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盼月靠在床頭，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男子拿了吃的進來，搬了張座椅坐在床邊，將托盤放在床板上，便動手拿裏面的烤肉，撕碎了，一點點餵給顧盼月吃。

顧盼月好一會兒沒動作，隨後還是張口吃掉。

他又適時地餵給她一口米飯。她從米飯裏吃到了野菜的味道。

顧盼月咽下後，試著問他：“你是住在這山裏的麽？”

他又餵了她一口，方才答道：“以前常在這山中打獵。”

所以這處房子裏才備得有米糧。

顧盼月又問：“那你家住何處？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男子道：“我既什麽都沒問你，你便也不必知道我。”

顧盼月道：“那你為什麽救我？”

他沒回答，她便沒再問了。

後來約摸是到了晚上，顧盼月聽見他進房裏來，就再也沒出去。

許久，男子道：“不睡？”

雖然她蒙著眼睛，可她渾身充滿了戒備警惕，根本就沒法入睡。

顧盼月道：“你不出去？”

他道：“天黑了，這裏只有一間房。”

他沒靠近床邊，只在椅子上將就一宿。

顧盼月身體有些熬不住，後來瞇了一會兒，但她睡眠極淺，腦子裏始終隱隱繃著一根弦。

如此度過了一個晚上，他也不曾做個什麽。

後來顧盼月聽見他開門的聲音，她立刻清醒過來，問道：“天亮了嗎？”

他應了一聲：“嗯。”

顧盼月養傷之際，除了給她送一日三餐和湯藥以外，其餘時候他基本不會離她很近。即便有時候他與她共處一室，也多是在桌邊、窗邊坐。

顧盼月漸漸壓了壓心裏對他的戒備。

她雖看不見，卻總能感覺到有一束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靠坐在床頭，微微側頭，道：“你在看我？”

確實，他坐在窗邊，一直在看她，仿佛怎麽都看不夠一般。

他道：“你雙目不能視，如何知道我在看你？”

顧盼月道：“感覺，希望是我的錯覺。”她覺出他對自己似乎沒有惡意，頓了頓又道，“謝謝你救了我。”

後來兩人的相處比最初融洽了一些，顧盼月也很配合他給自己療傷。

只有盡快好起來，她才能看清楚救她的這人究竟是誰，她才能盡快去找她二哥。

她發現，就算看不見，這人也給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下意識裏想到了東陽侯，可又覺得不對，聽聲音不像是他。而且他身邊肯定有兵將，不可能孤身一人跟她在這裏耗。

這夜，男子拿了藥進來，給顧盼月的眼睛換藥。

他探身過來，伸手在她腦後解開繃帶的結。這是他離她最近的時候，顧盼月感覺到他坐著也比自己高出不少，他的呼吸從斜上方若有若無地落在她的額頭上。

她收斂了呼吸，微微側過頭，稍稍避開了去。

隨著繃帶一圈一圈解開松懈下來，顧盼月感覺眼周也松了松，有些涼涼的感覺。

她雙眼本敷了藥的，眼下他幫她將周圍的藥漬拭去，她迫不及待想睜開眼。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聲音低沈道：“你若非要睜眼看，慢慢來。”

她顫了顫濃密的睫毛，不得不聽他的，緩緩擡起眼簾。

這一動，雙眼還是有刺痛感，她發現即便是她睜眼了，眼前也依舊是模糊朦朧一片，什麽都看不見，就連眼前的人影她都看不見。

她只能依稀感覺到房間裏有一絲微末的溫黃的光，僅此而已。

顧盼月臉色有些蒼白，問他道：“我這樣還能好得起來麽？以後還能看得見麽？”

他道：“急不來。我說過，少則休養半月稍能視物，多則得休養數月。”說著他雙手覆在她雙眼上，讓她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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