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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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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6)

子會被欺負,臨走前就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在外頭找個宅子住著等他回來。而這位呢,便是我丈夫的親阿哥,他擔心我一個人過不好,還懷著孩子,就搬出來照顧我,我怕人家說閑話,就稱他是我兄長了。”

那婦人聽完後,很理解的點了點頭,想到什麽,便又說道:“木言妹子肯交心,那我也不把妹子你當外人看了,我漢子名巴哈,妹子往後就叫我巴哈大媽吧!還有啊,關於你和這小哥的關系,其實不用隱瞞的,這裏畢竟不同於你雲陽國,沒那麽多計較,是怎麽就怎麽。對了,聽你剛剛的話吧,要去西域的話,怕是短時間內沒辦法回來,那期間你們打算做什麽,又如何維持生計?”

“再說個實話,雖然我丈夫臨走前給了我一筆錢,但等孩子生出來,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總不能坐山吃空不是?我和大伯這次來吧,除了想和巴哈大媽熟悉一下,也是想問問有什麽事可以介紹著做的。”顯然,木言說了半天,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個嘛,讓大媽想想。”巴哈大媽聞言有些猶豫,並非在推遲,而是真的在想,只不過她還沒想多大會,就被一個突然從外頭沖進來的婦人給拉走了註意力。

“我說巴哈家的,可愁死我了,你快幫我……咦,這兩位是……”那突然出現的婦人,人還沒進來,聲音就飄了過來,待到看到有兩個陌生人,才把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

見那婦人看向自己,木言立刻起身,“這位阿媽,我叫昂沁木言,您叫我木言就好,這位是我大伯,叫裏特,我們是新搬來的。”

不待那位婦人接話,巴哈大媽聽到木言沒有說裏特是兄長,而是大伯,心裏很受用,便過去迎那婦人進來,“科爾沁家的,你來的正好,這兩位確實是我們的新鄰居,他們哪……”

接著,巴哈大媽就把木言和裏特的事大概的說了一遍,聽得科爾沁大家是又感慨又同情。

“想要做工啊,若你們早搬來半年,我或許還能幫上點忙,可是現在……”這話是科爾沁大媽說的,似想到什麽,自己都頭疼得不行。

木言微微皺眉,“科爾沁大媽此刻從何說起?”

科爾沁大媽嘆氣,“這不,我就是為了這事來找巴哈家的,我們家吧,是養馬的,母馬留著產奶,和生小馬,公馬就拿出去賣,不說生意做得多大,至少我們這個鎮都是認識的。可是就在半年前哪,不,應該說四個月前,從你們雲陽國來了個商人,哎哎,說到那個男人,真不知道抽得什麽風,可氣死我了!”

巴哈大媽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科爾沁大媽一時沒反應過來,後來見巴哈大媽朝木言看了一眼,這才不好意思的沖木言笑了笑,“抱歉抱歉,我不是對中原人有什麽偏見,是那個男人太可惡了。”

木言沒所謂笑了笑,“沒事,不過我很好奇那男人究竟怎麽可惡了?”

科爾沁大媽再次嘆氣,“他吧,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大批馬,一來就以咱們這裏市價的七折出售,要知道咱們這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價格也是同行間敲定了的,他用這個價格出售,棄不是打亂了咱這裏的市場了麽?於是乎,包括我家在內的幾家同行就去找他理論,結果呢,你們猜他做了什麽?”

“他做了什麽?”木言很配合的問道。

科爾沁大媽氣得直咬牙,“他立馬把價格降到了六折,我們再說,他就又降到五折,在我們這,五折的馬價足以換兩只羊了,見他喊出五折,好些人過來買,再瞧他,完全沒有一絲後悔,一手收錢,一手送貨,好不快活。”

“按他那種做法,豈不是虧大了?不過既然價格便宜,相信很快就能賣光,那你們也無需擔心啊。”這話是一直沒有開口的裏特說的。

科爾沁大媽第N次嘆氣,“我們開始也是這麽覺得的啊,就沒去管他,誰想到他後來又下作的用六折的價格去收購馬,你們說說,你們說說,哪有這樣不要臉的人!”

木言楞了個神,“六折?為何?”

科爾沁大媽答:“說他可惡就可惡在此了,因為他看出來買馬的,並非真的想買,是想貪便宜,而那麽把馬買走的人家呢,要麽家裏本身就有馬,要麽根本養不起馬,你們得知道,養馬的飼料不同於養羊,養牛,精貴著呢。如此一來,反正是五折買的,他六折收,對於他們來說,還能賺一些,就都回賣給他了。再後來,他又開始以七五折的價格出售。”

裏特又問道:“如他這般反覆,以七五折的價格賣,又有誰願意買呢?”

科爾沁大媽攤手,“怎麽沒人買,那些人嘗到甜頭,以為他又會用更高的價格收,雖然沒有第一次買的人那麽多,但還是有不少,而事實也證明,那些人這次踢到鐵板了,那人始終以六折的價格回收。”

木言道:“這不就好了麽?想來那人的脾性已經被當地人摸透了,誰還會上當?”

科爾沁大媽扶額,“我說不下去了,你問巴哈家的。”

巴哈大媽接口道:“我來說吧,你們剛搬來,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咱們這個鎮吧,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算是一個通商口岸,如你家漢子那般,要去西域經商,就必須從咱們這個地方走,出發前,來買馬、換馬的人是太多,每次還都不一樣。那人用七五折的價格出售,自然比如科爾沁家的要便宜,那些人肯定會到他那裏買,可是一旦其他馬行也降到七五折,他就再降,真真纏不過他。於此小半年下來,他是賺了個富足,其他商家就完全賣不出去了,有些小商家是在維持不下去了,就以六折的價格盤給他了。”

木言恍然,“這人,一來就惡意打亂市場,再以小成本收購,高價格賣出,等弄垮了幾家,他是貨源也有了,客源也始終掌控在他手裏,敢情是想壟斷此地的整個馬行啊!”

科爾沁大媽愁得不行,“誰說不是呢,就因為他,我家到現在,就賣了一匹馬出去,其他都在家養膘,飼料錢都賠進去了不說,馬也就十五年左右的壽命,老了就更賣不出去了。不瞞你們說,我家已經屯了五十來頭超過十年的馬了,是六五折收進來的,本來打算把這批老馬八折賣出去,他來了以後,哪裏還賣得動?哎!”

聽到這話,木言微微垂目,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良久之後才又擡頭道:“科爾沁大媽,如果我說我願意一次性收購這五十來匹老馬,您打算出什麽價格?”

這話一出,不止科爾沁大媽驚呆了,就連巴哈大媽和裏特也驚呆了。

“木……木言妹子,你……你說真的?”等回神後,科爾沁大媽結結巴巴的說道。

木言點點頭,“自然是真的,不止買馬,我還打算租一塊地養馬,如果您有好的推薦,我會支付您一定的推薦費用。”

“那可都是老馬啊,你要來作甚?莫非你想效仿那個男人?”科爾沁大媽明顯還在猶豫。

木言微微一笑,“您先別管我做什麽,我只能說,絕對不會和您搶生意,等真被我做起來了,到時候少不了您的好處。當然,如果您還是不放心,往後我若需要貨源的話,會第一個向您家收購,如何?”

望著她那自信的表情,科爾沁大媽一拍大腿,“木言妹紙果然是個爽快的人!這樣,那些馬是我家六五折收回來的,除去用掉的飼料錢,我就做回主,給你五五折,全當認下你這個妹紙了!至於你另要租養馬的空地,離這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廢舊的倉庫,收拾收拾,倒也能養下這麽些馬,就是那倉庫並不是我家的,但我可以幫你去問問那家的主人,應該花不了多少銀子。唔,若木言妹子還有閑錢,我建議你幹脆買下來,省的以後讓那家有機會擡租子。”

“多謝科爾沁大媽了,如此,這事咱們就敲定了,只不過怕是要等上兩天,我和大伯剛搬過來,一些家具什麽,還沒來得及捯飭呢。”木言真誠的道謝。

科爾沁大媽親熱的牽著她受,“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放心,大家都是鄰居,有什麽需要,只管開口,我們都會幫忙的。”

“喲,明明是我先認識的,怎麽這會比我還熱乎了?”巴哈大媽有些吃味的笑言。

科爾沁大媽瞪了她一眼,“少來,鄰居幾十年,我還不了解你麽?真要幫忙,你絕對是第一個!”

……

七年後。

“娘!娘!您快瞧,這是巴哈爺爺給我捉的小狐貍,巴哈爺爺這次總共才抓到一只,就給我了,您看可愛嗎?”

隨著這道稚嫩的童聲傳來,就見一個小小女子從屋外跑了進來。

“娘”望著那個像個野小子似的小小女子,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起身走向她,“貝兒,你也說了,巴哈爺爺只抓了一只,還給了你,那吉兒怎麽辦?”

聽到這話,貝兒不由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啊,是啊娘,我剛剛沒想那麽多,就覺得小狐貍好可愛,巴哈爺爺說送給我,我一高興,就跑回來了,怎麽辦,吉兒肯定會生氣,要不,我去還給她?”

“娘”輕輕點了點她的鼻頭,“你巴哈爺爺既然送給你了,你要換回去,一來很失禮不說,二來巴哈爺爺肯定不會要不是?”

貝兒皺了皺小小眉頭,“那該怎麽辦呀?”

“娘”淺淺一笑,“你不是還有一對小兔子麽?”

“娘是說讓我把小兔子送給吉兒?可是小兔子是娘送我的,我也好喜歡呀,娘,能不能送別的……”貝兒不太情願的扭了扭小身子。

“娘”穩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後柔聲道:“你忘了娘以前怎麽跟你說的麽,對於喜歡的東西,不一定要占為己有,懂得分享,才能收貨更大的快樂。”

貝兒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娘說得對,小兔子在家,就我一個人喜歡,要送給吉兒,吉兒也會喜歡,那就是兩個人的喜歡了!嗯,娘,您先幫我拿著小狐貍,我去拿小兔子!”

“娘”有些頭疼的攔住了她的腰,“等等再去,你看看誰來了。”

貝兒順著“娘”的指向望去,微微一楞,繼而撒了歡的朝那邊跑,“大伯!大伯母!”

“大伯”“大伯母”看到貝兒,都笑的站起身了,“大伯母”剛剛準備抱起她,卻被“大伯”先一步搶了過去,還抱起來“飛”了幾圈。

貝兒被逗得咯咯直笑,直到停下來以後,“吧唧”一口就親到了他臉上,“大伯,您們好久沒來看貝兒了,貝兒可想死您們了!”

“大伯”也親了她一口,“大伯和大伯母也很想貝兒啊,貝兒這一年來乖不乖呀,可有惹娘生氣?”

不待貝兒搭話,就聽到一聲假咳聲從旁邊傳來,她機靈的探過身,又“吧唧”一口親在“大伯母”臉上,“大伯母,貝兒最最最想大伯母了,大伯母抱!”

“大伯母”這才心滿意足的伸手把她接了過來,“你這小機靈鬼,真是越大越招人喜歡了,快讓大伯母好好瞧瞧我們貝兒,哎喲,可憐的,怎麽又瘦了?快跟大伯母回去好好養斷時日!”

跟著走過來的“娘”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銀,“我說沾木嫂嫂,您能換個新鮮點的詞麽,她的臉都長圓了,哪裏瘦了?”

沾木瞪了她一眼,“昂沁木言!我同貝兒說話,你不許CHA嘴!”

沒錯,這個“娘”就是七年前來此定居的木言,而貝兒則是她的女兒,今年有六歲了。

木言攤攤手,表示請自便。

“大伯”笑著看她們玩了一會,便走去木言那邊坐下,“木言,你別怪你嫂嫂,貝兒也是這幾年才漸漸好轉的,早些年,我們可是瞧見她的身子是一年比一年弱,心疼得你嫂嫂剛到家就想再過來,現在啊,已經習慣了。”

木言笑著搖了搖頭,“嫂嫂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真心疼貝兒,我又如何會怪她?再說了,這些年來,若不是托卓哥哥和沾木嫂嫂四處替貝兒尋醫問藥,貝兒哪能養好?我還沒來得及道謝呢。”

這個“托卓”不是別人,正是斡亦剌大汗的兒子,所以能叫他“托卓哥哥”的漢人女子,除了陸黎詩,還能有誰?也就是說,這個“木言”就是陸黎詩,消失了七年之久的陸黎詩。

托卓頗為不讚同的皺了皺眉,“這叫什麽話?貝兒是我侄女,我不關心她,誰關心她?”

陸黎詩趕緊求饒,“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麽?以後這話,我絕對不會再說了,我保證!”

見此,托卓總算是“原諒”了她,突然想到什麽,就又說道:“對了,我沒記錯的話,寶兒已經走了一年多了吧,幾時回來?”

“別……”一聽到這個名字,陸黎詩下意識的想阻止他,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哎呀,貝兒啊,不是大伯母說你娘壞話,大伯母是真沒見過這麽狠心的娘,兒子才五歲,就丟去西域那麽遠的地方,嘖嘖,這是當親娘的能做出來的事麽?”這陰陽怪氣的調調,自然是出去陪著貝兒玩的沾木。

貝兒雖然年紀小,但她知道大伯母是在怪娘把哥哥丟去遠方,也沒接話,就那麽咯咯的笑。

陸黎詩扶額,“我說托卓哥哥,你這是故意的吧?”

托卓悶笑,沒承認,也沒否認,等笑夠才又開口道:“阿黎,我之所以晚了半年才來看你們,是因為之前我去了一趟雲陽國,順路去見了見你的家人。”

“貝兒,你的小兔子在哪兒,大伯母陪你去送給吉兒可好?”

沾木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便把貝兒支了出去,對此,陸黎詩朝她感激的笑了笑,沾木回以一笑。

待到那一大一小走後,陸黎詩沈默了片刻才道:“我阿爹他們可好?可還在……怨我?”

托卓答“先說其他人吧,信兒和阿忠現在有兩個孩子,兩個都是閨女,大的叫念黎,小的叫思黎;李易和蕊娘的話,李易的身世不是被曝光了麽,有好些高官想讓他重新入仕,都被他拒絕了,有人問他為什麽,他說,曾有個人對他說,商場並不比戰場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這裏的戰爭才是真正的殺人於無形,他說他要等那個人回來。”

說到這裏,他停下來看了看她的反應,又接著說道:“再說你陸叔一家,小虎子成了司徒真正的徒弟,現在頂替了阿忠,在為那人做事,小一鳴因著那人的關系,入仕了,聽說去年還考了一個魁首,很是光宗耀祖了一回呢。至於你父親和你姨母,他們於三年成了親,可這場婚禮出現了一點很有趣的小狀況,你想聽細節嗎?”

陸黎詩點點頭。

托卓依言繼續說道:“其實婚訊出來前半年就有小狀況了,那狀況的來源自然是白家,白家說你姨母始終是白家的人,要想娶她,必須拿出‘誠意’,要麽讓白家接管黎園山莊,要麽把卓詩福讓出來。”

“黎園山莊?我阿爹他們還在黎園山莊嗎?”陸黎詩聽到這裏,忍不住CHA了句嘴。

托卓搖了搖頭,“非也,你阿爹他們早就脫離黎園山莊了,自然不能答應白家這點要求,黎園山莊現在是那個人在管,而那個人從七年前起,就一直住在那裏。呵,我好像說遠了些。唔,前一個要求給不了,後一個要求給不得,你不知道,在你阿爹的管理之下,‘卓詩福’這個名字,三年就傳到了五山城,又花了四年,分店就開到了京城,如此大的規模,且不說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與你阿爹而言,‘卓詩福’這三個字的意義,我想不用我說,你也能明白吧?”

“好在你姨母始終站在你和你阿爹這邊,很是硬氣的拿著狀紙去衙門辦理了與白家脫離關系的手續。這樣一來,白家是面子也丟了,裏子也丟了,肯定不會就此罷休,也不知道他們使的什麽手段,就在你阿爹和你姨母成婚的當天,你那繼母竟牽著孩子鬧上門來了,而我說的有趣,就有趣在這裏了。當時吧,很多人或許是抱著看你阿爹笑話的心態,或許是純粹的想看看你阿爹會如何處理,結果他一句話都沒有。”

“那怎麽個有趣法?”陸黎詩再次CHA嘴。

托卓笑答:“因為說話的人是你姨母,你姨母一聽到柳氏鬧上門來,就當眾揭開蓋頭,接著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把她往日的種種細數道出,說她如何下毒毒害夫君,如何惡待陸家嫡女,如何敗光陸家的家產,又如何將你父女二人掃地出門,這一樁樁一件件,聽得賓客是唏噓不已。當時來的賓客中,有劉常貴劉大人,意識到這柳氏不止犯了一個要案,當下就把柳氏拿下了。而最最有趣的還要算後來,你姨母見那柳氏被捉走了,又重新蓋上蓋頭,若無其事的繼續和你阿爹拜堂。這事一出,時至今日,都還有人戲言你阿爹娶了個母老虎回去。”

陸黎詩也笑了,“我從來不知姨母還有這樣一面呢,倒也不錯,自己的事,怎麽都要自己解決不是?只是我很好奇啊托卓哥哥,這是三年前發生的事吧,你如何打聽的這般清楚?”

聽到這個問題,托卓臉上的笑容不由收了收,“這就要說到那個人了,是他告訴我的。”

陸黎詩知道他指的“那個人”是誰,猶豫了會才開口道:“他……為何會告訴你這些?”

托卓答:“因為他知道你還活著,因為他知道你在哪裏,因為他知道我一直跟你有聯系。”

陸黎詩無語。

托卓似也不在乎她應不應,繼續自顧自的說道:“阿黎,我都能在你來這的第一年裏找到你,你覺得他會找不到麽?同時,你阿爹之所以三年前才和你姨母成親,是因為你阿爹一直放不下你,直到三年前,那人才把你很平安的消息帶給你阿爹,於此,你阿爹才放下心娶你姨母。”

“那他……們為何不來找我?”陸黎詩低下頭不敢看他,似在逃避答案,或者在逃避自己。

托卓答:“這次去見你阿爹,你阿爹讓我帶話給你,說他不會來找你,但他會在萬榮居等你回去,一直等下去,信兒也是,李易也是,包括麗娘,木玲,史亮,大家都在等你回去,難道你一直要躲在這裏嗎?”

陸黎詩苦笑一聲,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

見她如此,托卓不由緩了緩語氣,“阿黎,我知道你其實是想問他為何不來找你,對嗎?那我告訴你,他不是不想來找你,也不是在等你回去,是不能,因為你們的皇帝限制了他的出境自由,因為他的母妃就是給太子下毒的元兇。為了保住她母妃的命,他拿‘飏王’這個身份去換,為了能來找你,他把他的十年困在了黎園山莊,如今七年已過,還剩三年,難道你還要讓他獨候三年麽?”

“托卓哥哥,迪娜和長卿現在可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黎詩再度開口,卻是這麽一句。

托卓閉上眼深呼吸,敢情他說了半天都是在說廢話?他真想一巴掌打醒她,忍了又忍,再睜開眼,還是如實答道:“自他們成親以來,一直都不太好,迪娜病了,病得很重,但那是心病,沒藥醫的,至於長卿……他還是那個樣子,你都跟他割袍斷義了,還惦記他作甚?他早已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

陸黎詩皺了皺眉,“現在義父那邊的情況……很糟糕麽?”

想到長卿,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說,一切都是命數。

其實早在五年前,也就是與托卓哥哥相認的第二年,長卿就找到了她,她永遠忘不了看到他時的那個畫面,那日的他,穿著一身斡亦剌的官府,身後跟著一眾斡亦剌武士,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忘不了他那時的表情,陰沈,尖銳,小心翼翼,似對誰都在防備,是對誰都在充滿敵意,她突然覺得這個男孩好陌生,哪裏還有半點當年的影子?她記憶中的青澀,靦腆,禮貌,樂天知命,都到哪裏去了?要是她算得不錯的話,他回來斡亦剌不過一年的時間吧?

她記得當她想問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他的舉動更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於感到害怕,若非有布裏亞特在,若非托卓哥哥及時趕到,若非……她差點就被他強要了身子,那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長卿,絕對不是!

也是後來托卓哥哥告訴她,當今斡亦剌的皇後,聲稱長卿其實是她與兀良哈將軍的骨肉,長卿開始自是不信,結果皇後居然當眾向義父坦白,說自己當年曾和兀良哈將軍有過一段情,長卿是她嫁進宮之前和兀良哈將軍生的,之所以與義父圓房的時候還有落紅,是因為她從高人那裏習得了秘術。

在她聽到這些事後,她有反問托卓哥哥這都是真的嗎,托卓哥哥苦笑著說其實皇後已經瘋了,只因為她終生都只愛慕兀良哈將軍一人,可兀良哈將軍卻娶了他人,這導致她幻想長卿是她同兀良哈將軍的骨肉。

而這個事義父也是知道的,可是他畢竟是斡亦剌大汗,不管是被當眾揭示自己戴了那麽久的綠帽子,還是氣惱自己的女人從未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他下不來臺,然則,皇後之所以是皇後,那就絕對不僅僅是一個身份的象征,背後牽扯甚多,既殺不得,又廢不得,只能永久的將她關於冷宮之中。

再後來,原來依仗與皇後的那股勢力,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也好,還是為了……篡位,就改為擁護長卿了,加上皇後又不惜一切代價的為長卿做這做那,這讓長卿不得不相信她就是自己的生母,或者潛意識裏還是渴望有個人能這麽關懷他吧,哪怕這種感情是扭曲的。

說到割袍斷義,是她得知了全部的真相後,某次路上碰到他,她請他清醒過來,不,是求他能清醒過來,然而他根本不理會她,還企圖再次強占她,好在那天他身邊沒帶人,她很輕易的就用手裏劍傷了他,等他冷靜下來,她就拿割袍斷義來威脅他,希望能喚回他最後一絲的理智,結果他居然先一步割袍了,繼而揚長而去。

“托卓哥哥,你稍等片刻,”把思緒從回憶中抽回現實,陸黎詩如此說道,說完就起身朝著她的臥房而去。

過了不多會,托卓看到她拎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鐵皮箱子出來,再等他看到裏面的東西,震驚的不知如何是好,“這是……”

陸黎詩淺淺一笑,“托卓哥哥無需驚訝,雖然不多,但都是我掙的血汗錢,你拿回去交給義父吧。”

“這……全都是一萬兩一張的銀票,足足一滿箱,這叫不多?”托卓想咆哮。

陸黎詩挑眉,“怎麽,托卓哥哥懷疑我這錢來路不正?那托卓哥哥盡管去查就是了。”

托卓氣得不行,“我有說不相信麽?你這些年有多辛苦,我豈會不知道?就你發明的那些馬油皂,馬油膏,能賺多少,我會不知道?你真是……哎,算了,我知道你是想拿這錢替父汗渡過這道難關,但就像你說的,這些都是你的血汗錢,你沒必要這麽做,再說了,你一次拿出這裏多錢來,讓我這個做兒子的,拿什麽臉面對父汗?”

陸黎詩還是笑,“也不能這麽說,不就是錢麽,我能靠黎園山莊發家,又能靠馬油皂發家,足以說明我命中註定就是個有錢人,錢沒了,再賺就是,別這麽婆媽成不?”

“可是……”托卓還是不想收,但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陸黎詩打斷了。

陸黎詩直接把箱子一鎖,再把鑰匙塞到他懷裏,而後鄭重的說道:“托卓哥哥,義父當年認我做義女,雖然可能是隨XING而為,然則,與我而言,帶來的不只是一個身份,是活在人上的尊嚴,是救我命的護身符,雖然我在這裏呆了這麽些年都沒有去找過他,但我知道他不是不曉得我在,於此,又多了一份收容之恩。還有托卓哥哥也是,剛剛說的那些話,我也猜到這裏要發生大變故了,你沒辦法再護我了,才會趕我走的不是嗎?所以這些錢根本無法表達我對義父,還有托卓哥哥的感激之情!哎算了,我也不多說了,若拖卓哥哥不願幫我這個忙,我就自己進宮。”

看到她說完話就真提著箱子往外走,托卓趕緊攔住她,“你這丫頭,怎麽還是那般任性?你不知道現在宮裏有多亂麽?這不是去送死麽?”

陸黎詩沖著他眨了眨眼,“所以咯,還有勞托卓哥哥替我送呀,我現在還要養孩子呢,惜命的很。”

托卓被氣樂了,搖了搖頭,後接過箱子深深的向她鞠了一躬,“阿黎,托卓哥哥替父汗謝你願意在危難之中伸出援手,真心的謝謝!”

陸黎詩笑著擺擺手,“行了行了,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趕緊帶著沾木嫂嫂走吧,正事要緊。唔,等你們的事忙完了,估計寶兒就回了,到時候你們再來看他吧!”

托卓也笑,“好,那阿黎你多保重了,若這次……算了,到時候托卓哥哥和你嫂嫂帶著你的侄兒們來看你和寶兒貝兒,然後我們去南部玩,可好?”

陸黎詩點點頭,“那兩個小家夥知道要去南部玩,肯定高興壞了,快走吧快走吧,事情早點解決早點過來。”

托卓知道她是變著法的安慰自己,也不再多說,只是在臨出門前一腳,他又停下來說了句:“阿黎,孩子們需要一個父親。”

望著他說完話就離開的背影,陸黎詩默默嘆氣,可他那口氣還沒嘆完,就看到對面墻角蹲著一個一臉陰沈的人,於是又深深把氣給咽回去了。

那人一邊向他走進,一邊不住的冷哼,“給了多少?”

“全部。”陸黎詩知道他指的是給了多少錢,也無所謂隱瞞,說完就轉身進去了。

那人微微一楞,繼而暴跳如雷的追了進來,“你真他娘的是個敗家娘們!有你這麽糟蹋錢的麽?那些錢怎麽說也有老子一半的功勞,你居然就這麽給了你那便宜義父?腦子裏長蟲了是吧?”

陸黎詩不鹹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我說王智謀,都這麽多年了,怎麽還改不了你說臟話的毛病?什麽敗家娘們,我幾時跟你成一家了?”

這男人,真是朵奇葩,在寶兒貝兒面前就裝作是一副很有修養,很有風度的高人範兒,可在她面前,立刻退回了流氓範兒,嘖嘖!

說到這個王智謀,想起遇到他那天的那個畫面,她至今還忍不住發笑,她記得是七年前她剛來的時候,她和裏特,也就是布裏亞特去市場采買,可能是同為雲陽國人,她就很好奇科爾沁大媽說的那朵奇葩到底長什麽樣,結果一去就看到他穿了個典型的雲陽國土豪衣裳,坐在那翹著二郎腿扇扇子,再等他看到她,也不知是太驚訝,還是怎麽,居然很沒形象的一PI股坐到了地上,爬起來還憤憤的對她嚷道,什麽他到底倒了什麽血黴,怎麽去到哪裏都能碰到她這個掃把星。

後來呢,因著布裏亞特跟他還有夙願,一見面就同他大打出手,但兩人似乎實力相當,根本分不出勝負,時間久了,連觀眾都不想看下去了,還是她使了個小心眼分散了他的註意力,才讓布裏亞特得手,為此,把他氣得像個孩子似的坐在地上撒潑。

她瞧著有趣,許是心血來潮,就過去問他要不要合夥做生意,誰想這個提議一出,他們就真的合作了七年之久。平心而論,這個男人真的很聰明,也很有想法,可以說她的生意能做到這麽大,還真有他一半的功勞,不然她也不會讓寶兒貝兒認他做義父。

聽到這話,王智謀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有口頭上占她便宜,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嘴硬道:“寶兒貝兒都是我的兒子閨女,怎麽不是一家人?”

陸黎詩不理他,自顧自的喝著茶,等喝完一杯後,才低著頭說道:“王智謀,這裏……怕是要變天了,你還是盡快回雲陽國吧,想來這麽些年過去,你的通緝令早就撤銷了。”

“……那你呢,要回去找他麽?”沈默了良久,王智謀這般說道,顯然是有聽到托卓與她之間的對話。

“……我不知道。”陸黎詩搖了搖頭,顯然她也是真的不知道。

“……離這一批的皂成熟,還有多久?”又是一陣沈默,王智謀再開口,卻是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陸黎詩擡頭看他,似有不解,倒也沒出聲。

被她這麽看著,王智謀有些煩躁的摳了摳頭,“你這敗家娘們兒,把銀子都送人了,老子怎麽也得弄點積蓄再跑路吧?”

陸黎詩微微一怔,繼而笑了,“大概還有十天左右,寶兒也差不多那個時候回來。”

她知道他不缺銀子,之所以要等到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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