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起身，懷溫回過神來道：“功法你已經看過了，我來采朱果吧。”

手掌一伸，隨著指尖的光芒，袍袖無風自動，也慢慢膨脹起來。直到袍袖不再鼓脹，懷溫手指一點，朱果上籠罩的那個光罩慢慢現了出來，越來越明亮，仿佛就要融化到月光之中。

懷溫口中輕叱一聲：“破！”

光罩如水晶般出現了裂痕，更加強大的光芒透過縫隙照射出來，連整個地底洞窟都被這紅色霞光所籠罩。

“這才像是千年靈草出世時的氣派嘛。”秦霜暗暗思忖道。

普通的數百年靈草都霞光被體，光芒四射，沒有道理千年靈草反而如此平凡無奇。靈草成熟之時，很多靈獸都會循著光芒而來的，與守護靈獸爭奪。只不過這天山之中靈獸修煉時間太短，最多不過是二階靈獸，想到身邊的化形期靈獸，秦霜心中大定。

光罩破裂得越發厲害了，紅彤彤的霞光已經有些刺眼了，懷溫手中一招，一只冰玉盒子飄了出來，口中說道：“你要來采摘靈草，卻這般毛毛糙糙，我想你也並沒有帶盒子來吧？這千年朱果采摘下來不入冰玉盒中保存，很快就藥效流失了，豈非暴殄天物？我方才看你還直接伸手去抓，你還是煉氣期修為，身體遠遠沒有築基以上的修士那般脫胎換骨，難道不怕受損傷嗎？這朱果汲取的是地心之火長成，我都不敢輕易碰觸。若非我設置的光罩擋住你，也許你已是一剖骨灰了。”

秦霜有些汗顏，她之前所看的書不過是低階修仙者能收集到的書，哪裏會收集千年朱果這種靈草的資料？上次低價收來的丹書也沒有好好研習一下，誰知居然差點在這裏吃了大虧。

“這裏有地心之火？”秦霜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不錯，我本是水屬性靈獸，在地心之火附近修煉，為了與之相抗，使得本身潛能被大量激發，否則即使以我的資質，也不能這麽快就化形。”懷溫說著，臉上有些自得之色。

“這麽快？”秦霜臉色古怪地掐指一算，懷溫整整修煉了四千年才化形，這算快的嗎？那普通的靈獸需要多久呢？

光罩已經完全破裂了，沖天的紅光透過頂上的洞口直沖天際，似乎要與月色爭輝，秦霜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待她再睜開眼時，正看到懷溫面前飄著四枚小小朱果，緩緩地飄入盒中，懷溫眼疾手快地闔上盒蓋，方才送了一口氣。將玉盒遞給秦霜，淡笑道：“有客人來了。”

千年朱果出世時那驚鴻一瞥的紅光沖天，映紅了整整一座山，附近的靈獸均都本能地各顯神通，使出吃奶的力氣往這邊趕來。懷溫輕輕一笑，一陣涼意裹住了秦霜全身，兩人一並從頂部的洞穴中飄了出去。

“千年朱果我已看護多年，現在果成，已被我收取了。各位就不要白費力氣了。”懷溫說話時灌註了法力，聲音響徹天際，直震得周圍群山嗡嗡作響。

靈獸雖然尚未靈智大開，聽到他的聲音也本能地感到了畏懼，在原地停了下來，半日，終於散去了。一場本該頭破血流的爭奪戰消弭於無形中。

“走吧，我帶你回雲頂。”

秦霜本就是迷路中無意闖到此處的，早已認不得回去的路了，聽得此言自是不會反對。頃刻間，半空中兩人的身形陡然消失。

光華一閃，兩人已經出現在雲頂大殿前的廣場上。秦霜正要進去，懷溫卻擺了擺手：“騰龍兄，懷溫前來拜訪，還請賜見。”

話音未落，雲騰龍已經出現在兩人面前。

“懷溫，好小子，你居然一消失就是幾千年。”雲騰龍兩眼有些泛紅。

懷溫咬了咬唇，面上有些黯然：“前輩他已經離世了嗎？”

雲騰龍默默點頭：“叔叔本就壽元將近，兼且建造雲頂、遷移靈脈時大動元氣，你走後不多時就坐化了。”

不過他修為已深，很快收起悲色：“不說這個了，當年你來尋叔叔時，還是一個小不點呢，轉眼也化形了。”

懷溫大笑起來：“走，我們好好喝幾杯。”

雲騰龍這才註意到秦霜，詫異地問道：“秦姑娘怎地和你在一起？她早上說出門，最遲傍晚就回，現在已是深夜了。我們以為她又在山中迷路了，已經派人去尋找了。”

“又迷路了？看來她這迷路還不是第一次啊。”懷溫看了秦霜一眼，直看得秦霜兩頰緋紅，不勝羞惱。“這也算是機緣巧合，咱們進去邊喝邊聊嗎？看你轉移話題，莫不是最近花費大手頭緊，想賴掉我這頓酒不成？”

雲騰龍也笑了起來：“你小子，每次來雲頂都沒什麽好事，偏偏還這般牙尖嘴利。罷了，快進來吧。”

雲頂花園中，又熱鬧了起來，十二個長老全都到齊，說起來懷溫也算他們的晚輩了，當年懷溫來時，不過剛入二階，而當時這些長老莫不是二階後期或頂峰的修為，甚至還有已經三、四階的，不過懷溫此時後來居上，修為已經追上了他們，自然也平輩相稱了。而當時四階五階的長老卻都沒有突破，除了那六旬老者外，盡皆坐化了。

“照你這麽說？居然將輪回大法傳授給秦姑娘了？那不是你們家族的不傳之秘嗎？”雲騰龍已有了幾分醉意，平日的溫文儒雅早就不見了蹤影，此時正大著舌頭追問。

“我愛上的是凡人女子，此去數千年，她也不知投胎何處，到了何方，就算我找到她，她也願意和我在一起，也不見得會有傳人。靈獸想有後代，本就千難萬難，何況此界中也沒有我的族類了，溫凝她投胎轉世還是大半的幾率仍是凡人，更不要提投胎成我蛟龍族的靈獸了，想有傳人更是難比登天，我也不指望了。既然如此，我和秦姑娘一見如故，傳給她也算不絕了這門功法。”懷溫答道，“畢竟我們雖然修得了人身，血脈還是靈獸的血脈，與人類在一起，本就難容於天。”

雲騰龍大笑起來：“想當年你200歲那會，年少輕狂，調皮任性，誰知見了那人類女子，思凡一念，轉眼就是數千年啊。為了她，你如此快地修煉到了化形期，也不知是福是禍啊。不過你說這界再無你的族類，怎能如此肯定？就算你們比我族同族之間血脈感應更強，最多只能說天南沒有你的族類罷了。”

秦霜好奇地問道：“為什麽說懷溫前輩同族之間感應比你們天龍族更強？”

雲墜月答得最快：“懷溫是純正的龍族後代啊，甚至還有龍形呢，我們天龍族血脈稀薄，感應自然就弱了。”

“龍族後代？”秦霜瞪大了眼，怎麽看懷溫這也是蛇啊，怎地就是龍了？

“呵呵，秦姑娘有所不知，我天龍族天性為馬，不過機緣巧合獲得了龍的血脈，而懷溫的族類均是龍遺留在人間的後代，可以說資質比我們好的多，飛升成為真龍的可能性也大得多。否則憑他當年的修為，老祖宗怎會還想日後借助他匡扶我們天龍族？”

懷溫道：“騰龍兄也不必妄自菲薄，血脈再薄，也算是和我龍族相通，比之普通靈獸的機遇也大得多了。只是這三千多年來，我好不容易修成人身，如果找到她，可以以人類的身份和她在一起了，繼續修煉卻沒有什麽動力了。畢竟每投胎一次，上世再有千般恩愛也轉頭空了。”說罷索然嘆了口氣。

秦霜不勝酒力，不敢多喝，此時卻是最清醒的：“前輩這麽說就錯了，你若繼續修煉，壽元越來越長，不僅可以生生世世伴著她，即便她一直不能投生成你們龍族的靈獸，若是有朝一日她投胎有了靈根，你們也可以永遠相伴了。”

懷溫仿佛猛然酒醒了一般：“不錯，她投胎雖然不一定能成為我的族人，但是凡人生命短暫，多轉幾世，未必就沒有靈根，成為人類修士，我們也可以相伴一世，成一對神仙眷侶。”

（額，這個故事很眼熟吧，哈哈，反串版《白蛇傳》。靈獸來報恩，不一定是美女的專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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