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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羨卿原是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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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砂坦白身份,是想看看聶小鸞的反應,見他笑生滿面,喜出望外的樣子,卻有些意外。

掬月教橫空出世,來歷不明,敢與蓬萊為敵,絕不會有哪個門派站在他們這邊。聶小鸞就算不想幫著蓬萊對付掬月教,也不該表現得如此高興。

“霍教主,你在蓬萊與東方城主交手時我也在,你劍法之精妙,著實叫我佩服。我這輩子,除了師父他老人家,還沒佩服過什麽人呢。其實早在銅鉦館,你打郎嘯虎時,我便見過你。一直無緣結交,深以為憾,今日真正是因禍得福,天助我也!”

聶小鸞抓住霍砂沒受傷的那只手,生怕他跑了似的,道:“霍教主,你挑地方,我做東,咱們不醉不歸!”

霍砂道:“聶道長,你與我來往,傳到蘇島主耳中,恐怕對你不利。”

桑重不失時機地拋出聶小鸞對自己說過的話,道:“是啊,師兄,若讓蘇島主以為你對他有什麽不滿,便不好了。”

聶小鸞滿不在乎道:“隨他怎麽想罷,他又不是師父,我交個朋友還要他管?”

桑重笑了,聶小鸞才回過味來,道:“你剛才那話,怎麽好像我說過?好啊,你小子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說著握拳捶他。

桑重躲開他的拳頭,道:“霍教主,你究竟是怎麽進入幻境的,能否告訴我?”

聶小鸞道:“是了,霍教主,你讓我師弟幫你查清楚是誰要害你,免得日後再遭暗算。”

阿繡故作不解,道:“桑郎,你為何要幫霍教主?莫非你也仰慕他?”

她問這話,是不想別人知道桑重在幫掬月教,讓他撇清關系。但桑重很清楚,自己和掬月教的關系遲早會有人知道。

他看了阿繡一眼,對她的維護之意心領神會,笑著低聲道:“誰跟蘇荃作對,我便幫誰。”

聶小鸞道:“師弟,你和蘇島主究竟有什麽過節?”

桑重便將盧長老挾持阿繡,逼自己交出經書的事告訴了他,又道:“打傷阿繡的雖是盧長老,背後一定有蘇荃支持,我怎能不惱?”

阿繡咬著嘴唇,低頭嘆了口氣,絞著絹子,道:“也怪奴沒本事,成了桑郎的軟肋,害他被人脅迫。”

霍砂看這一人一妖,一唱一和,好像與掬月教全無關系,心道:這兩口子合該去演戲,都不用對詞,直接上臺。

聶小鸞是這裏唯一不知情的人,聞言義憤填膺,道:“堂堂蓬萊,仙山名門,居然使出這種下作手段,忒不要臉!師弟你也是好脾氣,換做我,直接打上門去,叫大家都知道他們做過的好事!”

桑重哪裏是好脾氣,他只是很理智,既要出氣,也要權衡利弊。倘若為了爭這口氣,打上門去,對自己,對阿繡並無半分好處,倒不如暗地裏幫著掬月教偷出經書。

“我總不能為了自己的私事,不顧掌門師兄的立場。”他如是說道,很識大體的樣子。

阿繡道:“奴也不想桑郎為了奴得罪蓬萊,得罪蘇島主,讓黃掌門為難。再說經書業已被霍教主他們搶走,也算是出了口氣。”

霍砂心想:這話說的,娥皇女英都沒你賢惠。

聶小鸞看著他們,默了默,道:“還是霍教主自在,不必顧及誰的顏面,誰的立場,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這話也是桑重的心裏話,他羨慕自由自在,肆意妄為的霍砂,鐘晚晴,還有阿繡。幫他們的同時,他被禁錮多年的靈魂也得到釋放。所以不全是為了阿繡,他實則樂在其中。

霍砂告訴他們,自己來找絡絲娘,看見一名手臂紋有絡緯的女子和一名男子歡好,才入了幻境。

桑重道:“你和四師兄進入幻境,是因為聞了入夢英的花香。”

“入夢英?”果然霍砂和聶小鸞也不知道這種花。

桑重道:“我要去問一問菩真道人,這花從何處得來,你們就莫去了,免得他起疑。”

阿繡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弓箭手,道:“那他怎麽處置?”

桑重道:“差點忘了他。”走到弓箭手身邊蹲下,仔仔細細搜了一遍,並沒有什麽線索,便一把火燒了。

阿繡和霍砂,聶小鸞坐在一株大榕樹下等他,聶小鸞說起劍法心得,滔滔不竭,如下阪走丸。霍砂看出這人是個劍癡,對自己一片赤誠,也樂得與他討論。

兩人按著膝蓋,侃侃而談,阿繡翻著《道林勝紀》,大約過了三盞茶的功夫,桑重回來了。

阿繡道:“菩真道人怎麽說?”

桑重道:“他說這入夢英是個叫碧如絲的女子賣給他的,他也不知碧如絲的底細,此事恐怕要請鬼母關去查。”

離開蒔園,三人一妖走進酒樓,說說笑笑,直吃到日落月升,鬥轉星移,十幾壇酒都罄了。

霍砂起身要去茅廁,桑重伸手攔住他,道:“霍教主,你莫不是要去結賬?”

霍砂目光一閃,笑道:“你想多了!”

醉醺醺的聶小鸞被點醒,搶著下樓結賬,霍砂擡掌拍向桑重胸口,桑重斜身一轉,拂塵直掃他下盤。他翻身一躍,閃電似地躥下了樓,與聶小鸞在樓梯上過了幾招,看得掌櫃,夥計,客人們紛紛叫好。

砰的一聲,兩袋靈石同時砸在櫃臺上,掌櫃卻只收了聶小鸞的靈石,因為他認識聶小鸞。

霍砂悻悻地回到座位,阿繡笑道:“霍教主,算了罷,他們都是一夥的。”

霍砂道:“兩位道長幫我從幻境中出來,理該我做東答謝。”

阿繡道:“今後有的是機會,何必急在這一時?”

“正是這話!”聶小鸞與霍砂約定日子好好切磋,盡興而散。

阿繡與桑重回到秋水峰,想起竹林裏未竟的事,少不得上床繼續。帳子裏燈影昏昏,阿繡肌膚泛紅,腰下墊著軟枕,香色緞面上繡的鴛鴦鮮艷潮濕。

她瞇著眼呻吟,忽然說了句:“也不知月使怎麽樣了?”

桑重撫摸著她光滑白膩的大腿,漫不經心道:“她去做什麽了?”

阿繡道:“小姐日前給少主療傷,傷了元氣,月使的法力一時也難以恢覆,偏偏她要待在溫行雲身邊,不肯回去,叫奴放心不下。”

桑重道:“你擔心溫行雲會害她?”

阿繡道:“你覺得不會麽?她可是謫仙的分身,可遇不可求的煉器良才。溫行雲這樣的人,與袁繼先有什麽區別?他若知道月使的身份,斷不會放過她。”

桑重不置一詞,溫行雲的為人,他並不了解,但他覺得阿繡說的不錯。澹雲閣主對鐘晚晴而言,太危險了。

鐘晚晴絕非無知少女,沒有法力的她怎麽敢待在溫行雲身邊?

冬日的雨寒涼如針,穿了冰絲,密密斜織,將姑蘇城籠罩在陰冷刺骨的水汽中。閶門外的周記面館裏坐著十幾個客人,最顯眼的便是鐘晚晴和溫行雲。

兩人對面坐在一張靠窗的桌邊,萬字紋窗格上糊著桐油紙,被風吹得嘩嘩響。

鐘晚晴穿著綰色長襖,溫行雲知道那是一種近似玫瑰花瓣幹枯的顏色,他沒見過,但想來是好看的。她長襖下露出一幅緗色裙擺,壓著老鴉緞子鞋,頭上只插著一根銀簪,打扮得素雅。

溫行雲一襲青暗花緞長衫,更是樸素,但有些人,即便穿著兩百文錢一領的布衫,看起來也像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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