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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嫁娶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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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了,是奴才親自簽的禮單,用的是使臣李煜的名字,今日往來人多吵雜,據聞晚間西鳳帝會親自為司相證婚,鳳都各城門都有禁衛軍嚴禁把守,連司府都有重兵,奴才未能打探一二。”仆人打扮的男子恭敬說道。

“嗯。”男子瞇起眼,淡淡頷首道,良久都不再出聲。慵懶閑適的仰躺在軟榻上,白狐裘的軟靠墊子襯出男子微蹙的長眉瀲灩如波,勾起的唇角魅惑無邊,白皙晶瑩的肌膚,彈指可破,修長玲瓏的身段比女人更顯妖嬈,一頭藍黑色的長發如絲般柔滑,垂墜在肩頭。

茶香襲滿一室,就在半夢半醒間,男子的話隔著屏風慵懶傳來,“紫風,消息確切嗎?”狹長的鳳眸似有些迷茫,清澈的眼波如不谙塵世的孩童,仔細深看才能發現他的瞳孔中有著如寒冰一般的凜冽。這樣的人,看似妖嬈眾生,卻也是無心的。不待紫風回話,他的目光銳利如刃,勾唇笑道:“溯雨、姬雷,你們可有何發現?”

屏風外恭候的男聲冷肅道:“回稟主子,東燕派遣的使臣是百裏胥。”

“哦?”男子妖嬈的身子猛然從軟榻上坐起,半邊身子倚靠在蜷起的膝蓋上,以手支頜,半撐著頭,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百裏胥來了?……東燕帝這只老狐貍會以何事派遣他最倚重的將軍來西鳳,僅僅只是為了區區一個相爺的婚禮?哼,這不是他會做的事。難道是為了東燕與西鳳邊境滋擾之事?這乃兩國邦交的國事,斷不會用以出席一個臣子的婚禮,司夜離還不致如此大的面子。那麽百裏胥此次借著婚禮之事來究竟所謂何事?”男子有些意興闌珊地換了個姿勢,繼續斜倚著軟榻,望了眼在身邊伺候著的紫風。紫風忙不疊將重新煮過的新茶遞給男子,男子並未接過茶盞,依著花轎遠去的盡頭意味深長的倪了眼紫風,似在告訴他,看吧,這種級別的婚禮根本用不著出動他,他也不過是打著個幌子,借機刺探一番。抿過唇齒間的茶水再想起那人時變得索然無味,若是望月還在,這些小事根本無需他親自插手,他便能替他辦得妥妥帖帖。他們是敵是友,互相猜忌互相利用,卻也是他唯一能信賴的人。

溯雨與姬雷並未能回答男子的話,只訕訕地退到一邊。男子也不指望他們能打探出更多,畢竟這世間能與望江樓同級別的人幾乎絕跡了。男子轉而問另一邊隱在黑暗中的人:“剎電,賢王那邊確定今晚能否前來?過了今晚想要出鳳都的大門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他最好別誆騙本宮,否則他該清楚下場會如何。量他也沒這個膽量。”男子陰測測說道,翻掌之間上好的玉瓷杯頃刻碎裂。男子撣了撣碎成粉末的白色齏粉。

剎電不敢有半絲遲疑,上前叩首道:“回稟主子,今晚闕仙樓一切準備妥當,除非賢王想被西鳳帝抓到把柄,否則他不敢亂來。這畢竟在西鳳,雖是賢王自己的地盤,但爺別忘了這西鳳做主之人還不是賢王。”

“說的好。”男子聲音低沈,懶洋洋似又要睡過去,紫風上前替他蓋好輕如鵝羽的絲蟬被。

朝夕踢了踢蜷縮在腳邊,被戴上了紅綢的雄鴛鴦,不知是被這陣仗嚇壞了還是被人刻意餵過藥,懨懨地翻著白眼,仇視著她。她有些無力地半靠著花轎,以手支頜,把玩著手中的鸞鳥紅喜蓋,火紅耀眼的顏色熨燙了她的眼。

簾外傳來芷瀾嬌嗔的怨念,“小姐,相爺有什麽好,他如此羞辱你,你還要嫁給他?”想了想又怯怯地問道:“小姐是否還在介意那件事,覺得除了相爺,再也沒有人會娶你了?”其實若以小姐以前的條件,又何必委曲求全,多的是踏破門檻的侯門公子上門求親。

朝夕本也悶得慌,卻不願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芷瀾身在深閨,許多事想的太過簡單,自然不能明白。朝夕故意將話題岔開道:“芷瀾,你知青荷姑姑為何要給我畫落霞妝嗎?”

芷瀾心思單純,很容易被朝夕牽著走。芷瀾冥思苦想,咬唇了半天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朝夕淡笑道:“古書上記載,天壑元年,那時四國戰雄尚未逐鹿,天下一統,初始為涼晉,便是這後來的南晉。涼晉始帝曾愛上過一位貌若仙人的女子,傳聞此乃天界之女。此女臉上畫的便是這落霞妝,恍若失足落入凡間的精靈,魅惑眾生。引得九州為之傾倒,天下英雄競折腰。偏涼晉始帝以自己的權勢強行立之為後,就在成婚前一晚,女子嫁給了鳳帝,鳳帝本乃一介草民,為了保護心愛的女子,揭竿起義,與涼晉始帝自此展開激烈的鬥爭,最終被人有機可乘,將涼晉瓜分為四,成為了如今的四國鼎立。那位女子便是西鳳的始後,而她的落霞妝成就了鳳帝與她的一段佳話,也成為了西鳳皇室最尊貴的妝容,相傳已失傳。可想而知青荷姑姑能給我畫這個妝,那便是皇上的意思。”

“小姐是說皇上在暗示你一定要嫁給相爺?”芷瀾想了想又問道:“小姐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我怎麽沒聽說過這段秘聞?”她好歹也參加過幾次宮中的宮宴,何況是四國的史詩,自是宮中無人說起,這在民間也不是什麽秘密,這樣的秘密也根本藏不住。怎麽她初次聽聞乍然還受了一驚呢。

朝夕既不否認芷瀾的說詞,也不承認青荷姑姑帶來的旨意,抿唇笑道:“這麽隱秘的宮中秘辛又怎肯傳與外人道呢?”更何況這與南晉來說是歷史上的奇恥大辱,若這件事是真實的,那麽過去這百年間,西鳳與南晉又是否化幹戈為玉帛了呢?答案不管是什麽,至少四國表面上仍忌憚著彼此,雖有小至邊境的滋擾,大至城池的掠奪,卻始終找不到一個理由在國與國之間發動戰爭,至少在沒有摸準彼此的國情前,斷然無把握將自己的對手侵吞入腹。這種局面,冒著腹背受敵之險,孤註一擲的同時也是將自己的國土擺在普天之下,任其他國家來侵吞無異,到頭來說不定得不償失,反倒成全了別人。這便是天壑大陸目前的局勢,彼此壓制著,彼此覬覦著,又想方設法從別的鄰國來瓜分一點利益,導致了這些年的戰火不斷,也導致了各方探子都在刺探軍機秘要,行軍布陣,甚至連虎符的歸屬都會勾心鬥角一番。

“那鳳後是否愛過涼晉始帝呢?若是愛又為何要在婚前嫁給鳳帝呢,若是不愛為何不乘早斷了始帝的念想,害他成為了涼晉的千古罪人呢?”芷瀾轉念一想,問了個她感興趣的話題。倒是對她如何知曉這段秘辛只字不提,女孩子或許都對男女的情愛比較在意。

朝夕嘆了口氣,對這段秘辛的記載只寥寥幾段,這個故事也寫的不盡然。縱使有史官記載下來,也都是在批判始帝如何因一個女人而丟了國土,不會去花功夫寫他們的感情。她後來也去找過野史,就像芷瀾所疑慮的,她也曾想過,只是怎麽都找不到。

花轎轉而抖了抖,似停了下來,不再先前那般顛簸,鑼鼓聲也停了。繁華喧鬧的街道較之先前清凈不少,卻是聽到有嚶嚶的哭聲由遠至近傳來,這般不吉利的聲音聽得甚是刺耳,尚待朝夕開口,芷瀾嗡嗡地啜泣聲回道:“我們小姐怎可受此等屈辱,這可是皇上賜的婚……”

朝夕這才聽清是芷瀾在哭,輕聲喚道:“芷瀾,發生何事?不許哭,你這樣成何體統。”

“回稟寧小姐。”男子的聲音寡淡冷然,不帶一絲溫度,不卑不亢回道:“相爺的侍妾秀憐懷了身孕,算命先生說如果新夫人從正門過會沖撞了煞氣,克傷了孩子。所以,還請寧小姐體諒,為孩子積德,從偏門過。”他的話中帶著冷傲和刻薄,連對她的稱呼都未改。顯之司府對她這個新主人的態度便能看出來,她是多麽的不受歡迎。

她終是明白西鳳帝給予的是如此大的厚恩,這落霞妝、金銀珠寶,半幅公主的儀仗,都是為了能堵住她此刻的有苦難言、有氣難怨。拽緊的雙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這口氣要讓她如何咽的下去?

就在朝夕努力克制自己時,芷瀾哭泣道:“我們小姐還沒嫁呢,這相爺就讓別的女人有了孩子,這嫡庶有別,豈不讓我們成了笑話?”

“早就是笑話了。”朝夕冷哼,簾轎外基於身份有別,此時竟無人敢勸阻,都面有難色的低垂著頭。她恨恨地將同轎而坐的雄鴛鴦踢出轎外。鮮紅的丹蔻撩起簾幔一角,織錦繡鞋踏出穩落於地的轎沿。掩簾的珠簾下是她古譚無波的碧水瞳眸,鸞鳥的大紅喜帕被她扯落在指尖。就這樣,一身火紅喜服的新娘傲視著眾人。芷瀾上前挽住朝夕的臂彎,喜娘與轎夫退立一邊。相比正門的門庭若市,這裏卻是用門可羅雀來形容,統共不過十餘人,難怪芷瀾要委屈的哭了。

站在四人正前管家模樣的年輕男子,並無不甚覺得朝夕舉止大膽,倒是他身後的隨從面有訝色。伯恒恭迎道:“相爺已在正廳等候著,寧小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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