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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暗影迷蹤難尋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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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花木交枝,清陰接影,成雙成對的白鶴在松樹下起舞。女孩子的嬉笑聲,流水聲從熱氣氤氳的池子裏飄出來,撩人心弦。

霍砂走到月洞門外,站住腳,將手裏的通緝令折成一只拳頭大的鶴,吹了口氣,紙鶴揮動翅膀,翩翩穿過紗幔,飛到不著寸縷的鐘晚晴和阿繡面前。

阿繡捉住紙鶴,展開一看,詫異道:“你幾時偷了襄陽城的天璇鐘?還被人家知道了?”

鐘晚晴凝視著她手中的通緝令,露出欣賞之色,道:“這畫不錯,雖然只畫出了我十分之一的美貌,已算難得了。”

阿繡翻了個白眼,狐疑道:“你該不會故意露臉偷鐘,為的就是被通緝,讓全天下的人都見識你的美貌罷?”

鐘晚晴笑道:“我有那麽無聊?”

阿繡不作聲,臉上寫著你有。鐘晚晴赤足踏上白玉階,出了池子,濕漉漉的長發宛如水藻,貼著纖瘦的身軀,黑白分明。

她披上一件沈香緞長袍,踩著木屐走出來,道:“這通緝令哪來的?”

霍砂坐在石凳上,拿著杯酒,餵一只白鶴,聞言頭也不擡道:“山市的每一間酒樓茶館都有,現在恐怕無人不識你這張臉。”

鐘晚晴在他對面坐下,摸著臉嘆了口氣,道:“不知又有多少男子為我神魂顛倒,茶飯不思。”

霍砂嗤笑一聲,似乎很不以為然,道:“天璇鐘是不是你偷的?”

鐘晚晴道:“本來不是,既然他們以為是我偷的,我就去偷來好了。”

輕風吹皺湖面,對岸的松陰竹影間有一座樓閣,飛檐碧瓦,棟宇軒窗,窗上隱隱透出一道倩影。霍砂舉目仰視那道倩影,神情變得覆雜。

鐘晚晴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笑道:“你又想找她比武?”

霍砂搖了搖頭,道:“你可知天璇鐘的來歷?”

鐘晚晴道:“什麽來歷?”

霍砂道:“二十多年前,燭星隕落,戰火四起,天下大亂,橫死的人太多,怨氣堆積不散,很多地方陰陽混沌。待時局穩定,如今這位皇帝便將宮裏收藏的一只蟠虺紋鼎給了黃伯宗,讓他和十一位長老煉化成七口鐘,以北鬥七星為名,懸掛在七個地方,鎮壓陰煞之氣。”

他說話的功夫,鐘晚晴已經三杯酒下肚,道:“如此說來,這口鐘應該挺值錢。”

霍砂眉頭微皺,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那只蟠虺紋鼎乃上古神物,即便煉化了,神力還在!”

鐘晚晴擎杯笑道:“那就更值錢了!”

霍砂看著她,面上浮現出無奈之色,垂眸嘆了口氣,道:“晚晴,這個世界對你而言也很危險,你要小心。”

鐘晚晴瞟他一眼,道:“我知道,像我這樣的美女,在哪裏都很危險。”

桑重沒收徒弟,身邊只有一個看門童子,叫霧葫兒,頭腦不太靈光,平日幹點雜活,時常丟三落四,桑重從不苛責。

這日天色將暮,桑重從外面回來,見霧葫兒靠在樹下睡覺,欲言又止,進屋拿了本書看。

不多時,霧葫兒被搖醒,揉了揉眼,看清是桑重站在面前,道:“五長老,怎麽了?”

桑重抿著唇,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道:“近日可有書信送來?”

霧葫兒尋思片刻,擡手一拍額頭,道:“早上有一封信,好香好香,似乎是位姑娘寫的,我差點忘記了。”

桑重眼睛一亮,神情卻很克制,淡淡道:“放哪兒了?”

霧葫兒東找西翻,半晌才把信拿給他,卻是仙樂門柳夢夢的信。柳夢夢是個很香很美的女孩子,機緣巧合,認識了桑重,心生愛意,鼓足勇氣給他寫了這封信。

桑重意興闌珊,拆開信,看了兩行,便丟下去煉丹了。

次日,易雋之來找桑重,道:“五師叔,我在山市的春暉樓見過通緝令上的姑娘。她叫鐘晚晴,是個用劍的高手,我親眼見她一劍切斷了三個人的手,快極了。”

桑重道:“哦?她為何要斷那三個人的手?”

易雋之道:“那三個人和金波門的門主周鑫是一夥的,起初鐘姑娘還沒來,一位姓唐的姑娘在大堂裏等她。周鑫吃多了酒,見唐姑娘生得美貌,便過去請她吃酒。唐姑娘瞧不上周鑫,說話很沖,惹惱了周鑫,動手逼她吃酒。”

桑重心知他說的唐姑娘就是阿繡,聽到這裏,不禁擰起眉頭。

易雋之接著道:“就在這時,鐘姑娘來了,假意和周鑫吃酒,暗中給他下毒。周鑫中了毒,倒在地上吐血,疼得直打滾兒。那三個人讓鐘姑娘交出解藥,被切斷了手,也不管周鑫死活便逃走了。我看不下去,好說歹說,鐘姑娘才給周鑫解了毒,讓他走了。”

桑重道:“這種色中餓鬼,你替他說情作甚?留他一條命,不知還要禍害多少姑娘。”

易雋之道:“五師叔,我以為周鑫是酒後失德,唐姑娘又沒事,故而周鑫罪不至死。”

桑重冷冷道:“酒後失德,便可以原諒,這是誰教你的道理?唐姑娘沒事,是因為鐘姑娘武功高強,及時趕到,若不然,唐姑娘豈非就被欺負了?周鑫逼唐姑娘吃酒,無非是看她柔弱,唐姑娘若是個高大威猛的女子,他喝得再多也不敢招惹。所以我告訴你,這不是酒後失德,這就是恃強淩弱!”

雖然是長老,桑重向來散漫,不喜歡擺架子,這樣訓斥晚輩還是頭一回。

易雋之與他差不多大,嘴上叫著五師叔,其實拿他當師兄,聞言甚是詫異,畢竟不敢頂撞,垂下頭,恭恭敬敬道:“師叔所言極是,弟子謹記在心。”

桑重抿了兩口茶,臉色緩和,道:“你去查一查,十五晚上周鑫夫婦,還有他姐姐白露仙子,姐夫蠍郎君在做什麽。”

易雋之心中好奇,查這個做什麽呢?若是平時,他便問了,這會兒剛被桑重訓過,不敢多話,答應一聲便去了。

說來也怪,桑重原本不怎麽擔心阿繡,她一個小禍害,身邊又有鐘晚晴那樣的高手,不欺負別人就很好了,哪能吃別人的虧?

可是聽說周鑫曾經非禮阿繡,明明是周鑫吃了虧,桑重卻替阿繡擔心起來,擔心她再遇到周鑫這樣的無賴,擔心鐘晚晴不能護她周全。

他現在急切地想見她,確認她平安無事,可恨的是,他在明,她在暗,她要找他輕而易舉,他要找她卻困難非常。

這種感覺實在憋屈,桑重忽然明白分別後,自己為何不願去想她。

次日,易雋之回來告訴桑重,十五晚上,周鑫娘子和他姐姐白露仙子在金波門吃酒,周鑫和他姐夫蠍郎君已經失蹤四個多月了。

桑重沈吟片刻,道:“周鑫在春暉樓被鐘晚晴下毒,是否就在四個多月前?”

易雋之道:“不錯,弟子也在想,周鑫和蠍郎君失蹤會不會與鐘姑娘有關?”

倘若周鑫和蠍郎君失蹤,真是鐘晚晴幹的好事,白露仙子和周鑫娘子發現之後,定不會善罷甘休。十五晚上,她們讓人假扮自己,留在金波門吃酒,自己則假扮鐘晚晴去襄陽城偷天璇鐘,故意讓袁涵看見,嫁禍給鐘晚晴,也是很有可能的。

當然,鐘晚晴這樣的做派,仇家想必不少,是別人嫁禍她也未可知。

但要嫁禍鐘晚晴,殺人不比偷天璇鐘更直接有效麽?

也許盜賊本就是要偷天璇鐘,正好與鐘晚晴有仇,便順便嫁禍給她。

桑重想到這裏,再無頭緒。

過了兩日,有外門弟子傳來消息,一名疑似鐘晚晴的女子在爛柯山出沒。

桑重和聶小鸞來到爛柯山,傳信的外門弟子迎上前來,行禮道:“兩位長老,這山上有一座觀音祠,昨晚我們看見那女子進去,現在還沒出來。”

桑重和聶小鸞隨他走到半山腰,果然看見一座坐北朝南,歇山頂的觀音祠,屋瓦殘缺,墻面斑駁,日光下散發著滄桑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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