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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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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韶對自己的奔跑速度還是很有信心的,她似一陣穿堂風跑到荒無人煙的地方,翻開《修行志》一看,傻眼了。

送老奶奶下山的任務顯示未完成。

陸韶驚了:媽的,送回家不就成了嗎,難道真的還要送終?

她嘆了口氣,又跑了回去。

蛇精本來披掛齊全的開著她們自制的雙排小火輪趕了上來,看見陸韶跑回來,喜出望外道:“回來了,回來了!快把她抓住。”

陸韶想到畫中鏡跟她交代的事情:作為涼山守山人,應鎮守一方,保護百姓,並從百姓中獲取信仰值,以增加修為。

那這次任務一定要獲得信仰值。

不過這蛇精太笨沒能吃成過百姓,百姓不怕她,不構成為民除害的先前條件,難道要感化她?她又不是唐僧。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擋在了兩撥人中間,長發倩影,手持一把拂塵,眉目之間冷厲無比:“好妖精,竟敢在這裏傷人,還不束手就擒,速來領死。”

她所落之處,野草翻揚,蕭殺的風在她裙邊掀起層層波痕,聲音淡漠若雪,毫無半絲憐憫之心。

陸韶暗驚:這是何人?竟來截自己的胡,莫非是除妖師,怎麽張口就要蛇性命。她連忙凝神感應了一下她的境界,發現自己和她有不可逾越之壁,她的修為非常之強大。

陸韶忙道:“這位道友且慢!”

女子回頭,看著陸韶,她突然皺眉,那聲音足足又冷了八分:“守山人?”

陸韶:你牛逼!

女子冷聲:“涼山也有百年沒有不守山人了,現在真是越發不濟,一代不如一代,怎麽,你敢攔我,你可要想好了,護著這妖精,你也要死。”

這女子不僅能看出陸韶是守山人,還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陸韶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也能大概猜出她的身份。

在涼山,也只有地頭神敢如此放蕩不羈囂張跋扈,傲視群雄了。

可在陸韶心裏,神都是南帝那樣的,這女子如此霸道又怎配做神。

蛇精的眼神萬分詫異,她本來要帶著她的嘍啰小兵逃走了,聽見陸韶是守山人,卻又放棄了逃跑。

陸韶:“……我並非要護著這妖精,你怎能不由分說就給我安罪名。”

女子冷笑一聲:“既然如此,你且讓開。”

陸韶想了想:“那不成。”

天道運行自有法則,因這相生相克因果循環之理,天界從來不倡導妖精吃人修煉,凡是吃人修煉得到功果的妖精,身上就背負了因果孽債,遇到的劫數更加難渡,容易早夭,甚至難入輪回,然而漫漫修行路艱難孤獨,仍有妖精前赴後繼修習邪道,哪怕永墮沈淪,比如那些普遍笨的,資源差的,就更容易起這些歪心斜念。

陸韶雖然很不喜歡這蛇精,但她修行不易,身上未背負因緣孽債,若就此死去,實在是遺憾。

女子聽到陸韶的回話,她挑起那對尖酸刻薄的兩道淡眉,眼神沈下去,拂塵瞬間飛出,直擊陸韶面門:“那你可真是啰嗦!”

這一招竟是殺招。

陸韶這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個神經病,她匆忙施展壓山大陣,平地起土,築起一道土墻來遮擋這道威力無窮的攻擊,土墻瞬間碎裂,陸韶被震得幾乎要吐出一口血來。

天光被黃沙氤埋,拂塵萬絲纏於天地之間。

陸韶心中暗想:怎麽辦,難道今天要死在這裏,她慌忙去摸身上的鈴鐺,想要召喚地靈,卻被拂塵將手中鈴鐺擊碎:“還想搬救兵?”

一道尖銳刺耳幾乎要穿透人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休要傷我們守山人!”

陸韶第一次用壓山大陣禦敵,甚不熟練,如此強敵讓她一時有些慌神,正兵荒馬亂之際的她猶如聽到天籟之聲,但細細分辨之下,不由萬分震驚,這是那蛇精的聲音!

她居然……來幫自己了。

一陣強烈的風鋪天蓋地的湧來,巨大的蟒蛇騰空而起,張開血盆大口,幾乎有吞日噬星之血淋淋,一對黃橙橙的眼睛閃著如火炬般的熾熱,瞧上一眼,就令人觸目驚心。

她身上的銀鱗片片炸開,像一把把尖銳的刺刀。

《萬類志》中記載,銀鱗蟒蛇一生可法天相地一次,蛇鱗盡落,法力消殆。

這是同歸於盡的招數。蛇族若非遇到大難,絕對不會輕易使用。

陸韶內心極為震撼,她突然理解了地靈對她所言的:守山人乃山魂的一部分,輕易不要受傷,否則涼山萬物生靈都會為你受累。

涼山的生靈總會拼盡全力護著守山人。

守山人也要護著涼山的生靈。

原來所謂拼盡全力就是向死求生。以命換命。

白衣女子站在巨蟒之下,長發與衣裙共舞:“我乃拂音地神,你們竟敢如此不識好歹,給我等著。”

她撂下這句狠話,轉身在空中撕開一道裂縫離去,無數道鱗片向她疾射而去,在地上留下一道狼狽的殷紅的鮮血。

神靈血液吸引無數貪婪的鴉雀,它們若一片黑雲,追風而來將地上的血舔舐幹凈後一哄而散。

而另一邊巨蟒恢覆原身落在地上,蜷縮成一條小蛇。小妖精們扛起小蛇飛快離去。

只聽小妖精們的聲音道:“山君快回到山君府,拂音很快就會卷土重來,大王受了重傷,我們先躲去了,剩下的就勞煩您了。”

一切都太快了,陸韶反應過來後,天地間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地上的戰鬥痕跡已經被黃沙再次掩埋,烏雲壓頂,一片銀鱗躺在地上發著暗啞的光。

陸韶回到山君府,等她多時的地靈見她受了傷,吃了一驚,連忙為她療傷,聽到陸韶講述了方才的事情,又驚又怒,最後緩緩嘆了口氣:“山君這時或許才明白我曾經對你說的話。”

陸韶問:“我明白了。”

地靈:“你也不該去和拂音作對,她畢竟是地神,這樣我們總是要吃虧的。”

陸韶問:“她到底是什麽人。”

地靈:“住在百泉林的那位,就是她。”

陸韶道:“原來是宿怨之敵,她還搶了我們的百泉林,怎會有如此邪惡的地神。”

地靈道:“正因為她神品欠奉,才會無處可去,在這百泉林中茍且偷生。”

陸韶:“她受了傷,或許就要來報仇了。”

地靈問:“那怎麽辦。”

陸韶將刀插在地上:“那就等著她。”

陸韶回到屋子裏,閉門反思自己和拂音的戰鬥,她身為守山人,不該輸得那樣慘,是她始料未及,敗在第一招,後面便處處受到壓制,再加上那片地方荒蕪一片,不是她的戰場。

她將巜修行志》翻開。

上面赫然寫著:

【幫助崴腳的老奶奶回家未完成】

依舊未完成。

外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是兩個人。

陸韶現在在涼山的六感已經很強,她能夠輕易的感知到自己身邊的任何異樣,且能夠感知到對方的修為境界。

熟悉的感覺,卻又多了一個幫手。

陸韶出了山洞,躍身跳進門口的藤蔓之中,抽出腰間短刀,抵在腳下的石頭上,靜靜的註視著來人。

不遠處來了兩個人,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鮫紗皓服,眉心一點修道得成的仙跡,所過之處,雲不動,沙不揚,氣定神閑。

其中一位果然是拂音,她說要來報仇就來的這樣快。

拂音一只手綁著繃帶,經一只手持著拂塵,臉上含著怒氣,邊走邊對身邊的男子道:“蛇丹沒有取成,還累的我受了傷,如今卻是沒辦法了,今日乃九月九,是這魔功法最弱的時候,趁今日取他元神,我這劫就可以順利渡過了。”

陸韶心想:“原來不是報仇,而是來打裴庚的主意。”

另一男子臉上有躊躇之意:“可涼山鎮壓的魔頭都是南天界要犯,若是我們殺了他,南天界怪罪又該如何。”

拂音道:“什麽要犯,整整百年了,南天界連個守山人都不曾往這裏派遣,那魔就是個無人可理會的棄子,他就是死上個一百年,南天界都不一定能發現。”

男子又焦急的勸:“可你不是說已經有守山人了嗎?”

拂音尖聲冷笑:“不足掛齒,怕她怎的。”

那男人又和拂音軟款,兩個人拖拖拉拉走到近前。

陸韶蹲在藤蔓的掩映下,心中暗思:“幸虧我回來的及時,這不要臉的要取蛇丹渡劫,搶了百泉林,現在竟然算計著要傷害裴庚。”

陸韶蹲在藤蔓裏,壓低嗓音,朝著外面說了一聲:“我乃涼山守山人,爾等地神無南天界準許,怎敢私自入我涼山,還不速速離去!”

這一聲嚇得周圍的風都停止了喧囂,靜默了下來。

那兩個人也停下了腳步,男子扯了拂音一把,被拂音一下揮開:“慌什麽,區區守山人也敢恐嚇我們,也真當是放肆沒有規矩。”

陸韶又厲聲道:“還不回頭!再往前來踏足禁地,便是觸犯我南天界天規,殺無赦。”

這下,倒是把那拂音也嚇唬住了,她楞楞的呆在原地反應了半天,突然輕輕一笑,她手中拂塵一揮,可憐地靈從泥土裏被迫飛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地靈真的是見過大世面的,都被摔成屎了,還能一臉淡定氣定神閑的站起來,一點也不跌份兒的道:“見過兩位上神,還請上神們恕罪,在往前便是關押罪魔的禁地,無有南帝之諭,任何人不得前往。”

拂音好像聽不懂人話一樣,手中拂塵掃過,將隱形的力道直逼地靈肺腑:“地靈,讓你們守山人來見我。”

地靈嘴角流淌出一絲鮮血,他仍然八風不動,微微一笑:“守山人不會見你。”

拂音將拂塵抵在地靈肩頭,皺眉道:“你不過是地靈,怎敢這樣與我說話,我再說最後一遍,叫你們守山人來見我。”

地靈堅持不肯讓陸韶出來,原因無他,當時懷柔交代過他,陸韶是個小菜雞,膽兒又小,讓他務必要對她不要有任何信心,能順利度過這十年便罷了。何況剛才鬥過一次,陸韶不是她的對手。

地靈認為陸韶來了也是添亂,便閉上眼睛,決定死也不能把陸韶供出來。

然而就在他上下眼皮還沒有合攏的時候,於眼睛的一條瞇瞇縫隙中看到了一條紅影飛快的竄了出來:“你還要傷幾個人,住手!”

眼看拂音又要傷害地靈,陸韶來不及多想,一躍而起,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道深幾許的裂縫,藤蔓從裂縫中迅速生長出來,織成一道藤墻,將她搖搖晃晃的托舉到半空之中。

這是壓山大陣裏比開花高級一點的境界,運用不熟練,卻能在強敵來犯時,激發潛能形成陣勢。

拂音擡起頭,見藤蔓之上立著身穿紅衣的瘦弱少女,鑲藍珠的赤色帽短翅帽因為稍顯大,而壓住額頭,只露出半截清秀的眉毛,看這弱不禁風的模樣,很難讓人相信她就是涼山的守山人。

拂音忍不住笑道:“你換件衣服就能打過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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