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城，兩人除了偶爾通個電話，都沒有過多聯系。

就連電話也是簡單的問候寒暄。

顧謹覺得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原來她不主動的日子裏，謝辰陽很少會主動聯系她。

這種感覺讓顧謹覺得委屈，仿佛自己一直是付出的那一方，一旦她的腳步停下來，那兩人之間便再沒了聯系。

那件事也被悄無聲息壓了下來，顧謹裝作不知道，他也當作沒發生過。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處理的，王阿姨有沒有放下心結接受她，如果沒有，他是站在哪一邊？

她回北城後甚至想去找唐沁，問問她王阿姨的事。

可問了又有什麽用？她改變不了什麽。

這件事就像一個結，在她心頭打死了解不開。

日子一天天過去，恢覆了平淡如水。

這天和沈茜約了飯，顧謹下了班直接過去。

沈茜見她扒拉著飯沒什麽胃口，停下來，沒再說工作，反正說了她現在也未必聽得下去。

“你最近怎麽了？總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不會是分手了吧？”沈茜問。

顧謹連忙反駁：“呸呸呸，你這個什麽烏鴉嘴，是不是巴不得我們分手你好上位，我告訴你，你別想啊。”

兩人共事了一段時間，發現其實脾氣秉性都處得來，而且也不像其他同事，偶爾還能吃上一兩頓飯，說話也隨意許多。

沈茜苦口婆心：“不是我，也會是別人，你不要總有人要的。”

這話倒是不假。

“出什麽事了？”

顧謹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她媽媽不喜歡我。”

“嗨，我還以為什麽呢，這天下婆媳關系哪有好的，謝辰陽喜歡你不就成了？”

顧謹低頭不說話。

“不是吧？”沈茜仿佛察覺到了什麽，非常驚訝，“你居然以為謝辰陽不喜歡你？”

這回顧謹接話了：“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眼神！我雖然見得不多，但是他看你的眼神和誰都不一樣！要是不是喜歡我打死也不信。”

“我怎麽覺得他看誰都是那樣？”

“大小姐，你是當局者迷啊！”

顧謹以前還能從他眼睛裏看到自己，可是最近看不到了。

兩人上次見面是回北城第二天，謝辰陽來找她，把雅市的特產帶了過來。

他說局裏有事情等著他，沒說兩句話就走了，連最後的擁抱都沒有。

顧謹的心就是這麽一點一點涼的。

但她沒和沈茜說，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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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的時候，北城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整個城市都陰沈沈的。

顧謹被這天氣也弄得心情煩躁。

這是從雅市回來的第十五天，謝辰陽終於約她了。

沒在家裏，兩人約在了家中餐廳。

中間唐沁給她打過電話，說了那件事，她是想幫忙來著，可是顧謹不讓。

唐沁夾在中間已經很難做，要是再插手進去，結局可能會更壞。

於是這十五天裏，兩人都維持了沈默。

對顧謹而言，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她每一個深夜裏都想他想得無法入睡，幾次拿起手機卻什麽信息都沒有，又默默放下。

她不知道謝辰陽是什麽心情。

她害怕，今天他會給她帶來不好的結果。

顧謹先到了，點了杯檸檬水，靜靜等著。

沒一會，包間的門被推開了，謝辰陽站在門口。

他看起來很憔悴，眼皮底下是重重的黑眼圈，見到她後扯了笑容，但是仍舊是疲累的樣子。

等他坐下後，顧謹才問：“你這是怎麽了？”

可是他卻不說話，只是看著對面的人。

顧謹給他倒了水，又推到他面前。

兩人靜靜看了一會，相視無言。

服務員拿著菜單進來了，但是看見氣氛不對，放下菜單後又立馬走了出去。

顧謹終是忍不住了：“最近很忙嗎，怎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謝辰陽端起眼前的水杯，抿了幾口：“顧謹，我要封閉集訓兩年。”

顧謹整個人震住了，隨後是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要分手？

她顫抖著問：“然後呢？”

謝辰陽想伸手去抓她放在臺上的手，可是顧謹躲掉了，再一次冷靜問他：“然後呢？”

“這段時間，我很忙，也很少聯系你，就是想給你一段時間適應，如果你……”

謝辰陽話說到一半，被顧謹打斷了：“分手？給我時間做分手的準備？”

謝辰陽啞然，他心底確實有過這種想法。

這半個月來，自從知道自己要封閉集訓兩年，就每時每刻不在糾結，不知道應該怎麽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工作仍然是忙碌，下了班也還要準備各種材料，夜深人靜時想到顧謹失望的眼神就不敢聯系她。

王語後來漸漸松口，他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去一點。

可是擺在現實層面的問題是，她願意等他兩年嗎？

他從來沒想過放棄她，可是他也想她過得好，如果她想要分手，他沒有意見。

現在從她嘴裏聽到分手兩個字，心如刀割般痛了起來，他一點也不願意。

正要開口說話時，謝辰陽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顧謹看過去，是他媽發的，看不清晰，但依稀看見裏面相親兩個字。

顧謹心一下就沈了下去，僵硬著擡起眼看他。

謝辰陽稍顯慌亂地按掉了手機，解釋：“你別誤會，這是我們小區以前一個女孩，我媽之前說要給我介紹，現在她來了北城，就讓我照顧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什麽樣？讓你照顧？孤男寡女的照顧什麽照顧，你別找借口了。”

顧謹拿起包，站了起來，硬撐著不讓自己顫抖：“謝辰陽，分手就分手，我顧謹不是那種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一氣之下走了出去，再沒給他機會說話。

但一坐進車門，眼淚就抑制不住的掉了下來，怎麽擦都擦不幹凈。

謝辰陽追了出來，顧謹一踩油門，轟然離開。

可是淚水很快把視線模糊了，她拐進個小巷子，停在路邊。

終於伏在方向盤前大聲哭了出來。

手機在不停震動，顧謹沒心情理會。

那個她那麽喜歡的人，喜歡到骨子裏的人，不要她了。

她一閉上眼，眼前浮現的都是他的模樣，或開心、或愁悶，都無比鮮活的存在著。

顧謹心像是被拿掉了，那一塊空落落的，感受不到它的跳動。它也不再供血，讓她的腦子轉不過來，一陣陣的疼。

胳膊、腿也使不上力，全身都被抽幹了。

外面又開始下起了雨，雨滴落在窗上，滴滴答答，把她的聲音完全掩蓋了。

顧謹聲音漸漸弱了下去，看著窗外無聲落淚。

也想了很多，他最終是在自己和王阿姨之中，選擇了王阿姨吧，並且開始接受她給他安排的相親，集訓不過是個借口。

兩年？

兩年能有多長，但是他用放過她的借口放棄了自己，這段感情終究是經不起考驗。

她沒覺得他做得不對，是她顧謹，不是對的那個人。

人這一生這麽長，總要經歷不同的人和事，一程又一程。

謝辰陽就是她生命中抹不去的那一筆，但這一筆卻不夠深刻，只能到這了。

可無論顧謹怎樣理解他，怎樣合理化這些結果，心口還是抑制不住的疼痛。

實在是太疼了。

後來眼淚流幹，雨也停了。

機械般的啟動車子，回家。

好在顧盛南和姜文清都睡了，要是沒睡見了她這副模樣，她還得抽出心力來應付他們。

顧謹一步一步卸妝，洗澡，躺在床上，冷靜得不像是個剛分手的人。

手機被放得遠遠的，顧謹只看著它亮了又滅，滅了又亮，還是不敢拿起來看。

成年人，應當有處理感情的能力。

顧謹起身，拿過手機，略過黎箏、工作上的信息，直接找到謝辰陽的頭像。

他密密麻麻發了好幾條語音，未接來電也有幾通。

可是顧謹沒有聽，也不敢聽，她承受不住更多的傷害。

點進個人信息，“加入黑名單”是黑色，“刪除”是紅色。

手機放下又拿起，最後還是沒刪。

刪掉了又能代表什麽？

這份傷痛就不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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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幾天顧謹依舊像個沒事人一樣，正常起床，正常上班，甚至還能和張蕊探討怎麽吸粉。

張蕊為顧謹做了一份長長的規劃，包括什麽空降粉絲群、定時發福利之類，顧謹都認真看了。

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想起和段邑的約定，特地打了個電話過去確定時間，擇日不如撞日，兩人約在了晚上見面。

這幾天裏，顧謹過得非常充實，攬了很多不屬於她的活幹，大的小的，容易的覆雜的，顧謹都插了一手。

宣傳部的人非常迷惑，以傅小冬為首的幾人湊在一起討論起來：“顧謹姐這是遇到喜事了？這麽這幾天這麽積極？”

眾人紛紛點頭，顧謹不僅積極幹活，還非常熱情，時刻面帶笑容，中午還掏腰包請了大家夥吃飯。

“我看像是，不會咱們顧總就快有女婿了吧？”

“八九不離十了，你說，到時候顧謹姐結婚會不會請我們啊？”

一個女孩瘋狂舉起手：“我想去我想去，顧謹姐穿了婚紗一定特別好看！”

可沈默不語的張蕊卻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幾人紛紛看向她，“哪裏不對勁？”

“按照我對姐的認識，她高興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我倒覺得今天她是裝出來的。”

“啊？不像呀。”

張蕊搖搖頭，“我也不敢確定，但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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