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花了一分鐘的時間, 確定了自己只是睡了一夜。

……

桃井哼著小調來到籃球部, 剛剛踏入籃球部，就被一道寒光鎖定，她身子略微一顫, 像警惕的小獸一樣看過去, 是赤司。

她眼裏的錯愕不加掩飾, 心裏驚奇了, 赤司君怎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黃瀨遠遠的朝著她揮手, 雲裏霧裏的桃井走過去，期間不斷回頭看著赤司, 他卻專註的看著籃球館的方向。

“赤司君怎麽了？”桃井小聲的詢問和他在一個班的黃瀨。

黃瀨面容嚴肅, 伸出手搓了搓小臂, 消除寒栗，“今天……齊木有點不對勁, 從早上第二節課開始, 赤司那邊的氣氛就不大妙, 然後齊木中午回去就沒有再回來。”

“？？”桃井驚訝的捂著嘴，跟著黃瀨蹲在地上，時不時探頭跟赤司一起看門口。

整個一年級的氛圍都非常低迷, 黑子喘著氣, 兩只手撐著膝蓋, 剛剛停了訓練沒兩秒, 不算是很嚴厲, 卻相當沈靜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

他回過頭, 對上赤司深不見底的眼睛。

雖然青峰他們覺得這樣的赤司君有點可怕，藍色的眸子閃動了兩下，他卻覺得，現在的赤司君，好像是失去了極其珍貴的寶貝，陷入悲傷中。

桃井在一邊自言自語，“這樣下去可不行，果然還是要問問赤司君到底怎麽一回事，說不定我們也能幫到他。”

黑子站在原地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麽，又止住了。

……

“黃瀨君！！”桃井站在後門口，小聲的喊著趴在桌子上補覺的黃瀨，忐忑不安的看了看一個人坐在前排的赤司，心裏一緊，咬牙溜進他們的教室，一巴掌拍在黃瀨背上，並在對方擡起腦袋要叫出聲之前，眼疾手快的捂住黃瀨的嘴巴。

“……”

“怎麽了？”

桃井皺著眉頭，“聽說……齊木君轉學了？”

黃瀨嘴角的笑容消失，他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半響，嗯了一聲，成功讓粉發女孩的眼眶變紅。

女孩子的情緒覆雜多變，才一小會的功夫，就變得讓人憐惜，肩膀輕微顫了一下，“赤司君……他一定比我們都要難過。”

她的聲音哽咽，藏著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恐慌，擡眼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心裏盡是不詳的預感。

每天下學就蹦噠著去的籃球部，成為了桃井有點抗拒的存在，“要是能讓赤司君開心一下就好了。”

青峰低著頭看著青梅竹馬，“這幾天赤司的確有點奇怪。”

桃井沒有說話，但在踏入籃球部的那一刻，還是努力的在臉上堆起笑容，今天的赤司，比前兩天的還要冷漠。

除了訓練計劃以外，幾乎不再和其他人開口。

赤司把籃球扔在一邊，坐在長椅上，揚起頭，蓋上毛巾，透過細微的縫隙看著頭頂的光亮，內心裏空落落。

昔日裏的歡樂灰飛煙滅，留下來的是受到了重創的心。

赤司臉頰一陣冰涼，側頭發現是桃井，粉發妹子自顧自的坐在了赤司的旁邊，“赤司君，不介意我在你身邊坐一下吧。”

“……”赤司看著桃井沒一點要挪動的意思，嘴角抽搐了一下，這真的是在詢問他嗎？

桃井把之前冰赤司的汽水遞給他，還好心提醒，“冬天喝冷飲的話註意別感冒呦！”

“……”這明明是她拿過來的吧！

“嘿嘿，”看出赤司頓了一下，桃井笑開了，“赤司君，有什麽事大家一起分擔，如果我們無法知道，那赤司君也要記得，你的背後還有我們啊！”

她伸出手劃了一個大圓。

赤司沈默了一會，“桃井，一個人會發生變化嗎？性格……”

“他出現在我面前了，好像又根本不是他。”

桃井知趣的沒有問他是誰，“赤司君覺得是他，不就好了嗎？”

又迎來了一陣沈默。

赤司迷茫的看著地板的紋路，“我只是問了一句，你是齊木嗎？他楞了一下，說……”

桃井凝神，聽到少年沙啞的聲音：“果然敵不過他，我放棄了。”

“然後他就離開了。”

桃井楞楞的看著前方，籃球館裏球鞋與地面的摩擦聲，籃球砸在地上咚咚的聲音，以及嘈雜的說話聲，都掩蓋不了赤司語言裏的難過。

她努力笑了一下，“赤司君，齊木君他一定有其他的原因，齊木君他……肯定會回來的！”

齊木平日冷著一張臉，卻也是會在心愛東西面前露出可愛表情的人。

他心軟，在紫原比賽結束餓了以後，讓出了自己喜愛的咖啡果凍。

作為籃球部的掛名經理，成為了她大多數的傾訴對象，雖然對方從來不和自己討論，卻也沒有一次抱怨她煩人。

那次和外校的友誼賽，齊木根本沒有上場的道理，卻還是在她的懇求下上了賽場。

這裏面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赤司君要相信齊木君呀！”

天空雲層滾動，隨時會下雨。

赤司舒了一口氣，“我會去問清楚的。”

****

“這就是你所想的結果？”

齊木從夢中驚醒，心情沈重。

夢裏的畫面太過真切，仿佛他就是旁觀者。

以及最後出現的那道聲音太耳熟了，是自己的聲音。

裏面還夾雜著一點不滿。

齊木自身是再了解不過了。

****

除了部分一軍成員還記得齊木楠雄這個人以外，大多數一年級都不知道籃球部曾經還有這麽一位經理。

這個名字也成了一個忌諱，平日溫和的赤司，要是聽到類似齊木發音的字眼，也會沈下臉色。

桃井呼著手上的寒氣，今天是國中三年級的開幕式，剛剛結束，下午他們和其他學校約了比賽。

她笑了起來，眼睛迷成彎月。

他們從來沒有輸過球，帝光中學籃球部的名氣越來越大，每隔重要比賽，學校都會花大價錢做橫幅。

他們是當之無愧的王者，勝利之師。

“好無聊，”青峰走在桃井的旁邊，抱著後腦勺喃喃道。

“……阿大！”桃井惱怒的喊了他一聲，得到個頭拔高少年的一個目光，鼻子裏嗯了一聲。

“你認真一點好不好！今天和我們打比賽的對手是去年差五分輸給我們的，他們也是磨練了一整個假期的球技，重視一點！”

青峰小手指撓了撓耳朵，神情厭厭，“怎麽可能，誰也不是我的對手！”

他沒有停下，桃井站在原地，眉頭微皺，寒風吹來，將柔軟的發絲貼在臉上，桃井心頭一突。

的確如青峰所說的那樣，他們贏了，這次的比分不是緊緊咬在一起。

桃井看著頂上計數牌上相差了二十的比分，抿起唇角。

“桃井桑，你怎麽了。”黑子出聲打斷桃井的思緒。

粉發妹子勉強勾起一個笑容，“沒什麽。”

黑子若有所思的順著桃井剛剛註視的方向看過去，是比分牌，他略微皺著眉頭，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們，不是打了一場勝仗嗎？

“我們待會出去慶祝一下吧！”桃井已經拿起手機搜索周邊的美食街，青峰站在她背後，懶洋洋的開口：“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你有什麽事啊！”桃井略微不滿的看著青峰，青峰伸出手揉了揉桃井的腦袋。

“別打聽了，我先走了。”

桃井一陣憤懣。

背後又傳來，“五月妞，我也想去那邊買吃的，可以解散了嗎？”

桃井的不能還沒說出口。

“去吧，明天記得訓練。”赤司先一步準許了。

桃井贏了比賽的高興勁已經渾然消失了，她垂著腦袋，“我們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有一起聚了。”

“好不容易贏了比賽。”

女孩子的語氣有些低落，這會卻再也沒有幾個貼心護著她的男孩子了。

“要是贏一次就聚一次的話也太耗費精力了，”綠間從書包裏取出一把折扇遞給桃井，“你的幸運物。”

桃井眼裏發酸，重重的點頭，“也是，我們可是一直在贏，那下一次，找機會來聚一聚吧！”

紫原敦打著哈欠，“那我先走了！”

桃井和他們一一告別，黑子站在她的身邊，“桃井桑，我請你吃東西吧。”

桃井眨了眨眼睛，濕漉漉的眼睛看著黑子，心裏註入一絲暖意。

笑著回應，“好！”

下一次一起聚會……

這是一張空頭支票，沒有兌現的日期。

比賽的分差越來越大，外界的目光也聚集在這群天之驕子身上。

各路記者接踵而來，誇讚的報告一篇又一篇的占據體育雜志的主頁。

籃球界燃起了一股狂熱的火，掀起了新一輪的熱情。

他們會一直連勝下去嗎？

帝光中學——冠軍隊！

他們被譽為奇跡的世代！在百花爭鳴的中學中，他們脫穎而出，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又贏了！

桃井麻木的看著比分板，收拾手邊的包，早點回去吧。

“真厲害！”

“不愧是奇跡的世代！”

“下一場他們的對手是誰？”

“永濟中學。”

“都沒有聽說過他們的名字，帝光中學肯定會贏！”

外界的誇讚淹沒了他們，無數的仰慕席卷而來，壓在他們身上的期盼越來越多。

……

桃井發現了青峰的不對勁，從一次比賽之後，青峰就不怎麽來籃球部訓練了。

“我不想去訓練，先走了。”今天也是如此。

桃井看著青峰離開的背影，心裏泛起一陣寒意。

阿大……以前不是最喜歡籃球了嗎？

赤司聽完桃井的話微微皺眉，“我知道了。”

發現了桃井異狀的黑子沈思了一會，下午放學和青峰一起回家，聊起了這件事，走下天橋的時候，青峰漫不經心的開口，“籃球這種東西隨便打一打就可以贏，不用很認真。”

黑子站住，看著青峰下樓，飛快趕上去，拉開他的領子，把半根冰棍塞進他的衣服裏。

冰的黑皮少年一個激靈，身體扭了好幾下，抽了一口冷氣，惱怒的看著黑子。

“青峰君，別人也一定希望你用盡全力打敗他吧。”

“如果我是青峰君的對手，也希望你可以拼盡全力！”

青峰頓了一下，心頭的雲霧散去了些，伸出手和黑子擊拳，“嗯！”

比賽開始——

青峰爆發力達到了頂峰，全場沒有一個人可以阻攔他，桃井捂著臉，眼睛裏閃著淚花，她又一次，在青峰眼裏看到了喜愛。

到第三場開始的時候，青峰眼裏的光突然間消失了。

桃井的右眼皮不停的跳，替補的黃瀨側頭看著她，“小桃井，沒事吧！”

桃井張開嘴巴，迷茫的看著場上的比賽，哪裏不對了。

“能贏過我的只有我自己。”

青峰丟下這麽一句話，就徹底把籃球部的訓練當做了兒戲，大多數都不知道躲在哪裏。

一個接著一個……

第二個是紫原。

籃球館裏爆發了爭吵。

桃井趕到的時候，只聽到了紫原要對赤司發動挑戰。

她無措的站在原地，“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

紫原君，不是最聽赤司君的話了嗎？

黑子站在她的旁邊，“不過是一場One on One 而已，桃井桑不用擔心。”

“……”不是的不是的！粉發妹子不斷的搖頭。

咬著唇看著比賽。

紫原有身體優勢，全隊能從他那裏得分的，只有三分球的綠間占據優勢，就是連青峰也從紫原那裏占不到便宜。

綠間在一邊說著胡鬧。

桃井心存一分僥幸。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比分拉開了，讓人震驚的是領先的人是紫原。

還有三分鐘就要結束了。

她麻木的看著眼前，想不起來他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赤司喘著氣，額前的發擋住眼睛，瞳孔張大，看著微微發疼的手心。

要輸了要輸了要輸了。

齊木離開了，籃球也要輸了。

擠壓在赤司心頭的郁氣達到了頂峰。

他不會輸。

“不會輸嗎？”

內心有一道聲音引誘著他。

……

局勢反轉了。

赤司贏了。

紫原敦看著赤司冷冰冰的眼神，有一點不甘心，“我知道了，會按時來訓練的。”

“不，不用了。”赤司撿起籃球，放在掌心拋玩，“不來訓練可以，只要比賽不輸就可以了。”

一個接著一個，變得無比陌生。

再後來，桃井在一場比賽中看到了他們五個極其興奮的一幕，但是黑子剛剛受傷了，她心裏著急，“我先去看看哲也，你們好好比賽。”

“啊，一定會的。”

桃井已經跑過了，聽到這句話心裏突的一下，轉過頭只看到了他們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趕往醫務室。

……

她離開了一小會的功夫，回來就看到往日一直溫和的黑子正在和黃瀨他們吵架，她手裏的繃帶突然有些緊，似乎禁錮了她的身體，讓她窒息。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

“你真的一點也不關心嗎？”

齊木從床上坐起來，這是他回來的第二天，心臟處微疼。

他垂下眼簾，不可否認，那些人也許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一些。

不過他們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而且……向他傳遞夢的人，是那個世界的齊木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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