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72章 有一種愛叫:餘生難回首(番外)

關燈
他忘了自己是如何狼狽跌跪在地上的,也忘了如何去乞求林愫讓他靠近的,只記得他眼前是一片暗無的,而林愫就仰面躺在那片被風吹散的杏花樹下,她的血染紅了杏瓣,洋洋灑灑飄起了一陣紅雨。她說站住;她說荀子墨我恨不得現在有能力能殺了你;她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了你,害得我的家人慘死;她說如果我不死,就勢必有一天會找你報血海深仇……她還說了什麽他已然聽不到,他只記得聽到林愫說這話時他是那麽的欣喜若狂。愫愫,只要你不死,我等著你來殺我的那天,我絕不會還手,我還會給你想辦法來折磨我,你看哪種方法能讓我痛不欲生都行,只要你不死好不好?

荀子墨最終淒厲的嘶喊聲響徹天幕,暗黑的夜幕下能看到他蘊藏在眼眸深處的晶瑩淚珠,隨著林愫絕望的笑而逝去……至死,他都未能再抱一抱林愫,他就那麽痛苦的跪在林愫一尺外,來懺悔他曾經對她的傷害。

愫愫,你別死好不好,你要的愛我給你,你要的恨我也給你,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哪怕是你要我去死我都能毫不猶豫的去死,可你死了,我活著才真的是死了,沒有了你糾纏著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如果你要以這種方式徹底的讓我記住你,那麽你贏了,我荀子墨此生都不能再忘記你。可欠你的情要我如何才能償還,你告訴我好不好?

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究竟是為何?她從睡夢中醒來,仿佛沈墜入地獄,心裏空茫茫的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拭了拭眼角流下的淚,她已許多年都未再做過夢了,她害怕做夢,夢會讓人沈淪,也不知今日是怎麽了,竟是有些感懷。那張嫵媚嬌艷的臉上釋然的笑,她說過她一定會覆仇的,只是就那麽讓他痛快的死了又如何來慰藉她這些年承受過的苦痛。既然要下地獄,也必定要他陪著才是,否則怎對得起她向冥王借來的命,日日夜夜都遭受著剜心之痛呢?而既然活著,在這個世上唯一能讓她牽掛的,唯有一人。如今那人已死,她再沒有什麽牽絆,司夜離,這個仇她就一定會報,否則就枉費他們那些年的相互扶持和相伴。

纖細的指尖撩起馬車簾轎,此時已是夕陽西下,而她疾馳的那個方向正是朝著鳳都。她驀然凝望著遠處的夕陽,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這火紅的陽光了,她怕是早已沒有資格了罷。

是夜,一襲紅衣的女子棲息在枝頭,伺機尋伺著機會等待潛入相府。望月,我這就把他殺了,讓他去地下陪你,我不知你愛他有多深,但你既肯為了他放棄一切,洗盡鉛塵只為了得那一心人,我也絕不允許他負你。從我追隨你的那天起我就發誓絕不允你走我的老路,你一定要比我幸福,可你那般心智的人為何也會將情愛走到殊途。看來我們姐妹誰也比不得誰聰明上許多,可即便如此我此生得不到的幸福也要你去替我完成,才不枉我重新再來這塵世走一遭不是麽!

往日望月直說她做事思慮不夠周祥沈不住氣,可她確然沒法像她那樣會蟄伏,能夠對敵人一擊斃命。她也明白望月讓她活著的用意,但待再聚勢力想要去擊垮這個強大的敵人勢必會更難,她自然也沒有忘記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位更為深沈暗藏不露的權相,那是個永遠也企及不到的敵人,她在蘊藏勢力的同時焉知他沒有更大的權勢去捏死他們呢,就像現在這般,分分鐘能碾壓他們。從前不是他的對手,往後越加不是他的對手。是以她要做的就是拼死一戰,既然智鬥不是國相的對手,那就只能用武鬥了,大不了殊死一拼,總好讓他日子太好過而忘了那些曾被他利用過的人罷。

眼下玄月宮大創,她身為玄月宮佩戴宮鈴的宮人或許能以一己之力還能號召出那些掩藏在暗中未被滅絕的宮人,但她知道真正有能力的怕是沒什麽人了,能逃走的也不過是在刑場上趁亂保住性命品階最低的宮人了,像他們這些有著舉足輕重之人必定會被嚴加看管。而就算召集起來想要對抗司夜離又是談何容易,這位當朝的國相幾經沈浮還能穩之泰山的坐在他的朝位上,無人可撼動,且地位穩搖直上,就不是誰都能對付的。望月都在與他的較量中敗下陣,輸的一敗塗地,她此去未必就有把握能贏,何必再去找那些宮人來犧牲呢,明知不會贏的。

蟄伏了幾日,司夜離身邊都有重重守衛,且聞聽他這個素來以文官著稱的清雋公子居然也是會武的,那很好,省得她一劍下去他那麽快就咽氣像是她占了便宜似的。她從前對這位神秘的國相也是有過些了解的,只是因太過神秘而未必清楚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而望江樓中對打探來他的情報又是知之甚少,只知他作風清廉、頗有美譽。如今倒是覺著他確然沒什麽不良嗜好,還是他沈府太深教她看不透呢?他每日的作息正常,除去上早朝便是去各處府衙巡視,會在午後回府辦公,接著便是面見各位官員,似乎忙的很,鮮少有自己的時間。連入夜都幾乎不去後院,更不曾見他去過任何一個侍妾的房中,竟是連那位他一心求娶的蘭小姐也與傳說中的那般恩愛相背馳,真真是教人看不透。不僅各居一處院落,連那位蘭小姐幾次尋機去找他,想著法子的接近他都無用功,他的侍從不是推托他在忙,就是說他在會客,根本沒打算讓她進去。依著她看就算他閑置下來寧願躲在樹底下看書也絕對會吩咐下去說在忙的,這是為何呢?只是他到是有閑情逸致,也瞧不見看些什麽,只是那悠然自得的樣子約莫有幾分眼熟,怎麽竟與望月閑時慵懶的樣子有幾分相似呢?

被杜麗娘所謂的瞧不見看些什麽,此時正被人優雅散漫的拿著,而書面則刻著“論霸道公子愛上我”的書名。身側的攝魂與結魄幾人都看的面有尷尬,也不知他們的相爺在看些什麽,竟似真看的津津有味,認真的研讀著。依他們說這種沒營養的情愛話本子怎麽著也不該出現在他們英明神武的相爺手中,怎麽看怎麽違和,可偏偏當事人像是捧著什麽國策論般讀的仔細。

倒是幻術膽大,偷瞄了幾眼,乍一看之下他差點沒站穩,那上面竟寫著這麽一段話,幻術不敢用自己修詞,就將原句背給了幾位損友聽。

“他一個轉身將她壓在墻壁與他之間,逼得她無處可逃。那張妖孽般的臉上勾起抹邪魅狷狂的笑意來,唇瓣緩緩貼近……”

呦呦呦,這都是些什麽臉紅心跳的橋段,純屬騙騙小女孩的,他們相爺何時看書有這癖好的?雖說他看書雜吧,也不能雜到饑不擇食的地步啊!

這其中怕是也只有伺候的司夜離較多的流錦能猜得些他心了罷。他未必是真在看些什麽,而是想借由著她從前做過的事,透著回憶思念著一個人。若他未記錯,夏玉閣中現有近半壁墻面的書架上擺放的話本子都是從春暖閣中搬過來的吧,還是那人來不及搬去映月閣才得以保留的。旁人或許看不出,也只以為時日久了就會好,有些感情再深刻都會在歲月中慢慢愈合,更何況他們之間本也就沒那麽深情。可有些隱藏在暗夜中的傷口唯有當事人才能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越是表面上無事,越是看起來愈合,實則真正早已潰爛,再難完好。就像那日日都會去的祠堂,那裏供奉著一塊無字牌位,用紅布蓋著,即便他每日去也不會刻意去掀開,但那個牌位就擺在那裏,無人敢動。而有些情就擺在那裏,不會因為時日久遠而褪色,只會隨著故人的逝去而歷久彌新,變得誰都不可替代。情愛究竟是什麽,從前的他不懂,也深覺此生都不需要懂。可如今他想他有些懂了,愛一個人就是活成了她喜歡的樣子,而他們的相爺此刻所做的每件事,都是在以他的方式思念著那人活著時的模樣,那或許才是真的愛之入骨,只是他們都愛的太過內斂,旁人無法懂罷了。那有什麽關系,只要他們能懂就好了,無需旁人來認可。

“幾日了?”司夜離將話本子合上,素手執起茶爐上裊裊升騰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近來他竊以為自己的手藝很是不錯了,可惜能與他圍爐而坐對飲的那人卻是不在了。

攝魂恭敬道:“五日了。”

司夜離點點頭,“差不多時候了,再等下去她怕是該沒耐心了,那人調教出的人自然也有她的影子,該是如何的脾氣秉性我雖摸不透,但約莫還是能猜到幾分的。”說罷,他放下茶盞,對著對面的空氣挽起個虛無的笑來,那笑自他出塵清絕的臉上露出很是讓人吃驚,記不得他已多久沒笑過了,哪怕是虛偽的應付如今也是懶得再作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