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小哥的抽屜裏，我發現了體檢報告和日記本。”

張可可說著，看了眼董淳一，緩緩把拍下的照片貼在黑板上。她首先指出的，是董小哥的體檢報告。

“體檢報告大部分我都沒看懂，但最後的總結我看懂了。”

她用力戳了戳照片裏總結的位置，說著。

“董小哥疑似肝癌晚期，需要馬上住院治療。”

肝癌。晚期。

謝陽微微蹙眉，視線鎖定裝深沈的董淳一。

張可可還在繼續：“報告發出的時間是昨天，也就是董小哥辭職的當天。”

謝陽問董淳一：“你拿到體檢報告後辭職的？”

董淳一擡眼，黝黑的眸子中有些空洞。他看著謝陽，卻又像是沒看她，輕輕地應了聲：“嗯，是的。”

“和體檢報告夾在一起的，還有董小哥給孤兒院的捐款記錄單。之前幾乎每個月都有，但這個月……董小哥沒有寄給孤兒院錢。”張可可指著下一張照片說道。

“我的工資基本都被扣完了，連自己都養不活。”董淳一輕嘆口氣，“我很牽掛那些孩子的，只不過……人也要量力而行。”

“在董小哥的日記裏，完全說明了他和甄好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總而言之，言而簡之，就是甄好看勾引董小哥，但董小哥不從，對方就誹謗董小哥……董小哥在得知自己得了癌癥後，心灰意冷，還說要拉著甄好看下地獄。”

張可可將剩下的照片全部都貼上，然後問董淳一。

“所以……其實你今天送外賣是準備殺了甄好看嗎？”

董淳一沒答，謝陽悠悠開口：“恐怕不是準備，他已經行動了。”

“自知患肝癌晚期，不去住院治療，首先做的卻是辭職。你是不希望自己的殺人行為牽扯到外賣公司吧？”謝陽看著他分析著，“你是孤兒，外賣收入原本就少，還被甄好看攪得都生活不下去，所以你壓根沒準備住院治療，而是……抱著必死的心，完成最後想做的事——殺死甄好看。”

“偵探，你的想象力挺豐富的。”董淳一揚眉，說了句。

陳雷忍不住插了句話：“董小哥，你為什麽要拒絕甄好看？”

董淳一一怔，緩而看向陳雷……的綠帽子，笑了。

“陳男友，這個問題由你問出來，我有點小緊張。”

“不是，除開我的身份，我就是很好奇哈……一個長得不錯的性感女人向你投懷送抱，你是怎麽把持住的？”陳雷問。

“陳哥你真是太八卦了。”段小海說，“連自己的女朋友都不放過。”

“你這小子！沒把持住的還好意思在我面前說話？”陳雷瞪他，“我沒合著正牌人設的性子揍你都是好的了。”

段小海努努嘴。

董淳一輕笑出聲，緩而回答陳雷：“因為啊，我有喜歡的人啊。”

“哎喲。”陳雷睜大了眼，興奮地問，“誰誰誰？在現場嗎？”

“秘密。”董淳一眼簾微垂，笑容擴大。

“切。”陳雷翻了個白眼。

董淳一抿嘴，轉而看向謝陽，對方正垂著頭若有所思，他想了想，說：“剛才和陳男友說的，無關案件。”

謝陽“嗯”了一聲，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我很高興董小哥你還能這麽樂觀。”

董淳一要笑哭了。

“我的分享到此結束了。”張可可說，“我最懷疑的是腳臭的董小哥。”

張可可的一句話，引得眾人哄笑。

董淳一撫額，終於忍不住解釋：“因為肝癌晚期，肝功能退化，所以無法清除體內毒素造成了……呃，有味道的現象。”

“完了完了，那我不是也有肝癌了？”陳雷驚呼。

段小海好笑地看他：“陳哥，你是不是暴露了什麽？”

“這只是癥狀之一，不能作為權威判斷。”董淳一說，“肝癌那麽多癥狀表現，華越選擇最偏的腳臭，真是煞費苦心了。”

最後“煞費苦心”四個字，董淳一說得咬牙切齒。

“董小哥，你來吧，該你反擊的時候了。”謝陽說道。

董淳一“嗯”了聲，整理好自己的證據緩而走到小黑板前，他苦笑著說：“雖然是張主播全程紮我心，但可惜我並沒有進她的房間。等會兒還請其他同仁們，幫我十倍奉還。”

說完，他貼上自己要分享的第一張照片，是死者的面部特寫。

“死者七孔流血而亡，據我們現場查看，應該是中毒身亡。你們看她口紅下真正的嘴唇顏色，已經完全紫黑了，明顯是中毒的反應。屍體上沒有其他明顯傷痕，所以排除其他殺人可能。”

“我們通過直播可以看到，死者在生前半小時內，吃了很多東西——車厘子，啤酒以及炸雞。這些都可能毒.藥入口的介質，當然也不排除其他，或者是在直播前就已經中毒。”

對於董淳一的分析，其他人都紛紛點頭讚同。

董淳一接著貼上幾張照片，是在陳男友房間搜到的證據——陳男友拍下的，甄好看與其他男人的照片。

“看過屍體之後，我就去了陳男友的房間。”董淳一指著照片上的內容，說，“從這些照片可以看出，陳男友是知道自己被綠了的。在他手機裏，不僅有這些照片，還有一些甄好看和其他男人的開房記錄。”

陳雷撅著嘴委屈地說：“董小哥，剛剛張主播紮了你心，你現在就來我傷口撒鹽嗎。”

“所以很痛嗎？”董淳一問。

陳雷理所當然地點頭。

“那你為什麽還要縱容甄好看？”

陳雷收起做怪的表情，一時間眸光暗沈。

董淳一接著展示所拍的陳男友和甄好看的短信聊天內容。

“陳男友知道這些事，甚至還和甄好看攤牌了的。我以為陳男友會和甄好看分手，但結局甄好看一句‘你還愛我嗎’，一句‘等我好嗎’，就讓陳男友徹底認慫。”董淳一眸光如炬，直直地看著陳雷，“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碰，你能忍？你自己都知道要享受的是過程，為什麽還要受盡折磨去等她？”

“因為我愛她。”陳雷擡眼，眼裏是之前一直未有的深情，“和她在一起七年了，我知道她的一切，一切好一切壞……她原來不是這樣的，她原本也是一個單純的小女孩……只不過……人一旦嘗過甜頭，就收不住手了。”

陳雷苦笑，轉而撫額，輕輕地喃了一句。

“她收不住欲望，我收不住去愛她。”

張可可瞬間就紅了眼眶，感動地說：“太感人了！”

柳繁星也忍不住點頭。

謝陽張了張口剛要說什麽，突地陳雷擡起頭，一臉興奮地說：“真的嗎？我剛剛的戲怎麽樣？真的很感人嗎？”

眾人：……

“陳男友你似乎不喜歡甄好看的直播啊？”柳繁星問道。剛才董淳一拿出陳雷發的短信照片，她就註意到了上面的文字。

“嗯。”陳雷點頭。

“其實你嘴上說不介意她和其他男人，但心裏還是有芥蒂的吧？”董淳一問。

他怎麽都不相信，陳雷會對自己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毫無感覺。

縱使，他剛才所說的話，很感人。

陳雷垂頭。

“你確定你沒有因愛生恨？”謝陽問。

陳雷呼了口氣，緩而對謝陽搖頭，篤定地說：“我沒有。”

“那你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陳雷攤手：“因為愛。”

因為愛？

謝陽蹙眉。

段小海直接唱了起來：“因為愛，所以愛，感情不必拿來慷慨……”

“段領導，你夠了。”張可可笑他。

柳繁星說：“段領導你可以去參加我是歌手了。”

董淳一繼續分享照片，依舊是陳男友房間找到的。

“這些購物小票都是女士用品，有什麽化妝品啊，包包啊，衣服啊……基本都是名牌。”董淳一看向陳雷，繼續，“簽字的人是你，但受益的……是甄好看吧。”

陳雷點頭：“是我給好看買的。”

“似乎你知道她有其他男人之後，還依舊給她買東西。”董淳一記得那疊小票中，還有這兩天買的東西。

“已經成為習慣了，習慣對她好。”陳雷說。

“但你的縱容，並不是對她好。”謝陽說著，緊鎖眉頭。

陳雷看向她，緩而只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陳雷的表情很憂傷。

他似乎什麽都知道，卻又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在搜完陳男友的房間後，我去了柳室友的房間。”董淳一接著貼上照片，上面的內容是柳室友和甄好看的住房合同。

“從這份住房合同可以看出，如果柳室友想要解除和甄好看的合約就要賠償十萬元的違約金。”

“我去，搶錢啊！”陳雷咂舌。

柳繁星無奈地說：“當時簽合同的時候沒註意，到後來想解除才發現要給這麽多違約金。”

“這說明……無論是什麽合同，我們不能草率盲目地簽名。因為很可能，就掉入一個陷阱。”董淳一說著，繼續貼上拍下的柳室友日記的照片。“日記上都是你寫的對甄好看的意見，你對她很不滿啊。”

“你們也看到了，日記上所寫的都是事實，換誰和這樣的人住在一起都會受不了。”頓了頓，柳繁星看了眼陳雷，繼續，“要不然為什麽陳男友不和甄好看住在一起呢？”

陳雷被點名，張了張口說：“是甄好看說距離產生美。”

柳繁星努努嘴，認同了陳雷的理由：“有點道理。”

“最後，是我在垃圾桶找到照片碎片。”

董淳一展示著最後一張照片，照片裏那些碎片已經被他拼好，可以看清裏面的內容。

“上面是柳室友和一位陌生男人的親密合照，請問柳室友，這是你的男朋友嗎？”

柳繁星撇過頭，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要撕碎照片呢？”

柳繁星垂眸，嘴微微張著，大概在考慮怎麽回答董淳一的問題。

不過，沒等她開口，段小海舉手說道：“我知道。”

陳雷嫌棄地看段小海，問：“你又插.足柳室友和她男朋友了？”

段小海直接拿起桌上的一張照片去扔陳雷，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指著那張扔過去的照片說：“你女朋友幹的好事。”

陳雷睨了眼照片內容，默默地將自己的綠帽子扶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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