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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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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杜瑩瑩就給杜姍姍打電話,“出發了沒有?”

催得杜姍姍頭疼:“我七點就起,早飯都沒吃就出來了,你也不怕我低血壓!”

杜瑩瑩嗤之以鼻:兩世為人,杜姍姍健康得很,半點毛病也沒有,天天嚷著減肥。“你什麽時候低血壓了?”

杜姍姍嘟囔,“累死累活上一年班,放假第一天就被你薅出來了,往返好幾百公裏,我的命怎麽這麽苦,過年都不消停!”

從杭州到昌化,滿打滿算100公裏,開車過去一、兩個小時就到了,被她說成天涯海角。

昨晚大伯家出事,杜瑩瑩給姐姐打電話,全家人便都知道了。

杜國志是僅剩的長輩,弟弟一走,便是當家人,立刻就想趕過去。他身體禁不住顛簸,先派兒子過去,杜英山是事業單位,跟著國家法定假期走,這兩天單位年終總結、開會,頭頭腦腦都在,沒法請假;杜瑩瑩快生了,脫不開身,只有杜珊珊,私企放假早,和家裏打個招呼就出發了。

杜瑩瑩安撫她,“反正你放假了,在家待著也得打掃衛生,出來一趟就不用幹活了,回家一看,你婆婆把屋子給你收拾好了;萬一這一兩天回不來,你就不用回你老公家過年了。”

杜姍姍看不上丈夫老家,每年都不愛回去,待兩天就惦記回杭州。

把杜姍姍氣得半死,“你個杜老三,你自己啥也不幹,天天說風涼話,要不你跟我換!”

“換就換。”杜瑩瑩摸摸自己圓圓的肚子,“要不是我開不了車,孟卓然死活不帶我去,我自己就去了,哪還用麻煩你!跟你說啊,到了昌化替芳姐撐腰,對杜鞍山厲害點,別掉鏈子!”

杜姍姍哼哼著,“還用我撐腰?都報警了!還是小事嗎?昨晚爸一聽,埋怨我半天,說自家人的事,捅到外面幹什麽,丟人現眼!”

昨晚杜芳芳在電話裏哭,杜鞍山對自己動手了。杜瑩瑩二話不說,讓她報警,杜芳芳猶豫,杜瑩瑩直接撥打110,報出大伯家地址,說有人打人。警察很和藹,替她轉接到當地派出所,很快出警了。

上一世,杜鞍山也和杜芳芳打架,鬧得不可開交,沒人報警,杜國志把侄子大罵一頓,也沒什麽用。兄妹徹底撕破臉,伯母留在杜芳芳家,扛了兩年,後者就離婚了。當時杜國志肝癌,杜家亂成一團,顧不上大伯家的事,杜瑩瑩也是很久之後才知道的。

杜瑩瑩理直氣壯地,“什麽丟人現眼,男的打女的才丟人現眼呢!跟你說啊,杜老二,你是代表爸媽代表全家去的,你可別慫,該幹什麽幹什麽,聽見沒有?”

杜姍姍反駁,“還用你教!你現在當了老板,訓人訓慣了,看看你這一套一套的,說話不打磕巴。我告訴你,杜老二,對你姐姐我客氣點,你又要當媽了,別把我外甥教壞了,知道不?”

拌了一早上嘴,杜瑩瑩胃口大開,等女兒和孟雲峰醒了,每人一個火腿肉松三明治,兩個煎蛋,半個蘋果和一杯牛奶。

孟卓然還沒放假,兩個孩子都放假了,就沒把兒子送到爺爺奶奶家,留在家裏陪她,省得她一個人。

要過年了,提起功課是很煞風景的,茵茵和孟雲峰早早就把春聯、福字、小燈籠貼好了,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玩“大富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孩子有個伴挺好,自己跟自己玩,不用大人操心。杜瑩瑩樂得輕松,一邊用棉布做小衣服,一邊看七曜發來的最新一話《蓮魚傳》:

月亮像一輪玉盤,把淺水灘映得透亮,鵝卵石像一枚枚珍珠。一塊圓圓的、生著玫瑰紋理的巖石聚集著十多只小小的水族。

小花魚喊:“我牽牛,在月亮之下、珍珠灘上鄭重宣布,小玫瑰和大石橋拜堂成親,結為夫妻!”

小蝸牛阿力、小烏龜一陣風、小青蛙苦苦吧唧吧唧鼓掌,吐泡泡的吐泡泡,呱呱叫的呱呱叫,其他水族也一片歡騰。

小粉魚今天非常漂亮,頭頂戴著一朵盛開的紅玫瑰,眼睛水汪汪,鱗片閃閃發亮,嬌羞地用魚鰭捂住臉。

新郎官藍金魚平時威風凜凜,難得靦腆起來,沒頭沒腦地繞著巖石兜了個圈子,停在小粉魚面前,捧出一顆潔白瑩潤、寶光氤氳的珍珠,“玫瑰,你是我這輩子最愛的魚。”

小粉魚靦腆地望它一眼,把珍珠含進嘴裏。

“答應了,她答應了!”小蝸牛歡呼,“石橋九死一生才打敗千年蜃精,他把他最珍貴的戰利品送給了你!”小青蛙也鼓著肚子,“玫瑰,你要對石橋好才行!”

小粉魚不滿意了,“我們玫瑰很好的,善良,熱心,還是個大美魚!大石橋是最最幸運的魚,才能娶到玫瑰!”小烏龜也結結巴巴地幫腔,“對....對極了!玫瑰是,是個,是個好姑娘!”

小夥伴們熱熱鬧鬧地拌嘴,忽然之間,漫天飛起花瓣,像一場粉紅色的雨,把小水族們通通包裹住:原來是小粉魚用魚鰭抓住藍金魚的尾巴,像一陣風似的穿行水底,把積攢多時的花瓣一股腦兒灑了出來。

“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小粉魚低聲說。藍金魚聽到了,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挺浪漫的嘛!

屏幕外的杜瑩瑩關上微博,感嘆,好是好,就是有點慢。

關於節奏,她和七曜溝通過不止一次,後者淡定得很,“安啦,杜總,故事講究起承轉合,不可能上來就高潮,對不對?你大綱就列了幾頁紙,故事那麽長,孫悟空唐三藏都會出場,我得打好地基,把設定弄清楚,觀眾自然而然就帶入了。”

又說了一大堆:“《灌籃高手》從櫻木花道視角,從門外漢一直到在湘北獨當一面,你著不著急?不急吧?《幽游白書》從浦飯幽助普通人開始,死了變幽靈做任務,好幾個小短片,到最後幽助是魔界三巨頭的兒子,你想到過嗎?沒有吧?《射雕英雄傳》前一回是楊鐵心和郭嘯天,郭靖楊康都沒生出來呢!”

杜瑩瑩沒什麽信心,“可~可現在它們是魚耶,連人型都沒修煉出來,跟我女兒看的連環畫一樣,觀眾哪有耐心?”

七曜打過來的字就透著不慌不忙,“日本有個《小恐龍阿貢》,一只霸王龍的故事,沒臺詞沒情節,照樣火了十幾年,出單行本了。”

“杜總,《蓮魚傳》和你的公司息息相關,只要你做大做強,公司上了市,天天在《泰囧》《甄嬛傳》裏面推,怎麽都能火;如果你公司撲街,就算我畫成《灌籃高手》都沒有用。哎?不對,如果畫成《灌籃高手》,賣IP也能火,哈哈。”

還挺有幽默感,杜瑩瑩頭疼。“那,我們要畫多少話?”

七曜像是估算了一下,洋洋灑灑地寫,“初步計劃5年。”

行叭。

杜瑩瑩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以後《大聖歸來》火了,你哪裏有空?”

七曜不高興了,“杜總,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既然接了你的單,一定會把《蓮魚傳》做好,我七曜在業內是很有名聲的,不會砸自己招牌。”

也只能這樣。

仔細想想,杜瑩瑩發現,自己在拿2020年的視角和標準來評判現在的漫畫。那個時候,社會節奏快的要命,觀眾用碎片時間刷抖音快手,沒心情也沒耐心等待主角成長,網絡小說前三章就得把爆點弄出來,否則沒人看。

《甄嬛傳》放在2020年,很大的可能FLOP,桌游早就離開舞臺中心了。

中午孟卓然打電話,詢問她的身體,又讓她把手機給兒子,八成叮囑“老實點”。

前兩天公公婆婆過來包餃子,生餃子直接凍在冰箱,杜瑩瑩拿出來用煎鍋一煎,榨些果汁,一大兩小吃得津津有味。

之後她睡午覺,兩個孩子在客廳玩,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傍晚孟卓然帶著吃食進家門,投餵老婆孩子,在廚房準備第二天的午餐。

過了兩天,杜姍姍才從昌化趕回來,家都不回就直奔萬家花城,臉色不怎麽好。

“去去去,小孩不能聽。”她打發茵茵,又對孟雲峰說,“明天早點回家,濤濤天天念叨你們呢。”

等兩個孩子一走,杜姍姍一屁股坐在床邊,“累死我了。”

杜瑩瑩倒一杯熱水,“說說,怎麽著?”

情況是這樣的:

小年一過,住在女兒家裏的伯母魯鳳玉就收拾東西,置辦年貨,望眼欲穿地等著兒子上門接了。不知怎麽,杜鞍山遲遲沒上門,她賭氣告訴女兒,“不去了不去了,讓我去我都不去。”

杜芳芳覺得挺好,也有些為難:她是嫁出來的女兒,公公婆婆小叔子大姑子都在,自家有哥哥有侄子,母親在婆家過年算怎麽回事?

臘月二十七,魯鳳玉耐不住了,回家一看,媳婦黃亞玲正在廚房忙活,鍋裏燉只雞。

見她到了,黃亞玲一句“吃飯沒有”都沒問,端著鍋進客廳,兩個孫子都在,桌上青菜蘑菇,還有一盆蝦。魯鳳玉站在臺階上,問,“鞍山呢?”

黃亞玲理也不理,轉身出去了,大孫子冒出一句“上班”小孫子抄著雞腿啃,沒搭理奶奶。

魯鳳玉一急,把飯鍋推到地上,飯灑了滿地,兩個孩子叫了起來。黃亞玲聽到聲音,奔回客廳,沒頭沒腦地指著婆婆罵:“瘋了吧你?吃飽了撐的?”

當著孫子的面,魯鳳玉下不了臺,劈裏啪啦拍打媳婦,後者推推搡搡,力氣很大,把婆婆推出客廳,嘴裏罵罵咧咧。魯鳳玉披頭散發跑出家門,一路邊哭邊走,忘了帶錢,走了幾站地走到女兒單位,進門就哭。

杜芳芳二話不說,騎車沖回以前的家/現在哥哥的家,把車一扔就和黃亞玲扭打在一起,扯頭發打耳光咬胳膊抓臉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兩個孩子扯著杜芳芳胳膊,令她吃了不少虧。

鄰居一看,趕緊給杜鞍山電話。他趕回來一瞧,媳婦哭天抹淚,妹妹指著兩個兒子破口大罵,“沒良心,白養活!”

杜鞍山是個急脾氣,狠狠一巴掌輪過去,杜芳芳捂著臉,整個人都懵了。之後她渾渾噩噩,腦子嗡嗡的,給杜瑩瑩電話,給丈夫打電話,見到警察才哇一聲哭出來。

警察很負責,見是家庭糾紛,問,要不要做筆錄,要不要驗傷?

吭哧吭哧走回來的魯鳳玉喊,“驗什麽驗?一家子,又不是外人。”韓偉民卻急了眼,對杜英山揮起拳頭,警察喊“幹什麽呢”杜家亂成一團。

聽到這裏,杜瑩瑩追問,“驗傷了沒有?”

杜姍姍陰著臉,“驗了,她老公帶她去的,伯母氣得直哆嗦。我第二天到的,到醫院找她,醫生說左耳鼓膜穿孔,哎,她自己都不知道,你說她傻不傻?”

杜瑩瑩臉都氣白了,“最少輕傷吧?怎麽處理的?”

“可能是輕傷,也可能是輕微傷,派出所出了單子,年底醫院放假,鑒定報告出的慢,說是3-7個工作日,還沒拿到呢。黃亞玲自己也去驗傷,跟警察和鞍山哥說,伯母先動的手,她擋了兩下,又說芳芳先動手打她,還打孩子,文奇文強都作證。”杜姍姍忿忿不平,“老三,你說,這TM叫什麽事啊?”

冷靜,冷靜,杜瑩瑩看看自己的肚子,長長籲一口氣,“芳芳姐什麽意思?伯母是不想追究了?”

“芳芳沒註意,她老公說,拿到報告再說,伯母那人你還不知道,歸根結底想跟鞍山哥過日子,又拿不住黃亞玲。”杜姍姍頭疼,涼涼地說,“我看,就算出了鑒定報告,她們也不會追究,還能讓鞍山哥拘留嗎?工作要不要了?誰掙錢養家?黃亞玲帶著文奇文強回娘家了,說要離婚,日子不過了,鞍山哥指著芳芳讓她滾蛋,又對伯母嚷嚷,我都聽不下去。”

杜瑩瑩瞪她一眼,“這麽說,你白去了,什麽都沒辦成?”

杜姍姍哎呦一聲,想拍她,看看杜瑩瑩的肚子,又縮回手,“我把杜鞍山罵了一頓,我說,姓杜的,你看看你這點出息,你老婆欺負你媽你妹妹,你不敢管你老婆,朝你媽你妹妹伸手!”

她越說越來勁,點著杜瑩瑩,仿佛杜鞍山就在眼前似的,“我說,我告訴你,我代表我爸我媽,我哥我妹妹,我們一家人對你很不滿意,你不給你媽你妹妹賠禮道歉,不把你媽接回來,你以後別進我們家的門!”

杜瑩瑩不置可否,“他說什麽?”

“他埋怨伯母和芳芳,總跟他媳婦對著幹,又說,別人家都好好的,就他們家特殊,一個巴掌拍不響,大家都有責任。他天天累死累活,沒有消停日子。”杜姍姍哼哼著,“我說,你活了30多年,你媽什麽樣你妹妹什麽樣你不知道?你媳婦嫁給你幾年,就把你哄的分不出東南西北?芳芳放一邊,你媽60多奔70的人,你媳婦就不能讓著點?尊老愛幼小學生都學過,你就不知道?”

杜姍姍滔滔不絕地說了十多分鐘,說的累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他當耳旁風,我是沒辦法。哎,有吃的沒有?”

杜瑩瑩朝客廳方向揚一揚下巴,“有元宵,也有餛飩,三明治,茶幾有曲奇。你看著弄吧,給我也弄點。”

“還挺全乎。”杜姍姍念叨著,在廚房叮叮當當地煮了元宵煮餛飩,分給兩個孩子,給她盛一碗,自己也端一碗,咬一口圓圓白白的元宵,“哎呀,咖喱餡?你們公司開發的?”

杜瑩瑩小心翼翼咬開外皮,吹一吹氣,“嗯,賣的不如點心好,評價還行。”

杜姍姍又吃一個,是鮮橙青檸餡,口感清新,不客氣地說,“有沒有多的,給我兩盒,送你姐夫那一大家子,省得我花錢了。”

“拿我的東西送人情。”話是這麽說,杜瑩瑩挺大方的,“冰櫃裏有的是,你直接拎走吧,省得明天我帶過去了。明天怎麽跟爸媽說?”

“該怎麽說怎麽說。”杜姍姍攤開雙手,“讓爸媽罵他去吧,我管不了。”

第二天大年三十,家家戶戶其樂融融,杜家氣氛卻算不上好。四個孩子在書房玩大富翁,姜佳在客臥哄女兒睡覺,兩個女婿在陽臺抽煙聊天,當父母的坐在沙發,三個兒女排排坐。

不用招呼,杜姍姍就伶牙俐齒地把事情講個一清二楚,結論也講了:“鑒定結果得過年了,派出所也放假,伯母跟著芳芳姐走了,黃亞玲帶著文奇文強回娘家了,鞍山哥一個人在家呢,我在那帶著也沒用,就回來了。”

當著父母,杜姍姍還是哥長姐短的。

杜國志一拍茶幾,玻璃嗡嗡響,“這個鞍山,越大越不懂事!”

陳秀英緊著安撫,“你悠著點,大過年的,好好說話!”

杜英山皺著眉,拿出手機擺弄著,“這兩天我一直給鞍山打電話,勸他給伯母芳芳道歉,把人接回來,怎麽也得把年過了。鞍山說,他是急昏了頭,不是故意的,已經去接伯母了,伯母生他的氣,不肯回來;芳芳那邊,有點想不開,加上偉民,就這麽杠上了。”

杜姍姍反駁,“哥,你說的可真輕巧,你是沒看見,芳姐左臉腫起來巴掌印子,耳朵都穿孔了!使了多大勁啊!”

杜英山想說什麽,又頓住了,平心靜氣地說,“先說好啊,我不是站在鞍山那邊,我是重覆一下他的話:他說,他回家的時候,芳芳正罵文奇文強,他一激動,就~”

“那也不能動手。”杜國志打斷兒子的話,不容置疑地說,“他必須道歉,鄭重其事地道歉,男子漢大丈夫,有事說事,怎麽能對女人動手?還是家裏人!”

隨後他轉向杜姍姍,“芳芳那邊,你也勸著點,讓她忍一忍,一筆寫不出兩個杜字,過去就算了,總不能真讓她哥哥進派出所,影響工作怎麽辦?”

杜姍姍嘟囔,“爸,這得罪人的活,您可別推給我,我是站在芳芳這邊的。您讓我哥打電話,誰讓他比我大呢。”

杜英山無可奈何地嘆氣。

杜國志想了想,問杜英山,“我是想,你和我初五過去一趟,給你伯母拜個年,說說話,搭個臺階,事情過去就算了。”

杜英山應了,“初五我開車過來,載著爸媽過去,姜佳浩浩就不動了。老二你去不去?”

“我去不了,我跟你妹夫回老家。”杜姍姍無精打采的,又想起她來,“老三也去不了,老三就在家待著吧。”

杜瑩瑩覺得挺好。

杜國志點點頭,沈吟著,“這都是小事,關鍵是以後,你們伯母怎麽辦?”

事情明擺著,魯鳳玉和兒媳婦是撕破臉了,不可能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杜芳芳有丈夫有公婆,經濟並不富裕,不是長久之計。

片刻之後,杜英山說,“我看,讓伯母先跟著芳芳吧,冷一冷鞍山。等過兩年,氣消了,讓鞍山擺酒,向伯母和芳芳賠罪,把伯母接回去。黃亞玲那邊,這次去了,我和她談一談,讓她收斂一點,不能把孩子教壞了。”

上一世,吵也吵了,談也談了,黃亞玲沒有半點收斂,杜鞍山聽之任之,一副“我也管不了”的模樣。

杜瑩瑩擡起頭,等哥哥說完了便擡起右手,“我個人意見,這次爸媽和哥去了,聽一下芳姐和姐夫的意見,如果他們堅持,就到派出所走流程,該拘留拘留,該罰款罰款。”

這句話令眾人楞住了,杜國志皺著眉,“胡鬧!那是你們大哥!芳芳親哥哥!”

“可大哥沒有大哥的樣子,親哥也不像親哥。”杜瑩瑩清清楚楚地說,“嫂子和伯母打了這麽多年,鞍山哥沒說一句公道話,伯母搬出家門,鞍山哥也沒把她接回來。鞍山哥心裏只有老婆孩子,伯母芳姐都是次要的。”

杜國志被噎住了,“你這更不像話,拘留罰款,鞍山芳芳以後相處不相處?來往不來往?親哥親妹妹,打斷骨頭連著筋,沒有隔夜仇!”

“爸,您這是站在鞍山哥的立場,換成芳姐立場就不這麽想了。芳姐替伯母打抱不平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您和媽過去,勸芳姐算了,不追究了,芳姐怎麽想?讓姐夫怎麽想?您只考慮鞍山哥,就不把她當一家人了?”這兩年,杜芳芳在公司開大大小小的會議,邏輯非常清晰,“再說,鞍山哥打人就是不對,是犯法的,不趁著這次讓他長長記性,收斂一點,以後再起沖突,他更沒有顧忌了--打都打了,誰能把他怎麽樣?”

杜英山插嘴:“鞍山不是這樣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杜瑩瑩冷冷地接口,“大伯在的時候就向著鞍山哥,什麽都給他,什麽都惦記他,他已經習慣了,他認為他是對的,他一個人當家做主,伯母芳姐的話他根本不聽。”

杜英山被氣笑了,“行啊,那你說,這事怎麽解決,怎麽辦?”

杜瑩瑩早就想好了,“伯母跟著鞍山哥,遲早被氣死,還是跟著芳芳姐過吧,不過,要讓鞍山哥拿錢出來。”

杜國志挑起眉,杜英山已經明白了。

杜瑩瑩繼續說,“伯母搬出來,她的屋子就空出來了,就算租給鞍山哥,鞍山哥每月出1000塊,能多點更好,這筆錢貼給伯母。伯母也不要在芳姐家住,在鄰居租個空屋,想做飯做飯,不想做飯在外面吃,幫芳姐看看孩子。這樣一來,芳姐在姐夫家說得過去,公公婆婆也不會有意見。”

杜姍姍立刻讚同,“老三說得對,贍養老人是義務,得讓鞍山哥拿錢,不能便宜他--他給伯母出錢是應當應分,總不能都給他老婆孩子花吧?”

杜國志緩緩點頭,對杜英山說,“你去跟鞍山說,就這麽辦。”

杜英山有點為難--杜鞍山八成不願意,還是應了。

其實,杜瑩瑩有些話沒說:如果大伯沒把房子積蓄都給杜鞍山,留給妻子女兒一部分,杜鞍山黃亞玲不至於這麽囂張。

在場五個人心裏都這麽想,可誰也沒吭聲:上次杜姍姍杜瑩瑩鬧過一次“遺產”,已經非常不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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