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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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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分道揚鑣

“把那個孩子打掉,不,你照顧好她。”現在還不是時候,至少不該是在這時,在時機尚未成熟前他素來善於隱忍,哪怕是恨到了心底,他都會當什麽都沒發生般雲淡風輕。

禦醫看著他變幻的臉色,捉摸不透他到底是幾個意思,禦醫揣測著想不管怎樣他都是要救下長公主的,只有保住了孩子長公主才會脫離危險,以她目前的狀況來說或許還能用孩子來刺激,他自然要盡心伺候好,否則以這位主子性情不定的性子來說揣測錯了極有可能會將火撒在他身上。

“小姐,這是禦醫熬的藥,您就喝點吧,喝了身子才能好,您這樣奴婢看了心中也是悲傷。是奴婢不好才會害了杜姑娘,奴婢該死,您將罪都怪在奴婢身上吧,這樣您才能好受些。奴婢當時只是想要是能殺了軒轅澈的話我們就能有轉機了,奴婢怎麽都不會想到會連累小姐……”芷瀾捧著藥碗嚶嚶地啜泣起來,滿腹自責。大顆的眼淚滾落臉頰,砸在手背上,宛若清脆的雨滴,滴進了人心底。

“芷瀾,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阿月將她手中的藥碗接過來,她神色晦暗,難以辨清。往日流光般華彩皆失了顏色,讓人很難窺測到她話中的意思。

芷瀾心中微有忐忑,但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思,垂下頭道:“小姐自回府起奴婢就一直跟著您了,陪著您入相府,小姐這是要趕奴婢走嗎?”她委委屈屈的樣子著實讓人看了心疼。她素來都是膽怯懦弱的模樣展示給人看,實在讓人很難看出她會有什麽野心。

阿月將藥碗捧在手中,看著那碗濃稠的藥汁,內心情緒起伏,但她最終壓下了心頭的酸澀與苦痛,神情冰冷道:“這些年我將你帶在身邊卻沒能照顧好你,難道你就不曾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抱怨嗎?”

芷瀾慌張道:“當年是奴婢要求跟著小姐的,小姐並不曾虧待過我,就算那些年我們都誤以為小姐過世了,但相爺一直都待奴婢很好,我留在春暖閣中伺候,不曾有人為難過。”說到這裏,芷瀾臉上微有羞怯,但她掩飾的很好,從未被人看出過。

“既然我們都待你很好,那你為何還要幾次三番的要我死?”阿月側眸厲聲質問道。她此時擡起頭來,能清晰看到她眼底的神采。那是種洞徹一切後的心灰意冷,以及對眼前之人的失望。她給過她機會,就在杜麗娘懷疑她的時候,阿月甚至還在替她說話,因為她始終都不信隱藏在她身邊的內鬼竟會是她。即便是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都可以不信,但擺在事實面前的證據,還會有假嗎?她想聽到她親口說,也想再次否決,可死的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她必須要為她報仇,否則此生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芷瀾臉色一變,慌忙跪倒在地磕頭辯解道:“奴婢怎麽會害小姐,是不是小姐聽了誰的挑撥?奴婢跟在小姐身邊多年,奴婢是什麽樣的人小姐應當最清楚,奴婢一直以來都拿小姐當自己的親人,傷害小姐的事奴婢是絕不會做的,還請小姐明察。”她說罷又是大顆的眼淚往下流,哭得人心碎。

然而這次阿月不會再為她心軟,她側過頭去不再看她。阿月想起在北魏時曾經碰到的仙兒,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不得已利用別人的勾心鬥角來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但她同時也對曾經幫過她的仙兒心生感激。在她看來仙兒是在她逆境中唯一的朋友,就像她與杜麗娘他們一樣,是能用生死之交來衡量的關系。而且那個女孩的性格與芷瀾有些相像,她也曾因為念著芷瀾而在得勢後將其放在身邊,她雖給不了她多好的生活,卻能讓她躲在自己羽翼下有個無憂的日子,不會再有人敢欺負她,也不會再有人逼著她做她不喜歡的事。可她最終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了她,就為了那樣一個認識了不算久的人都能令她心寒,那換成是跟在她身邊多年,衷心伺候著她的人呢?那一刻她只希望是自己錯了,一直以來她都將芷瀾當成親人般對待,雖然她並不如杜麗娘他們與她感情親厚,但只要是她想要的,阿月都想給她最好的。因為她在相府的那段時日都是由芷瀾相陪著,他們相攜走過了太多時日,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芷瀾都是她不可割舍的親人。若非發生了太多事無暇去關註她,也很少去了解她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給了她太少愛護,她應該早就好為她許配一戶好人家,快樂的生活了。難道她是因為這個而怪罪於她嗎?不會的,她始終都記得當年她出嫁時對芷瀾說過的話,而芷瀾又是如何回她的。當時的感情不會有假,她的忠心也能看得出來,那又是什麽讓他們之間變成現在這樣的陌生人?難道真的是時間嗎,時間能改變一個人的好壞,也能改變他們之間的情誼,讓她產生背叛嗎?為什麽會是這樣,她以為他們能像杜麗娘他們那樣擁有最單純的友誼,會一直在一起。可是她錯了,不是每個人都會與她有生死之交,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覺得她好。

“我記得當年我出嫁時曾問過你,我想讓你走,但你說想留在我身邊,你無處可去,我就是你的依靠。你在寧府一直是個透明的存在,只有在我身邊你才是真正的活著,從前我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我懂了。”阿月神色冷漠,繼續道:“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要留在我身邊,你的真實目的是什麽?正是因為我自以為清楚你的為人,將你當成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從不曾懷疑過你,或許也因為這點使你大意了,讓你覺得不管你做了什麽最後都能順利脫身,對不對?”阿月的話咄咄逼人,絲毫不給芷瀾辯駁的機會,就算她辯解自己是無辜冤枉的,可在阿月看來都沒什麽用。一旦她對一個人失去了信任,那她說什麽都於事無補。

“小姐,奴婢真的什麽都沒有做,奴婢知道一定是奴婢擅作主張想去刺殺軒轅澈的事牽連了杜姑娘喪生,小姐是在怪罪奴婢,如果是這樣那奴婢就將這條命賠給她,可奴婢從來都一心為小姐,絕不會做出故意之事。”芷瀾還要再辯解,她不停磕著頭,額角上滿是被磕破出的血跡,流了一臉頰,看著好不可怖。但即便是這樣還是換不回阿月對她的信任,她甚至都懶得看她一眼,這讓芷瀾的心沈到了谷底。她的臉色慢慢轉變,從先前的戰戰兢兢變成了平淡,再從平淡變為了陰鷙。她像是看個陌生人般看著阿月,或許她早該明白,無論她做得再好再逼真,總有一天還是會被她識破。因為有些情感即使掩飾的再好,捂住了嘴唇還是會從眼睛裏跑出來。就算阿月暫時看不出,她身邊的人只要稍微留意些,又怎會同她一樣毫無所覺呢?

芷瀾的幾次狡辯終究讓阿月對她失去了耐心,她不是沒給過她坦誠的機會,是她沒有勇氣來面對這些。既然如此那就由她來說好了,她將藥碗中的藥汁傾斜著倒在地面上,聲音涼薄道:“這裏面有什麽,需要我讓太醫來查看嗎?”他們終於還是走到撕破臉的這一步。

芷瀾臉色幾度變幻,終是擡起頭來看向她。她的臉上被血汙染得面目可憎,血色從她眼角流淌下去時混合著淚水模糊了雙眼,她在一片迷霧中看不清阿月傾城絕艷的臉,她只記得當年還是初進府時的阿月,一張臉上就已經被毀了容,由於事先並不知她真實的身份,私底下都在猜測她身為將軍的女兒怎麽會弄成這樣,這與那種自小養在深閨的小姐就是不同的。雖然給出的借口是她從小體弱多病養在外,但即便是如此也不需要找個冒牌的假替她,這就讓芷瀾好奇了。她對這位新進府的正牌小姐給予了過多的關註,她的容貌上不如自己,這讓芷瀾心中竊喜。似乎也意識到她與自己並無多大不同,除了出生帶來的嬌貴,她甚至還未必比得上她。像她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命太好,又怎有福氣嫁入相府,與人人夢寐以求的司相成為夫妻呢?那是多少女子心中的夢,他們千方百計的想要吸引司相的註意,哪怕是看上一眼他們都此生無憾,可為何偏偏是那個醜女?這份不甘中自然也包括了她。像司相這般風姿綽約的人在宮中自然也是被眾女子追捧的對象,尤其是各大家族的小姐與郡主,他們在茶餘飯後的談資中不少在談論他,無非是企圖得到他的垂青。她雖是假小姐,為了不引起眾人的關註而不得不用覆面將臉遮蔽,躲在角落中聽著眾人的談論,她在一次次的勾勒中想象著司相的臉,想象著他能出現在她眼前,想象著與他的相識。唯獨無法想象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有機會走到他身邊,與他近距離的接觸。那就像是神祗般不可褻瀆的存在,就是遠遠地看著都會感到罪惡,更遑論是他的一顰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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