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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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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有審判輪三界中只有五人,分別是天界的南北重冥四帝,以及已經失蹤幾百年的天帝。

南北重冥四帝各司其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此人金光中隱有邪氣,乃墮神之光,莫非果真是他?想到此處,拂音渾身上下像是結了冰一般。

這三界中沒有幾個人知道天帝已經失蹤了,更沒有幾個人知道天帝已經墮神,再不居神位。拂音未化人形前,是南帝身邊一張琴,日日能伴他身側,聆聽他與諸神所商討的各種天界大事。

天帝的事她是知道的。

天帝世世輪回為天地主宰象征,他應天道而生,為三界所約束,白璧無瑕,舉止從未有過出格之事,然而有一日,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天帝的身體似厭倦了無休止的輪回,靈魂也逐生暴戾之心,行為舉止都有些瘋瘋癲癲,曾經他是天界安定的象征,而如今的他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陰影,無法戰勝而又充滿了不安定,這種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南帝便時常撫琴深思,琴聲也愈發暴躁與不耐煩,充滿了殺伐之氣。

後來南帝與其他三帝聯合起來起來逼他退位,天帝法力遠在四帝之上,雖然孤身一人但在這場戰鬥中也依舊不落下風,但終究是因為瘋的太厲害,自己滅了自己的道,消失於天界之中。

拂音不願意相信自己就這麽倒黴,遇到了失蹤百年的天帝,她嘴唇不住顫抖,強撐著跪坐了起來,她心中仍然有一絲期盼。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就盡數消散,剎那間,金圈變成了巨大的齒輪,金光四溢,遍地生長起血紅的彼岸花,他的化身立在齒輪之上,身形是詭異的高大,一柄代表天界至尊的神劍懸浮在他身側,本應是純潔無瑕的神劍如今卻被鮮紅色的光所沐浴籠罩,邪詭至極。

世間果然,果然再沒了天帝。

只有一個仍然能持審判輪的瘋子。

作為仙神,無人能逃過審判輪,更何況作惡累累的拂音,她的意識一點點消散,只有一些片段在腦海飛速劃過,她突然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早在認識南帝之前,她昆侖山上一梧桐,一日昆侖一道君歷天劫,天火灼燒昆侖,適逢天帝降臨,他見她修行萬年好不容易有了靈智,特留下來用神力護住了梧桐。

那時天帝對自己道:“天道自然,我本不該救你,梧桐,將來莫做惡事。”

拂音的身體一點一點消散,長發飄落遮掩住逐漸蒼涼而驚恐的臉:“是你?原來你在這裏,不,不對,這件事就是南帝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把你困在這裏!”她的話越來越顛三倒四,神志也不太清明:“哈哈,你終究也有失敗的一天,你這個瘋子,早就不配坐尊主之位,你瞧瞧你的樣子,怕是被自己反噬了吧。”

裴庚臉上的表情有了怒氣,他的眉眼越發寒漠,冷得能凍徹九月的驕陽,這樣的怒氣山摧地裂之勢盡數壓在本已生命垂危的拂音身上,她想要嘶吼,想要掙紮,可身體終究漸漸潰散,她眸中血光一片,映照出對方冷酷如霜的臉,長嘶一聲,化成一捧碎光,消失於天地之間。

陸韶和地靈一起坐在石頭上看著裴庚是怎麽說服拂音的,兩個人剛開始談的就不太愉快,尤其是拂因一臉怒氣沖沖,裴庚倒是一副淡定的樣子,但是隨後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畫了什麽,陸韶就眼睜睜的看著拂音炸了。

居然炸了,炸成了一捧塵埃,連血霧和身體零件都未能留下半點。

裴庚依舊站在洞口,半步未踏出,一臉的“倒黴鄰居終於死了”的愉悅。

陸韶一下子跳了起來,正處在拂音炸了的極度震驚中,就感覺到一陣靈氣直逼入身體,那是被拂音所奪走的涼山的靈氣,此時盡數吐了出來,一股腦縈繞在守山人的身邊。半晌後,她手腕的地方飛出一道白光,卷軸在空中緩緩打開:

【守山人陸韶,官職九品,壓山等級一級圓滿。

幫助老奶奶回家已完成。

信仰值:五十

獎勵:改造武器】

什麽是改造武器?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在一旁當了很久透明人的金麟君悲大怒:“你們竟然!”他本來就是個膽小之人,平日裏都是仗著有拂音撐腰才敢做一些惡事,此刻突然驚愕的發現拂音竟已死了,整個人如遭雷劈,他的嘴唇狠狠抖了一下:“你,你們竟然殺了地神!”

金麟君嗓子裏嗚咽一聲:“她靈魂消散,屍骨無存!你們好生歹毒!”他正氣的渾身發抖之際,裴庚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歇斯底裏的金麟君立刻就被捏住了嗓子般發不出半點聲音,臉上驚恐到一片死灰。

地靈遠遠地看著裴庚,盡管他不是被裴庚瞪了一眼的金麟君,但是他卻也依舊感受到了無法承受的重壓,就像是有無數鋼刀直插入心腹,墜入無底深淵,渾身上下被逼出淋漓的汗珠子來。

他不敢想象,金麟君在承受著怎樣摧心斷骨的煎熬。

裴庚道:“你還不走。”

金麟君這一段時間裏宛若經歷了一場漫長如百年的大劫,他晃過神來,重重喘了一口氣,倉促抱拳踉蹌離開,那幾乎是逃也似的飛了。

幾十年前,地靈從第一眼見到裴庚以後,就再也不想去見他第二眼,他也曾為神,那種如見日月的奇異之感與金麟君感同身受。

這種感受只有他們神與靈感受到,凡人與普通妖精卻不會有任何感覺。

陸韶還處在裴庚殺人的震驚中,她無措道:“地靈,裴庚他殺人了。”

地靈糾正:“是殺了神。”他見陸韶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遂嘆了口氣,身為守山人,最危險的不是所看守的魔物,而是魔物背後所牽扯出的勢力,以及隨時卷入不可預料的鬥爭中去,天界與天界,天界與魔族之間的秘密,非他們所能窺見。

守山人是誰,不過是這些天地主宰們鬥爭時一顆極不起眼的棋子罷了。

地靈勸慰:“拂音也算是作繭自縛,山君只當沒看見。”

地靈歲在千秋,又於涼山呆了幾十年,懂的道理遠比自己多,為人處世一搾一寸都拿捏的極好,現在他一副淡定無比的樣子,好像這件事也沒比砍了顆白菜大到哪裏去。

陸韶對這裏的境界強弱並不能有個很清楚的認知,弱者有多弱,她是見識到的,比如那些平凡的蕓蕓眾生,比如她自己,可是強者的境界卻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以她貧瘠的想象,一個被栓天鏈囚禁了百年的人,還能有殺死地神的能力,那他的境界至少也要比地神高出好幾個等級。

曾經也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人吧。

陸韶開始思考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裴庚真的也如涼山其他生靈忌憚自己的壓山大陣嗎?如果他真的想殺自己,她到底能不能活過一秒鐘。

這個懷疑的念頭一旦生出來,陸韶就怎麽也不踏實不了了。

涼山是一個動不動就陰雨連綿的地方,戰場的痕跡還未完全消失,大雨磅礴而至,陸韶罩了一件紅鬥篷,走進了裴庚的山洞,裴庚坐在石臺上,身體斜靠在在洞壁之上,微微有些疲憊,一只巨大的翅膀折成扇子樣兒,懶散的的垂落在手邊。

裴庚的翅膀非但不能保護他,還是個累贅,平常收不起來,最多融在山洞內壁四周,如果太過勞累或者受了傷,翅膀一定先蔫兒。

此刻他已經入定了。

陸韶不便再打擾他,回了自己的山君府,山君府的頂有田園農家樂的氣質,回歸自然漏風漏雨,雨勢稍微大點,房頂上漏嘴壺似的往下灑,幸好地靈知道這裏的境況,看今天雨大,拎了家夥什來給自己修補。

陸韶坐在他旁邊拿起一本書邊看邊問:“地靈,涼山的守山人肯定是最窮的吧。”

地靈是個說話不輕易紮人心的老實人,他想了想道:“涼山乃降過天罰的魔山,與其他地方不同,做不得比較。”

陸韶:“我看這山君府雖然破舊,但也能看出來曾經是個極氣派的地方。”

地靈回答:“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百年前的事情對修道之人或許是彈指一揮間,但是對這裏的萬物生靈來講實在是有些太久了。”

地靈修補的很快,不多時,那漏嘴壺一樣的房頂就偃旗息鼓了,地靈道:“能頂些日子,不長,下次再漏雨的時候,山君也已應該走了。”

他剛說完,一陣猛烈的大風刮過,房頂上的木頭哢嚓折斷,瓦片嘩啦啦掉下來,地靈躲開砸向他的瓦片,不慌不忙,用一種被瑣碎生活磨光了脾氣的淡定的語氣道:“沒事,我再修一下。”

陸韶:“別修了,我來吧。”

地靈:“你可會?”

陸韶走出去:“投機取巧誰還不會。”

陸韶躍上房頂,旋足站在鴟吻之上,兩手翻飛結印,剎那間涼山的天空雲收雨霽,晴朗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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