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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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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更新時間:2013-6-30 11:49:43 本章字數:5118

迪娜不愧是個合格的姐姐,在得知陸黎詩的傷是在腳上後,大手一揮,立刻就命人擡了頂軟轎來,並把她給擡到了信兒的花園,當然,因著迪娜現在對吳長卿和陸逸卓的事格外上心,就一同跟了過去了。

到了花園的小樓,又因著陸黎詩的傷不方便上樓,吳長卿就在樓下給她看傷,而司徒和阿忠就在外頭陪著陸逸卓看他種的小花,至於李易的話,見這邊沒事了,就去幫史亮作事去了,

等吳長卿給陸黎詩脫掉鞋和她自己綁的紗布後,看到她的腳已經腫成豬蹄不說,傷口結痂的皮都腐了,氣得他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你就一定要這麽亂來麽?都這般嚴重了你還上山來作甚?還把紗布綁得那麽緊那麽厚,你不想要這雙腳了是麽?你是傻的瓜嗎?”

聽到這話,陸黎詩完全不敢頂嘴,就像個委屈的小媳婦似的低著頭不吱聲。

她把紗布綁那麽厚就是為了減輕走路時的疼痛啊,同時綁緊點也能起到一定的麻痹作用,再說了,誰會想到突然生了這麽多事,不然她也不會被人覺察到不是?

信兒一瞧見陸黎詩的傷,心疼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但更氣不過吳長卿這麽說她,便推搡道:“你在跟誰大小聲呢!小姐的傷我看著都覺得痛,就更別說小姐自己了,你還兇她!還有,你說小姐忍著傷來這裏是為了什麽?還不是因為你昨晚沒回家她擔心你啊,你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你憑什麽兇她!”

“我……”這話把吳長卿賭得“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他承認是自己一時失言了,可他是因為太著急才會這樣的,不過信兒說得不錯,這都怪他,若不是他她就不會上山來,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被人打,又想起她背後的傷疤也是為了救他和信兒造成的,她為了他們犧牲了那麽那麽多,他還兇她,他……

陸黎詩見此無不嘆氣,繼而故意板著臉道:“要吵就都給我出去吵去,我這傷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人,就不勞您二位費心了。”

這話一出,信兒和吳長卿立刻老實了,且都一臉緊張的望著她,就怕她會趕他們出去。

陸黎詩搖了搖頭,“行了行了,趕緊幫我把這傷口處理一下,還有好多事沒做呢。”

吳長卿也不敢再耽擱,走去櫃子那邊將他事先備在這裏的醫藥箱給提了過來,然後在取出刀片和紗布,以及藥酒給陸黎詩洗傷口,刮腐皮。

說實話,這場景還是挺兇殘的,特別是對女兒家來說更是無法直視,迪娜倒好點,她坐在陸黎詩旁邊陪她說話,只是目光一直沒往她的傷口處瞟,而信兒則是將所有表情都表現在臉上,嚇得她躲到陸黎詩身後不說,還緊緊的握住了陸黎詩的手,美其名曰要是疼就捏她。

待到傷口清洗幹凈了,吳長卿又發現皮下有化膿的跡象,不由皺眉道:“我現在要幫你擠出膿水,或許會比剛剛擦藥酒還要痛,可忍得住?”

可能因為有這麽些關心她的人在,人就變得嬌氣了,其實她早就疼得滿頭大汗了,但也知道不處理膿水會很麻煩,便艱難的點了點頭,“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趕緊的。”

這話把迪娜給逗樂了,“我瞧你也不是那麽疼嘛,還有心情說笑?”

陸黎詩苦笑,“阿姐別取笑我了,我這不是在及時行樂麽?”

想到什麽,迪娜又道:“這傷真是昨晚被那些葉梗碎片弄的?可那個時候我完全沒發現啊,你怎麽那麽能忍?”

陸黎詩一邊緊捏著信兒的手,一邊答:“別……別的不說,若是換成阿姐你,在那樣一個環境之下,阿姐也會同我一樣生忍吧?”

聽到這話,迪娜一時沈默了。

若換她在表演的時候受傷的話,她想憑借一個表演者的尊嚴和驕傲她必須得忍住,可問題是這丫頭是在表演結束之後受的傷啊?哦對,那會好像剛剛被父汗封為了公主,如果那個時候稱受傷,不僅會讓斡亦剌瞧不起,還會讓中原人嘲笑父汗看走了眼,嘖嘖,這丫頭雖沒有留著斡亦剌人的血液,倒是有著斡亦剌人的一身傲骨,嗯,她承認她配當她妹妹了。

“好了,都弄好了,只是我認為阿姐你現在還是不穿鞋為好,若實在要穿起碼也得等一個時辰之後。”等吳長卿給陸黎詩處理完傷口,且替她包紮好後才如此說道。

陸黎詩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吳長卿看了她一眼便開始收拾工具,然收著收著終是忍不住試探性的問道:“阿姐,昨晚是不是有人幫你處理過傷口了?”

這話其實在他給她刮腐皮的時候就想問了,他不是第一天行醫了,要知道以那傷口的面積來算,絕無可能短時間內就結這麽厚的痂,顯然就是得到過很及時的處理,且用了極好的療傷藥,可是憑借他對她的了解,她對自己從來都不上心,肯定是隨便上些藥就完事了,所以他認為應該不會是她自己弄的。

陸黎詩聞言快速的瞥了他一眼,繼而含糊道:“唔,昨晚我不是和阿忠一起回去的麽,是阿忠幫我的。”

開什麽玩笑,迪娜現在就坐在邊上呢,她怎麽能說是周飏幫她的?當然,她本來就不想說。

“這樣啊,那改天得好好謝謝阿忠大哥了。”吳長卿聽到這話就不再糾結了,因為他知道阿忠是習武之人,而習武之人憑借生活中積累的經驗,對付這類傷是很有辦法的。

見糊弄過去了,陸黎詩暗自松氣,可瞟眼竟看到信兒正一臉暧昧的望著她,嚇得她趕緊偏頭看向迪娜。

迪娜本在想著什麽事,趕緊到有人在看她,不由回視之,“怎麽了嗎?”

陸黎詩略帶尷尬的笑了笑,“沒事,我是想問問阿姐中午要留在這裏用膳嗎?”

迪娜想了想便搖搖頭,“不用了,我想父汗為了長卿的事肯定沒心情用膳了,我再坐會就回去陪父汗一道吃。”

陸黎詩又笑,“好,那就麻煩阿姐順便也幫我給義父多盡一份孝心了。”

迪娜豪氣的擺擺手,又突然想到什麽就又問道:“說到盡孝,今天我見得陸叔叔……其實你很辛苦吧?”

顯然她已經從信兒那裏知道了關於她父親的一些事,感慨之外還是感慨,誰料後又聽到了長卿的遭遇,感慨就立刻被同情所取代,哎,她都不知道該對這些人說些什麽才好了,怎麽一個比一個悲慘呢?

陸黎詩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等喝了口信兒端過來的茶後才搖頭道:“也許我說不辛苦阿姐會不信,可事實就是如此,實不相瞞,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娘親就去世了,世人都說是我命太硬克死了我娘親,可我阿爹完全不理會那些流言蜚語,不僅沒有討厭我,反還並著娘親一起給了我雙份的寵愛,誰料他後來竟發生了那樣的意外,不過也因為阿爹對我太好太好,所以不管他變成了什麽樣子,我都要對他更好更好。”

迪娜聽完這話,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太過分了!那些人怎麽能這樣說你?什麽命硬不命硬的,逝者已逝,作為至親的你尚在悲傷中,他們不來安慰你就算了,反還說這樣的話,簡直是欺人太甚!”

陸黎詩略有些意外於她的關註點,但還是笑道:“阿姐無需因那些不相幹之人的話而有所介懷,只要我在乎的人能站在我這邊就夠了,其他的我真的不是太在意,你看,現如今我身邊有阿爹,有信兒,有長卿,有李易,他們能照顧我,我也能照顧他們,多好!”

這是實話,為了不值得的人生氣是最浪費生命的事,她很惜命的。

迪娜聽得出她說話時語氣裏的滿足和自豪並不是在裝腔作勢,又看了看另兩人臉上同樣的笑容,也不知出於什麽考量,便對吳長卿道:“長卿,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們回斡亦剌?”

吳長卿微微一楞,看了陸黎詩一眼後才道:“是,可是你問這個做什麽?”

迪娜略顯不耐的擺擺手,“別的先不說,你只用和我說你為什麽不願意回去就行。”

她也看得出這些人早已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一家人,是旁人無法輕易分開的,她同情他們的遭遇,也被他們彼此間那種互相扶持,互相依賴的情感所感動,如果他真的不願意走,那她就決定幫他們一把。

陸黎詩瞬間反應過來迪娜的心思,便對吳長卿道:“長卿,你且將你心裏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給我阿姐聽,我相信阿姐她是真心站在咱們這邊的。”

信兒因為沒進屋子,後來因著陸黎詩的傷也沒時間問,所以她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只能一臉茫然的來回看著他們。

吳長卿見此又猶豫了會才說道:“剛剛你也聽到了,其實我阿姐說的就是心裏最真實的想法,但我並不是因為擔心他們接受不了我才不願意回去的。”

迪娜接口道:“那是為什麽?長卿,你別怪我事不關己就說風涼話,我雖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還是想說,可能你不知道,兀良哈將軍其實是貧民出生,是因為他的豐功偉績才換來了將軍的頭銜,而兀良哈家族也是因為他才進入了貴族行列,那麽,作為他們唯一的兒子,你一回去便是兀良哈家的家主,還有你得記住你是男人,男人就該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逃避是很沒出息的行為。”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個吳長卿就不淡定了,“且不提這是不是逃避不逃避的問題,在你沒進來之前我就和大汗說過了,可能那會我沒把話說清楚,那我現在就再說一次,這麽多年過去了,如果兀良哈家族的人真的在乎我這個人,那他們為何不來找我?我知道你會說因為我被恩師隱藏了真實年紀,才使得他們找不到我,可你捫心自問,你會相信這個理由嗎?我不信!因為我也在不停的找他們,不管是中原還是斡亦剌我都找過,如果他們真的有找過我,我不可能一點消息也捕捉不到,所以答案很明顯,他們根本沒有來找過我,或者早已認定我死了,於此,我還要回去嗎?”

迪娜張了張嘴,很想說些反駁的話,卻發現沒有任何話能夠反駁得了,於是她又閉上了嘴。

吳長卿似壓抑了太久,就緊皺著眉頭繼續說道:“再回到你說的那些個什麽逃避、男人、責任之類的話,是,我是男人,我理應承擔一個男人該承擔的所有責任,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對你說,在我父母走的那天我就是個孤兒了,若沒有恩師的收留我怕是早就死了,也是因為恩師,我不僅能活下來還活得很好,然在半年前我又遇到阿姐、義父,還有信兒,也如阿姐所說,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年,可我們真的是共同經歷過幾番的生死,而我阿姐更是為了我幾次差點枉死,所以對我來說我的責任並不在沒有養育過我一天的兀良哈家族,是在恩師這裏,是在陸家,如此,我還能回哪裏去?”

這話一出,陸黎詩不得不為吾家終於出了個頂天立地的小男子漢而驕傲,而自豪,但她什麽話也沒說,坐等迪娜表態。

短暫的沈默過後,迪娜嘆了口氣,而後起身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試著幫你說服父汗的,不過至於最終的結果如何我不能保證,只能說我盡量。”

得了這句話,吳長卿真誠的對著迪娜行了個禮,“長卿再此謝過迪娜公主!”

等送走了迪娜以後,陸黎詩才笑著單腳蹦到了吳長卿面前,“我家哥哥真了不起,往後這個家可就靠你撐著了啊!”

“小……小姐,您說什麽呢?哥……哥哥?誰?”信兒起初還在為吳長卿的話而感動著,突然聽到這麽一句,隱隱意識到什麽,不由緊張的問道。

陸黎詩拍了拍吳長卿的肩膀,又對著信兒笑道:“信兒啊,其實長卿已經有十七歲了,比我們都大,所以以後我得改口叫他哥哥了,而你也得把他當哥哥看待,知道了麽?”

這話把本就一腦袋問號的信兒給徹底攪成了一團漿糊,“我說小姐啊,那個,您等會,什麽十七歲了?還有剛剛迪娜公主說的什麽讓吳公子跟著回斡亦剌去,又是什麽兀良哈家族,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麽啊,我怎麽都聽不明白啊?”

也不等陸黎詩詳細解釋,就被吳長卿給板著臉打斷了,“這事待會再說,現在的話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坐著,不許再亂動了。”

陸黎詩望了望此刻榮升為哥哥的紅臉小大人,吐了吐舌頭,“是是,哥哥說的是,妹妹聽令!”

哎,被哥哥“教訓”的感覺真好啊!說實話,她一直很渴望能有個關心她,寵她的哥哥,如今終於圓夢了,雖然這個哥哥現在還有些青澀,還得她來照顧,但她相信他將來會越來越像個合格的哥哥,而他們的生活也會越來越好呢。

然陸黎詩還不知道的是,她這個哥哥並沒能如她所願的照顧她多久,因為在五年以後,吳長卿無視陸黎詩割袍斷義的要挾,徹徹底底的走上了一條覆仇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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