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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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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至言買糕點給她的舉動,謝清豫覺得不明不白。他這樣子是什麽意思,他不說清楚,她怎麽知道?因而她決定,下次若見到陸至言,一定要問問清楚。

那日在茶樓上,陸至言說改日見,謝清豫信又不信的。

未出日,她便曉得自己沒有被欺騙。

九月二十一的這天,謝清豫晨起過來同自己娘親請安,之後她留下來陪杜氏一起用的早膳。待到遲一些時,馮嫆也過來了,個人索性湊在一處挑選制冬裝的料子。

既已入秋,制新衣服又一貫要費些時間,這會兒開始吩咐下去制新的冬裝,時間算不得早。尤其馮嫆如今身子重,冬天本就比其他季節穿得厚重,更該提前準備好合適的衣服才行。

丫鬟婆子把一匹一匹料子送到她們跟前,她們方才幫杜氏選出兩匹合適的,管家已親自過來了遞話。他人立在外面,恭謹道:“王妃、世子妃、郡主,陸大人一家前來拜訪,王爺在正廳會客,讓小的過來通稟一聲。”

謝清豫輕眨眨眼,松開的料子,看向杜氏和馮嫆。

杜氏略反應一瞬,穩穩應聲道:“曉得了,你先去吧,我們這就過去。”

謝清豫很容易想起陸至言的話,但不好與她們說,按捺下立刻往正廳去的沖動,她明知故問:“娘怎麽也不問一問,是哪個陸大人?”

“倒是還有哪個陸大人?”杜氏笑著橫一眼女兒,“好了,快些過去吧。倒是怕有的人心思早就飛走了,還在這兒裝糊塗,可到底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

“誰呀?是在說我哥嗎?”謝清豫裝起傻。杜氏懶得拆穿,笑笑徑自起身,她也跟著站起來,像想起什麽又說,“呀!不行!我得回一趟琳瑯院。”

見女兒突然變得不淡定,急急要走,杜氏一把拉住謝清豫。女兒家家的心思起身也不難猜,杜氏輕易堪破便笑:“發髻沒亂,衣服好看,人很精神,不妨事。”

謝清豫怎想會心思被這般戳穿?

她臉上一紅,一跺腳,惱道:“誰在乎這個了!”

杜氏像是相信了,疑惑追問:“不是因為這個,那是要回去做什麽?”

回答不上來,謝清豫哼哼唧唧的說:“我不要去了,就說我病了,不好見客。”

馮嫆扶著丫鬟的站起身,聞言微微一笑,也打一句:“若是這般,說不得有人該擔心了,豫兒還是一塊兒過去吧,不好叫人擔心的。”

謝清豫臉紅得更厲害,因為馮嫆的話睜圓了眼睛。

她不滿控訴:“嫂嫂,你變了!”

馮嫆一味笑著不說話。

杜氏道:“好了,都走吧,不好叫客人這麽等著。”

正廳外一株高大的玉蘭樹開了花,濃郁花香四散。

她們到正廳外時,謝清豫聽見陸至言的聲音,帶著一貫的和緩與沈靜。

陸至言說:“王爺與郡主這份的恩情,至言定銘感五內,終身不忘。”

睿王爺嘆一口氣:“到底是陛下開恩。”

“陛下隆恩,自是如此。”陸至言道,“但陛下日前亦同我說,是看在王爺和郡主的面子對我網開一面,讓我不可辜負這份心意。”

謝清豫嘴邊的笑容不覺凝滯,眸光微黯又多少感到錯愕。陛下為何要同陸至言說出這樣的話……而他莫不是因為陛下的話,那一日才會上來茶樓見她?

只是因為這樣嗎?

謝清豫不清楚,陸至言是什麽想法,她也不知道。

雖然沒有明明白白表明過自己對他的心意,但是到後來,他意有所指說怕有人夜裏會睡不著,怎麽想都不會不知情。若他感知到她心意,卻其實單單因為這種理由待她與旁人不同,她往後決計不會接受陸至言這樣的對她好。

仆從一聲通稟打斷正廳裏面的對話,思緒轉過的謝清豫穩住心神,和杜氏、馮嫆一起走進去。陸衡、陸至言和陸雲繡都站起身,他們互相見禮,再各自入座。

謝清豫心裏不無沮喪,偷偷多看陸至言的心思便淡下去。她在互相見禮時粗粗看他一眼,今天似乎穿的是石青色暗竹節紋錦袍,襯得他面冠如玉,仍是能令人神魂顛倒的好兒郎。

很久之前,她曾擔心過,若是幫得陸至言太多,他會不會出於感激的心思而勉強自己對她好一些?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種方式去裹挾他的感情,也不希望他們之間變成這個樣子。

陪坐在正廳,謝清豫的心思卻不由自主的飄遠。當真該找個時,問一問清楚,她不想再這麽胡亂猜測陸至言的想法了。如果他是因為那樣才對她好,幹脆都和他說明白,她也能趁早斷掉念想,省得繼續自作多情,自尋煩惱。

今天是他們上門拜訪,肯定不合適說這些,也尋不到會。謝清豫雖打定主意,但不至於這樣的著急。後來她陪陸雲繡到花廳去喝茶,也沒有說起這些,而是盡量聊一些事。

喝過兩盞茶,陸雲繡從袖掏出一只香囊,遞給謝清豫。自己的東西,謝清豫自然一眼認得出來,是當初在青州時她留給陸雲繡的。

物歸原主。道謝的話恨不得說上千遍,倒只怕要惹得郡主厭煩。”陸雲繡釋然一笑,“那麽便不說了,只是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郡主千萬不要客氣。”

謝清豫將香囊接過來後,不期然記起是否丟在山林裏的另外一只香囊。到底是丟在了山林裏,還是被陸至言撿去了呢?將香囊遞給夏果,她沖陸雲繡笑道:“這事兒再容易不過,一定不會客氣的。”

陸雲繡想著在正廳裏的時候,謝清豫幾乎沒有看過自己弟弟,一時說:“有些話或許不太合適由我來說,不過至言從來都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如果是他不想做的事,那麽誰都勉強不了他。”她斟酌又道,“想必經過這許多事,他應是更看得清楚吧。回翰林院之前,因甚是擔心,至言曾同我說過,功名利祿雖不強求,但若是害怕退縮,進而遠離官場,便會保護不了任何人。”

那一路,謝清豫對陸至言的心思,陸雲繡看得很明白。哪怕她說,是因為救命之恩方才如此,可明顯更多是因為這是一個讓他們好接受些的理由。

此前她也問過自己弟弟,問他對郡主是不是多少有些喜歡。當時他同她說的是,假使往後他們都是這般身份,便全無意義。

如果無法恢覆清白身,喜歡不喜歡都沒有差別,這是陸至言的回答。他未否認,陸雲繡對自己弟弟的態度有了數,但他們那時的處境,確實容不得如何,現在比起那個時候總歸是好一些。

陸雲繡知道不該插他們兩個人的感情,該讓他們自己處理,卻不希望他們有什麽不必要的誤會。她猜想謝清豫是多少聽到那些話了,也許以為自己弟弟即使對她好也是礙著感激之情,在正廳裏才會那個樣子……

這番話在謝清豫的眼裏,來得全無緣由。她探究看向陸雲繡,只見對方笑一笑,輕快轉移話題說:“我打算日後在城辦一家書院,準備不收束脩,教一些窮苦人家的孩童讀書識字。”

“真的?”謝清豫很感興的樣子,也沒有追問陸雲繡什麽,“聽起來真不錯,要是辦起來了,我可得去好好參觀參觀。”

陸雲繡歡喜的聲音說:“好呀。”

直到他們離開,謝清豫也沒能和陸至言說上半句話。這是預料之的事,她不至於失落,然而陸雲繡狀似勸解的話讓她禁不住深想幾分,愈想又愈覺得,還是找會和陸至言把話說開的好。

直到十月,謝清豫終於等來合適的時。

又是一年的帝王冬狩出行,陸至言在隨行官員之列,而謝清豫也跟隨父親、哥哥去往皇家獵苑。在圍場會比在長安城自在一些,定有會單獨和陸至言說話。

轉眼之間已經入冬,長安城已下過幾場雪,冬狩之行目的地的獵場,連綿群山更是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世界。這一路上,謝清豫都在琢磨要怎麽和陸至言表明心意、要怎麽制造一個合適的會。

意料之外的是,這個會比她想象來得要容易許多。

這是他們抵達獵場第二天的事情。

建和帝沒有參加狩獵,但將一眾臣子都打發出去。

謝清豫沒有疑問跟著自己哥哥,而謝澤把陸至言拉攏過來,便成了同他們一隊。

不管謝澤出於何種原因做這件事,都是謝清豫樂意看到的,否則山林這麽大,她要去哪兒找他?她也不想繼續耽誤下去,拖拖拉拉,只怕冬狩結束都沒幹成事。

他們騎馬往山林深處去,起初謝清豫表現得十分乖順。待到收獲頗豐,她開始任性妄為,有意無意的和自己哥哥走散。陸至言始終跟在她身後。

遠離其他人後,謝清豫吩咐王府侍衛遠遠的跟著。她依舊騎馬往前去,一直把陸至言帶到一個她認為穩妥的地方,才真正停了下來。

這裏有山林之間掩藏的一池湖水,因是冬日,山上格外冷,湖面已經顯露結冰的跡象。兩個人相繼翻身下馬,謝清豫邁步走向湖邊,陸至言一言不發跟上。直到她停住腳步,不再往前,他才同樣停下來。

在這兒,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謝清豫穩住心緒,轉過身來,她看著陸至言:“我有話要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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