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這男人有一點心機，就不會被自己、秦家、黃家牽著鼻子走，事情也不會成今天這樣。

“你別這樣陰陽怪氣的，”黃小四聽得非常不開心，“我堂哥又沒對不起你。”

黃小四承認自家堂哥是有些呆笨，可那也不是一個婆娘能說三道四的。

他現在還記得方才那婦人的話，堂嫂給堂哥帶了帽子。

這種事，是個男人都沒法忍，偏偏，這女人還一副堂哥對不起她的作嘔模樣，真是討厭！

“小四，”黃老大斥責道，“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

縱使秦氏再不好，在堂哥沒有休她之前，她都是老黃家的長孫媳婦，做弟弟的，就不能出言不遜。

“哦！”撇撇嘴，黃小四沒再說話。

“到底怎麽回事？”黃山全身都在顫抖，捂著臉的雙手更是哆嗦的不受控制，“怎麽會這樣？”

“這都是命！”秦氏輕嘆一聲，眼眸死水一般枯寂，“我逃不掉，你也一樣，任何掙紮都會化成死亡的養分，把人勒的越來越緊。”

這話，聽得眾人毛骨悚然。

“堂嫂，”黃小三若有所思地開口，“你讓我們來，就是說這些？”

這人想幹嘛？

訴苦？

黃小三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不是，方才只是隨口說說，”秦氏神色覆雜地看著眾人，“我引你們過來，是想告訴你們，有人想對付黃家。”

聞言，眾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想到很多可能，訴苦的、示威的、威逼的，獨獨沒想到她是來提醒的。

“這事我們已經知道，”黃小三輕聲開口，“無論如何，還是要謝謝你提醒。”

“萬不可掉以輕心，”秦氏搖搖頭，“這些人，並不是一般的亡命之徒，清風觀這裏，從不養廢人，能待下去的，都會有幾分手段，那……”

秦氏的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踢開，甘落引著管事和打手進來。

“秦氏，你好大的膽，”管事一臉寒霜，“不經同意，擅自把人引進道觀，當我是死的？”

說話間，眼睛瞥向小四和小胖。

他記得這兩人，上次就是他們闖進來，怕打草驚蛇，並沒有對他們怎麽樣，沒想到這次又來了，當他們清風觀是什麽地方？

也不想想，若是清風觀的防備真有這麽松懈，他們能活到現在？

上次沒有跟兩個毛孩子計較，居然得寸進尺，早知道，就不該留下禍患。

看到來人，秦氏眼睛瑟縮一下，隨即變恢覆平靜，“管事誤會了，我讓黃山過來，只是做一個了斷。”

“哦？”管事饒有興趣地問，“你準備怎麽了斷？”

管事對秦氏，其實很欣賞。

這麽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婦人，卻上能討權貴歡心，下能玩弄秦家於股掌，若是用的好，成為自己的助力，那麽即使已經人到中年，他也能再往上爬爬。

組織遍布大周各地，這裏只是再偏僻不過的一個小角落，雖然自在，卻少了幾分掌控全局的痛快，他是不甘心的。

但，放逐在此，沒有機緣，這輩子也就這樣，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曙光。

“求一封休書，”秦氏面不改色地解釋，“如今我與黃山已經是兩條路上的人，脫離關系，對大家都好。”

黃家萬般好，她也回不去，自己如今已經沒可能脫離清風觀，跟黃家牽扯越多，只會讓黃家陷入險境。

黃家是自己心中僅有的凈土，她不想讓世間的汙濁玷汙。

“好，很好！”管事聞言大喜，對秦氏的讚賞一點也沒有壓制，“筆墨紙硯拿來，我親自書寫。”

秦氏的識時務，讓管事非常滿意。

秦氏的潛力，他看的分明，然而她的相公，卻讓管事有些頭疼。

憨厚、疼媳婦，對秦氏一心一意，這種男人雖然沒出息，卻不失為一個好丈夫。

原本還顧忌秦氏會不舍，沒想到她比自己想的還狠心，果然，女人狠起來，就沒男人什麽事。

但這種狠，恰恰是管事需要的。

“和離，”黃山受傷地看著秦氏，“媳婦，你不要我了？”

他做了那麽多努力，就是想接婆娘回家，卻得到這個結果。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聞言，秦氏暗暗眼眸，失神地喃喃，“我如今這般臟，已經配不上你，你該找一個清白的、漂亮的、溫柔的好姑娘。”

“可我只想要你，”咬咬嘴唇，黃山直接豁出去了，“以前的事，我不計較就是，只要以後好好過日子就成。”

聞言，廳堂所有人震驚地看著黃山。

尤其是黃家兄弟。

他們很疑惑，秦氏究竟有多大魅力，讓自己堂哥如此作為。

這在他們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管事也很吃驚，他古怪地看一眼黃山，嘆息一聲，“沒想到世間還有你這般癡情的男兒。”

他雖然欣賞秦氏，但對這種蛇蠍之人卻敬謝不敏。

如此毒婦，被纏上，怕是被吞的骨頭都不剩。

秦氏也覺得震撼，一股壓抑不住的酸澀從心尖擴散，卻讓人感覺越來越苦。

忽地，一滴淚珠壓制不住的掉落下來。

她擦了擦已經通紅的眼睛，依舊堅定拒絕，“不行，我們已經結束，沒有半點可能。”

相公跟自己不一樣，他那般幹凈，不該被自己滿身的罪孽汙染。

“行了，”管事清清喉嚨開口，“秦娘子如今是我清風觀的人，她不想回黃家，你們休要多糾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雖然對黃山的癡情很有感觸，卻也僅此而已，心都是黑的人，早就不知道良心這兩個字怎麽寫。

棒打鴛鴦的事做多了，哪個進去清風觀的婦人會有好下場？

眼前這事，只是毛毛雨而已。

另外，管事也不相信黃山會真的不計較，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現在再不舍，日子久了，這個刺紮在心裏，越來越深，然後化濃。

屆時，秦氏被握住這麽大的把柄，說不得下場比留在清風觀還淒慘。

種種想法掠過腦海，管事面色卻沒有任何變化，結過屬下遞過來的紙筆，大手一揮，寫下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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