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四章 居然霄漢姿 坐受藩籬壅

秦霜自然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中得了這麽一個恐怖的評價。這只蝴蝶，就是一只真正的蝴蝶，而非什麽傀儡之流的手段，其上附著的手段對於來自修仙文明極度落後的天南大陸的她來說，卻是幾乎難以提防的。據傳，此法需以修士的精元秘法祭煉這只蝴蝶，大抵是以祭煉本命法寶的手段來祭煉這一只活物。這蝴蝶連靈獸都不是，哪裏承受得了修士的祭煉？因此，在這個過程之中，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小生靈慘死在其中。優中選優選出的最後這一只蝴蝶，則成為了與這名修士心神相連的存在，類似於分身。但是這等小生靈靈智不開，哪裏會有修士主動祭煉這樣的分身？被選來施展這等手段的修士，幾乎都是一些性命操縱於他人之手的修士，不得已為之。另外一個與分身的區別，便是這小生靈平日裏甚至還有自己獨立的意識，與真正的蝴蝶絲毫無異。因此，就連秦霜，也未曾發覺這只美麗的蝴蝶被人動過手腳。

祭煉此物代價如此巨大，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卻不多，但是祭煉了此物的修士，幾乎也等同於廢了。因此這等精妙的手段自然在這小寰界也不多見的。只是秦霜縱然一再收斂，以她的修為，入界時造成的浩大波動也是很難掩飾的，因此，這價值不菲的小家夥，被作為來試探她的手段，也就不稀奇了。

而秦霜的到來，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縱然是在小寰界，修為最低合體期頂峰的修士也不是那麽容易見到的。甚至整個小寰界那些隱世不出的老家夥全都算上，大抵也絕對不會超過五指之數的。這樣的一名修士，獨自穿過空間亂流來到小寰界，所求為何？

只是，即便萬般警惕。也無人敢隨意先去招惹於她。那只華美的蝴蝶，似乎歇息夠了，緩緩揚起雙翅，離開了秦霜的肩頭。無人敢去挑戰她的耐心，一旦她忽然不耐煩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想要的信息基本已經到手了，倒不如趁機讓這蝴蝶離開，還可將這一殺手鐧保存下來，以備後用。

甚至，那些古老的勢力。都無人敢派人前去跟蹤她。這可是合體期修士！整個小寰界，有幾人敢打包票能近距離避過她的耳目，查探到她的行蹤？

那只蝴蝶能夠成功接近她。是因為它身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和靈性的。換做修士，怎麽可能做到此點的？即便是靈獸、傀儡，也做不到行動間絲毫不產生靈力波動的。

因此，不過片刻，這些人便重又失去了秦霜的行蹤。變得兩眼一抹黑起來。

小寰界修仙文明發達，想要得到一份地圖委實不算什麽難事，大部分坊市之中都有出售。而地圖之詳盡也是秦霜前所未見的。這地圖整整塞滿了一只玉簡，將整個小寰界的所有山峰流水等地貌全都詳盡記載下來，甚至名門古剎，前輩遺府。都有標記的。秦霜猜測這些大約都是早已被發掘出來了的前輩遺府，寶物自然是絲毫不會有的。在此界之中，想要順利地隱瞞修士的埋骨之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修士隕落後回饋於天地的龐大靈氣。能令得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變得不同尋常起來。越是高階的修士，隕落後造成的動靜越大，根本瞞不過人的。

順利地得到了此界地圖，秦霜細細打量一番，將目光投註在一片模糊不清的區域之中。這在小寰界地圖之中。是只此一例的。那一片模糊不清的區域，卻分明標著三個血紅大字——飛來宮！

用這種顏色。代表這飛來宮所在，極其危險。秦霜卻微微笑了起來，她想要尋找的，該當就是此地了。

便宜師傅玄天真人留下的信息極其隱晦，她自然不會知道此地的。但是雪丘與她一同長大，眼看著她經歷了那麽多的事情，對她可說是極其了解的。若說她有可能得知此界的消息，也只有在放逐之地了。

秦霜初到放逐之地，便發覺此地破敗，距離徹底崩壞也為時不遠了。但是當初放逐之地的繁華，卻也可從那些斷壁殘垣之中略窺一二的。秦霜在這那廢墟之上，也可想象當初那些靈臺之華美，大抵是世外仙境一般。當然，如此大的一片福地，所居住者定然也為數不少的。及至放逐之地將要破敗之時，這些人匆匆離開此界。不知是出於什麽緣故，他們未曾將基業全都毀去，甚至留下了一些寶物，這才有了後來幸運的玄天真人。既有寶物，自然少不了這些人對於自家的吹噓。便宜師傅得了他們的好處，又受這些信息熏陶，心中對於這股勢力心向往之，也是不難預測的事情。只是她雖然趕得巧了，得了那麽多好處，卻也不能阻止放逐之地破敗的趨勢。修煉有成之後，還是離開放逐之地，回到天元大陸。只是天元大陸卻是如此特殊，在她發現修行無路之後，最想要投奔，自然也該是這個勢力才是。這股勢力當年離開，對於去向也是不太確定的。但是小寰界此界，卻是被他們提得最多的。

因此，秦霜才在傳送之時，毫不猶豫先來了小寰界。她原本還有些懷疑的，但是在見到所謂“飛來宮”這一處與小寰界似乎格格不入的密地之時，便打算無論如何也要去此地一探了。放逐之地可不同於當年鳳飛卿所留下的那個界面，它是一個近乎完整，浩大而富饒的界面。當年能占據此界面的，自然不會是尋常勢力。壯士斷腕，離開此界後，也不至於立時就徹底衰落起來。但是，作為一個原本的超級大勢力，根基沒了，有些暮氣，卻是決不可避免的。而有些骨子裏的驕傲，也是不可避免的。

因此，他們忘不了昔日的輝煌，雖然托庇在小寰界，卻並沒有就以為自己是小寰界勢力了。高高在上的飛來宮，目下無塵，大約是不會與小寰界修士有什麽接觸的。甚至，與小寰界本土修士之間，大抵還有過一些很不愉快的沖突。如今，這沖突恐怕也很難化解了。否則，小寰界修士不會將飛來宮所在劃為極度危險的禁地，成為小寰界一個不可忽視的異類。

但是，飛來宮的實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交惡了小寰界修士，還能自劃一地，安心盤踞在此修煉，而不是被趕出小寰界，這一點是不必多說的了。

秦霜既然決心一探，自然要得到更多的消息。只是小寰界之中，對於修士的探測更可謂無處不在。甚至，秦霜隱隱感覺，在此界之中，自己這個外來修士，幾乎寸步難行。她降落時那般僻靜的所在極其罕見，大部分地方，只要略有些資源的，無不被大大小小的勢力占據瓜分的。在這裏，不僅沒有世俗的皇權，連城池小鎮，都幾乎是由修仙勢力共同管轄的。而城主，也不可能如在天元大陸時一般獨攬大權。城池周遭的資源，都是由實力決定如何分配。哪怕是一片湖泊，其中有一些有靈氣的魚蝦，也要被單獨圈出來，成為某個勢力一段時期內的私有物。若是這個勢力衰敗下去，資源自然也會易主。

殘酷，又似乎合情合理。

也因此，這些勢力對於自家的地盤看得極重。秦霜已經多次在行走途中，忽然遭遇警報，提醒她踏入了某家族領地，應當盡快退去，免得產生誤會。好在她已有些躲避探測修為的寶物的經驗，倒還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修為的。只是這個過程之中，為了避免發生沖突，她也數次不得已逃離。若是被那些氣勢洶洶想要將她成擒的修士知道，他們曾經追捕的是一名合體修士，也不知該是什麽樣的表情？

若是去城池之中，這種情形只怕更加明顯。

小寰界雖好，她卻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這裏的凡人，他們沒有什麽籍貫，輪到什麽勢力管轄，便屬於什麽勢力。甚至，以什麽手段維生，都要經過那些修仙勢力的允許乃至分派。譬如長居湖邊，可撈捕靈魚也可種植靈米。若是所屬的勢力一聲令下要全都種植靈米，便是多撈一只靈魚，那也是罪過。因此湖中靈魚，是屬於該勢力所有的，絕不能未經允許捕撈。而種植出的靈米，自然也沒有他們的分，至於所得的報酬，只能說是勉強溫飽而已。若說別的，那是什麽也談不上的。而子孫若有靈根，也必要為此勢力效死的。縱然靈根資質再出眾，也難以逃脫這個定理。除非此勢力主動將此人出讓給一些大型勢力，換取資源，否則靈根者本人，是沒有選擇權的。

這一點，是所有勢力之間都遵循的潛規則。畢竟，越是強大的勢力，管轄範圍越大，出現天才的幾率也越大。為了一些極小概率事件，是不值得他們打破規矩的。

秦霜曾為須彌界的繁榮而欣喜，只是現在看來，修仙文明繁盛到了極致，自然不會沒有弊端。至少，修士對於凡人的依賴，委實是太少了，兩者之間的差距太過巨大。甚至凡人所用的一些必不可少的器物，都是由修仙者制造的，享受了這些東西帶來的便利，反倒對於修仙文明有著巨大的依賴。在這樣的世界裏，凡人的地位，實在是太過低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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