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吟在背後喘著粗氣，不客氣道：“你看，你妹妹也比你識大體。今早一句話不說你就來我這裏大動幹戈，莫非是在怪我昨晚給你配的補湯？那湯是好湯，你也不要不識好人心。只不過看來，好像沒有很理想的效果，難怪一大早就憋得火氣這麽大。”

顧盼月勸道：“樓公子少說兩句的好。”

樓千吟看她一眼，又莫名地道了一句：“不然你哪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裏，就憑他那身體，今早你就該下不來床了。”

樓千古湊過來一臉懵地問：“什麽下不來床？顧二哥喝藥，關盼月什麽事？”

顧盼月發現，樓千吟還真的是挺嘴欠的。

她紅著臉往一邊讓開，對顧修瑾道：“二哥，你們繼續吧。”

後樓千吟再被收拾，樓千古就淡定地拉著顧盼月在一旁嗑瓜子兒。顧盼月也不再去勸說兩人了。

顧盼月手裏慢吞吞地剝著瓜子殼，瞇著眼看著顧修瑾，好像越發喜歡看他挺拔遒勁的身姿，以及鬥武時所流露出來的氣勢了。

臨近中午時，顧修瑾完虐樓千吟的戲碼才終於消停了下來。

彼時樓千吟癱坐在樹腳下，錦衣長衫頗顯淩亂。

但他面上神色如常，除了汗意，毫無半分悔過之意。他撐著手肘，微仰著下巴，露出下顎曲線，精疲力盡地深深籲喘。

顧修瑾已經對他很客氣了，不然他現在應該已經缺胳膊少腿兒的了。

顧修瑾站在他面前，整了整手上護腕，大氣不喘一下，語帶警告：“再次再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不會像今天這麽容易算了。”

樓千吟深有領悟，籲道：“果然還是該弄一點無藥可解的東西，這會兒你就應該還在床上摟著人纏綿，哪還有工夫到我這裏來洩火。到時候你便不是來找我算賬，而是來感謝我的。”

顧修瑾冷淡地看他一眼，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用不著你瞎操心。”

昨夜那事幸好最後他及時打住，否則以他當時的血性，定會弄傷了顧盼月。顧盼月對那方面本就恐懼，當時真要是做了，怕是以後更加會有陰影。

樓千吟若無其事道：“你要找罪受那確實是你的事，反正憋得慌的又不是我。”

往後幾日，樓千吟還有去兩趟草廬，給沈長青的母親做後續的治療。

顧盼月才總算帶著樓千古在徽州城裏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一圈。

顧盼月閑下來時，想著也該處理一下上次沒處理完的事情了，便叫了顏護衛到跟前來，將他這陣子讓人盯著的成果做了匯報。

顏護衛一絲不茍地稟道：“自鄭成仁死後，溫月初便一直經營著那家茶樓，偶爾可見她兄長溫朗帶著人去茶樓光顧。”

這些關系，顧修瑾早已摸了個透徹，只不過一直散養著打算給顧盼月玩兒，所以才沒有收網。

顧盼月想知道什麽，顏護衛便自當說什麽。

顧盼月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問：“那天晚上和鄭成仁的那個丫鬟呢？”

上次在官府裏的公堂上時，林家人絕口不提和鄭成仁通奸的那個丫鬟，畢竟不是光彩事，溫月初也不提，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

可那丫鬟的存在，便是一條線索。顧盼月在公堂上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不然提點了溫月初，那丫鬟的下場可能就是第二個鄭成仁。

顏護衛一直著人盯著那丫鬟呢，眼下顧盼月問起，他便道：“那丫鬟離開了鄭家以後，拿著鄭家以前的幾塊地，已經在城外嫁做人婦，夫家正經營著一片杏子林。”

顧盼月看了看窗外的天兒，道：“這個時節，杏子怕是熟透了吧。”

第二天顧盼月邀樓千古去城外的杏子林采杏子時，樓千古是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城裏她都逛遍了，當然得去其他地方圖圖新鮮。

上午時，兩個女孩兒帶著扶渠，載著籃子，便坐上前往杏子林摘杏的馬車上。

去往這條路的還不止是她們幾個，也有別的馬車是前往那杏子林的。

杏子林長得茂盛，遠遠看去，可見一個個火紅的果實結在樹葉間，清風一吹，便掀起來一股香甜。

這杏子林是有些年頭了，每到這個時節，便有人慕名而來。

顏護衛說，這杏子林也不是那丫鬟新嫁的夫家的，她丈夫只是幫忙打理，從中收取酬勞。但夫妻兩個在城外有自己的地，日子過得還算充足殷實。

顧盼月她們下了馬車，就朝著人多的地方去。

一群姑娘們臂彎裏挎著籃子，一路上鶯鶯燕燕好不熱鬧。扶渠亦是挎著籃子，今個她是正兒八經來采杏子的。

聽說前面有人專門介紹，摘什麽樣的杏子才最香甜可口，大家都湊上去聽一聽，扶渠也不甘落後，豎著兩只耳朵聽得聚精會神。

顧盼月和樓千古站在外圍，沒上去與人擠。

顧盼月沒說話，只平淡地看著被眾多姑娘丫鬟們圍著的那個女子。

那正是當晚在林家領著她去後院的那個丫鬟。

只不過短短幾月不見，那丫鬟倒像變了個人似的。她身上穿著一身普通布料的衣裙，打扮得像個村婦，但五官清秀，又比一般的村婦要俊俏許多。那素衣素裙的，便是站在姑娘們中間，臉上的神采也不輸那些姑娘家。

看樣子她是真的過得挺不賴。

樓千古適時地掇了掇顧盼月的手臂，道：“盼月，你盯著她看什麽呢，我感覺你今天好像不是來采杏子的啊。”

顧盼月看向那邊蠢蠢欲動的扶渠，道：“采杏子有扶渠就夠了。”

“那我們來幹什麽呢？”

顧盼月問她道：“千古，要是有人欺負我，怎麽辦？”

樓千古隨手摘了個杏子來，剝了皮就啃，毫不猶豫道：“還能怎麽辦，弄死他。”

顧盼月看著她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溫暖。朋友之間莫過於如此吧，相互信任，不多說，也不多問。

顧盼月道：“那接下來可能得讓你看見我不怎麽友善的一面了。”

樓千古道：“我也不是對所有人都友善的，誰要是欺負我，我必然十倍百倍地還回去，不僅如此，還要拉上我哥，拉上趙長樂，去幫我討回來的！”

所以她才無憂無慮，活成了個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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