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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與他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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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態度雖不好,朝夕除了無奈也別無他法,這個時代的法制就是如此,女子依附男子而活,所尊享的尊榮也皆是由男子而來,女人是附屬品,是各方獲得利益的籌碼,比之物品沒有更多的價值。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那就是挑戰這整個男權至上的法度,光憑她一人之力恐會碰的頭破血流。眼下她還沒有那個本事,她只能倚仗那人給予的身份,躲在他的護佑之下,直至他不能給的那天。

朝夕不想生事,對衙役的嘲諷隱忍下來,同時朝芷瀾使眼色,讓她別出聲,按芷瀾的性子定是要替她打抱不平的。衙役見朝夕也沒有要為難他們,心裏暗暗放松她這算識擡舉的,便領了眾人往回撤,沒再刁難他們。

“小姐,你沒事吧,都怪芷瀾來晚了。”芷瀾說著都快哭出來,可見著實嚇的不輕。她將令牌遞給朝夕,哽咽叮囑道:“相爺讓我將這個交給你,讓你千萬別再丟了。”

望著失而覆得的令牌,她仿佛能遇見他給這塊令牌時說話的語氣,哪裏是芷瀾這般語重意切,怕是咬牙切齒的冰冷寒意還差不多,虧得芷瀾能曲解了他的含義。對芷瀾偷偷尾隨自己的怨念也沒了,這丫頭該是擔心怕了自己才不聽她的命令跑出來的,也是她太過讓人操心了。

“你來的正好,要是沒有你這道護身符,你家小姐可還真是沒什麽用。”荀子墨鄙視地瞪著朝夕,扶了何大娘夫婦去找義工拿鑰匙開鎖。

朝夕摸了摸鼻子嘆氣地撇撇嘴,所謂交友不慎說的就是他吧。她可真替荀子墨能看上的人悲哀,天天被這麽張毒嘴虧也該好受的。

義工原先是候著他們去的,後來看到衙役打人臨時害怕不知躲到哪裏,何大娘攙著何大叔喚了好幾聲他才慢悠悠從後堂的茅草屋中鉆出來,佝僂著身子衣衫襤褸地給他們作揖,聽聞朝夕的身份到是沒有懷疑地就掏出了鑰匙,拿著其中一把開鎖。當鎖扣嘀嗒一聲落下,開啟那座低矮的巖房時,朝夕難免有些恐懼。她可真是從未經歷過這種事,雖說她自己的經歷已經夠離奇,怎麽還會怕這些凡間的物事,又是大白天的。但死人的地方總也寒氣重,陰森森的怪詭異的。人有時是心裏作祟,對既知的事物越顯恐懼。

本來從密閉封鎖的窗戶望過去就是一片黑暗,此刻房門打開的剎那,撲鼻而來的腥臭味夾雜著潮濕陰冷的氣息熏得人窒息。屋內也是一片黑暗,不大的屋子裏竟是連盞燈都沒有,借著光才能看清裏面大大小小擺放了幾口棺材,床板上隱約有人平躺著,竟是連個白布都沒有蓋,委實太過慎人。

這陰森詭異的房間連喘氣聲都顯得尤為驚恐,何大娘一聲啼哭打破了安靜,攪得朝夕他們均是一顫,嚇得再邁不動腳。尤是芷瀾膽小,扯著朝夕的衣袖說什麽都不肯再進去,“小姐,您也別去了,奴婢看著就怪慎人的。”芷瀾止不住全身發抖,打了個哆嗦。

“怕什麽,這大白天的,若真有鬼怪讓他們先來找我好了,我保護你。”餘下的人都隨著義工尾隨而入,就剩朝夕主仆杵在門口,朝夕拉不動芷瀾,話也不聽,自己不進去也非要拉著她不讓進入,朝夕頗為無奈,只好又嚇她,“那我去了,你一個人呆在門口,若有什麽人來找你我可不管,屆時你自己逃命去吧。”她這麽說著硬是扯開芷瀾的雙手,掩唇入屋。荀子墨回過頭來聽得這翻話,笑得比賊還歡,真不知他的笑點如此低。朝夕橫了他一眼,她其實底氣也不足,只好目註著前方,心中默念無量經,盡力不去看旁邊的屍體,大步向義工帶領的人兒走去。

何大娘見著躺在門板上衣衫完整的女子,撲跪著抱住嚎啕大哭,何大叔也偷偷抹著眼淚。屋內光線昏暗,朝夕想躍過義工擠到前面去看清楚些,誰知身後芷瀾扯住她,哀求的看著她,深怕朝夕又將她給丟下,她自己卻是怎麽都不敢看的。朝夕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

聽得義工冷漠開口道:“我就不陪你們在這了,你們走時將門帶上,鑰匙放在門口的小吊籃裏就行,只一點屍體不可帶走。”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朝夕今日是要對柳絮的屍體驗屍的,她心中有琢磨,一來荀子墨畢竟只對活人下手,這驗屍的本事雖不敢質疑,但她計較著她來的突兀,並未向官府通報,沒有另一個有經驗有權威的證人在場,屆時真若驗出不同憑他們一面之詞誰又相信。也是她大意,就想著司夜離要演戲不會公然下她的面子,趁著他沒改變主意趕快將事情查清楚。不僅是他,連府尹都要先斬後奏,免生枝節。這匆忙之下才什麽準備都沒有,眼下讓她去找有權威的證人,誰又肯聽她的,她也沒處去尋。只好將義工叫住,拜托道:“勞煩大叔請幫我在附近找個仵作,可行?”說罷,又將衣衫下的幾錠碎銀子掏出遞給他。

那義工本不太願意,見這麽多白花花的錢,耷拉的臉立馬有了生氣,恭敬地連連說是,保準馬上請到。

“瞧他這德性,有錢能使鬼推磨。”荀子墨扭頭來調侃道:“你也總算沒笨到無可救藥。”

“呵呵。”朝夕回了個皮笑肉不笑,就知道他沒好話。朝夕懶得搭理他,蹲下查看傳說中的柳絮。

女子一身明藍的束腰長裙,外罩一件同色的薄紗披帛,衣衫上除了沾染上幾縷稻草外,稍有些塵土染在裾底,餘下都是一望無痕,連絲褶皺都難找出,更別說血跡之類紮眼的東西了。再往上就是她裸露在外的四肢了。秀眉寧和,雙目安詳,唇皙膚白,頜弧優美,就是臉色僵硬毫無血色,否則定是個美人坯子,可惜了。柳絮頭發散亂,額角有明顯的傷口,傷口不大,看不出深淺,血漬已經凝固,黏著發絲。除此,再無明顯的傷痕。

“這是她的致命傷?”朝夕擡起頭問道。

“要等仵作來了我們一起驗過才能知道,現在還不好說,你把何大娘拉開,別讓她破壞屍體。”荀子墨掃了朝夕一眼,與她一樣接著去觀察屍體的外觀。

“芷瀾,你扶何大娘到一處休息,或帶她出去,她這麽激動等會別讓她妨礙我們。”朝夕悄悄在芷瀾耳邊吩咐她,何大娘確實有些棘手,萬一等會屍檢的時候動了柳絮哪裏,她也怕何大娘會受不了,畢竟死者為大,該是怎麽都接受不了任人隨意亂動吧!

“好吧。”芷瀾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奈何何大娘愛女心切,一直抱著柳絮不放,嘴裏反覆念叨著冤孽,為何死的不是她之類的話。想來一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是何等的傷心欲絕,聽得旁人都難免惻隱。

到是何大叔看到芷瀾拽不動何大娘,體諒他們的難處過來幫忙,好不容易將何大娘扶起,攙著她往外走,“走吧,老伴,既然相國夫人願意幫忙,我們也不要給他們添亂,我陪著你在外面等,有消息了他們自會告訴我們,絮兒會知道我們來了,她也一定希望我們能替她雪冤。”

凝望著何大叔扶著顫顫巍巍的何大娘離去時的背影,朝夕的喉間像被棉花堵住了,哽的慌。每一個父母該都是如此的,兒女可以不孝,父母卻不會棄他們不顧。那她的父母看到她離去是否也該是這麽傷痛欲絕呢?但願他們能知道她一切都好,只是再難相見罷了。

“是你們找我嗎?”迎著光而來的是個清鸛的老者,一身粗布青衫隱隱泛白,到是洗的格外幹凈。他站在門口詢問,身上背著一個大箱子,硬生生要將他壓垮。

朝夕斂了斂情緒,笑臉相迎道:“是,請進。”

“奴才姓向,隸丞廷尉府下級,不知夫人有何吩咐?”向仵作行揖一禮,恭敬道。

朝夕左右打量了番那仵作,並無看出不妥,又與荀子墨眼神交流,斟酌了說辭方開口詢問道:“既是隸屬廷尉府,那你該是在來時的路上聽說了我的身份,今日我讓你來就是想讓你與我的人一同替這女屍做個檢查,好共同有個見證,不知你可否願意?”朝夕這話有試探的意味,她一個女子在外有諸多的不便,縱使身份是一回事,要想能遣人驅使又是另一回事,這碰壁的滋味她可算嘗到了。

“這……”那向仵作眼見她一介婦人膽子到是鬥大,竟也不怕到這汙穢之地,且她又是如此的身份確是不好叫人推辭,只他身為朝廷的仵作,這天門府衙裏關押的囚犯多少是聽說些的,即算沒有接觸過,也在同僚們茶餘飯後的閑聊中聽說過,深知死者為何人,牽涉了何事——要知道每一個天牢裏關押的嫌犯都需通過他們的覆驗方可確認死訊。既已驗過屍體,讓他再來驗必定不是什麽輕松的活計。

朝夕見仵作戰戰兢兢猶豫再三心知不是個好打發的主,朝門口巴望的芷瀾使了個眼色,芷瀾從兜裏掏出一包錢袋塞到仵作懷裏,那錢袋沈甸甸的,仵作拿了定然心生歡喜,悄悄推進衣袖間,忙堆了笑意,“夫人說的自然是好的,我等為朝廷辦事定當盡心竭力,怎敢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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