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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番外:你是前世未知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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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番外:你是前世未知的心跳

當她看著迎風殿匾額上遒勁的三個字時,心中又在想著什麽。她是否想起了當初背叛魔界,偷習禁術,誅逆天之刑,剔魔骨除魔籍,被阿爹趕出魔界,在凡界生死邊緣苦苦掙紮,幾次險些沒能熬過去,差點飛灰湮滅的苦痛經歷呢?為了站在這迎風殿中,就算再重新來過她也不悔。只要能站在他身邊,一切苦痛都是值得的。她不需要他明白,她只要默默歡喜著他就好。

斂下滿腹心事,在扶桑催促下梵音一步步走向那個她夢寐以求的地方。那裏因為住著他,讓她有了親切感。

她將茶具擺放在瑞鼎禦臺上,端木小獸正裊裊吐納著白檀香,這種味道很是熟悉,讓她想起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時她尚是真身小巴蛇時,就時常懶在他身邊,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或許只有當一只靈寵她才能那麽近的靠近他,如今的她即便是很想與他相認都未能有那個膽量。近情膽怯,有著太多的顧慮,反而讓她變得不再是自己。

南殊仙君瞧著她果是來了,唇瓣揚起抹得逞的笑來。

其實梵音並不會烹茶,從前都是別人侍候她,什麽時候要她來做這些瑣碎的雜事。身後跟隨她的侍女自會眼明手快,凡事都幫她料理好了。後來她出了魔宮後,在凡界的幾百年間雖是要照顧自己,可那些兵荒馬亂的日子是湊活著過來的,要她去侍候別人,這活或許於旁人來說不難,於她來說卻是極難。索性依葫蘆畫瓢,沒烹過茶難道還沒喝過茶麽,原理總歸不會錯的。

她將茶葉倒進茶盞,將扶桑遞過來爐子上滾燙的熱水斟進茶盞中。碧綠的嫩葉經得熱水沸騰,慢慢在水面浮聚,像是碧波中漾起的一抹浮舟,悄然綻開玄槳,隨著流水浮浮沈沈。

她將茶盞置於身前恭敬奉上。然而這下不僅是扶桑看呆滯了,就連在座的說著話的幾位都不約而同看向她。這難道就是她所謂的烹茶?這也太粗糙了吧?她好歹也是從凡界飛升上來的,難道凡界都是這般如毛牛飲?

梵音哪裏知曉他們是何等心思,本就心不在焉,又徒手端著滾燙的茶盞,乍然之下聽得南殊仙君置喙的斥責聲,一時拿捏不穩,茶盞滾翻在手側,灼得她手背上一片猩紅,傾時覆起細小的水泡。

“怎的連烹個茶都做不好,瞧瞧本君身上沾染的茶漬,這般笨手笨腳又是如何腆著臉非要來琉璃宮中侍候的?你好歹也是本君招上來的人,豪言壯語是說得好聽,卻是丟本君的人。當初天帝陛下既給了你這份顏面,你便要對得起自己求來的這份差事,如今你看看你,你會做什麽?”南殊仙君無視梵音受傷的手背,逮著這麽個機會可算將他憋悶的氣給出了。他如今不能拿她怎樣,可她也別妄想在琉璃宮中好過。若她以為琉璃宮會是她的庇護所,那她就想錯了。曾有多少女仙擠破了頭想在琉璃宮求得一份差事,哪怕是端茶遞水,只要能遙遙看上帝君一眼,於他們來說就是滿足。可琉璃宮多是苦寒,能得見帝君的機會幾是鳳毛麟角,又有幾人能熬得住。況帝君根本就不會瞧上他們一眼,捂著這麽塊永遠也捂不燙的石頭,就是烈陽都會化作寒冰。時日久了他們總也明白了,帝君根本就是無心之人,莫說是這數萬萬年不曾有誰走入過他的心,便是往後數萬萬年也不會有那個人。

梵音雖是個年歲不大的小仙,可南殊仙君就不信她來琉璃宮沒有那份心思。偏是她這等年歲的小仙沒碰過像帝君這般的軟釘子,才不知天高地厚想來試上一試。既知她有此心思,南殊仙君又豈會有好臉色給她。

梵音默默忍受著南殊仙君的責備,她不敢像當初頂撞天帝般去頂撞他,當初是逼不得已,如今她在這天宮中行走,不能得罪太多人。

她伏跪在地的模樣讓人瞧著甚為淒涼。她的臉被掩垂在光影中,辨不出是何種表情,只有纖瘦的背影讓人覺著是在欺負個小女孩。

終究是芙蕖上仙不忍,嬌嗔道:“仙君這唬人的功夫是見長,這在君上府中教訓人也不怕不妥,到底是仙君同君上交情好。”她這般旁敲側擊無疑是在警告南殊仙君適可而止,也算是幫梵音再次解了圍。

芙蕖上仙的話到底是有用,南殊仙君瞧了瞧梵音猩紅的手背便不再多苛責。再看神帝臉色到是沒什麽異常,只盯著梵音的手瞧了幾眼,沒多大在意。是當真沒在意嗎,還是想到了昨夜初遇見她時,也是這雙手從他指尖滑過。她跌墜的速度太快,他因沒能抓住她才會讓九嬰去的。當時她臉上的神情很豐富,驚恐、歡喜、詫異、激動。好似天河中滿目星光都倒映在她眼底,流光璀璨。她笑起來百花都會失色,偏生她還那般無知無覺地對著人笑,笑得那般沒心沒肺。他見過世間無數女子,卻沒有見過哪個比她笑起來更好看的。然而昨夜就像是他誤闖了她的夢,而今她收斂起單純,戰戰兢兢應對著每一個刁難的問題,又是否也會在歲月洪流中將這份單純給遺失了呢?

“梵音叩謝公主解圍之恩。”再次給芙蕖行了個大禮。她知道南殊仙君教訓的對,她確實什麽事都做不好。她忽然覺著心中從未如此難受過,她本想給他們的見面留下些好印象的,可從昨夜起她在他面前就一直在丟臉,她覺得很沮喪。她想解釋的,可一想起他根本就不在意,她就止不住的傷心。

“你就是那個天君指明了來本君府上之人?”神帝問一側垂首不語的扶桑道。他指尖輕輕撫觸著梵音烹的那盞茶,茶至此刻方已涼透,既未見他喝也未見他有任何苛責,反是問了扶桑。

扶桑恭敬答道:“回稟帝君,正是小仙。”

神帝觀了觀她周身仙氣,對立在殿門口的靈犀仙子道:“靈力尚可,往後就隨在靈犀身邊授教吧,留在棲梧宮。”他這麽說是給靈犀仙子指了位徒兒了。雖說比不得他親授,但整個琉璃宮中也就靈犀仙子最得他倚重,座下也堪堪才兩位徒兒,是以若能得她賞識卻是比尋常仙使修道的更為順當些。

扶桑本未抱何希望,天帝一早就說了琉璃宮非常難進,比之琉璃宮更難進的是液池宮,液池宮乃神帝日常所居,內有迎風殿、簌風殿和瑤笙殿三處,分別為待客之雅居、修習之道居、臥眠之寢居。琉璃宮雖大,神帝卻安居一禺,外人實難入得其內。液池宮中的仙婢也只得八人,負責神帝的起居,餘外皆是在琉璃宮的其他宮殿灑掃。

扶桑沒想到自己運氣會這麽好,她內心略有忐忑,不知是神帝看穿了她的身份還是她真的是靠了自己實力,說實在話她隱瞞自己身份就是為了不依靠族中權勢地位,她想靠著自己做一番事出來,好叫他們別小覷了自己。

扶桑叩謝過恩典後,靈犀方要領了她和梵音退出殿外,就聽得神帝又說道:“既是我琉璃宮的人,不好生調教豈非丟了我之臉面。”此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梵音偷偷望去時,正巧看到他斜倚著榻沿布棋。而靈犀仙子大抵是聽出他話外之意來,否則又怎會攜了她的手叩拜謝恩呢。只是直到後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想通其中含義來,但那時她忙顧著身上疼痛,哪有心思去猜他究竟說了些什麽。

扶桑攙著她退出迎風殿道:“我瞧著你那背心隱有血絲滲出,不知你可否還撐得住?方才真是嚇死我了,都說帝君難伺候,我今日瞧著果是如此。慢說帝君性情如何,卻是著實厭煩六界的男女之情,據我打聽下來從前可沒少有想勾引帝君之人,無論是女仙還是女妖,且不論幻化出何樣,權且利用何種手段,帝君皆不放在眼中。說不準帝君所見之女色比之你我年歲勘長,若真能有誰打動之,怕是只得這位芙蕖公主稍顯不同了。而這液池宮中也只這位公主能隨意出入,她雖未嫁入卻是與帝後一般無二。再說這南殊仙君之秉性,聞聽在這天界中也不是隨意能惹的,怕是你我今後做事都要上著點心,萬莫得罪了他們才好。”

扶桑還在絮絮叨叨講著近幾日她從外了解到的事,知己知彼方能護得自己,然而梵音已無心再聽了。她只記得扶桑說芙蕖上仙與帝後一般無二,這讓她又想起了芙蕖上仙對她的搭救之恩。她雖對芙蕖心生偏見,卻因她無意的搭救而對她有了改觀。若非因為心善,又怎的會幫一個素昧平生的小仙解困呢,像她這般為人才配得上那個高貴無華之人吧。而她呢,她不過是低賤入塵埃中的一顆渺小浮蛾,正好比那天河中的漫天繁星,看似閃耀,在皓月身側終歸是不起眼的。罷了罷了,如果行遍萬水千山,來到他身邊,只為了看他能幸福的生活著,那也當是她償還了所欠之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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