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僵在原地，思索著可能的人選。

姚敏生前朋友不多，她能記起來的交往對象甚至只有趙律師一個，難道是趙律師？

秦溪還是覺得不對勁。

而陸慎卻放開了她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在姚敏的墓碑前蹲了下來，仔細端詳那一捧繡球花。

繡球的花瓣上還有水珠，是新鮮放上來的，很可能掃墓的人剛剛來過。

於是他起身回到秦溪身邊，“掃墓的人可能還沒走出這個墓地，你要不要去找找看？”

秦溪沒有多問他怎麽會知道，只是點了點頭，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回身便在周圍找了起來。

墓園的設計總是大同小異的，中間是墓碑，兩側種著松柏，他們倆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人，低矮的墓碑又不可能有什麽遮擋作用，要是有人來過，他們沒有發現，那肯定是藏在松柏叢後面了。

想到這裏，兩個人便分頭往旁邊的林子裏走去。

陸慎給林洋打了個電話，吩咐他查一查墓園的監控，一邊留神看周圍有沒有什麽動靜。

秦溪則是提高了所有的註意力，想找到一點有人來過的痕跡。

但是整個墓園始終是安安靜靜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秦溪把自己這邊的路全都走了一遍，又繞過去陸慎那邊，正好和往前走來的陸慎相遇。

“怎麽樣？”秦溪擡頭看他。

陸慎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兩個人幾乎把整個墓園走了一遍，卻一點也沒有發現別人的身影。

秦溪的肩膀塌下去。

看著墓碑前那一捧花，秦溪直覺，來掃墓的人沒有惡意，甚至是善意的惋惜，但是她不知道來人究竟是誰，就沒有辦法放下心。

秦盛天對姚敏的傷害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對一點點反常都有十分的警惕。

即便姚敏已經去世，她還是怕姚敏會被傷害。

——哪怕姚敏自己不知道這種傷害。

見她心神不寧的，陸慎上前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安慰道，“我已經讓人去查監控了，應該不久就會有消息的。”

秦溪擡頭看了看他，猶豫著點了點頭。

墓園裏面是沒有健監控的，唯一能查的就是停車場附近的監控了。

但是人來人往那麽多，怎麽才能查到目標呢？

只是她沒把自己的疑慮說出來。

陸慎卻保持著這個姿勢，攬著她的肩膀往回走去。

“既然已經來了，就好好和你媽媽說說話吧。”

秦溪垂著頭，跟著他的腳步回到了姚敏的墓碑之前。

陸慎似乎是顧慮秦溪有什麽話想要單獨和姚敏說，所以回身走了幾步遠，只留下秦溪一個人在墓前。

秦溪把自己的花放到墓前的捧花旁邊，打開自己的油畫，慢慢蹲下身。

“媽。”秦溪輕輕呢喃道。

她很久很久都沒有說過這個稱呼了，以至於說出來，還覺得有些陌生。

自然是沒有人給她回應的。

秦溪往前傾了傾身體，額頭靠著姚敏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是秦溪選的，是姚敏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的姚敏還沒有和秦盛天結婚，笑的天真溫柔，一點也沒有想過，自己生命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結束。

秦溪希望留在這個世間的，是沒有遇到過秦盛天的姚敏。

她展開自己的油畫，看著自己拙劣的筆觸，有些不好意思，“我很久都沒有畫畫了，前幾天心血來潮畫了一幅，你嫌棄我畫的醜。”

“你知道這是哪裏嗎？”秦溪看了看油畫，自嘲的笑了笑，“算了，你也不一定能看出來，這是你以前常去畫畫的爺爺家後面那片湖。不過現在已經不是爺爺家了，是……別人的家。”

秦溪擡頭，看了看幾步之外陸慎的背影。

“不過我現在住在裏面，所以去那裏畫畫也沒什麽不方便的，你要是想看，我以後還能去。不過以後我可能就給你看看我拍的照片，這種畫太醜了，我沒信心畫第二次。”

“媽，你走了之後，發生了好多事情，”秦溪垂下眼睛，“我一開始覺得好累，沒有你我怎麽可能撐下來，但是一年了，我居然還在堅持，我是不是很厲害啊。”

秦溪也只有在姚敏面前，才能短暫的做一會兒能撒嬌的小孩。

只是再也沒有了姚敏溫柔的聲音，回答她的只有輕輕的風聲。

秦溪沒再說話，雙手慢慢捂住了臉。

……

陸慎站在幾步之外，剛好聽不到秦溪說話的位置，正在和林洋通電話。

“停車場的監控都查了，”林洋有些為難，“但是這個墓園本身的設施就不夠好，停車場有好幾個角落的監控都是壞的，這附近也沒有什麽代替的監控可以看，所以暫時沒有查到什麽有用的。”

陸慎回頭看了看姚敏墓碑前蹲著的身影，“繼續查。”

林洋只能應下來，硬著頭皮繼續查周圍的監控。

而陸慎掛了電話，卻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他回頭，看到秦溪朝自己走過來了。

他只當做沒有看到秦溪濕潤的眼眶，只是問道，“好了？”

秦溪這會兒心情還是低落著，點點頭，沒有回答他。

陸慎忽然伸手牽住了她，“那走吧。”

明明不是多冷的天氣，秦溪的手卻是一片冰冷。

但是陸慎的手掌很暖，一點熱源貼著秦溪的掌心，傳遞到她的大腦。

所以她沒舍得掙開陸慎的手，只是沈默著和他一起往前走去。

走到車邊，秦溪才終於從自己的情緒裏抽離出來，兩個人牽著的手放開，秦溪擡頭朝陸慎笑了笑，“謝謝你。”

陸慎卻忽然伸手壓住了她的嘴角，“不想笑可以不用笑。”

秦溪怔了怔，嘴角的弧度慢慢垮下去。

陸慎替她拉開了車門，“上車吧。”

秦溪點點頭，坐上了車。

她整個人都是麻木的，但是也不妨礙剛在在陸慎的手指碰到自己側臉的時候，她能察覺到，自己的心臟有一瞬間加速跳動了。

她說不出自己究竟是什麽感覺，只能在車上坐著平覆了好一會兒心情，才轉身面對陸慎，“有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陸慎輕輕搖了搖頭，“還在查。”

秦溪眉間的失望溢於言表，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沒事，慢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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