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皇學院——

籃球部的人正在休息室看之前的比賽錄像, 桃井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將買來的飲料輕輕放在桌面上, 視線落在桌子拐角的一本體育雜志。

是她還沒看過的, 至於比賽錄像她已經看了好多次, 數據也完全記錄了，隨手拉過雜志翻了幾頁，發現對這次冬季賽的描述還挺多。

再往後幾頁, 出乎意料的看到了洛山高校的采訪記錄, 她在心裏羨慕了一下，不愧是之前全國大賽的冠軍隊伍, 這次比賽才剛開始，就已經有人去采訪他們了。

看著上面一個個囂張無比的言論, 粉發少女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 他們是認真的嗎？在記者面前也這麽隨意嗎？

“洛山高校對這次奪冠也有十足的信心，同時我們也采訪了籃球部現任經理……”

桃井小聲的念出這一段話，受到了沖擊，洛山高校籃球部的經理？是齊木對吧。

她把整篇文章看完, 只有極少的言語和洛山經理有關，無從得知這究竟是誰, 內心被貓撓了一爪子，痛徹心扉的看著雜志。

這是誰采訪的, 難道不知道洛山高校出經理就是很震驚的一件事嗎？

她轉過頭去, 發現隊員們已經看到下一個錄像了, “咦, 你們是在看誠凜高中的比賽錄像？”

少女聲音裏藏著一絲詫異。

他們的隊長是名瞇瞇眼，這會兒眼睛一瞇，唇角勾起，“雖然之前他們是我們的手下敗將，但是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啊，他們會變得很強。”

一邊強迫被留下觀看錄像的青峰臉上閃過一絲煞氣，在看到錄像中火神和黑子緊密無間的配合是達到了頂峰。

連侵犯性極強的信息素都釋放出，桃井轉過頭，微抿嘴唇，眼底有點無奈，阿大嘴上不說什麽，不過他還是在乎哲也的。

她憂心仲仲的將目光投向錄像視頻，一時間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想要他們贏還是輸。

時間一點點的從指縫中溜走，下一周的比賽很快開始了，誠凜也即將對上桐皇。

賽館裏坐滿了人，兩所學校在其他籃球名校中都屬於近兩年殺出的黑馬，值得人們關註。

經歷了魔鬼訓練的誠凜和又成長了一季的桐皇，再次碰面了。

****

赤司彎下腰系緊鞋帶，起身的時候活動了下手腕，賽場上的燈光打在身上，背後是其他已經準備就緒的隊員。

無需過多的話語，幾個人踏上球場。

齊木難得坐在下面認真看比賽，雙方的實力差也很明顯，兩小節的比賽，比分已經拉開了五十分，雖然不是一個絕對安全的數字，但是……

【對面球員內心已經崩潰了】

【想要好好結束這場比賽的人也沒有幾個】

粉發少年微微皺眉。

【他們對籃球的喜愛僅限於此嗎】

洛山高校贏得了勝利，赤司從旁邊取過水瓶的時候，小聲對齊木說：“要是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先離開這裏，等信息素彌漫到周圍全是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

超能力者面色僵硬的搖了搖頭。

「沒事，我有吃抑制這方面的藥」

對面的紅發少年鎖起眉頭。

【這種藥會對身體產生影響吧】

【該不會是因為上次的事情……】

【因為我沒有說明白……】

根本沒有這方面意思的齊木：「……」

【這藥是空助帶來給我的】

【啊，不過你這樣想好像也挺好的，我們拉開點距離……】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緊鎖的眉宇間，聽著對方過多自責的心聲，心裏突然軟了一塊。

「是空助帶給我的，他研發的藥沒有關系」

【實際上作為一名超能力者，想要認認真真的生病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別小看我啊】

不過一提到空助，齊木就有些不自然，對方特意告訴他的話在耳邊回蕩，如果真的變成空助說的那樣……

【……】

【總感覺會變成我的災難】

超能力者對這方面的預感總是很強。

在一邊無所事事尬聊的籃球部成員：“……”

【餵餵，你們兩個註意一下氛圍好嗎】

【起碼等我們走以後再卿卿我我啊】

【我們就不會心痛的嗎？】

「……」

【我們只是在正常對話而已】

齊木有點頭疼。

【他們的眼睛到底是加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濾鏡，才會覺得我們是在‘卿卿我我’】

在想出這個詞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的怪異。

****

誰也沒有想到，誠凜高中絕地反擊了，赤司在看到誠凜獲得勝利的時候挑起了眉，不過心裏終究沒有多少波動。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只要勝利是屬於他的就可以了。

不過黑子退出籃球部時，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一向溫和，看起來沒有什麽脾氣的少年變成了一只硬著骨頭的小惡狼，向他……不，向他們發出了類似宣戰的話語。

他揉了揉眉心，現在回想起來，他們當初，的確是有那麽一些過分，不過在這之前他也不知道對方有黑子的朋友。

雖然有些抱歉，但如果誠凜想要的是冠軍，他眼裏掠過一絲寒意，唇角揚起，笑容滲著危險。

剛抵達門外的齊木：「……」

【……】

【請你理智一點承認】

【不管對手學院有沒有黑子的朋友】

【捉弄對手學院，擊垮他們的信心，貓捉耗子一般玩弄對手，都很惡劣】

他也很想揉眉心嘆氣。

【當初提出這個糟糕玩法的是哪個？】

正在攝影棚拍封面照的黃瀨突然一個噴嚏，他揉起鼻頭，擡眼看著外面嘟囔：“誰在念叨我啊！”

“啊，不好意思，我們再來一次吧，”高大俊美的少年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旁邊的女孩幸福的直點頭，表示已經原諒他了。

拍照的攝影師：“……”

他是在問我好嗎？

……

齊木走了進去，和赤司對上視線，在對方一瞬間化開的視線中有點不自在了，有點心不在焉。

【要是換作其他人的話恐怕沒有任何抵抗力吧】

“哲也他們贏了，”赤司偏著頭，將雜志合上，“齊木覺得，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

【這是一道送命題】

齊木猶豫了一下，赤司卻沒有要為難對方的意思，笑了一下，垂下眼簾，再度說出了，讓超能力者渾身麻痹的，羞恥度極高的，中二爆表的臺詞。

“阻止我的人，哪怕是父母也要死。”

「……」

【啊，出現了】

像是認命一般的聽著這句話。

他的視線落在粉發少年身上，眸子裏閃過一道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柔軟了下來。

【齊木是個例外】

「……」

很好，被放在心尖尖上的超能力者不知所措了，耳根不受控制的紅了一下，又有一種被捉弄的惱意。

【嘖】

【明明是知道我可以聽到心聲才故意這樣】

赤司眼裏閃爍著光，伸出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笑著說：“要去買咖啡果凍嗎？”

「……」

【？？我看起來像是會為了咖啡果凍出賣自己的人？】

【尤其在你說出這番話以後】

內心堅定的超能力者仰起頭，準備要拒絕這誘人的條件。

“聽葉山說外面新開了一家甜品店，裏面的咖啡果凍似乎還分好多品種……”少年慢悠悠的補充完，充滿笑意的眼睛看著對方微微縮了下手指。

大約三四秒後，意志力無比堅硬的超能力者：「我們走吧」

【……】

【嗯，沒錯，看一下裏面的咖啡果凍，然後再上演恩斷義絕的場面也不遲】

“好。”赤司眼裏劃過一份笑意，閑著的一只手沒忍住捏了捏粉發少年的手心，在對方投來面無表情的註視之前——

“這算是請你吃的報酬？”

「……」

【……】

【看起來還挺便宜的】

****

不過黑子的勝利多多少少是刺激到了赤司，當中也存著一些焦躁的緣故，洛山高校的訓練翻了兩倍，每個人叫苦不疊，奈何隊長不為所動。

葉山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把自己藏在櫃子背後，朝隔著自己一米多遠的經理喊話：“齊木，赤司他最近怎麽了？”

訓練他們越來越兇了，明明之前的比賽都一直贏下來了。

「……」

【啊，誰知道呢】

齊木面無表情的註視葉山。

葉山也走了下神。

【誒，之前我還懷疑齊木是女孩子，不過現在也清楚他是男孩子了，那謠言裏和赤司走在一起的未婚妻是誰】

【難不成……是女裝大佬？】

超能力者面無表情，涼颼颼的看了不知死活在作死邊緣反覆試探的葉山。

【啊，看來你們的訓練還不夠多】

然後借著心聲這種作弊利器，遙遙提醒赤司。

【這裏有一個混水摸魚沒有認真訓練的】

一分鐘後，劃水的葉山一臉懵幣的看著隊長直直的走向他，嚴厲的把原本就翻了一倍的訓練任務再加重了一些。

“……”他抹了一把臉上根本不存在的淚水，悲憤的轉身去做訓練。

“這周末要和黃瀨所在的海常學院打比賽，這次我們要去那邊，齊木……要是不想過去的話，就好好休息吧。”

赤司多少是清楚，在齊木眼裏他們的籃球賽恐怕是有些無趣，也沒有強求對方一定要跟著他們。

齊木擡起頭看著紅發少年，赤司還是赤司，掌控欲強，卻也在他面前收回了一部分。

「沒關系」

【我也想順便去看看誠凜】

齊木若有所思。

【上次全國大賽誠凜雖然遺憾退場，但是……】

【聽說現在誠凜有一名球員回歸了，而且再加上按照熱血漫一成不變的套路】

【主角應該是經歷挫折以後愈加厲害，解決掉眼前的障礙走上人生巔峰】

【桐皇的青峰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簡直是現實版的熱血籃球運動番，他沒有要錯過的意思。

赤司多看了齊木幾眼，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

周日，萬眾矚目的賽事再次拉開，這一次海常與洛山兩所籃球名校的對戰吸引來了很多觀眾。

令觀眾驚愕的是，穿著海常隊服的一名高大俊美少年疑似傻乎乎的朝著對手學院揮手微笑。

直到海常籃球部的隊長沖著不知好歹向敵人打招呼的人踢了一腳，才結束讓人感覺到奇怪的一幕。

倒是有知道奇跡世代的人，自然以為黃瀨是跟以前的隊長打招呼。

洛山高校這邊氣氛陰寒，所有人牙關上下打顫，不停的用眼神詢問坐在冷氣周圍不為所動的經理，想知道他們的隊長又怎麽了。

赤司不愉的看了一眼黃瀨，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先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纏著齊木來到籃球部，更是時不時沒有眼色的帶著那只與眾不同——十分粘人的貓交給齊木，說是托付一會。

也時不時表現出和齊木關系很好的樣子，譬如剛剛還不避嫌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招呼。

「……」

齊木滿臉覆雜的看著赤司。

【他也有可能是在給你打招呼】

赤司不輕不重的捏了捏齊木的手腕，意味不明的開口：“全國大賽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他和我打招呼。”

完全料到了齊木在想什麽一般。

超能力者無辜的回望他，試圖緩解赤司這莫名的心情。

「我也沒有理他」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也沒半點遮掩，坐在旁邊的隊員眼觀鼻，鼻觀心，唯有耳朵高高豎起。

聽完對話——

葉山小太郎難以置信。

【……】

【就這麽點小事？】

實渕玲央反覆探看赤司。

【……】

【戀愛……果然會讓人變成傻子吧】

深思熟慮的根武谷永吉。

【……】

【看來以後不能和經理打招呼了】

默不作聲嘴角輕微抽搐的黛千尋。

【……】

【年輕……真好】

【我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玩法了】

話題聚焦人物之一：「……」

雙方選手握手的時候，黃瀨撐長脖子，作為在國中時生物鏈底端的黃瀨同學，從入部開始就在赤司的冷氣底下生存，自來熟的和他打招呼。

“小赤司～手下留情啊！”他笑嘻嘻的：“我也想拿冠軍來著！”

“……”赤司眸子冷了下去，心裏嘖了一聲。

他沒什麽反應，倒是洛山其他隊員一個個的沖著黃瀨使眼色：求你別說了。

黃瀨莫名覺得這種眼神很熟悉。

比賽開始——

三十秒時間，洛山拿到了開場的兩分，這是海常第一回和洛山對上，海常的隊長擰著眉頭，喃喃：“這就是洛山高校嗎？”

真強。

隊裏唯一不受影響的黃瀨——以前One on One，他向來沒有拿過第一個比分，已經習慣這種打擊了。

他湊過來，露出不亞於當初和誠凜訓練時介紹黑子的得意笑容：“小赤司！我國中時候的隊長，厲害吧！”

“……”海常其他隊員同情的看了一眼黃瀨，覺得他挨打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果然，下一秒，隊長暴躁的踹在黃瀨的腰上，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這個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狗腿子。

黃瀨痛惜惜的捂著腰，臉上的笑意不減：“我們也不一定會輸。”

他的眼神犀利起來，果然，籃球落在了黃瀨手上，他唇角勾起，毫不費力的利用剛剛看到的好東西，一一還給對方。

葉山楞了一下，隨即暴躁起來，咬著牙要把這囂張的人揍一頓，冷淡的聲音從旁邊響起：“葉山，冷靜一點。”

他被激起的憤怒平息了下去，他們已經好好的研究過海常了，對黃瀨也很了解，知道對方擅長把他人的技巧化作自己的一部分。

盡管如此，在一向驕傲的特技被‘拿走’時，內心還是湧上了難以言喻的憤怒。

黃瀨涼太的這一出比展露出技術的葉山還要招人眼球，他就是靠這樣來摧毀別人的信心。

赤司皺起眉，葉山很明顯要被黃瀨針對了，他更了解黃瀨，果不其然，在他開口以後，黃瀨唇角的弧度明顯小了許多，有點失望。

他平靜的看著全局，黃瀨不會善罷甘休。

不出赤司的預料，第一小節下來，洛山超出了海常十分，葉山卻滿臉煩躁的坐回休息的椅子上，皺起的眉頭可以夾死一只蚊子。

赤司只是看了他一眼，轉頭安頓其他幾個人。

齊木回頭看著海常那邊，雖然比分落後，但是所有人的精氣神都很足，看起來並不擔心，十分，也只是三分鐘內就可以追平的分數而已。

而且，被黃瀨緊咬的人已經松懈了。

“黛千尋這一節上場，”赤司替換掉了另外一名隊員，卻留著葉山在場上，他不得不承認黃瀨選擇了一個非常好的獵物，葉山比起其他人更加沖動。

他閉起眼睛，這不是黃瀨的運氣，一個人的球風可以看出很多東西，黃瀨是故意的。

接下來，他應該會瞄準第二個隊員。

黃瀨也註意到了洛山換人了，黛千尋是冬季賽才上場的，海常他們都沒有研究過他，在試探中上場了。

籃球在場上忽然消失，場外一片喧嘩，黃瀨楞了一下，咬著牙，這個人的球風和黑子的很相似。

黃瀨國一才首次觸碰籃球，卻憑借自身驚人的天賦，超出尋常人的模仿能力，成為了一名出色的球員，盡管如此，他也有很多無法模仿的人。

譬如黑子，譬如赤司。

黑子與生俱來的微薄存在感與生來光環籠罩的黃瀨格格不入，以及赤司那大局觀與出色的洞察力也是黃瀨極其難掌控的。

現在兩個頭疼的類型聚集在一個隊伍裏。

他眼裏閃過一絲暗色，卻沒有要退縮的意思。

他已經，不想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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