氛圍下,還能笑得出來,嘴賤的功夫不減:“是什麽時候,學會的說媒?”

狠狠白了他一眼,偷偷他胳膊上一掐,低聲怒道:“還不是為了!”這和事老當得何其憋屈,又要挨鞭子,又得挨訓,還得絞盡腦汁安撫。如此令頭痛,面上卻還得維持個冷靜平和的微笑。少澤他不感激便罷了,竟然還敢取笑!

他不動聲色地發間掃過一眼,笑意收斂了幾分,仍是揶揄的口吻:“難得聽說幾句好話,一時竟有些不習慣。”

誠然,誇他大度時,還不忘加了個“小肚雞腸”的前提,但這個記仇的家夥居然能這麽明著暗著和過不去,可見他不枉小肚雞腸的美名。

深吸一口氣,決意不與他一般計較,低聲道:“怎麽會來這裏?”

少澤作了個疑惑的表情,道:“不是告訴的,要親自來談一談?”

好像是有這麽回事。嗳,最近管的閑事太多,偏偏又身其中,不能插手卻也不能脫身,果真是個折磨的活。他這個當事既然願意親自出馬,真是再好不過。

點了點頭,轉身想要退出院外,留他們倆一個清靜的談話之地。不料前腳剛出門,衣袖卻被帶住,依舊是溫溫吞吞的聲音:“外面等,馬上出來。”

心道談話便是談話,他想趕緊出來又是鬧哪一出。只是另一頭塵月冷冰冰的目光夾雜著不屑,像一道沾著血的白刃,亮院落中逼視著們這一處,教渾身不自。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默默看了少澤一眼,依言出了門。

不過是站定了數了會花葉子的功夫,少澤果然如言出了院子。

抱起胳膊打量他:“怎麽不多說幾句?”

“事情說完了,多留何用?”

剛想多嘴一句“夫妻之間多說說話,有助於培養感情”,又覺得他們夫婦間的事,插嘴多了便顯得有些嘮叨,再則此事也不能操之過急,遂緘了口。

少澤自袖中取出一個玉簡,放手心:“不好這裏多留,玉簡收著,好好保管。”

“這是怎麽一回事?”皺緊了眉,他一席話說得沒頭沒尾,好不奇怪。

他卻避而不答,眉眼間甚是鄭重:“這才是來這一趟的正事。也不能確定是怎麽一回事,此次回宮會查明白,到時也許不能親自傳消息給,要處處留心。”

怪異的直覺愈發加深,他卻不再多言,連告別都未有一聲,匆匆轉身埋入花林間不見了蹤影。

傍晚用膳時,儀清傳來消息,道是少澤攜塵月一塊兒走了。

少澤的本事倒是極大,竟能讓塵月乖乖隨他離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執箸戳了戳白嫩嫩的魚肉,又戳了戳綠油油的青菜,終究全無食欲地擱下筷子,轉頭問道:“……白慕呢?”

儀清一楞,隨即輕笑一聲:“書墨小姐回宮了,尊上這會兒該是正殿。”

噎了噎,徹底放下了筷子。

都是得寸進尺的動物,神仙也不例外。

文曲師父從前將訛去與白慕同行,曾編了口胡話,說白慕是如何如何地體恤小輩,又是如何如何地溫純善良。方時對此嗤之以鼻。但如今書墨不過回個宮,他居然著緊到連飯都不吃的地步,這體恤溫純得,就有些過分。

從前不甚意這些,現如今卻覺得,他若對個個小輩都是這麽個體恤法,便不大妥當。

儀清接過小仙婢端上來的一盤糕點,湊過身子輕聲問道:“上仙,這糕點……還吃不吃了?”

“當然要吃。”霍然起身,從她手中接過盤子,托掌心出了門。

這條路已走得很熟,手中的芙蓉糕沿路冰桑的冷息下,逼出軟糯清香的熱氣,瞧著愈發香甜可口。罕見地沒什麽胃口,穩著步子往正殿踏。

正殿裏果然坐著個鵝黃衫子的少女,還未進入殿內便能聽到少女輕靈的笑聲。抿了抿唇,半掩的門上敲了兩敲。

“進來。”應門的一聲,竟也是書墨的聲音。

深呼了兩口氣,才推了門。

殿內卻不止白慕與書墨二,那座上的另一腰間纏了串雲雷紋,面若桃花,渾身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柔氣質。未料到裏頭竟還有第三個,微是一怔,此略有些面熟,像是哪裏見過。

細細一憶,方恍然回想起來,原來是閻王府內有過一面之緣的扶柳。

他一個酆都氏,怎麽會與書墨攀上關系?

思忖間,扶柳挑了雙風流的眼,也直直地看著。

書墨驚疑道:“二師兄,們認識?”心下一驚,靈寶天尊他竟有第二個徒弟?

當時銀柳陣中隱了形,他雖然察覺到了的存,卻不一定認得出。把盤子擱白慕身邊的案上,猶疑地搖了搖頭,道了個不字。

扶柳勾著絲細淺的笑,不置可否。

白慕擱下手中的茶盞,淡聲道:“餘下的事明日再議便是。儀清備了洗塵宴,南苑。”卻是個趕的語氣。

“正巧也餓了,聽們兩個絮絮叨叨的說不盡。”書墨嗔怨一聲,挽著扶柳的胳膊,喜滋滋地出門去。扶柳緩緩起身,晃過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待二的背影遠入了花林,身後才響起個摻了笑的聲音:“來做什麽?”

一回頭,只見著白慕一手撐案上抵著頭,似笑非笑地將看著。

清咳一聲,正色道:“病不好好吃飯,當大夫的自然要勞心勸上一勸。”

白慕低頭撥弄了下盤中的糕點:“涼了。”

“不吃還給!”不識好歹的大尾巴狼!

他輕笑一聲,置身事外似地瞧著發怒,瞧得饒有興致。突然,那笑意卻一斂,化了幾聲低咳,紫線他頸間蒼白的皮膚下虛虛一浮,又立刻隱了下去。指尖沒來由地一抽,眉頭自然而然地聚了一塊兒:“……很痛嗎?”

“不痛。”他穩了聲,指間悠悠然拿著塊糕點便要往口中送,仿佛方才只是的幻覺。

翕了翕唇欲言又止,心裏頭倒是藏了個解毒的法子,不知奏不奏效。

紫微垣時看的醫書上多是淩厲駭的療法,刮骨剜心,只消瞧一眼書頁便覺得心口被揪得一陣陣發疼。冥思苦想許久,方自行想了個溫和的法子——紫極蛛以靈力為食,那豈不是只需把全身靈力打入聚靈珠中,讓那血蛛無物可食,自行消亡,幾日後再重新恢覆靈力即可?

理論上可行的法子未必真的可行,那抽空靈力的幾日又極其危險,若是血蛛未能消亡,便等同於以**凡胎受那噬心之痛。如非走投無路,萬萬不值得一試。昨夜得知紫極咒已與心室不過毫厘之差,才鐵了心涉險一回。

囁嚅著將這法子說與他聽,末了又補上一句:“聚靈珠是紫微垣的鎮殿之寶,爹爹平素不舍得動用。好銀翹當年偷了去,如今卻是鳳凰那裏。好歹也算是這東西的半個主,他總不至於不肯交還給罷?”幸好這個想法萌生伊始,便留了心眼,故意把鳳凰的身份爹爹那頭瞞了過去,這才沒讓聚靈珠落回爹爹手裏。

可鳳凰……已有一整日沒有露過臉了。唔,只聽說姑娘家被輕薄了投湖上吊的,沒聽過哪家少年郎被勾引了還會羞憤欲死的呀?

“半天不見影,就是琢磨這個?”

啞著嗓“嗯”了聲,午時同塵月置了一回氣,實不是什麽光彩之事,便權當如此罷。

白慕甚淡然道:“可惜凈炎巴不得死,恐怕不會答應。”

許久不提倒是忘了,那只缺心眼的鳳凰不知怎的,只對殺了白慕這一樁事甚執迷不悔。

氣憤道:“那珠子是銀翹用半條命換來的,他拿手裏也不覺得虧心。”他如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不想要的美恩也被半逼著消受了,自己倒是獨善其身。如此風調雨順,哪裏來的那麽大脾氣?

“那就等他醒來再議罷。”白慕默了默。

詫異道:“醒來?!”

待聽完一通稀裏糊塗的解釋,總算明白過來兩個道理。一,道聽途說來的消息終究靠不住。二,魅術這東西,它不一定會成功,且極有可能留下後遺癥。

這兩個道理歸結到塵月與鳳凰身上便是——原來塵月當時一時氣憤,用出了魅術這等極端的手段投懷送抱,可惜對方是個頑固不化的鳳凰,這種大好的機緣下竟然沒有順手推舟地從了塵月,反而動了真格,用本命真火把自己燒清醒。

於是乎,塵月沒有得逞,鳳凰也沒得什麽好下場。本命真火損耗過重,讓他生生陷入了昏迷。原本一場綺麗艷戲被攪和成了一場鬥法,可嘆,可嘆。

難怪塵月如此心傷。換哪個姑娘不顧矜持投懷送抱結果遭遇抵死反抗,都很難接受得了。

眼中亮了亮:“所以說,少澤他的綠帽沒戴成?”

白慕冷冷瞥來一眼:“很關心?”

唔,他最近對少澤的敏感度似乎有些高?

使壞的沖動油然而生,伸手他快要凍成冰塊的臉上捏了一把:“少澤是的好友,關心他有什麽不對?”

收回手的動作做了一半,忽然被牢牢抓了回去。眼睜睜瞧著自己逃逸未遂的右手並著無辜的左手一同被他攥手心,來不及掙紮,身子已順著一股力道往前一引,整個像一張毯子般蓋他身前。溫熱的吐息撩面上,酥麻又熬:“是該給立立規矩了。”

停轉的大腦被肩上一記吃痛猛然驚醒,鎖骨處受了不輕不重的一咬,微微地泛疼。一聲驚呼還未出口,那痛處卻忽然化開柔和的溫熱感,像是跌進了一片軟綿的雲裏,熨帖著極輕的一絲痛楚。他總是以生冷的氣息傍身,唇線涼薄,卻不想,也有這般滾燙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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