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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歸寧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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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稍安勿躁,既是本店的鎮店之寶,自有寶的價值,豈非是能看出來的,只有猜出了百味面所用的食材,才能真正點亮這盞琉璃燈,迄今為止可是尚未有人能達到名人榜榜首的位置呢。”掌櫃笑意吟吟說道。在他的示意下,夥計又在琉璃盞每個竹節的下端綁上了一根細繩,繩子的另一端則通了一個小凹槽,繩子就綁在凹槽底端,在眾人不解中掌櫃又說道:“未免公平,與以往不同,這小槽就是盛放參賽著所說的食材小料,只有將小料放到一定數量,方能勾動槽底的綁繩,綁繩之力即能點燃燈盞,若每個扇面皆能點亮,即是猜出了所有的食材,不知可否有人應戰?”

“我,我……我”眾人皆感興趣的踴躍參與,爭先排隊搶著去報名,一時間店中面的數量也在大增,這不愧為營銷最有力的方法了,反正面越是賣的多他們越是賺的盆滿缽滿。原先百味面館前還在蹙足的人一下子又湧進了不少,將熱鬧的店堂擠的爆滿。

朝夕咬著面條若有所思,就在掌櫃說的唾沫亂飛,就在群眾異常激動的情緒下,她一個人躲在清靜的內堂中已經不知不覺吃了一碗面了。琉璃盞好看是好看,就是噱頭太濃,還有那個沈暮娩的才女對她來說興趣不大,她是不是九歲就得奇才之名,她是不是天下皇後的表率,抑或她有天人之姿,於朝夕來說都是不具意義的,她一個女子對另一個女子能有多大的興趣,大家都是同一個物種,她可不像那些個盲目跟風的少女婦人,會莫名的崇拜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縱使那個女子再有能耐,於百姓來說都太過遙遠,甚至不如眼前的食物來得實在。可是她卻忘了,她生而權貴之家,又怎懂百姓心中對於一個遙遙在上不可及之人的精神食糧呢。

再看晚晚那羞澀渴望的目光,似乎對七彩琉璃盞很是喜愛,而她既能認的出這盞小燈,就說明她對此是熟悉的,最起碼看到過,且不管是實物還是圖冊,君子都有成人之美,更何況是一個懂得欣賞其價值的人,總比被一些暴殄天物的人拿去來的強。有了這份認知,朝夕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對葉裴道:“葉大哥,你再幫忙多叫幾碗面吧,我要應戰。”說罷,一陣風般卷去了報名處,用袖沿抹了抹嘴角的殘漬,拼命擠著人群,幾次被蜂擁的人群擠得差點摔倒,她也不顧狼狽,左手拽了兩人,右手扒開一條縫,硬是擠了些進去。

一人手中拿著取來的筆墨想要撤出隊伍,誰知人實在太多,將將著擠出人群,卻是被朝夕給堵住,他往左朝夕也往左,他往右朝夕也往右,那人身材又比朝夕壯實,狠狠將其瞪了幾眼,罵道:“哪來的黃毛丫頭,敢將老子的路堵住,還不回去多讀幾年書再來,你認得字嘛,別在這充當才女了。”他這嘲諷的語氣說罷,身邊的幾個男子回頭看了朝夕一眼都笑了起來,不是他們看不起她,而是古來女子無才便是德,能像沈暮娩這等非凡女子少之又少,若非生在官宦世家,又有幾人能將女子送進學堂去讀書等開明之舉,多數都是迂腐的愚見,偏偏一邊在鄙視學識女子的同時,又對他們的智慧莫名的盲崇。

晚晚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是自己太過露骨的眼神令得朝夕想要去為自己爭取,既感動於她的貼心,又對賽事沒有信心。世人有多看不起讀書女子她是知道的,認為她們懂得些道理即為難纏,甚至說出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之類的話,說白了就是怕男性皇權受到質疑。

晚晚有些為難的看著葉裴,“葉大哥,你能否去幫幫朝夕?”她那可憐的小媳婦樣,眼神閃爍的哀求,像極了被人遺棄的小狗,素凈無暇卻又柔和純美的臉頰,是那般的惹人憐愛,美得令人窒息。當她看著人時,仿佛那人就會被她的一顰一笑吸附進去,迷失在她巧笑倩兮的柔情中。

葉裴的心猛地一滯,隨即臉紅的說道:“你別擔心,她那般聰明的一個人,定會想出辦法的。”說是這麽說,心中也非確定,眼前依然是女子輕柔著微笑的容顏。與初見朝夕時不同,那是個能給人帶來明媚快樂的女子,不會拘泥世俗的偏見,即便是婚禮上面對沒有新郎的巨大屈辱都能堅定的挺直身軀迎面而上,勇敢堅強,面對逆境時能泰然處之,被他看到身子會嬌羞卻也能分清黑白,不會對他痛下殺手,反而選擇遺忘。這樣的人值得做朋友,也值得被疼愛,可卻不是他,若能早些遇見,他一定會對她負責,如今他不得不面對她屬於別人的事實,即使那個人並非愛她。他能給予的就只能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可若是他們身份相當,沒有了那層阻礙,他是否就能放心的讓自己沈淪下去?

應了葉裴的話,朝夕原本戴著鮫紗的臉猛地被扯下,露出一張爬了疤痕的可怖臉頰,她又離男子較近,嚇得那人一個失神跌坐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幾腳,才猛然失聲的尖叫著爬往角落裏去,心魂未定。朝夕又將鮫紗戴上,她本就怕嚇到別人才不敢到處亂晃的,這些人真要惹惱了她,看她不一一將他們整蠱。許是男子方才的舉動嚇到了大家,眾人竟然不約而同的給朝夕讓路,這讓她順利的拿到了掌櫃發下的筆墨紙硯。

“夜離,那盞燈,晴語也甚是喜愛。”女子攪動著面前的面條,她其實並不喜愛吃這些廉價的食物,不過是偏巧在街上看到寧朝夕他們往這個方向來了,她也就鬼使神差的比他們早到了幾步進來。她來,只為試探!坐在樓上的位置,避開了遇見的尷尬。店家見是司夜離給他們擇了個好位置,靠著圍欄而坐,樓下的情景盡收眼底,也自是將朝夕他們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司夜離到沒說什麽,一貫奉行的是食不言寢不語,安靜的喝著面前的面湯,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擡起,那裏坐著的人仿佛真的與他無關。司夜離身側只有流錦跟隨,外人自不敢來打擾他們這桌,使得他們這桌到有些怪異,不過後來樓上的人也都被樓下的熱鬧吸引了去,就剩得他們一桌。蘭晴語這一說就分外引人註目,連一向不多管閑事的流錦都側頭看了她幾眼,他可不記得蘭晴語是愛湊熱鬧之人,不過先前寧朝夕他們與掌櫃的對話他自然是聽到了,女人天生就喜歡對自己的假想情敵較勁,寧朝夕既想要,蘭晴語這麽說就不難理解了。

“你也喜歡?”司夜離略擡眸,他雖看似在眼前的食物上,樓下的一舉一動卻是看得清楚,連朝夕應對男子的惡作劇都沒能逃過他的眼,這個女人一出來就必定是惹事生非,他原也懶得管她的閑事,誰知蘭晴語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再想到娶寧朝夕的事傷了蘭晴語的心,蘭淵又對蘭晴語管束甚嚴,幾乎斷絕了他們的來往,再下去難保不會將她許配給別人,這是他絕對不容許發生的事。他已經辜負了蘭晴語一次,在其他事上盡可能的多去補償,即使縱容又何嘗不可,她值得他更好的對待。

“可以嗎?就當為了我……去爭上一爭?”怯懦的低垂著頭,忐忑、不安、焦灼,她從不認為自己在他眼中有多特殊,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那一點點的相似之處吧,她一直都明白,就是外表顯赫的蘭家三小姐之位都是虛有其表,她若非還有一點用處,大娘又豈能默認她繼續使用這個身份,繼而向世人承認了她呢!

“晴語,無論何時你都該知道,我從沒有辦法拒絕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在條件允許下,你要一我給你二,即便是條件不允許,我也會盡全力滿足你。”握著她纖若無骨的手,他堅定的允諾。他其實是個外冷內冷之人,看似溫和隨意的性子,只有真正相處過的人才知道那不過是偽裝起來的柔情,其實他的心一向冷硬慣了,從未有人能真正進入過他的心底,當然對世人除外。對天下對百姓那更多的是一份責任,一份使命,他能對任何一個人好,前提是那些人不過都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他,是想將自己偽裝好,不讓人觸碰到自己的內心,那樣的人才是無堅不摧的,可那樣的人又何嘗不孤獨。

正是因為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才會對他徹頭徹尾冷情對待一個人感覺到恐懼,或許是她多想,又或許是她多疑,總之那是來自靈魂的懼怕,好像只要她一個轉身,屬於她的幸福就會被人搶走。那個女人什麽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裏,就能夠享受上天賜予得天獨厚的恩寵,唾手可得別人需要努力一輩子都未必能得到的一切,這就是不公平。蘭晴語是在害怕,害怕這種福氣會降臨在那個幸運的女子身上,她除了出身比自己好,不……就連出身,嚴格查起來她都是罪臣之後,憑什麽她能被選為太子妃,差點成為這個國家未來的主宰者。她不過就是個什麽都不會,沒了清白還毀了容的女人,即便如此都未能扭轉她的好命,讓她嫁給了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人。這讓蘭晴語恐懼,若論寧朝夕這個人她自論什麽都不比她差,才德樣貌、品性學識每一樣拿出來皆能將她比下去,但是命運,才是最讓人琢磨不透的,它不知會在何時就能將人打入地獄,她已經嘗過一次命運開玩笑的滋味,這一次,她要將命運牢牢抓在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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