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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嵐山叛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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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名皇城侍衛沖了進來,分守門的兩側。正門進來兩個官服打扮的人,一個年過五旬,稍稍駝背,兩眼透露狡詐精光,一個剛過而立,身材修長,相貌溫和,但眼中卻是暗藏野心。

少年皇帝仍在發抖,一見這兩人,馬上面露喜色:“國師,三王爺,你們前來救駕了?剛才還真把朕嚇著了。”

國師夷謖聞言輕笑,毫不掩飾眼中輕蔑之意。

三王爺易延看著他,眼中亦無絲毫敬意:“救駕?皇上見此情形還不明白麽?”

他移了目光,對著眾人高聲說:“當今皇帝自登基以來,昏庸無度,終日游手好閑,國事一概不理,國家因其動蕩不安,百姓因其生活疾苦,此行此舉不配為當朝天子!今日我等替天行道,諸殺其人,還天下百姓一個公道!在座各位英雄若是阻攔,便是逆天而行,我等必也不會放過!”

“什、什麽?三王爺,想朕平日待你不薄,你居然如此來回報朕?”少年皇帝不知是因為氣憤還是害怕,抖得更為厲害。

“還記得當日父皇傳位給你時,你問父皇,若是這易氏王朝毀在你手上如何。今日回想起來,父皇當年果然是病得老眼昏花,錯眼識人。若繼續讓你接管王朝,總有一天,王朝必毀!我今天不過是替天行道,還蒼天百姓一個明君!”

少年皇帝聽了這話,已嚇得說不出話來。

“放肆!三王爺這可是弒親篡位,大逆不道的行為!有我華無聞在此,你休想動皇上半根寒毛!”華無聞以深厚功力暫時壓住了體內毒性,才得以大聲說話。

易延看一眼在座眾人,卻並不知眾人中毒。

在座這些人可說都是些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人物,就連朝廷也理應敬他們三分。且若華無聞動起手來,朝廷五萬禁軍也恐怕無一是其敵手。他略一遲疑,看向站在一旁的國師夷謖。

嵐山叛變,其執行者雖是三王爺易延,但幕後策劃之人卻是夷謖。夷謖早在一年前就已策劃好這次叛變,先將皇帝引上嵐山,再將七王爺易淵調離皇帝身邊,以三王爺易延之手除去皇帝。他雖已權傾朝野,但卻一心覬覦帝位。易延雖然有點小謀略,但是目光短淺,不成氣候。加之他若殺了皇帝,便是弒親篡位,天理不容,就是他日他登上帝位,要解決掉他也不是難事。反是新帝,由天帝親自授位,就是百姓心有不滿,也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要殺新帝,決不能親自動手。

他打好了如意算盤,也早想到了皇帝上嵐山後會跑到這武林人士雲集的雲山居。

夷謖弓著背,微微上前,道:“在座各位英雄今日莫非要保這昏君,讓其繼續讓蒼生受苦嗎?”他一笑,看到眾人中有人出現了猶豫不決的神色,又繼續道,“眾位英雄若能交出皇帝,便是為蒼生積德,為百姓造福。”

眾人聽了夷謖的話,想起現今諸侯各國紛亂,南譽、西皊紛爭不斷,邊境中已有不少難民也逃到了東岳。百姓疾苦,皆因皇帝昏庸。眾人一陣猶豫,紛紛看向了那快嚇得昏闕過去了的少年皇帝。但是忠義之道,仁德之禮決不容許他們就此背叛當今皇上。

華無聞掃一眼眾人,開口道:“國師要我們交出皇上,實在有違江湖人仁義之道,但國師所言,也不無道理。可否請國師讓我們考慮一下?”華無聞這麽說,也是緩兵之計。

夷謖亦眼觀眾人神態,目露精光,又道:“如今嵐山山中埋伏了皇城禁軍五萬,雲山居也被禁軍包圍,且給眾位英雄一日時間,一日後,我等再來。若那時候各位願交出皇上,自是最好。”夷謖也不愧是在朝廷打滾多年的老狐貍,就是威脅之語也能說得客氣有禮。

“若到時候眾英雄不肯交出這昏君,我等便火燒雲山居,以諸位的屍首祭天!”比之夷謖,易延說話行事皆過於沖動。

眾位英雄都身中奇毒,就是挪動一步也很是艱難,有這一日的緩沖時間當然最好。此時,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讓夷謖和易延發現他們中毒,因此,夷謖這一提議,無人反對。

看著皇城禁軍撤出雲山居,眾人皆是長籲一口氣。

青湖幫幫主年長青問了一句:“這下該如何是好?”

華無聞氣憤地道:“不管如何,皇上絕對不能交給他們!”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眾人之中,只有幾人應答,其他人皆是目光閃爍,不敢直視華無聞。方才夷謖與易延提到若一日後不交出皇帝,便火燒雲山居,屆時便是連他們都將遇生命危險。再看這清瘦毫無王者之風的皇帝一眼,試問他真的值得眾人不惜以性命相護嗎?

“要不要交皇帝待會再議,我倒想知道究竟是誰在酒裏下毒!”說話之人是姚笑蝶。

“有人剛要暗算皇帝,我們便都發現自己中毒,這決不是巧合!”嵐山弟子宋懷秋話音激動,“我看下毒之人就在我們之中!”他的眼睛看向蓂夜那邊。

蓂夜眨眨眼,不知何時眾人的視線集聚到了她這邊。她看了一眼宋懷秋,又看一眼角落那個似曾相識的面孔,恍然大悟,想起來了!這個似曾相識的人不就是在客棧遇見過,與宋懷秋一道的江湖人於松山麽?

於松山種種怪異行徑已表明他有下毒之嫌,但他的怪舉也怕是只有蓂夜一人發覺,就算抖他出來也未必有人會相信。而且,她似乎明白了某些事,只是,她不想管,也不能管。

她習慣地哀嘆一聲:“毒不是我下的。”

“眾人都中毒,為何就你沒事?”宋懷秋道出眾人心中疑惑。

“很簡單,我並未喝下毒酒。”

“我看是你事先知道了酒中有毒,所以才沒喝吧。”宋懷秋不肯輕易放過她。

“我身上並沒帶任何毒藥,若不信你大可搜身。”

“你下完毒後,當然不會將毒藥留在身上!”宋懷秋咄咄逼人。

蓂夜坐回自己的位子,竹吟沈默地跟在其後,並一手擦去玉簫上沾染的血跡。

“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何要毒害眾位英雄呢?”她若無其事地又吃起了桌上糕點。

“這……”一句話,就把宋懷秋問倒了。

“我曾聽聞毒魔女連無辜之人也殺,我們怎知你是不是一時興起就想殺光這裏所有人?”年長青接下宋懷秋的話。

蓂夜輕嘆,以她的名聲,一得知酒裏有人下毒後,她就知道自己會被人懷疑,如今果然百口莫辯。她眉頭皺起,心裏發誓以後再也不利用傳言了。謠言這東西,果真可殺人於無形。像她,如今簡直是自食其果。

“毒不是皇姑娘下的。”一道硬朗的聲音插入,此時站出來為她說話的,竟是華無聞。

“華掌門何以如此篤定?”

“皇姑娘的人品,老夫可擔保!皇姑娘是前任盟主豐星魁的愛徒,不是什麽邪教魔女。再者,皇姑娘雖被人稱為毒魔女,但她從未下毒害過人。應該說,皇姑娘只是身中百種毒物,但根本不喑下毒之術。皇姑娘,老夫可有說錯?”

“華掌門所言不假,我的確不懂下毒之術。”嵐山華掌門是個老好人呢,蓂夜心中暗自記下一筆。

“前任盟主豐星魁的徒弟?”有德高望重的華無聞出面澄清,眾人自是不再懷疑蓂夜。讓他們更感興趣的,是豐星魁這個名字。那個行遍天下無敵手,年紀輕輕便登上盟主之位,而後又僅以二十五歲的年紀就引退的傳奇人物豐星魁。

“皇姑娘真是那位豐盟主的徒弟?那請問如今豐盟主人在何處,他日我派必定前去拜訪!”年長青問道。

“年幫主的好意我必會向師父轉達,但師父已經隱世,不喜人打擾,所以請恕我無法告知師父所在。”蓂夜禮貌回絕,心想如果一幫的人湧去打擾了夙衣夫人的安眠,師父不殺人才怪呢。

“年幫主,拜訪前任盟主的事就先擱在一邊吧。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我們身上的毒,應付一日之後皇城禁軍攻山才是!眾人之中,淩公子對毒物的了解最深,不知淩公子可知道我們身中何毒了?”姚笑蝶看著淩天傾,一抹艷色停在頰上。

“七日斷魂散。”淩天傾笑著,仿若在談論一件極為稀松平常的事。

但眾人面色皆是一變,七日斷魂,也就是七日後如無解藥,必死無疑。

“七日斷魂散有無藥可解?”姚笑蝶再問。

“有。”他淡笑如常,道,“只要有兩味草藥,便可配成解藥,而且這兩味草藥在嵐山山峰上就有。只不過要配成解藥需要兩天時間。”

華無聞一聽,立即明白,道:“那便是說明日禁軍來要我們交出皇上,我們也無抵抗之力了?而且如今我們個個體虛力衰,如何去摘取山峰上的草藥?”

“華掌門要是不嫌棄,我可以讓我的兩個侍衛上山峰去幫各位摘草藥。”

“那真是感激不盡,皇姑娘。”華無聞向蓂夜拱手。

“聽松抹雪,去聽公子吩咐摘兩種草藥回來。”

抹雪無聲地走向淩天傾,而竹吟則一臉不滿地大聲抱怨道:“我們是小姐的侍衛,平素不離小姐半步,如今卻要為這些人去摘草藥?小姐忘記了,方才這些人還對小姐出言不遜!小姐又何必對這些人好?!”

蓂夜眼睛半閉,道:“不離我半步是吧?”她負手轉身走向門口,“那小姐我親自去山峰摘草藥,你們就當是陪我好了。”

蓂夜轉身的同時,竹吟也緊緊跟隨。

聽松見狀攔下她,苦著臉說:“小姐,外頭雨大兵多,小姐就留在雲山居等候,聽松定會帶回草藥。”

蓂夜又坐了回去,臉上是得意的笑。

抹雪和聽松離去,眾人陷入沈默。淩天傾既有四國英雄之名,他說兩日後能配好解藥,那麽眾人定能在兩日後解毒,但是禁軍一日後就要他們交出皇帝,屆時眾人無還手之力,又怎能阻止他們殺皇帝?

眾人沈思之時,蓂夜靜靜地坐在自己座位上吃著糕點,偶爾擡眼看眾人幾眼,又很快低下頭去。只不過自發現酒中有毒後,她卻一次也沒瞧過淩天傾一眼。

早知道他是陰狠毒辣之人,她早知道的,只是她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做。這個男人,果真捉摸不定……

“蓂夜。”

“嗯?”蓂夜料想不到淩天傾會突然叫她,嚇了一跳。

他到她身邊,手中羽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直搖得她心慌。

眾人好奇地看向他們,聽得淩天傾問:“蓂夜,看你一直在想事情,莫非你知道誰是下毒之人了?”

蓂夜眼一瞪,她都已經決定不管這事了,為什麽就非得拖她下水不可?

被他這麽一問,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兩者擇其一,蓂夜只好幹脆地指著於松山,道:“我也不能確定究竟誰是下毒之人,但是有一個人,我幾次發現他有不尋常之舉,所以有些懷疑他罷了。”

“你,你亂說什麽!我哪裏有下毒?”於松山沈不住氣,立即反駁,面上卻是一陣鐵青。

“我想若是你下的毒,你必不會去喝那毒酒,你究竟有沒有中毒,只要一測你的脈象便可知。”蓂夜又道。

“於少俠若是真沒下毒,便讓我測測你的脈象。”年長青道。

於松山面色更是鐵青,他的確沒有喝那些毒酒,他喝的都是自己帶的沒摻毒的酒。

“於兄,你就讓他們測!我們嵐山派的人行事光明磊落,絕不會做出卑劣之事!”宋懷秋激動地道。

於松山面色更加難看。他是國師夷謖的人,夷謖算到殺皇帝之日正好便是華無聞大壽之日,為了以防這些武林人士到時攪局,他一早就安排了於松山混入嵐山派,在壽宴當天下毒讓眾人無法阻止殺皇帝的計劃。

如今他的任務完成,本是打算日後繼續喬裝嵐山派的弟子,在嵐山生活,想不到這麽快便暴露了自己。若他被眾人逼供,供出國師之名,到時落回國師手上可能會死得更難看。他心一狠,吞下了藏在牙齒中的毒藥。

他大笑,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毒的確是我下的!”黑血自嘴角流下,眼一閉,死了。

“於兄!”宋懷秋連忙扶住他倒落的身軀。

“真是師門不幸!”華無聞摸著胡子惋惜地搖頭。

“這麽一來,連幕後是誰指使得也問不出來了!”年長青道。

“於松山也是最近幾個月才入門的,懷秋,我記得他是你介紹進來的?”

“回掌門,於松山的確是弟子帶入門的,那時我看他有學武的熱忱,又對嵐山派相當崇敬,沒想到他竟做出有辱師門之事來。弟子願意領罪!”

“罰自是要罰,但也待他日再說。今日眾人都累了,我看現在大家就到雲山居的各廂房先行休息,明日天一亮,我們再討論如何對付禁軍。”華無聞見眾人都是無精打采,因此作此提議。

眾人散去,到廂房去各自運功壓制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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