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兮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靠著車壁失神，秋茗幾次想要安慰卻都沒有開口，她雖然不知道九殿下是怎麽想的，但是大概是明白九殿下的心思的，他定然是不想連累小姐，可是他那樣的拒絕，小姐定然是十分傷心的。

到了沈府，秋茗扶著沈綰兮下了車，沈辰皓等在門口，他站在原地看著她，並沒有上前。

沈綰兮走到他身邊頓住了步子：“哥，你一早就知道這件事。”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從沈辰皓今日叮囑她的話她就清楚，他一定是知道的，知道蘇凜軒的想法，知道他的決定。

沈辰皓點點頭：“是，在你進宮之前我收到了他的信，他說皇上有意賜婚，但是他會拒絕。”

沈綰兮心頭一疼：“為什麽？”

“你明白的，不是嗎？”

沈綰兮慘然一笑，是啊，她明白的，她看懂了皇上今日的眼神，兩國交戰在即，皇上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能安然的活著，她知道，蘇凜軒也一定是看的懂的，可是，他拒絕了，他說，他不喜歡她呢，也許，從一開始他可能就沒有喜歡過她，只是欣賞她，覺得她和別人不同罷了。

“兮兒，九殿下他.......”

看著她的背影沈辰皓有些不忍，可是叫住了她又不知道說什麽。

“哥，我沒事，我都知道，我就是想安靜一下。”

“兮兒，任何事在我心裏都比不上你重要，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起碼不要一直這麽下去，起碼不要很難受。

沈綰兮沒有回答，徑直帶著秋茗回了院子，她屏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坐在屋子裏捏著手中的兔子，她沒有哭，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哭，說實話，她並不相信蘇凜軒今日的話，可是她卻在意了他今日的話。

她明明知道他也許是有苦衷的，可是她就是難過了，真真切切的難過了，哪怕今日蘇凜軒等著她，給她一個解釋，她也不會這麽傷心吧，原來，喜歡一個人，就算明知道一些事情是無可奈何，可是依然會耿耿於懷。

她在屋子裏坐了一個下午，晚膳也沒有吃，秋茗和含真她們幾人在外面轉悠了很久，雖然擔心，可是知道她難受，也沒敢打擾她。

夜色越來越深，突然，窗前的鸚鵡撲閃著翅膀叫了起來：“傻子，傻子，傻子。”

沈綰兮有些茫然，鸚鵡一向很乖，極少這麽叫的，她動了動幾乎已經僵硬的身子，站起身走到了窗邊，她伸手摸了摸鸚鵡的頭：“你怎麽了？”

鸚鵡繼續張著嘴對著窗戶的方向叫著：“傻子，傻子。”

沈綰兮有些奇怪，伸手推開了窗戶，只見洛言笑嘻嘻的站在窗外沖著她搖著手上的酒壇子。

“臭丫頭，我這裏有梨花釀，你要不要嘗嘗？”

月亮柔和的光線透過沒有關的窗戶照進屋內，屋內彌漫著淡淡的酒香，沈綰兮和洛言坐在桌前，並未點燈，沈綰兮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灌酒，眼神中的淚光卻越來越清晰，洛言就坐在她對面看著她。

就在沈綰兮又一次握住酒杯的時候，洛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疼惜：“越想越難受，為什麽還要想呢，不是什麽事說明白了就一定是好的。”

“對呀，不是什麽事說明白了就好，可是感情這回事，就是這樣不明不白才更讓人難受。”沈綰兮許是喝醉了，眼神有些迷離。

突然，她輕笑一下，一滴晶瑩順著眼角落了下來砸了洛言的手背上，明明只是溫熱的淚珠，卻生生的像是燒紅的烙鐵，在洛言的心口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蘇凜軒，我不相信你今天說的話，可是，我就是難過了，你知道嗎，我就是很難過。”

洛言皺起了眉頭，手指稍一用力，沈綰兮手中的酒杯就松開了，洛言站起身手腕一用力，打橫抱起了沈綰兮，他走到床邊將她放在床上蓋上了被子。

“睡吧，睡一覺起來就不難受了。”洛言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仿佛帶著特殊的魔力，沈綰兮看了他一會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沈綰兮的臉頰泛起了紅暈，洛言伸出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低低的呢喃出聲：“其實，你若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不會讓你難受的。”

少女已經睡著，並沒有聽到他的話，洛言轉身準備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沈綰兮緊緊的握在手中，他楞了楞，輕輕一笑，打算抽出手，可是他剛一動作，少女皺起了眉頭，好像極不安，他只好在床邊坐下，任由她握著。

突然，外面傳來了陣陣蕭聲，正是那一日在宴會上沈綰兮和蘇凜軒合奏的曲子，洛言轉頭看向了窗外，聲音很遠，又很近，應該是在府外，他又轉頭看了看熟睡的少女，終是沒有動作。

空氣中帶著梨花釀的香味，有些醉人，卻又有些感傷，院外的蕭聲經久不散，不知是誰的心在空蕩的夜裏沈淪，又有誰蕭聲作伴。

沈綰兮睜開眼睛，屋子裏的酒香味已經全散了，洛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她坐直身子，喚了秋茗備水，雖然並沒有什麽不適，可她還是想洗個澡。

“小姐，老爺來了，已經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了。”

沈綰兮只好先穿了衣服。

“父親。”

沈青看了看她關切的問道：“兮兒，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臉色怎麽不大好？”

“沒有，可能是昨晚沒怎麽睡好。”

“兮兒，昨日的事情，我聽說了，你.......”

“父親，沒事，昨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姻緣之事，不能強求的。”沈綰兮的語氣很平淡，仿佛昨日的事情只是無關緊要。

沈青有些無奈，她嘆了口氣：“也是，都過去了，你能想明白就好。”

沈綰兮很平靜，沈青卻能感覺得到沈綰兮身上的那種壓抑，他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個女兒重情義，他一直都知道，當初他極力想要撮合她和九殿下，卻並未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若是一早知道，他也不會這麽做了。

沈青關心了幾句，又叮囑下人好好伺候，然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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