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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穿越時空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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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城堡,不會是……那個粉色城堡吧?

郝可立刻想到了紙紮店老板給他講的那個故事,故事裏的粉色城堡就位於S市河流出海口外的一座海島上。

那座粉色城堡叫什麽來著?李斯特孤獨城堡?不對啊,好像不是李斯特。

對了,是斯特裏孤獨城堡!

郝可拿出手機,立刻在地圖上搜索斯特裏孤獨城堡。

接著,他便看到了距離您還有3公裏這樣的標識。

紙紮店老板竟然不是信口胡謅的,真的有這座城堡,就在他說的地方!

而且,現在,帝皇郵輪正要前往斯特裏孤獨城堡。

這可怎麽辦?

郝可突然感到一陣緊張,就是那種撒謊要被發現的窘迫感,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道德感超高的郝可身上出現過了,因為他沒事兒不撒謊。

郝可鬼鬼祟祟地靠近休息室的門,站著偷聽了一會兒裏面的談話。

很不幸,怕啥來啥,就聽見米夫人呵呵笑著說:“是的嘛,我們班不是有個作業嘛,做一做自己家的模型,我說我們家湯x的江景房怎麽連個及格都拿不到呢,原來有別的家長做了粉色城堡的模型啊,我老公都不知道,我們學校裏還有這樣大來頭的人物哦。”

苗林永鑫的爸爸也跟著附和:“我女兒回家也跟我說了,說班上有個孩子的家長可了不得,家裏住城堡,和爸爸最美好的回憶卻是發生在荒山野嶺的山洞裏,這也太有意思了吧。”

聽到這裏,郝可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不僅落了地,還“嘭”地一下把地砸出個大坑。

郝可急急忙忙端著飯盒跑回淩思睿的房間,因為淩思睿和王小玉都沒大人帶,目前淩思睿是和郝可住一間,王小玉和舒小姐住一間。

“唔,郝老師。”淩思睿從床上探了個頭出來,小臉上還掛著不舒服的表情。

“淩思睿,你吃了粥,再睡會兒吧,要不然今天的那個觀光島就別去了。”郝可在淩思睿床邊坐下,把飯盒打開。

“可是……其他同學都去,我不去,會不會不好?”淩思睿懨懨地說。

本來郝可給淩思睿打飯,就是希望他吃點東西,精神好一點,再到岸上去走一走。

現在反過來了,變成郝可勸淩思睿千萬別去岸上。

“不會,你身體不舒服,這事兒也不能強求。”郝可說道。

“其實上岸可能會好一點……”淩思睿對於即將到來的東西全然無知,還想硬挺著表現出積極融入集體的態度,不想讓郝可難做。

“上岸要走路的,哪兒有在床上躺著舒服,聽我的,你就在床上躺著,哪兒也不去,誰敲門也不開。”郝可幹脆地說道。

淩思睿被郝可的態度弄懵了,不過,他其實也不想離開床,能窩在被子裏,總歸比應付一群人類還要時刻裝著不說漏嘴來得好,那些家長可比同學難對付多了。

“那……好吧。”淩思睿吃完白粥,感覺舒服了一些,擦了擦嘴,靠在床頭,“郝老師,我坐一會兒,你能給我講講英語語法嗎?”

郝可心頭一酸,多好的孩子,暈船的情況下還不忘記學習,他一定要保護好孩子的自尊心,不要讓孩子卷入到大人的明爭暗鬥裏。

這樣想著,郝可從淩思睿的書包裏翻出英語練習冊,給淩思睿講了一會兒語法。

兩個小時後,帝皇郵輪抵達觀光島,家長們帶著孩子,在管理老師的組織下依次下島游玩。

郝可作為三年二班的班主任,站在三年二班的同學和家長前面。

他正面面對著粉色城堡,那五彩玻璃大表盤,層層疊疊的圓弧樓梯,還有高低錯落的粉藍色尖頂,都和照片裏的一模一樣。

接著,郝可聽見三年二班的同學們紛紛發出了驚呼聲,尤其是杜騰達的聲音最為響亮。

“媽呀,這不是來了淩思睿的老家了嗎,淩思睿!淩思睿呢?”

“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他,他不是和郝老師住在一間嗎?”

“我看啊,”苗林永鑫嬌嬌地說,“他是不敢出來吧。”

“為什麽?”杜騰達懵懵地問。

其他同學也看向苗林永鑫。

苗林永鑫故意捂嘴一笑,賣了個關子:“進去就知道了~某人說這是某人的家,不知道這裏的主人認不認識某人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幾個同學同時發出了心領神會的聲音。

還有老實同學沒聽懂苗林永鑫的意思,問是不是等一會兒淩思睿的爸爸就會從裏面出來接他,畢竟,這是淩思睿做的“我家的模型”裏面那個原型啊。

家長和孩子們下船,在導游的帶領下,進入粉色城堡的主體區域,穿過噴泉花園,來到層層疊疊的臺階上,眼前,兩扇高達兩層樓的桃花芯木硬木大門徐徐打開,粉色城堡的內部第一次向它的小游客們敞開。

“哇,好好看啊!”

“這些臺階扶手是水晶和瑪瑙做的嗎?好像在發光耶!”

“快看那個吊頂,上面有好多小天使啊!”

孩子們仰著腦袋,走進夢幻中的城堡,在華麗麗的大廳裏東張西望,這兒摸摸那看看。

“歡迎來到斯特裏孤獨城堡,這裏有斯特裏先生保存的三百二十八件具有歷史價值的文物,保留了那個年代的記憶,其中最大的一件是琺瑯小火車……”導游一邊引著孩子們走近玻璃罩子罩著的展臺,一邊介紹道。

“斯特裏先生,是淩思睿的爸爸嗎?”有老實同學問道。

“嗤,怎麽可能,斯特裏先生都去世幾百年了。”苗林永鑫忍不住笑出聲來。

“斯特裏先生並沒有去世幾百年哦,他是五十年前去世的,啊,不對,今年已經2026年了啊,那有60年了。”導游算了算,向苗林永鑫解釋道。

苗林永鑫的爸爸笑了起來,表情和女兒如出一轍的不屑:“60年和幾百年沒區別,畢竟咱們班的家長再怎麽晚婚晚育,也不可能是上個世紀初的人啊,哈哈哈哈……”

苗林永鑫的爸爸把自己給逗笑了,他怎麽會這麽幽默,竟然巧妙地用上了“晚婚晚育”這個梗。

其他同學都一臉莫名,這個家長在笑什麽,好奇怪。

苗林永鑫爸爸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幹咳了一聲,把尷尬的氣氛帶過去,催促導游:“您快些帶我們看看這個城堡主人的老照片吧,孩子們需要了解那段感人至深的歷史。”

“這……還有幾個項目沒講。”導游遲疑。

“先看城堡主人的照片吧。”米夫人發話了。

苗林永鑫爸爸沖導游擠擠眼睛,示意他,這是大金主,趕緊照辦。

“好吧,請隨我來。”導游心想,本來把介紹城堡主人放在最後的,因為是以老照片和文字資料為主,比較枯燥,孩子們應該不喜歡。

不過,金主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斯特裏先生的資料陳列房在地下室一層,這裏沒有通風口,一推開沈重的木門,一股灰塵混合著黴味撲鼻而來。

這些養尊處優的孩子哪裏來過這種地方,頓時一個個躲到家長背後。

導游打開了後來安裝的電燈,為了配合這裏的氣氛,開發商給設計成昏黃的煤氣燈。

幽黃的光線照亮了墻上的老照片。

導游開始指著照片,介紹斯特裏先生的生平。

“斯特裏先生出身富商家庭,但是他無心繼承家裏的生意,成為了一名傳教士……”

整個故事和那位紙紮店老板講的基本一致,不過導游有照片和文字資料輔佐,更加詳細一些。

“後來,為了等待女兒歸來,斯特裏先生的後半生一直住在這座城堡裏。”導游給大家看了最後一組照片,是斯特裏先生和幾個朋友在城堡前的草坪上照的,這個時候,斯特裏先生已經完全沒有年輕時的意氣風發了,變得老態龍鐘,神情也非常憔悴。

忍受著孤獨折磨的男人,喪失了自己最愛的兩個女人,他的妻子和女兒,無法走出陰影的斯特裏先生,就這樣在粉色城堡裏度過了餘生。

聽到這裏,最老實的同學也明白了,原來粉色城堡是一處歷史建築,裏面保存著歷史文物,現在是沒有主人的。

也就是說,這裏根本就不是淩思睿的家。

這件事就變得尷尬起來。

雖然在貴族小學裏時常有攀比中故意誇大自己家財力的情況,但是誇張到這種程度,還被當場拆穿的,實在是難得一見。

“怪不得淩思睿不敢上岸呢。”班裏一向和苗林永鑫交好的呂靜珂說道。

“這也太……”杜騰達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山洞……不會也是編的吧?”

“淩思睿為什麽要騙人啊,就做自己家不就好了嗎?”校董事會成員家的千金米多多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郝老師教給我們,誠實是最好的品質,我一直都是實話實說的呀,比如阿姨不是我媽媽,是我爸爸的秘書,我就從來沒有隱瞞過。”

米夫人臉上本來帶著笑,聽到這話,頓時臉色一黑。

苗林永鑫爸爸趕緊來打圓場,把話題引回到粉色城堡的主人身上:“導游師傅,你的意思就是說,這座粉色城堡的主人,並不姓淩,而是一個外國人,對嗎?”

導游疑惑:“姓淩?”

苗林永鑫爸爸只想讓導游親口說出“這不是淩思睿家的房子”,不想和他糾纏那麽多,有些不耐煩地說:“您不用管姓什麽了,反正這城堡是一個老外的,對吧?”

郝可一直站在門口,也沒往前湊,光是在門口聽到家長和導游的對話,他都在尷尬地腳趾抓地了,你說淩旭他用什麽裝逼不好,偏偏用這麽誇張的粉色城堡,但凡是個一般的紙紮咱們還能圓過去。

可惡啊,他怎麽開始站在淩旭的共犯角度來思考問題了。

“郝老師!”

“啊?”郝可猛地回過神,他正在思考回到郵輪上之後,淩思睿要怎麽面對這些質疑的聲音,他只是個九歲的小孩啊,還會怯怯地問郝可,他會不會太虛榮了!

九歲的小孩該承受這些嗎?就算他想把自己家裏吹得厲害一點又有什麽錯!為什麽這些大人要揪著不放!

“我覺得手工課的這次作業,不應該給淩思睿打高分,你覺得呢?”苗林永鑫的爸爸把炸彈拋給了郝可。

“這……”郝可稍微緩了緩神,在孩子們的目光中,他無法說出淩思睿完全沒錯這種話,否則就是在鼓勵一種不好的風向,但是,要讓他順著苗林永鑫爸爸的意思說話,也是不可能的。

郝可正色道:“這是兩碼事,粉色城堡是假的,不代表山洞也是假的,如果用粉色城堡來打分,毫無疑問,肯定是不及格,但是山洞的設計理念,淩思睿同學講的非常細致,而且當時我在場,我可以作證,絕不是他爸爸教給他的,是他自己講出來的。”

“郝老師啊我的郝老師,”苗林永鑫爸爸用一種“我真拿你沒辦法”的語調笑著說,“您一畢業就在學校裏了,換句話說,您就從來沒有出過社會,當然,我絕對沒有否定郝老師的意思,郝老師是非常出色的老師,這,我們家長都知道,但是,郝老師,您顯然對於某些家長的品性有過高的估計一一”

“苗林永鑫爸爸,請你不要在孩子們面前隨意指責別的孩子的家長,這樣會給孩子們帶來錯誤的導向。還有,就算你懷疑我的人生閱歷,也不該懷疑我的智商。”郝可的言辭淩厲起來。

苗林永鑫爸爸趕緊舉起雙手,作出“我說不過你”的樣子,但是眼神卻在亂飄,示意其他人,他只是不想和班主任對著幹,事實的真相已經很明顯。

正在這時,那名導游終於從苗林永鑫爸爸的問題中回過神來。

他十分認真地查閱了一番文件資料後,說道:“這位先生,您對粉色城堡的了解之多,真是令人驚訝,實不相瞞,我之所以在粉色城堡做導游,是因為我的爺爺曾經在這裏做過管家,我小時候就在這裏玩耍了,對這裏十分熟悉。”

苗林永鑫爸爸奇怪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麽?”

導游解釋道:“是這樣的,按照斯特裏先生的遺囑,這座粉色城堡有三分之一屬於一位姓淩的先生。”

“什麽??”苗林永鑫爸爸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你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怎麽,先生您說的不是這個人嗎?”導游身體向照片墻一側傾斜,手指點在玻璃保護層上面,指著一張拍攝在草坪前的黑白照片。

老年的斯特裏先生和他的朋友們在粉色城堡前的草坪上拍攝了一系列的照片,動作都差不多,一個老者坐在輪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身邊站著他的一個或幾個朋友。

導游指著的這一張比較特別,斯特裏先生身邊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看起來像是飛行員或是海軍大兵,他的個子特別高,身形健美,穿了一身迷彩服。

由於海上的光照太強烈,高大的男人瞇著眼睛看向前方,並不能完全看清楚他長什麽樣,不過,從那個年代的拍攝技術中,也能清楚的辨認出,這個人的相貌十分英俊。

“喔,這是哪個演員嗎?”

“好帥啊!”一名同學的姐姐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拿出手機來拍照。

“看,他還養了一只小狗!”一個學生奶聲奶氣地說。

果然,大家在這名海軍大兵的手臂上發現了一團白色的毛毛球,由於大兵長得太高大,一時間都沒註意到他手上拿著這麽小的一只狗。

可可愛愛的小狗趴在大兵的手臂上,顯得小狗更小,大兵更帥,小姐姐們的少女心快要抑制不住了,連全職媽媽們也拿出了手機,紛紛拍照。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拍一下幾十年前的帥哥怎麽了!

“那不是小狗,”導游笑著解釋,“那是狐貍,是淩先生養的狐貍。”

“咦?”眾人湊過去仔細看,果然,那只白色毛團子的嘴巴是尖尖的,耳朵和尾巴也比狗大,它的眼睛瞇著,像是還沒睡醒一樣。

“真的是狐貍呀……”

“這也太潮了吧,那個年代的人竟然養狐貍。”

大家紛紛議論起來。

這話鉆進郝可耳朵裏,卻越聽越熟悉。

淩先生,養狐貍。

那不就是淩旭?

郝可的身體先他的意識一步,擠到了照片墻前面,於是,他看到了一張充滿年代感的黑白照片。

上面是一個輪椅老者和……淩旭。

……

……

……

怎會如此!!!

郝可只覺的自己眼前一片白光爆開,就像過度曝光的鏡頭一樣,他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在幹什麽,為什麽會在一張60年前的照片裏看見自己班裏學生的家長!

如果說,這個人和淩旭只是長得像。

為什麽,他們都養狐貍,而且都姓淩!

這重合點未免也太多了吧!

“這位淩先生是意外漂流到這座島上的,他不太愛說話,也沒人知道他是哪裏人,不過,我爺爺對他的印象很深刻,說他對待他的小狐貍,就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還教狐貍走路和說話,特別有趣。”導游笑著回憶,“斯特裏先生很喜歡這位淩先生,不過,讓我們意想不到的是,斯特裏先生竟然在遺囑裏寫到他,要把這座城堡的三分之一產權給他。”

“那……這位淩先生現在在哪裏?”苗林永鑫的爸爸有點虛了,難道說,淩思睿爸爸是這位淩先生的後代,是意想不到的隱藏大富豪?

苗林永鑫爸爸並不是自己做生意的,他是一家華國知名上市公司的高級財務,早年進入這家公司,通過無數人事鬥爭,方才茍到了期權,一朝實現財富自由。

但是,他的家底並不像米多多爸爸那樣豐厚,一旦公司發生人事變動,他的地位就有可能不保。

因此,苗林永鑫爸爸更註意混圈子、搞人脈,抱大腿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假如,淩思睿的爸爸真的是照片裏這個人的繼承人,他們家累積的財產應該已經很多了,誰知道還有些什麽投資……

一想到這個,苗林永鑫爸爸便有些慌了。

“這位淩先生離開斯特裏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導游聳了聳肩,“所以,這個遺囑也沒有執行過。”

苗林永鑫爸爸一下子松了口氣,原來沒有執行過啊,那不就說明淩思睿家長還是在騙人嘛。

“導游師傅,您早點說結論不就行了嘛,還浪費我這麽多情緒,你不知道我在你這裏死的腦細胞,足夠我在公司掙多少錢了。”苗林永鑫爸爸一臉的嫌棄。

“不過,按照遺囑裏的申明,繼承斯特裏城堡的人,有義務在淩先生上門要求權利時,歸還三分之一的產權或等價財產給他。”導游有些不高興,不是你問的嘛,沒事兒我說那麽多幹什麽。

“那就是沒繼承,沒這回事,行了,您也不用再解釋了,我知道了。”苗林永鑫轉過頭,“郝老師,郝老師?您聽見了嗎?”

他發現郝可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淩先生的照片看。

郝可的態度太過專註,以至於苗林永鑫爸爸默默收回了自己的問題。

從照片和文件陳列室出來,導游又帶著大家順便把地下室的其他房間參觀了一遍。

孩子們明顯對地下室興趣不高,雖然狐貍是很可愛,吸引了大家一陣子的註意力,但那畢竟只是冗長解說中很小的一部分,大家很快就感到無聊了。

“好吧,現在,我帶大家上去,我們從琺瑯小火車講起。”

“噢!琺瑯小火車!”

“噢!上去啦!”

一說到火車,孩子們再次點燃了興致。

從地下室通往一層的是一處可供三到四人並排通過的樓梯間,道路比較窄,樓梯卻挺高。

下來時,大家是排著隊的,這會兒往上走,便沒有那麽嚴格的紀律了。

導游和舒小姐走在前面,家長帶著同學們散走在中間,郝可押後陣。

孩子們迫不及待要上去,呼啦一下湧到樓梯上。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下可怕的震動。

所有人都晃到了樓梯的左側,撞擊在什麽東西上,幾個孩子跌倒了,煤氣燈“噗”地熄滅。

黑暗中,混亂和恐慌同時襲來。

前面的家長立刻往上跑,中間的尖叫著自己孩子的名字,四下摸索著把孩子拉起來,後面的則壓根沒上樓梯,就被甩的地板上了。

怎麽回事?!

黑暗中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叫聲、跑動聲,還有孩子們哇哇的哭聲。

樓梯口被堵得死死的,大家反應過來後,都在爭先恐後往上湧。

“大家不要慌,待在原地先別動,小心踩踏。”

這時,一個鎮定自若的聲音響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束光,從最後面照射上來。

是手機的探照燈功能!

家長們這才想起來可以用手機照明,紛紛掏出手機,大家互相一照,發現都堆在樓梯上,還有幾個孩子摔在地上。

幸好郝可出聲及時,震住了場子,否則這麽亂下去,真有可能發生踩踏的危險。

“郝老師,這是怎麽回事啊。”

“是不是地震了?”

“怎麽會這樣,剛才那一下就是地震吧,太嚇人了!”

“我就說不該來這個島!”

家長們開始鬧哄哄的議論,你一言我一語,眼看又要混亂起來。

“三年二班的家長別亂,我先點一下人頭。”郝可依然是用那種格外鎮靜,令人感到十分安全的聲音說道。

接著,他從1號到13號,全部點了一遍,所有家長都答了到,匯報了孩子的情況。

目前看來,孩子們只是被嚇到了,並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的。

郝可叫家長們排成兩列,帶著孩子往上走,他自己押後陣。

過了一會兒,所有人都平安到達了粉色城堡的大廳,大廳裏此時聚集著一簇一簇的人,形成以班級為單位的小團體。

到處都是嗡嗡的議論聲,大家的表情都不大好看,希望能夠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到郵輪上去。

“呼,嚇死我了,剛才什麽情況。”有家長甩了把汗,“現在我也不想參觀什麽火車了,趕緊上船吧。”

“恐怕上不了船了,你看看外面這天。”另一個家長提醒道。

眾人向高處的窗口望去,從剛才起,他們就感覺大廳裏有些過於陰暗了。

現在才發現,原來外面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陰天。

如果站在大門前望一望,就會發現,不僅是陰天,而且有一大叢烏雲正籠罩在粉色城堡上方,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掀起層層巨浪,停在碼頭上的帝皇郵輪都顛簸不已。

“這天怎麽會變得這麽快,剛才進來的時候,還是晴天!”

“你們沒聽說嗎,這粉色城堡有個詛咒……”

家長們的議論,郝可都顧不上聽了,他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脊柱上躥起來,立刻撥開人群向外跑去。

“舒小姐,幫我看一下這邊,還有同學在船上,我現在必須去接他下來!”

“誒……”舒小姐也嚇得夠嗆,但她畢竟是老師,這時候她不能亂,“好、好的,郝老師,這裏有我,你快點回來!”

郝可跑過一簇一簇的人群,沖到大廳門口,只見外面正是天昏地暗的時候,一陣陣狂風卷著急浪,黑色的海浪一直漲到船舷那麽高。

甲板上,船員正在撤離,人就像渺小的螻蟻,被大自然的力量撞得東倒西歪。

這樣可怕的場景,郝可只在電影裏見過。

但是,他沒有絲毫猶豫,直奔碼頭而去。

所有人都在往岸上跑,只有一個逆流的身影,沖向飄搖中的郵輪!

淩思睿還在船上。

孩子這時候該有多害怕!

天啊,他為什麽要把孩子一個人留在船上!還告訴他誰敲門都不要開!

郝可內心的自責已經要把自己撕碎。

“老師,您不能再上去了!”

郝可奔到郵輪前時,那艘山一樣大的船不停地顛簸,看起來像是隨時要倒塌下來一樣。

海浪的咆哮,讓人幾乎聽不清楚一米內的人在說什麽。

“老師!這裏很危險,我們趕快撤離吧!”

“等一下,我還有學生在上面!213的學生,你們看到了嗎?叫淩思睿,這麽高,眼睛圓圓的,皮膚很白。”郝可緊緊抓住其中一個穿著安保制服的人,焦急地問道。

“什麽?上面沒有同學了,同學都下去了。”安保組的人在風浪聲中努力回答郝可。

“我沒看見他!不行,我一定要上去看一眼!”郝可推開安保組的人,繼續向前跑去。

“老師,太危險了,不要上去啊!”

身後,呼喊聲和風浪聲混雜在一起,很快聽不清了。

郝可一口氣兒跑上甲板,好像在高低起伏的山巒上跑,明明看著前面是平地,踏上去的那一刻,腳底卻突然被一股巨力頂高,或是正好相反,看著是高處,踩上去時卻突然變成了低地。

郝可也不知道自己怎麽跑到船艙中的,他順著空無一人的過道往前狂奔,目光掠過每一個黃銅制的門牌。

213!

郝可的心臟終於恢覆了直覺,重重地叩擊著胸口。

他摸出兜裏的鑰匙,插進門鎖裏。

“哢噠”,門開了。

“淩思睿!”郝可大叫道,“淩思睿,老師來了,快出來!”

沒有回應。

郝可扶著墻,東倒西歪地走進房間內。

像是剛被洗劫過一樣,物品陳設亂七八糟地打翻在地上。

郝可扶著床柱走到屋子中間,在淩思睿的床上發現了一個鼓起來的包包。

包包還在瑟瑟發抖。

郝可的心一下子又放進了肚子裏。

他有些無奈地把被子掀開:“淩思睿,你怎麽不下船?快走,這裏不安全!”

接著,他看到了離奇的一幕。

淩思睿回過頭來,本來長耳朵地地方冒出來一只毛茸茸的三角形大耳朵,此刻因為害怕,呈現出飛機耳的狀態。

郝可楞了楞。

“郝老師!你終於來了!”淩思睿害怕地大哭起來。

是淩思睿沒錯,郝可強迫自己不要在意那些異樣的細節,也許那是淩思睿買的頭戴式耳機呢,只是逼真了一些。

麻蛋,現在要把精力集中在逃命上才對!

郝可一把抱起淩思睿,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抱著孩子奪門而出,腳下動作還一點沒見慢。

“嘭”!

船身猛地一震,郝可感到自己的後背撞在墻上,肋骨發出可疑的吱吱聲。

但是他沒感覺疼,下來之後繼續跑。

過道似乎變成了倉鼠的跑輪,郝可有時候在地面上跑,有時候在墻上跑,有時候甚至在天花板上。

最終,通往甲板的出口出現在眼前。

郝可一喜,猛地往前一跳,雙腳便站在了甲板上。

“嗚……郝老師……”懷裏的淩思睿發出害怕的嗚咽聲。

“別怕,別怕,我們這就上岸了。”郝可拍著淩思睿的後背,一把托起淩思睿的腿,甩在自己腋下,夾著小孩往船邊跑。

跑到船舷邊,郝可發現地下站了一群人,是最後下船的那撥船員,他們正對著郵輪指指點點,似乎看到了什麽怪事。

“嗚……後面,後面有……大章魚……”淩思睿說出一句奇怪的話。

郝可想,什麽大章魚,孩子怎麽開始胡言亂語了?

接著,他感覺到一片陰影從頭頂籠罩下來。

“啪嗒”。

一大滴帶著海鮮味的水掉落在郝可額頭上。

他不由自主抱緊了淩思睿,擡頭往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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