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西域奇毒著實令人叫絕，但是更令衛清漪在意的是，國師大人沈初霖為何會卷入這件事中？

還沒等衛清漪深想，正在幫蓁妃擦拭身子的錦繡突然“啊”的大叫一聲，她回過頭，竟然看見蓁妃赤紅著雙眼，一口咬上了錦繡的手臂。

任憑錦繡如何哭喊求饒，蓁妃都像是中了邪一樣地緊緊咬著錦繡不撒口。

要不是親眼所見，衛清漪怎麽也不會想到紀蓁蓁還會有像瘋狗亂咬人的樣子！

“公孫夫人，快救我！”一聲驚呼落下，便見錦繡掙脫了出來，一個箭步就躥到了衛清漪的身後。

眼看著失去意識的蓁妃宛如瘋狗一般向她們猛撲過來，錦繡驚恐萬分終於抵抗不住暈倒在了地上。

而周圍的侍者早就尖叫成一團，抱頭鼠竄起來。

衛清漪卻不慌不忙地閃到了蓁妃身後，一記利落的手刀，蓁妃頓時失了重心暈了過去。她連忙將蓁妃扶在床榻上，卻見蓁妃暈厥後，臉色慘白如孤魂野鬼。

她望著屋內暈倒的主仆二人，臉色越來越凝重起來。好在宮裏的公公們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自然不會被這等事嚇得失去理智。

老太監們差使著其他婢女將錦繡擡回了房中，卻見其中一個老太監甚是眼熟。還沒等衛清漪思忖片刻，那老太監便走到了她身側，暗中將一個紙條送到了衛清漪手裏。

沒等衛清漪詢問，老太監便匆匆離去，只留下一個背影。衛清漪陡然間睜大了眼睛，從前宮裏傳召侯爺進宮的人就是那老太監。據說，那老太監和侯爺私交甚好。

思及此，衛清漪連忙打開了紙條，確實是公孫霽的字跡沒錯。

“私自離府，歸日必罰。”短短八個字，她竟然感受到了公孫霽的憤怒。

但她不是留了書信在桌上嗎？怎能叫做私自離府，難道公孫霽並未看到她留的信……

殿外一聲“陛下聖安”，頓時令她收回了思緒。

“哢嚓”一聲，殿門從屋外推開，只見一黃袍加身的中年男子徑直走了進來。只見他雍容華貴的衣著下卻是一副隨時都會散架的身子骨，凹陷的顴骨更顯他的瞳孔渾濁。

“衛清漪參見陛下。”她行了禮，卻見皇帝像是沒看到一般，徑直朝著床榻上的蓁妃奔去，卻看見蓁妃姣好的身材因罌粟折磨得骨瘦如柴，那從前的音容笑貌蕩然無存時，皇帝眼裏的失望和嫌惡一覽無餘。

回過頭，皇帝這才註意到了一直跪在地上的衛清漪。

他看見衛清漪一身羅裙霓裳羽衫長袖，雖是衣飾簡樸，但卻難掩芳華。當衛清漪擡起頭的時候，一雙鳳眸神采奕奕，令人眼前一亮。

這樣絕代風華的女子，就連皇帝看見了也是剎那間失了神：“原來是清漪啊。”

“回陛下的話，正是民女。”衛清漪笑道。

皇帝收回眼神，轉而將註意力放在了床榻上形如枯槁的女子身上：“蓁妃怎麽樣了？剛才來此處的路上，聽見下人們議論蓁妃宮裏出事了，朕過來看看。”

衛清漪施施然回道：“回陛下的話，蓁妃不過是吸入了過多的熏香，才會陷入無意識的瘋魔狀態，現在已經睡著了。”

她的一番話並未打消皇帝的懷疑，反而令皇帝開始胡亂猜忌。

衛清漪深知皇帝熱衷長生不老之術，對於沈初霖國師大人尤為尊崇，這次蓁妃的事情怕是瞞不住他，可若是皇帝執意猜疑……

“蓁妃她到底染上了什麽瘋病？”皇帝問道。

想必因為之前的事，現在整個皇宮到處都是蓁妃被邪神附體的傳聞，若是被皇帝聽進了，恐怕會認為蓁妃乃不詳之身。屆時流言蜚語就會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別說是蓁妃，就連她和這宮裏的所有人，都會陪葬！

“回皇上的話，蓁妃之所以會這樣，主要是因為這西域進貢的薰香膏。初聞時覺得氣味悠長，若是久聞便會出現幻象，甚至還會上癮，身體也會逐漸孱弱致死。”衛清漪淡淡地說道。

聞言，皇帝大驚，那小小的西域，不過是彈丸之地，每年上貢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現在居然在貢品裏動了手腳，蒙騙了他們宮內所有禦醫大臣！

甚至就連他這個皇帝，也被糊弄了！

若是今天不是蓁妃，或許西域的薰香膏便是害了他！

思及此，皇帝更覺憤怒，只見他大手一揮，案桌上的陶瓷玉器，就連那價值不菲的琉璃盞一並摔倒了地上。

“這些蠻子真是可惡至極！”

皇帝此言一出，衛清漪連忙行禮道：“皇帝息怒！”

“那群朝臣不過是酒囊飯袋之徒，見識之淺薄，竟連一介女子都不如！朕這就下令將與這件事有關的接待使臣和禦醫全都處死！”皇帝勃然大怒。

自皇帝登基以來，說話做事全憑喜惡，百姓民不聊生。他只熱衷長生不老之術，對於繁冗的政務，他一概不上心。

但眼見皇帝此番似乎想要懲戒相關大臣，衛清漪突生一計：“皇帝陛下三思，此次貢品全然經過了國師大人的手。若是皇帝陛下執意懲罰，國師大人位高權重如何能忍！”

一番話明面上是為沈初霖求情，實則是暗示皇帝大義滅親對沈初霖下手。

這招“順水推舟”，也還是跟公孫霽那個老狐貍學的。

可還沒等皇帝開口，殿外便傳來太監通傳的聲音：“報——國師大人到！”

沈初霖來了？

他的眼線難道已經布在了蓁妃宮裏。

此時殿門已經推開，國師大人走了進來。他一身雍容華貴的白袍，錦帽貂裘加身的，就連那披在肩上抗風的裘皮也是雪山之巔上等的雪狐皮毛。

僅僅這一件，便價值連城！

此等奢靡，朝堂之上唯有沈初霖。

這樣一個滿腹陰謀詭計的佞臣，偏偏生了一副謫仙般不染凡塵的臉，倒也諷刺。

沈初霖見到皇帝，也不過是微微伏了個身：“微臣參見皇帝陛下，陛下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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