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一章 已將名是患 還用道為鄰

秦霜已經盡量有所保留，畢竟她也清楚一名元嬰初期修士，能夠掌握一條完整的大道便可以算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她若是將她掌握了三條完整大道的消息露出，反倒不美。譬如張天賜，只掌握了三條小道，大約是普通元嬰修士的水準，繼續努力下去，金屬性之道大成也是有希望的。但是金屬性大道圓滿，便有些遙不可及了。因此只說掌握了一條完整的大道而已，這還在尋常天才的範疇內。她所掌握的完整大道之中，火屬性功法她尚未開始習練，金屬性功法更是未曾涉及，若要使用時，只能以混沌靈力驅使，未免不便，因此只說了土屬性一道。只是空間之道對於如今的兩人來說作用極大，兩人既然要並肩作戰一段時間，秦霜不可能對空間之道棄而不用，將自己陷入險地，因此空間神通早晚會暴露。因此還不如早早將此事說明白，兩人也可針對彼此的神通制定一些適合兩人聯手的法子。

只是即便如此，對於張天賜的刺激也是巨大的。之前他失態，更大的原因還是因為空間之道。元嬰初期就掌握一條完整大道的修士，在天元大陸萬年的歷史上也曾出現過，大約還是有幾位的。但是兼修了空間之道，那意義便大不相同了。所謂同階之中，空間修士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的說法並非空穴來風，只是想要入這扇門太過艱辛，更多修士直到隕落，也摸不到這個門檻。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隨意挑選的一名隊友，居然便有如此神通。聽秦霜的口氣，她對於空間之道也並非只得了一些皮毛，甚至對於元嬰後期修士也有一定作用。如何讓他不驚。

他強自鎮定了半天，才開口道：“道友如此神通廣大，真是意外之喜。這一趟去無邊島，我早已做好了將性命丟在那裏的打算，如今看來，說不定還能保住一條殘命。”

對於張天賜，秦霜也是欣賞的。在元嬰以上修士中，出現一名願意為蒼生獻身的大為不易，也不被旁人理解。在其他元嬰修士看來，他們這種做法無疑是自尋死路。可以說癡傻到了極點。只是，有些事，總是需要有這樣的人挺身而出的。

秦霜也只是淡淡一笑：“我當年曾立下宏願。願開壇為天下道友講道。只要想聽，皆可來得。只是想要為其他有緣的道友打開這扇門。誰知如今遇上這場浩劫，這宏願卻是難以完成了。”

那張天賜苦笑道：“道友之前在謫仙谷時若是將此話說出，只怕一夜之間，你將名動天元大陸。上至盟主。下至所有道友，都會將你奉為上賓，誰也不會讓你以身涉險的。道友雖然大公無私，卻也該分人。這些人自以為高高在上，豈知大劫之中，如何能退避？依我看。這個壇不開也罷。若是有那麽一日，我天元大陸有那浴火重生的一日，道友開壇講法。那才是莫大的功德，造福萬世。”

秦霜自然不在意那樣的虛名，兩人相視一笑，不再提起這個話題。不錯，便是秦霜如今能領得天元大陸這些元嬰修士中的某些人入門又如何？說不定這些人只會尋一個地方躲藏起來修煉。與天元大陸的局勢絲毫無益。況且大劫之下，不知會隕落多少人。便是入了這門，也不見得能活下去，終究是白忙一場的。與其如此，倒不如省些力氣。

張天賜雖然說得簡潔，但是他既有這般慈悲心，想必也有些與眾不同的經歷，不過秦霜豈非也是如此？高階修士，誰沒有一點秘密？因此，都自是草草帶過，不再提起。因此，兩人只談一些修煉上的話題而已。

張天賜略帶羨慕道：“道友在法則方面如此精深，分神大道已經在你腳下，著實讓人艷羨。”

秦霜也聽過這說法，若掌握一條完整大道，進階分神幾乎沒有瓶頸。若是不能掌握大道，小道掌握得越多，瓶頸也越弱。在道術之劫結束後她更有過切身感應，自覺飛升有望。當然，那個感應應當是被放大了，但是也可知道此人所言不虛。只是她也雖有心幫忙，但是剛才張天賜自我介紹時，她便已經猜到，張天賜只怕是天靈根修士，專精於金屬性。法則的領悟，旁人卻是幫不得的。即便她開壇講法，也只能渡有緣有悟性的，所以她也無法幫上張天賜太多，只能在空間之道上略作指點。

嚴格說起來，秦霜自身只領悟過寒冰之道，但是這卻並非她悟性的問題，她的悟性應當也是極高的。從她凝丹後可以領悟法則到成嬰，不過區區百餘年左右。其中還有八十餘年蹉跎在冥界這個幾乎無法感應法則之地。因此，她真正能領悟法則的時間其實只有二十餘年，不到旁的元嬰修士十分之一，能掌握一條小道已是難得。如今道術之劫度過，再沒有了這天賜的機緣。今後便是水磨功夫，慢慢自行領悟了。只是她的基礎太過雄厚，三條完整的大道和大成的空間之道，入門的時間之道，恐怕已經足以她踏入合體期的門檻而沒有什麽瓶頸了。因此，相對其他修士來說，她並不如何著急。

到得如今，她也漸漸明白上古功法的妙處了。雖然對資質要求嚴格了一些，五行俱全還要保持一個極快的修煉速度，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甚至越到修煉後期，這好處便越明顯。因此想要領悟法則，尋常修士大抵都是需要從自身的功法入手，去領悟相應的法則。領悟的法則越多，後期的瓶頸就越薄弱。但是如今修仙界推崇的天靈根，專精一系，幾乎將其他法則全都排斥在外。固然在修煉前期，天靈根的修煉速度幾乎無人能及，甚至晉升金丹期都沒有什麽瓶頸。但是元嬰之後，若不能完整領悟靈根屬性相應的大道，想要進階化神與旁的修士一樣艱難。甚至由於他們只能領悟一系的法則，速度比起靈根多的修士反倒更慢一些。而由於對其他屬性法則的幾乎完全無法領悟，天靈根的潛力最多到化神期，所有的潛力就會被挖掘殆盡，前進無路，除非機緣巧合入了時間法則和空間法則的門檻，便完全不能寸進了。而時間、空間法則的入門和精通，比起領悟與法力同屬性的法則難度不可同日而語，因此，她對於張天賜的情況，也是束手無策。

這是一個死結，幾乎無法打開。在人界這樣的地方，元嬰期已是高人。五行俱全的修士連築基期都難以達到便要壽元耗盡而坐化。在這種情況下，修仙門派選擇天靈根修士培養無可厚非。但是也是因為這種短視，高階修士再想往上一步，太過艱難了。也無怪乎元嬰期修士大部分是天靈根修士，而真正在人界稱霸一方的，往往卻非天靈根修士，而是一個在世人看來靈根不算出眾，卻是機緣過人的雜靈根修士。偏偏是這種人，才有更大的可能走的更遠。

張天賜修為高於秦霜，不過秦霜有空間法則傍身，在空中飛行時可借助空間節點飛渡，只要有空間法則在，她便可謂如魚得水。因此嚴格說起來，即便沒有使用流光翅遁法，還是秦霜的速度略勝一籌。不過秦霜壓制到與張天賜類似的速度，速度也已經足夠快了，兩人一並朝著無邊島而去。

無邊島是四島之中方圓最大的，靈脈等也算不俗，因此，雖然元嬰以上修士方面不及綺韻島集中，但是修士眾多，整體實力方面也算不弱。因此，無邊島和綺韻島都被魔修一方留在了最後。秦霜降臨之時，便在無邊島。誰知道這些日子兜兜轉轉，終究回到了此處。

兩人並肩立在高空，張天賜忽然開口道：“一路行來，偶爾還是能感應到一些元嬰期道友的氣息的。他們不去參與青帝城聚會，也不去避世，秦道友可猜得到他們的想法？”

秦霜微微點頭：“大抵能猜到一些。他們固然不是不願意犧牲，但是這些人應當都是對門派感情深厚，在他們看來，值得他們共存亡的，只有他們的宗派。至於其他......卻不在他們的考量之內了。”

張天賜點一點頭：“哎......覆巢之下無完卵。”

對於旁人的想法，他們不好指摘。更何況，如今能留在宗門內迎接浩劫的，總比那些聚在一起龜縮起來的要好得多。只是，秦霜兩人想要得到這些人的援手，卻也不是一件易事。當然，這些人的想法倒也沒錯。如此大劫之下，一兩名元嬰修士能保住一個宗門已算不錯，想要騰出手援手其他門派家族，卻是有些力有不逮了。

只是，魔修如今將網鋪的很大。因為這些人的袖手旁觀，隨著一個個實力稍弱的門派家族被覆滅，魔修的力量漸漸集中起來。到時候，再來對付這些門派，聲勢自然更加浩大。到那時，又有何人能援手於他們？

秦霜如此想著，口中卻問道：“張道友，你我從何處著手，可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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