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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抉擇不易卻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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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抉擇不易卻難違

她額際滲出冷汗,六識靈識盡張,仿佛可以清楚地聽到弓弩之上機關交錯的聲音,“吱吱”得聲音異常磨人,她卻奇跡般安靜了下來,她知道,暗自著急終究只會是徒勞,她可以感覺到,這兩人百忙之中打出的穴道並沒有多少內力,現在她只需氣聚一方然後狠狠向穴道沖擊開去,一行人相鬥不亦樂乎,暗處的人必定會瞄準之後尋求恰當時機才會動手,她必須那箭弩離弦之前出聲提醒,以兩人的功力,必定可以躲開。愨鵡琻浪

她這樣想的,事實卻終究不會輕易地如人所願。

箭已離弦,勢如破竹而去。

她的心中忽然就洶湧翻滾起來,猶如黑雲壓城,風浪襲卷,蓬勃的內力如破閘的長河,以勢不可擋之勢浩浩蕩蕩而去,瞬間將那兩股穴道沖擊開來。

這一個瞬間,箭弩也已然飛射而出,銳不可當,聲音細微,她卻仿佛可清晰地洞察那銀光閃閃的鋒利箭弩行走的軌跡,毫無偏差的,對準了七星陣中一白一紫兩道身影。

內力湧動間,她看到了蕓蕓過往。

修羅地獄間,一襲紫袍猶如暗夜裏盛開的曼珠沙華,絕美綻放,包裹她即將要被魑魅魍魎吞噬的身軀,宛如撕裂雲天的一道犀利的閃電,突兀地,就成了心中一道不可抹去的痕跡,那是她溫暖的所在,那是她希望的洞天,那是次次將她拉出深淵的絕美男子,他在她心中埋下一顆無形的種子,用他溫暖和嬌寵,讓之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龍延拓,這個形如妖孽智如天神的男子,此生此世,我又怎能將你忘懷。

刀光劍影間,一襲白衣曾在風雪之地被箭弩刺透,血肉模糊,而那瞬間蒼白的面色,看向她,卻是依舊優雅從容,還帶著幾許安心的寬慰,他用血肉之軀,護住了她血跡斑斑的身影。

鳳羽城初見,是一生中最為純粹最為美好的時光,那時的她,靈動活潑,肆意妄為,囂張明艷,沒有攻於心計的狡詐,不涉朝堂的波譎雲詭,沒有戰場敵將的熱血黃沙,沒有層層疊疊重如泰山的責任。

她心心念念的,便是那一片月白之色的優雅身影。

只可惜,緣起鳳璃玉,緣滅鳳璃玉。

“好好好,你有骨氣,你有你的驕傲!可我家主子呢?他的驕傲和尊嚴,早已被你踐踏了千百次!你因為思彤公主之事與我家恩斷義絕,可我家主子依舊念及舊情救你於水火,而今你卻不領情不說,反而說是我家主子執意要救你!你可真是狠心啊,不不,或許,你根本就沒有心!你認為我家主子要奪你鳳璃玉,我且問你,我家主子可有傷你分毫?鳳羽城之際,你無故壞了我家主子的大事,身重奇針,我家主子卻夜以繼日照顧你!臨走之際他送你玉佩,你可知,那玉是他母妃留給他的唯一的遺物!長垣瘟疫,我家主子念你的安危,救你於旦夕之間,但你可知道,他為此付出了多大代價,聖上本就不喜主子,他丟下手中要務去尋你,卻被聖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呵斥怒罵丟盡顏面,削去了京城軍權……”

過往如煙,真切卻終將會逝去。

往事如白駒過隙洶湧在她心底,只在一息之間。

箭弩破空之聲依舊在繼續,眨眼間已近兩人不足十丈,閃躲早已不及。

她心中早已有了選擇。

她向著那優雅如蒼蒼白鷺的身影決絕而去,面帶一縷舒心的笑意,唇間呢喃淺喚的聲音溢出:“拓,小心!”

長袍飛舞的紫衣男子,面上一喜,目光剎那間變做了璀璨的燈火,在看到她決絕而去的身影時,面色微微一變,眼底雲卷濤濤,眼瞼低垂,不知所思。

她這一去,並非隨意,便是直直從七星陣缺口而入,迎來了破空的箭弩,擋在了那筆挺的白色身影之前,對著面色不斷變幻的溫潤男子,輕輕一笑。

時間仿佛有一刻的靜止,那人唇間蕩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聲音悲涼地不成樣子:“瀟然!”

這一句,包含萬千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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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等來的,終究沒有箭入血肉的疼痛,餘光之處只紫光一閃,耳邊便鋪散開來那人無邊情意:“然兒!”

她錯愕擡首,四周黑衣人輕輕一禮之後瞬息退卻,只留下原地神色各一的三人。

慕容修文一聲苦笑,微微正了身子,搖了搖頭,深深看了一眼從錯愕漸漸回神的女子,而後轉身,背影蒼涼,往事如煙啊,錯過了便永遠錯過了,心不可改,時不可追,唯留下的,只有記憶中那最初的美好和眷戀,從此以後,天涯無期,你是你,他是他,兩個人,僅此而已。

因為不愛,所以不想再欠,所以她選擇舍身救他,並非因為牽掛因為愛情,而是心中有愧,再也不想多背一分多餘的負擔。

他離去的背影依舊筆挺高大,但卻有無盡悲涼的滋味彌漫,將這整個天地都襯得黯然失色,未知今晚的月華,是否依然如玉。

她的目光因為他落寞的背影而漸漸轉為暗淡,心口泛痛,卻最終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後悔了嗎?”耳邊傳來某人酸酸的聲音。

她收回目光,心頭沈重的大山因為耳邊溫軟的氣息而漸漸隱沒,她看著他略帶疲倦的面容,輕輕一笑,宛如天邊最清麗的一道霞光:“抱歉,我沒有……”

她在那一刻,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撲向慕容修文。

“我很歡喜!”他唇邊笑意加深,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

他歡喜於她的選擇,歡喜於她選擇了與自己同生共死,歡喜於她接受自己無邊情意,歡喜於她清楚地表達了她的情意。

再沒有什麽,能比她能夠毫無愧色地面對自己的關懷和愛護而坦然接受更加彌足珍貴的東西,她接受得,不僅是自己不遠千裏送來的無邊情意,更是她的毫不猶豫,證明了她已經將自己當做了最為親近的人。

因為親近,所以沒有誰欠誰,所以不分彼此。

他又如何能不歡喜。

她因他這句歡喜的話而心口微微蕩漾,看向他眉眼處若有若無的一抹倦色,擡首淺笑:“最近你耗費了不少內力吧!”

近日每次清晨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都是他,她自然也無法遺漏掉他眼中越來越明顯的倦色,想來為了悄無聲息地醫治她的失憶所致,她失憶時不知也就罷了,如今完好,又怎會不知。

“是啊!你要怎麽補償我?”他低首一笑,仿佛嬌艷的珠花,華貴妖嬈,呵氣如蘭,灑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之上。

玉瀟然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她眉目一轉狡黠笑道:“奴婢近日盡心盡力地伺候皇上,皇上又當如何補償?”

“盡心盡力?你確定?”他逼近一步,危險地瞇了瞇眼,“是誰把我的熱水燒得滾燙,是誰把我的腰帶編得不成樣子,又是誰把我的發髻梳得慘不忍睹,又是誰在試菜的時候故意蘸了口水,嗯?我的盡心盡力的好丫鬟?”

“啊哈哈……那個……那個……”玉瀟然一聲幹笑,後退一步,“那個……那個……意外,意外,呵呵!”

那人輕輕一笑,並不反駁,卻是一把嫻熟地撈住她後退的身軀,低下頭去猝不及防一吻,而後聲音嘶啞:“意外而已!”

“你!”玉瀟然聲音一窒,面色通紅,不知是羞還是怒。

“哎呀呀,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不遠處傳來一聲不合時宜地驚叫之聲,響徹雲霄,“我……我什麽也沒看到啊……我沒看到我家主子在非禮別人……我沒看見,我什麽也沒看見!”

龍延拓斜眼看了裝腔作勢半捂著自己面容的欠揍男子,收回目光不不理,唇邊笑意放大,對著玉瀟然道:“昨日添香飛鴿傳書來!”

不遠處嘰嘰喳喳的小侍衛立刻安靜起來,半傾著身子,豎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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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些什麽?”玉瀟然看著他眼中的促狹之意,十分配合,卻忘記了自己的腰肢依舊在那人手中的暧昧姿勢。

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龍延拓答得毫不遲疑:“一是詢問你的病情,二是詢問歸期!”

她不動聲色看了一眼依舊凝神聆聽的小侍衛,也不多問,點點頭:“恩,想著也無非是這些!”

“還有呢還有呢?”身邊突然插進一張放大的俊臉來,十分焦急看向龍延拓問道。

“還有什麽?”龍延拓一本正經疑惑道。

小侍衛一臉著急:“沒有了嗎?主子你再想想,比如說她有沒有問主子起居如何啊天氣如何啊情況如何啊貼身護衛如何什麽的,噢,對,就是貼身護衛如何,最重要的就是這個!”

龍延拓似是在凝神回憶,而後恍然大悟一般:“噢,想起了,有!”

玄彬立刻兩眼放光。

“朕告訴添香朕差貼身護衛去打探當地官場民情去了,至於打探的地點嘛……”他開始賣起了關子。

小侍衛玄彬依舊迫不及待地眨巴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滿懷希冀地看著自家主子,絲毫沒有意識到厄運即將來臨。

“自來消息最為真實靈通之處便是雪月勾欄之地!”龍延拓唇邊一翹,丟下一記重彈。

“什……什麽!主子,你無中生有!”小侍衛憤憤不平,怒視無良主子,而後面色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松了一口氣,“等下,主子說昨天收到的傳書,主子你又嚇我,昨日到現在主子一直在忙玉姑娘的事,怎麽可能回信這麽快!”

那人絲毫不曾改色:“朕忘了告訴你,今早我已經得空把信傳了回去!”

“什麽?”小侍衛面色一變,驚呼一聲之後身形一閃便向遠方疾馳而去。

玉瀟然唇邊笑意不止:“餵,你做什麽去?”

遠處幽幽傳來某人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去把那該死的鴿子打下來,毛拔了烤了吃了!”

玉瀟然不由笑出聲來,看著同樣笑意不止的龍延拓,問道:“為什麽要讓玄彬追回飛鴿?”

她自然直到龍延拓是在逗弄玄彬,但卻不阻止他去攔截信鴿,卻不知這是何故!

“致遠山莊風景甚好,我想多留幾日!”他情意綿綿看向她,意味深長。

她心中一暖,卻是正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你來了有些時日了,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那是自然!”他唇邊一笑,神秘道,“難道然兒不知道我有分身術嗎?”

她無奈一笑,卻向來知道他極有分寸,看來他這皇帝做得也實在是逍遙自在,只是可憐了天行一幹大臣,日日匍匐在天子腳下,卻不一定是真的真命天子,不知他們若是知道了,會做何感想。

“師姐!”一聲愉悅的歡呼聲傳了過來,隨即青謹和青慎便腳步歡快而來,身後不遠處儼然跟隨著一對神仙眷侶。

玉瀟然眼眶微濕,三兩步迎上撲進那風韻萬千的女子,趴在她的肩頭,聲音哽咽:“師娘!”

時隔幾近一年,其中酸楚,只有自己知道,如今親人就在身側,她今日卻恍然驚覺,萬千委屈,無盡辛酸,道不清,說不明。

一切,盡在不言中。

玉涼夕心中一軟,面上湧過疼惜之色,卻只是輕輕拍拍她單薄的後背,笑了笑:“瞧瞧,就這小性子,還曾是個馳騁沙場的大將軍呢!”

她面色一紅,卻是賴在那裏不肯起來。

“還不都是你慣的!”諸葛游之輕輕一笑,卻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反而有無限寵溺。

“師姐,這回我告訴你啊,你能完好可完全就是我的功勞,你得好好謝謝我!”青謹站在玉涼夕身側,極為興奮的邀功。我的娃娃親鬼夫

玉瀟然微微直了身子,一臉不屑:“師父在此,你還妄想托大!”

“小謹說得不錯,的確是他的功勞,如今他的造詣,師父也望塵莫及了!”諸葛游之讚賞地看了一眼青謹,“我對大哥這次的手筆也是束手無策,的的確確是小謹試想出來的法子!”

玉瀟然悶哼一聲:“那我也不謝他!”

“為什麽?”青謹憤憤不平。

“師娘說過,咱們師門陽盛音衰,男人就是為了女人幹活的!”某女答得十分無恥。

青謹看一眼面帶讚同之色的玉涼夕,十分不滿玉瀟然這囂張跋扈的模樣,不滿看向諸葛游之:“師父!”

“咳!”諸葛游之極為不自然咳了一聲,而後一本正經道,“這個……為師覺得你師娘說得很有道理!”

“天啊!”青謹無力扶額,嘟嘟囔囔之後便仰天長嘆,“我早就說過了,娶妻一定要娶個溫柔嫻熟的秀女,如若一不小心娶了個悍婦回家,那真是一點男子顏面都沒有了,師門不幸,師門不幸啊!”

“然兒!”玉涼夕這才收起嘻笑之色開口,“我和你師父……是來辭行的!”

玉瀟然袖中的手一緊,知道自己這次已經給師父和師娘惹了大麻煩,如若天下皆知諸葛游之其實沒死,便不知又要生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幸而致遠山莊遠離鬧事,又與外界常年隔絕,盡管如此,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便輕輕一笑道:“然兒早就猜到了,師父師娘放心,然兒一定會好好的!”

玉涼夕眉眼一酸,正欲說話卻被諸葛游之止住,只聽諸葛游之欣慰道:“如此甚好,然兒果真成長了許多,見你如此,為師也就放心了!”

“是然兒讓師父和師娘費心了!”她壓下心頭不舍,跪下拜了一拜,“然兒今後不能孝順師父師娘跟前,還請師父師娘多多保重!”

“起來吧!”諸葛游之似是無聲嘆息一聲而後看著一旁青謹和青慎,“小謹和小慎可是想跟為師而去?”

“師父!”青謹正了正神色,恭敬道,“徒兒覺得市井之間百病不同,對徒兒鉆研醫術大有助益,所以徒兒不回!”

青慎也跟著搖了搖頭。

“也好!”諸葛游之微微頷首,“萬事隨心,為師不做強求,只是此後我與你師娘便要離開碧遐谷雲游四方去了,如此一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你們自己多保重吧!”

“是!”三人連忙低首,恭敬道,“弟子謹遵師命!”

諸葛游之覆走到龍延拓面前,輕輕一禮:“皇上,天長水遠,後會有期!”

龍延拓輕輕還禮:“先生慢走!”

諸葛游之聽了這稱呼,意味深長一笑,看了一眼玉瀟然:“皇上客氣!”

玉涼夕拍了拍玉瀟然手:“然兒,師父師娘不能陪你一輩子,有些事情,你終究是要一人承擔的,小謹小慎也是如此,他們都會有自己的路要走,可是師娘唯一最擔心的人,還是你!”

“然兒明白!師娘不必掛懷,縱然前路漫漫,然兒也會咬著牙走過,師父和師娘就安心去吧!”她釋懷一笑。

玉涼夕欲言又止,卻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諸葛游之輕輕攬上她的肩頭:“各有各路要走,我們也是如此,走吧!”

她輕輕點頭,盈盈轉身而去。

“弟子恭送師父師娘!身後三人齊齊躬身,看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五味雜陳。

上次一別,心思純良,如今一別,光景不再,人亦滄桑,下次聚首,會不會是已經滄海桑田。聚散有時,心中縱然千般不舍,卻也只能送上祝福話語,看斯人遠去,天涯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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