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沫沫呆楞的擡頭——

是陸染。

此時的陸染可能因為心口被她不經意間撞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著。

餘沫沫愧疚的想著，自己剛才一定是把她撞疼了。

餘沫沫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還在人家懷裏，她掙脫了一下，無奈陸染的力氣實在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只能小聲低聲提醒道：“陸……陸染同學，你可以放開我了。”

陸染微微一怔，松開了手。

“你們有病吧！看不到這兒有人？！”

——汪小蕓帶著怒氣的吼聲傳來。

遠處正在踢球的男生們已經跑到了跟前，急忙撓著頭解釋：“對不起，剛才我們沒看到……”

汪小蕓脫口就是一句：“這麽多人在這兒你們看不到？你們眼瞎嗎！”

男生們自知理虧，覺得汪小蕓實在是太兇了，於是只能看向餘沫沫：“同學，對不起啊，我們剛沒看到這有人，是球自己飛——”

他原本理直氣壯的話音在看到餘沫沫身邊陸染的時候，又戛然止住。

“陸……陸染同學？”

“您怎麽也在這兒？”

男生本能的對陸染用了“您”，顯然有些不可置信——為什麽高一的風雲人物陸染，會出現在五班體育課的操場上？

陸染只是目光掃向他們，冷淡開口：“差點撞到人，不道歉嗎？”

她的聲音平平淡淡的，但聽在其他人的耳朵裏，卻帶著一絲壓迫力，不怒自威，讓原本還想狡辯的男生們瞬間就慫了。

“我們……呃……”

男生們看了看陸染，又看了看餘沫沫，還好有人一下就反應過來，連忙關心道：“這位同學，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關系的，大家不用太在意。”餘沫沫搖了搖頭，小聲說道。

“幸好幸好，還好沒碰到你，那……那我們可以……”

“……走了嗎？”

男生們支支吾吾，嘴上向餘沫沫詢問，眼神卻是看著向陸染的方向，似乎陸染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陸染並未作答，她的目光從男生們的身上收回來，轉而看向餘沫沫，緩了語氣關切道：“傷到沒有？”

餘沫沫輕輕搖了下頭：“沒有，沒有被撞到。”

“不要擔心。”她又補充了一句。

陸染目光不善的再次看向那幾個男生，語氣冷淡的警告道：“以後小心點，不要再這麽冒失。”

男生們頓時送了一口氣，仿佛剛才陸染盯著他們看的時候，自己在鬼門關口盤旋。

“嗯！我們一定記住了，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

他們紛紛點頭，又試探著問道：“那既然同學沒事兒，我們就先走了哈，陸同學。”

陸染垂眼，只是“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一見陸染終於松口，男生們如臨大赦，立刻轉身跑路。

一邊跑一邊想——

日，為什麽陸染剛才的表情像是要殺人！

陸染瞇了下眼，低頭看向餘沫沫，明知故問道：“是在上體育課嗎？”

餘沫沫點了下頭，回答說：“嗯，是在上體育課。”

讓一旁的汪小蕓不解的是，在陸染對餘沫沫說話的同時，她眼神中剛剛的冷漠似乎一瞬間就消失了。

仿佛這人前一刻還是寒冰萬裏，下一刻就春風和煦。

汪小蕓疑惑的眨了眨眼，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覺嗎？

所以是陸染有病還是她有病？

“陸染同學……”餘沫沫擡頭看著陸染的眼睛，真誠的感謝說：“剛才謝謝你，又一次幫了我。”。

“又一次？”陸染眼裏染上了一些笑意。

她瞇著眼，像是逗小貓兒一般的問她：“那加上剛才這一次，一共幾次了呢？”

餘沫沫一怔，呆呆的看她：“啊？”

陸染提醒道：“我既然剛才幫了你，你打算要怎麽感謝我呢？餘沫沫同學？”

餘沫沫：“……”

她聞言，竟然真的很認真的低下頭去想了一會兒，然後試探著問：“那你希望我怎麽感謝你呀？”

陸染右手食指扣著下巴，故意有些為難的道：“這個麽，我暫時還沒想到呢。”

“誒？”餘沫沫頓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那我……”

“不如這樣吧。”陸染瞇眼看著她，說：“這次就當你欠我的，等下次我需要你的時候，再來找你。”

餘沫沫楞了下：“唔……”

“這樣可以嗎？”陸染笑著看她：“餘沫沫同學？”

餘沫沫稍微一考慮，就點頭答應下來：“那好吧。”

汪小蕓在一旁越看越不對勁，她忍不住的想——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她為什麽忽然覺得有些詭異的嚇人呢？

像是……

對！

像是一只純潔的小白兔，在面對著一頭心懷叵測的大灰狼！

汪小蕓實在受不了這奇怪的氛圍，連忙插話：“我說陸染，你怎麽也在操場上，我記得這節課只有我們五班上體育吧。”

陸染看向她：“處理一件棘手的事。”

汪小蕓一楞：“棘手？很嚴重嗎？”

陸染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不遠處那個陌生女人的方向：“是啊，有些棘手，不過也沒關系。”

陸染說完，不等汪小蕓開口說話，便轉身往女人的方向走去。

她沒走幾步，又頓住，轉過身來，看向餘沫沫——

“餘沫沫同學……”

餘沫沫一怔，仰頭看過去。

就聽陸染說道：“記住哦，你剛才答應我的事。”

“……”

此時的陸染正背著太陽光線，溫暖的陽光從她背後照過來，餘沫沫幾乎看不清她的樣子，只能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

此時的陸染，像極了漫畫書中的女主角，逆著太陽光而立。

餘沫沫只能聽到她那似笑非笑的語氣，讓她覺得耳朵有些癢。

陸染並沒有等她的回答，已經轉身走遠了。

餘沫沫呆立在原地，楞楞的回了一句：“好的，我記住了。”

體育課過後，餘沫沫去教導處找王主任拿課本。

汪小蕓和姐妹團自告奮勇，紛紛提出要和她一起去。

幾個年輕的小姑娘走在校園的林蔭小路上，像極了一道青春靚麗的風景線。

她們一邊走一邊商量著——

“沫沫，待會兒到老王辦公室，你自己進去就行了。”紮著馬尾的女生眼球一轉，立刻說道。

汪小蕓立馬附和：“是啊是啊，老王那張臉，我是一點也不想看到。”

另一名女生說：“待會兒你自己搬出來，我們在外面接應你！”

餘沫沫輕輕點了下頭說：“好啊，那我自己進去。”

幾人來到行政樓，和教學樓比起來，行政樓要安靜的多，畢竟在這裏辦公的都是四中的領導級別。

上了二樓，餘沫沫走在前面，汪小蕓和其他兩名女生像做賊一樣的躲在樓梯的拐角處。

餘沫沫一個人來到教導處的門前，剛輕輕敲了三下門，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道粗獷的男聲：“外面等一會兒。”

餘沫沫把手收了回來，因為她剛剛敲門的時候，聽到了裏面似乎還有女人說話的聲音。

餘沫沫想，大概是有其他老師在的。

她在墻根站了有足足五分鐘，很快就要上課了。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等下節課課間再來的時候，忽然聽到“啪嗒”一聲，教導處的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一個打扮精致的女人從裏面走出來，女人妝容艷麗，身上跨著一個酒紅色的包，穿著同樣顏色的高跟鞋。

開門的一瞬間，餘沫沫聽到裏面傳來王主任殷切的聲音：“郭小姐您放心，我這就找陸染同學說這個事。”

女人回頭嫣然一笑：“那一切就拜托您了！”

房門又被關上。

她一出門，看到了門後的小姑娘，微微楞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些什麽，瞇起眼來。

“同學你好。”她友好的伸出手：“你是陸染的同學吧？”

餘沫沫一楞：“誒？”

“我曾經是陸染父親的助理，我姓郭，郭襄的郭。”她自我介紹道：“我叫郭怡然。”

餘沫沫雖然很不習慣這種握手的社交禮儀，畢竟從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個孩子，很少和人握手，但她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和女人握了一下：“姐姐您好，我叫餘沫沫。”

“姐姐？”郭怡然頓了一下，隨即釋然的自嘲道：“姐姐就姐姐吧，不過也是快要四十歲的女人了啊，不如你們青春年少。”

餘沫沫瞪大了眼睛，實話實說道：“四十歲嗎……您看起來完全不像的。”

這話確確實實的取悅到了郭怡然，她笑著說：“你可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難怪陸染都對你……”

餘沫沫一怔：“嗯？”

郭怡然笑著擺了擺手：“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挺可愛的。”

餘沫沫不明所以：“謝……謝謝。”

郭怡然笑了下，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心思頓時活躍起來。

她方才在操場上雖然隔著的距離很遠，卻看得真切，陸染似乎十分的維護這個孩子。

青春期的孩子哪有不心思躁動的，陸染這孩子雖然因為初中的事一直耿耿於懷，身邊也沒傳過什麽早戀的“緋聞”，但她似乎，對眼前這個小姑娘倒是格外不一樣。

郭怡然笑了笑，說道：“我先走了小姑娘，你還有事吧，快進去吧。”

她說完，向餘沫沫揮了揮手，臉上掛著笑，向走廊深處走去。

餘沫沫對這個忽然出現的女人有些好奇，她剛才說自己曾經是陸染爸爸的助理，那她今天來學校，是為了陸染的事情來得嗎？

不過時間已經不夠，快要打上課鈴了，她來不及多想，立刻敲了教導處的門。

三聲門響過後，裏面傳來一聲：“進。”

餘沫沫立刻推開門走了進去。

老王見她進來，慌裏慌張的把桌上的一個紅色的禮品盒收起來，打開抽屜，用力的塞進去。

餘沫沫裝作什麽都看不到，目不斜視的走上前去，小聲說道：“王主任，我來拿課本。”

老王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他拿折扇一指靠窗的墻根，那裏放著一大摞各科教科書：“喏，都在那裏了，自己搬吧。”

“好的，謝謝王主任。”

餘沫沫轉身走到墻角，蹲下身子把那堆書抱起來，這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厚厚的書本把她的整張小臉都遮住了。

老王見狀站起身，來到前門把辦公室的門給她打開。

餘沫沫舉著高高的書本，感激的道：“謝謝王主任。”

老王點了下頭：“快走吧，別上課遲到了。”

餘沫沫應了聲，抱著書走出了辦公室。

四中的一切都讓她十分陌生，尤其是行政樓，她就只來過一次。於是她更加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生怕因為看不到路而摔了。

然而她剛這麽想著，下一刻——

“哐當”一聲，她不知道忽然撞到了什麽，叮叮梆梆的一陣亂想過後，書本瞬間散落了一地。

餘沫沫因為被人撞了一下，身體頓時不穩，往前前傾就要摔倒。

緊接著，有人似乎抓住了她，讓她勉強站穩了身子，才沒有摔倒在地。

餘沫沫看著面前的人，楞了一下：“陸染同學？”

陸染眼中已經染上了笑：“我說……你一次次的，都是故意的嗎？”

餘沫沫的胳膊被她抓進手裏，臉忽然就紅了。

“對不起啊同學，我不是故意的！”

——陌生的聲音傳來。

餘沫沫才註意到，自己原來是被一個冒失的男生撞了。此時男生已經蹲下了身子，在幫她撿起地上的課本。

餘沫沫立刻掙脫了陸染的桎梏，連忙說道：“沒關系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和男生一起整理著散落在地的書本。

男生把地上最後一本書撿起來，放到餘沫沫的懷裏，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啊同學。”

餘沫沫艱難的搖頭，善意的笑了下：“沒事，你又不是故意的。”

男生被她臉上甜甜的笑容驚了一下，反應過來連忙說：“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不過學妹，你是高一的嗎？”

餘沫沫一怔，回答說：“嗯。”

男生笑著說：“我是高三的林從樹，你聽過我的名字嗎？”

餘沫沫誠實的搖頭：“沒有。”

“沒關系的，”男生說：“以後你會知道我的。”

他說完，已經越過餘沫沫，往前走了。

餘沫沫呆呆的想著，為什麽自己以後會知道他的名字呢？

等她再回神的時候，就見陸染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然後，陸染一步步向她走了過來。

餘沫沫莫名的覺得陸染，此時的陸染看起來好兇好兇……

陸染黑著臉，對她說：“以後，不許你隨便對別人笑。”

陸染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會嚇到她，便緩了語調輕聲道：“知道了嗎？”

餘沫沫一怔：“誒？”

等她再回神的時候，陸染已經走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染：你們敢說，我吃醋了？（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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