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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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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酒喝得太多,翌日啟程回長安,離開桐城,謝清豫仍舊感覺到一陣一陣的頭疼。春絮和夏果幫她提前準備一點醒酒的湯水,帶著路上讓她能喝一些緩解這種不舒服。

陸雲繡最後留下來在桐城,算是和陸衡互相有個照應,而陸至言也沒有疑問的跟著他們一起回長安。乍看之下,似乎恢覆最初的樣子,可到底不同了。

因為收到謝澤的來信之後,肖氏病逝,他們在桐城多留了一些日子,因而啟程之後便忙著趕路。投宿客棧的頻率驟降,吃幹糧的次數變多,比來時辛苦好一些。

接連趕了七天的路,謝清豫卻一直都躲在馬車裏面不出來。如非更衣方便這樣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會在劉叔、周辛以及陸至言的面前出現。哪怕在客棧,她也不會像過去一樣和大家一起到大堂用飯。

誰都看得出來謝清豫的不對勁,然而誰都一言不發、不置一詞。謝清豫更曉得自己這樣子下去不行,可是沒有辦法——她現在沒有辦法面對陸至言。

一旦回想起離開桐城前一晚發生的事,謝清豫覺得自己沒法見人了。記憶模模糊糊停留在她抱住陸至言的一刻,如此的不真實,而更不真實的,是她在這之後,竟然在陸至言的懷裏睡著過去。

什麽時候睡著的謝清豫自己記不清楚,何況她也是第二天醒來以後才發現有這麽一回事。夏果和春絮說,她是被陸至言送回去房間的,是怎麽送的她不好意思問也不讓她們提。

即使後來發生的那些事記憶十分模糊,她抱了陸至言卻毋庸置疑,甚至完完全全是她主動要求這麽做——陸至言似乎沒有拒絕,抑或拒絕了但她強行將他抱住。

謝清豫無法接受自己在他的面前如此失態如此不矜持。她不敢想,陸至言會怎麽看待她的那一種形如借酒耍賴的行為,他會不會對她感到失望和鄙夷?

各式各樣亂七八糟的想法充斥著謝清豫的思緒,然後她非常沒有出息的選擇了逃避選擇不去面對。七天過去心情依舊無法平覆,昭示著她錯誤的選擇,而她越發明白確實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如是種種,謝清豫下定決心去和陸至言道個歉。畢竟她非說要抱別人挺不對的,哪怕她那會兒喝得太多不十分的清醒。這之外,她還想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陸至言有沒有對她有什麽不好印象……

深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道理,謝清豫做下決定便不再猶豫。趁著午後一行人停下來吃飯休息,她和之前一樣沒露面,但讓春絮去把陸至言請過來。

謝清豫記得,最初離開長安,她也把陸至言請過來單獨說過一小會兒的話。那個時候,她在他面前十分的平靜和鎮定,如今這份氣定神閑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心慌氣短、忐忑不安和一顆心七上八下。

春絮和夏果下了馬車,過得片刻,細微腳步聲傳來,謝清豫立刻思緒緊繃。她不由自主豎起耳朵,腳步聲在馬車外面消失,而後是陸至言的聲音響了起來。

陸至言聲音裏透著一股冷淡:“郡主找我?”

謝清豫深吸一氣,也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上來說話。”

陸至言上來馬車裏面,謝清豫微垂下眼沒有去看他,請他坐下。他聞言在她對面坐下來,她仍未擡眼,視線所及,始終是一方小茶幾溫潤的色澤、柔和的紋理。

人到了面前,不知如何開口,結果相對無言好半晌。

又經過一番掙紮,謝清豫抿一抿唇說:“那天晚上,在你面前失態,對不起。”

她的聲音有些低,帶著少許懊惱,像是對自己的行為極其感到後悔。陸至言眼皮輕擡了擡,目光劃過謝清豫的臉。細細看去,他眼神裏似乎帶著幾分探究之意,仿佛在確認什麽。

心慌意亂的謝清豫對此毫無所覺,好半天沒有聽見陸至言開口,拿不準他心思的她又出聲道:“我當時是喝醉了,如果對你做了不好的事,希望你可以諒解。”

謝清豫以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陸至言能明白她的意思。其他的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清楚得好,免得一個不小心兩個人都會尷尬。

她惶惶等待陸至言的答覆,也像是在等待來自於他的審判。

陸至言卻說:“沒有。”

出乎意料的回答,謝清豫楞一楞,疑心自己聽錯了。她下意識擡起頭,眼眸中殘留詫異之色,去確認和分辨他這話是真是假——

她明明記得自己說要抱他而且真的抱他了呀!

謝清豫稍有猶豫,不確定的問道:“沒有……什麽?”

陸至言眼也不眨直直望住她,穩穩回答:“沒有做不好的事。”

尚未完全反應過來話裏面的意思,謝清豫先感覺到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她心裏、在她腦海裏砰的一聲炸開了。她下意識張嘴訝然看著陸至言,呆呆傻傻的不知作何反應,臉卻很快燒了起來,一陣一陣發燙。

他說她沒有做不好的事,是說他沒有覺得她抱他有什麽不好嗎?所以,這是在說他也願意被她那樣對待?他當時也是心甘情願、不是勉強自己?

可總覺得不太真實,於是謝清豫又問:“真的?”

這一次陸至言沒有說話。

然而謝清豫從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裏,感受到他不是撒謊。於是,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更暈了。暈暈乎乎裏,她內心深處不斷噴湧而出的,是喜悅、興奮和激動,以至於控制不住的臉上浮現笑容。

咬唇看向眼前的人,回想他字字句句中飽含的意思,謝清豫臉上笑容越發燦爛,那些忐忑與不安一下子丟在一旁。笑過一會,發現不對,她連忙收斂表情,端正坐姿。

謝清豫壓一壓嘴角,努力裝成平靜的樣子說:“那就好。”稍事停頓,她強行結束他們之間的談話,“沒有別的事了,你去吃飯吧。”

陸至言離開,春絮和夏果也很快回來。她們上馬車後,一個把食物擺到小幾上,一個替謝清豫倒茶。沒有喝茶也沒有吃東西,謝清豫更關心別的事情。

她問春絮說:“離開桐城的前一晚,我是怎麽回房的?”

春絮聽言眨一眨眼,抿唇笑道:“是陸公子把小姐送回來的啊。”

謝清豫臉上的紅暈未消,小聲追問:“怎麽……送的?”

“是打橫抱回來的。”春絮說,“把小姐抱到床上躺好,陸公子也就出去了。”

“我怎麽會睡著了呢?”謝清豫皺一皺眉。

春絮搖搖頭:“不知道呀,不過後來幫小姐擦臉,發現小姐哭過。”

夏果在這個時候插一句嘴:“我總覺得那會兒看陸公子的樣子,也像是哭過。”

“哭過?”謝清豫立刻看向夏果,“怎麽回事?”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不過……”夏果回憶彼時的情形,慢慢的說,“那個時候陸公子看起來就是哭過以後的模樣,眼睛泛紅,表情很沈痛。”

陸至言哭了嗎?

謝清豫心裏揪了一下,想,是不是因為他的娘親?

肖氏去世,陸至言沒有哭過,至少人前,謝清豫沒有看到他落淚。他把傷心和難過壓抑在自己的心裏,只會更難受。如果夏果說得不假,反而是好事吧……

悄悄掀開簾子,朝外面看過去,幾乎一眼,謝清豫便捕捉到陸至言的身影,和過去一樣透著一種落寞。她咬唇收回手,也收回來視線問:“這陣子他還好嗎?”

春絮和夏果暗暗交換一瞬眼神。夏果開口:“陸公子最近好像總發楞,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坐在那裏看著馬車也不說話。劉叔好像說,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好,有時候大半的夜陸公子都在守。”

謝清豫捕捉到重點:“看著馬車?”

春絮和夏果齊齊點一點頭。

夏果斟酌問:“小姐這陣子常常待在馬車裏面,會不會是擔心小姐有什麽事?”

謝清豫臉上一熱,橫過去一眼:“胡說什麽。”

“就算擔心,也是因為他人好,覺得我幫過他,才這樣的。”

謝清豫說著,想起剛剛陸至言說過的話。

他說那樣一句話,會不會也是因為不想她為難?他肯定發現了她的窘迫,也許只是為了給她解圍才那樣說的呢?不見得有別的意思,她沒準自作多情了……

如果是這樣,她方才一直盯著他傻笑多丟人啊。謝清豫不敢繼續想下去,感覺自己臉都要在陸至言的面前丟光了。不過是那麽一句話,她怎麽就能給歪到天邊去,覺得人家是對她有意思?

“小姐怎麽會這樣想呢?”春絮不理解的語氣,“陸公子還問過我,說小姐是不是生病了呢。我覺得陸公子當時的樣子是真的很緊張小姐,不像是裝出來的。”

謝清豫一怔:“什麽時候的事?”

“是離開桐城的第三天。”春絮說:“那幾天小姐都垂頭喪氣,我也沒敢提。”

“這有什麽不敢提……”謝清豫腦子又混亂了。

春絮反而問:“可是小姐不就是因為陸公子,最近才這樣的嗎?”

謝清豫:“……”

有這麽明顯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清豫: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至言:你想的那個意思。

本來想今天補上昨天的更新,但已經這個點才寫完一章,不敢熬夜,就明天再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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