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唐淡寧按照猴子雕像的指引，來到小鎮外的密林內。

他披著鬥篷戴著兜帽，宛如一道幽靈穿梭在樹木之間，很快他穿過密林來到一處空地，抵達外圍後唐淡寧才愕然發現，他來的算晚的。

空地中間架設著一個大約五米高的高臺，高臺下方稀稀疏疏地站著不少人，但最靠近高臺的人都穿著黑色袍子、帶著尖尖的帽子，臉上戴著笑臉面具，唐淡寧粗粗數了一下，最少有二十多個黑袍子。

距離黑袍子們靠外一些，是穿著打扮各異的普通民眾，也是唐淡寧和尤夏飛在小鎮中看到的造型奇異的人們。

唐淡寧還找到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頭，老頭身邊站著兩個年輕人，似乎是他的助手，而在老頭身邊還有一個人，那自然是尤夏飛。

但也許是唐淡寧的錯覺，他總覺得那邊的尤夏飛哪裏不對勁。

黑猴躲在唐淡寧的鬥篷下，它動了動鼻子，對唐淡寧說：“尤夏飛身上的味道不對，好像有那老頭的感覺。”

唐淡寧嗯了一聲，他小聲說：“尤夏飛太安靜了，他的眼神沒那麽沈穩。”

距離高臺不遠的位置，放著好幾個巨大的用幕布蓋著的箱子，箱子旁邊站著兩個黑袍子，那應該就是即將被送上祭壇的祭品。

唐淡寧站在人群的外圍靜靜看著，在月亮到達天空的最頂點時，一個穿著黑色鑲金邊袍子的人緩緩飄了起來。

這人飄到了高臺之上。

下方除了黑袍子和科恩博士的人，其他鎮民全都激動地跪倒在地：“讚美神啊！”

唐淡寧嘴角抽了抽，身體卻很麻利地拜倒了。

伴隨著一聲聲的讚美和崇敬，很快唐淡寧眼角餘光發現，那個五米高的像是黑色立方體的巨大建築開始從內發光，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振動一樣。

下一秒，夜空中的月亮從銀色變成了血色，科恩博士一擺手，旁邊的尤夏飛主動跳上了高臺，同時站在黑袍子那邊的紅楓隊長也不甘示弱地跳了上去。

鑲金邊袍子的人高舉手中的法杖：“為吾神獻上祭品。”

下方黑袍子們一起用力推著黑色箱子朝著黑色立方體滾去，裏面隱隱約約傳來了柳珊的咒罵和尖叫聲，仔細聽還能聽到是在罵紀樂彬、華瑤和紅楓隊長。

唐淡寧看到這一幕心中驚訝，他忍不住和黑猴小聲嘀咕：“他們連蓋子都不掀，直接將箱子塞過去嗎？”

黑猴問唐淡寧：“你要救她？”

唐淡寧沈默了一下，他嘆了口氣，微微搖頭：“我只是覺得奇怪，正常來說，獻祭給那些外星生物的祭品大多會死在祭壇上，還要進行一些鮮血和殺戮的儀式，但這個……”

伴隨著唐淡寧的話語，黑袍子們推著箱子來到黑色立方體面前，在箱子碰觸到立方體側面時，立方體像是水一樣將箱子吞了進去。

就好像那黑色立方體是一個生物似的。

唐淡寧倒吸一口冷氣，他立刻移開視線。

唐淡寧的力場雛形是觀測，但他實力太低了，若是貿然去觀測容易被強者發現，有句話說的好，凝視深淵的同時也會被深淵凝視，唐淡寧不希望招惹那些他搞不定的敵人。

在黑色立方體將箱子吞噬後，立方體發出了類似於咀嚼和吞咽的咕嚕聲，同時黑色立方體內部的光越來越明亮。

站在立方體上端的、貌似是舉行儀式的萬物歸一會祭司長滿意地說：“吾神果然很喜歡這個祭品。”

他的目光在尤夏飛和紅楓隊長身上轉了一圈，露出奇異的笑容。

“你們兩個站在角落的位置，不要動。”

祭司長說完後，他閉上眼，開始大聲念誦咒語。

唐淡寧聽後立刻拿出特制的帶有記錄符文的錄音筆開始錄音。

祭司長念誦咒語的同時，周圍的黑袍子們也都匍匐下來跟著輕聲念誦著，一時之間整個森林都陷入了極致的靜謐之中，空氣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翻湧。

黑色立方體最上面的地面變成了透明，金色的光幾乎從裏面迸射而出，當月亮稍微偏斜到15°的時候，金色的光沖天而起，變成一道微微彎曲的弧線，並直直地沖向月亮所在的位置。

宛如一道金色的線纏住了空中的血月。

下一秒，這道金色的光氤氳成了光柱，一股厚重而可怕的壓力轟然降臨。

唐淡寧本來是假裝跪下去的，結果這一壓可算壓了個正好，摔了個狗啃屎。

但此刻他已經顧不上太多了，金色的光柱宛如通道，將什麽未知的存在引了過來，唐淡寧的眼睛不自覺地化為了純澈的冰藍色，以真實之眼為核心的力場本能地翻卷擴散開來。

無數細小漩渦一樣的力量在他身周旋轉翻騰，哪怕唐淡寧低下頭不去看，可是被壓力激發的力場雛形自動【看】了過去，並直接【看】到了更深層次的存在。

這一【看】，讓唐淡寧如遭雷擊。

那是一團純粹的能量，可若用能量來形容又太膚淺，或者說那團能量只是某個存在呼吸帶起的漣漪，那些漣漪卷著無數能量波，從而形成了一個似乎是能量團的巨大存在。

唐淡寧的【看】根本沒有引起這個外界生物的絲毫註意力，人類會註意一只螞蟻翹首看自己嗎？不會的。

與此同時，龐大而可怖的知識與信息流湧入唐淡寧的腦海中。

這些恐怖的知識進入其他生物體內，那些生物不具備理解和消化的能力，一瞬間三觀和認知被這股知識崩碎，從而構建起了新的意識構成。

思想和意識可以化為現實，如果一個人在被強大而可怕的力量洗腦，認為人的確是三角形的腦袋，那麽伴隨著這樣的認知，那個人的腦袋就真的會變成三角形。

原來如此，唐淡寧陡然明白為什麽這個小鎮的人會變得奇形怪狀了，他們只是單純的認為自己是正常的而已！！

至於人為什麽會變異……並非是變異，而是歸一。

世間萬物所有的能量在最初都是一樣的，從進化的角度來講，整個星球的生命起源一個原核的藍藻而已。

萬物歸一，正因為所有生命的最初是相同的，所以每個人、每個生命、每個物種的靈魂、身體、思想都可以被歸為一。

既然可以從萬千歸於一，也可以從一化為萬千，所以不管是尤夏飛還是紅楓隊長得到的秘術並非是吞噬或者奪取靈魂，這個秘術、或者說這位外神的本質是回歸。

唐淡寧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當他徹底明白萬物歸一的瞬間，他突然覺得腦袋腫脹極了，像是下一秒就會炸開一樣。

唐淡寧下意識地運用冥想秘法，不斷收斂自己宛如觸手一樣亂竄的精神力，努力屏息凝神維持自己精神穩定。

就在他勉強操控自己全部精神的一瞬間，唐淡寧玄之又玄地明白，自己進階了。

他的精神力終於邁過了那個坎兒。

然而不等唐淡寧心生歡喜，下一秒他雙目刺痛，隨即眼前一片漆黑。

唐淡寧下意識地伸手捂眼睛，這才愕然發現，他的兩只眼睛都不見了，只剩下兩個空洞的眼窟窿。

想要得到就必須舍棄，這是他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而付出的代價。

唐淡寧低低地說：“黑猴？”

黑猴的手指緊緊抓住唐淡寧的胳膊：“你沒事吧？”

唐淡寧：“現場怎麽樣了？”

黑猴低垂著眼眸，不敢多看：“尤夏飛和紅楓隊長在立方體上打起來了，那個祭司長剛才突然炸開了，那個科恩博士戴了一個奇怪的裝置，似乎不受影響，甚至……他好像在操縱尤夏飛？”

唐淡寧沒在意這些，他關註的點在黑猴：“你不受影響嗎？”

“剛開始是有些難受。”黑猴誠懇地說：“但就在剛才你進階了，我自然也跟著變成甲級，之後我就能抵禦一部分外神威壓。”

也正是發現限制自身實力的禁錮消失，黑猴才意識到身邊的唐淡寧可能出事了。

黑猴：“你沒事嗎？等等，你的眼睛？”

唐淡寧問魔鏡：“剛才發生了什麽？”

魔鏡沒反應，這個備用系統像是死機了一樣。

唐淡寧反而微笑起來，他小聲對黑猴說：“和我想的一樣，在這樣的威壓下，不管是系統還是魔鏡都無法檢測，大黑，你聽著，我得到了一種秘術，叫萬物歸一。”

黑猴怔了怔：“然後？”

“之前地牢裏柳珊說自己的系統界面已經沒了，是紅楓隊長做的，這說明系統對我們的檢測是基於靈魂之上的。”

唐淡寧語帶笑意：“既然如此，我可以對你用萬物歸一之術，將你我的靈魂同步到一樣的狀態，然後你我就可以互換身份了。”

黑猴的呼吸有些急促：“那你呢？”

唐淡寧：“我這裏應該是你的靈寵系統，因我可以隨時用萬物歸一術互換身份，奴隸契約就不需要了，但不是說不能用，而是要用在別的地方。”

唐淡寧和黑猴細細說了很多想法和推測，黑猴聽完後表情一言難盡：“你確定要這麽做？”

“我前面有那麽多偷渡者，你敢說他們沒有走到最後的人嗎？可為什麽空間還存在？”

“大黑，在這個輪回空間裏生存的時間越長，就越無法離開，這是個悖論。”

唐淡寧冷漠地說：“讓死人去外星探索，為人類做貢獻什麽的，我不反對，但不能將活人牽扯進來，所以我要關的不是主系統，其實是這個備用系統。”

黑猴不可置信地說：“可是你不關閉主系統，你也沒法脫離輪回空間啊。”

唐淡寧：“是的，小孩子才做選擇，我當然全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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