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案件成功告破, 但謝陽壓抑的心情卻還沒消去。

從別墅到華越大樓, 回程的大巴上, 謝陽睡了一路, 但依舊覺得疲憊。倒不是那種會倒頭就睡的疲憊，而是一種內心的拖沓感。大概是大腦高度運轉的原因, 又或者是剛才故事結尾的沖擊。

卸妝換衣, 三個女生中，謝陽磨蹭到了最後。走出華越大樓時, 她擡頭看向已經大亮的天空，駐足，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她緩緩呼出, 這才感覺心情平和了些。

“謝陽你在幹嘛？”段小海從大樓出來，正好看見謝陽吸氣呼氣，玩笑著說，“光合作用還是有氧呼吸？”

段小海很高，謝陽的頭才到他的胳膊。她轉頭去看他，頭微微仰著，問：“段男模怎麽還沒走？”

段小海攤攤手：“今天這邊有拍攝，我在等助理過來呢。”

謝陽點頭, 正要告別, 突地段小海來了一句：“謝陽，要不你陪我等等？”

見謝陽眉頭微蹙，段小海立即加了一句：“他應該快到了, 但你也知道一個人杵在這裏，一分鐘都嫌多。”

謝陽好笑出聲，想著自己是沒什麽事，也就應下了。

段小海嘴角咧起，怕冷場，立即起了話頭：“你這兩案表現很棒呢！”

謝陽睨他，故作傲嬌：“我哪一案不棒？”

段小海笑了兩聲，雙手捧起，用了女生的語調：“你好棒棒哦！”

謝陽也笑。

“那個。”段小海清咳了兩聲，期待地問謝陽，“你覺得我表現怎麽樣？”

謝陽想了想，回道：“也很棒啊，感覺每次大案子你都掌握了先機啊。”

“身負重任。”段小海撫額說，“我壓力很大。”

頓了頓，他說起角色。

“我覺得吧，這次段刑警的角色，感情戲不多，我都沒有發揮的空間。”

“你想要什麽發揮的空間？”

“就是我和你啊，本來相愛挺好的，到後來又反目成仇。”段小海說，“特別是段一號和謝作家那段短信對話，搞得好像塑料愛情似的。”

謝陽哭笑不得：“那不然嘞？不這樣，謝作家的殺人動機出不來。”

“就算殺人動機出來了，你還不是舍不得殺我。”

段小海沒用角色名稱，而是直接代入“你”“我”。

他看向她，眼珠子轉了轉，隨後聲音放低，開口，“其實吧，在現實中我……”

話還沒說完，突地被人截斷。

“小海，你助理來了。”

聲音沈沈的，從兩人身後傳來。

段小海轉頭看，董淳一正站在他和謝陽中間，也不知道來多久了。

段小海摸摸鼻子，還要再說什麽，董淳一好心給他指了指助理車所在的位置。而段小海的助理，還像是呼應董淳一似的，在車裏按了按喇叭。

段小海哭笑不得，只能把要說的話咽回肚子裏，和謝陽、董淳一說再見。

段小海離開，董淳一垂眸睨謝陽，問了句：“剛剛在聊什麽？”

明明很平常的一句問話，但謝陽卻覺得怪怪的。她清咳了咳，說：“段小海說我好棒棒。”不等董淳一回話，謝陽又問，“你怎麽也沒走啊？”

片刻沈默，沒聽到回答，謝陽擡起頭去看他。

對方正看著她，似乎很無奈。

見謝陽看過來，董淳一才開口，輕輕地問了句：“有時間嗎？”

有時間嗎。

又是這一句……

所以，董淳一一直沒走是在等她嗎？

謝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又咳了兩聲，然後應了：“嗯，有。”

自上次之後，謝陽回去專程做了本市的旅游攻略，所以她現在是完全可以給董淳一當向導的。

“本市青山區的櫻花街挺有名的，不如我們去看看？”謝陽主動開口提議。

董淳一莞爾：“好。”

三月下旬，正巧是櫻花盛放的時節。兩人打的到櫻花街，還在外街，就看見了一路的芬芳。這裏的建築都是民國風，雕漆木欄，金瓦紅磚，再配上一路的盛放的櫻花樹，格外漂亮。街道內，粉色的櫻花鋪滿視野，有花瓣飄落，隨風飄舞，像一幅美麗的畫卷。這裏的店鋪大都是咖啡廳奶茶店之類的，路過時，從裏邊傳來好聽又合時的歌，讓人心曠神怡。

而櫻花街的盡頭，是本市有名的城市湖。湖水碧綠，坐船可以繞街一圈。用不同的角度，欣賞櫻花街的獨特風景。

謝陽內心有些小激動，與董淳一並肩走著，內心在雀躍，外部表現卻很淡定。

走著，董淳一突地問她：“要拍照嗎？”

“啊？”謝陽楞了楞。

“我幫你拍一張吧？”董淳一揚了揚眉，說了句。

謝陽繼續發楞，轉而木訥地點頭。

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按照董淳一的安排在指定地點站好了。

董淳一拍好，給她比了一個OK。

謝陽禮尚往來，問董淳一要不要拍。她原本以為董淳一不會喜歡拍照的，但對方卻欣然答應，站在了之前謝陽站的位置上。

再之後，董淳一叫來了路人，幫兩個人拍下了第一張合照。

路人將手機遞回給董淳一時，還忍不住說了句：“你們真般配。”

謝陽頭看向別處，裝作沒聽見。

董淳一則笑著道了聲謝。

“心情有好點嗎？”

從街頭逛到街尾，坐船繞湖一圈，到岸上又走回來，董淳一才開口問她。

謝陽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

“壓抑是正常的。”董淳一說，“但謝陽你要記住，那只是劇情設定。”

“我知道。”謝陽點頭，呼了口氣，“如果是我們，不會走到那一步。”

董淳一“嗯”了聲，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說：“有個問題我早想問了。”他看了她一眼，眉眼彎起，繼續，“這次的角色可以說是我們自己給自己挑選的，每個人的職業都變了，為什麽你……還要當作家？”

“那是我的目標，作家是一個很高的稱呼。”謝陽說，“其實現在的我，算不上作家，最多只能算是寫手。”

“謙虛了。”董淳一毫不遮掩自己的讚賞之意，說，“你已經很厲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太陽的緣故，謝陽的臉上有些發熱。

聽到董淳一的這句，她恍而想到了第一次見面時兩人自我介紹。那時候，他就說她是“作家”了。

“沒有你厲害。”謝陽說道，倒不是官方回應，這是她內心的真實感受。“為什麽你每次投票都可以投對？”

董淳一挑眉說：“可能直覺也是實力的一種。”

董淳一這才是真謙虛。

見謝陽不信，他撫額：“撇開直覺，那就是我努力的結果。”

“怎麽努力？”謝陽問。

董淳一張嘴就來：“多讀書，多看報，少吃零食，多睡覺。”

謝陽：……

“這個世界很大，未知很多。”董淳一收斂笑容，正色說著，“而我們，想要變得強大，就要不斷充實自己。看書，看報，看一切資訊，用知識武裝自己……大概，這就是你說的厲害。”

董淳一垂眸，繼續。

“而其實我，還望塵莫及。”

董淳一說話的時候，謝陽一直在看他。她覺得他眼裏有光，照得她自己的眼睛都發了光似的。

知識武裝自己啊……

謝陽覺得，自己應該要去淘點書看了。

片刻沈默，她突地想起了什麽，問：“誒，對了，你說你還看愛情小說？”

是第八案的時候，陳雷說董淳一看過《別讓我走》，涉獵很廣，董淳一笑說自己還看愛情小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開玩笑，現在謝陽想探究一下。

“對啊。”董淳一大方承認。

“真的嗎？”謝陽好奇地問，“你看什麽愛情小說啊？”

“你猜？”董淳一語調輕揚，撩撥女人的心。

謝陽想了想，然後搖頭，表示自己毫無頭緒。

畢竟董淳一看起來並不文藝，又是理工男，她實在想不出對方會看什麽愛情小說。

“謝陽。”

董淳一叫著她的名字。

聲音輕輕的，撓的人心癢癢。

後者輕應了一聲，前者才繼續。

“你在寫懸疑小說之前，寫的……不就是愛情小說嗎？”

謝陽：！！！

我去！董淳一不會是看了她那些黑歷史吧！

看著謝陽睜大了眼，董淳一的嘴角弧度擴大。

風吹著，帶著櫻花瓣旋轉。

他和她並著肩，卻都停住了腳，互相看著。

花瓣舞在兩人之間，如同一只翩翩彩蝶。

“你覺得好看嗎？”鬼使神差的，謝陽問出了這句話。

董淳一失笑：“要聽實話？”

謝陽吞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點頭。

兩人的眸裏，都映著對方。

眼波流轉，把眼前的人看了千萬遍。

董淳一開口了，壓低了聲音。

輕輕的，柔柔的，攪亂人心的。

“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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