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源低聲說：“難道不是您比較叛逆？”至少從那以後，祖輩訓誡中都要求後背子孫不要效仿這位離經叛道的先祖。

天不管神色落寞：“是不是說我離經叛道，目無尊長，恃才傲物，不服管教。”

姜源尷尬得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天不管無所謂笑笑，隨即說：“那都是做出來騙人的。”

眾人大跌眼鏡，騙人！要把一個人的壞名聲記錄到祖訓告誡後人，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目的呢？

就連劉長官都疑惑起來了：“我聽我上任長官說，那會子你們家族的因為你鬧得可狠了。”

天不管聳聳肩：“要的就是這效果。”隨即臉上也有些沒落，時間真是太久了，久到他做了鬼，心也要跟著變態了。

姜源不知道該怎麽說了，莫清問：“前輩，您說出來，和夢玄家主被劫有什麽關聯呢？”

“嘿嘿，你小子算問到了，我也不能保證兩件事一定有聯系。”隨後又看劉長官傻楞楞的，又說，“正好你也在，也聽聽，有個警醒。”

沈寒默默點了把香，眾人坐在席墊上就開始聽起來。

“我死了大概六百多年了，我們姜家一直以來都很低調，作為神農後代，其實在陰間也和你們長生族一樣有些許特權，”他看姜源，“不知道你見過多少幅祖先畫像？”

姜源被問得一楞，隨後回想了一下說：“二三十幅是有的。”

“嗯，你仔細想想，有什麽發現嗎？”

畫像上還有什麽古怪？姜源從腦子裏把見過的畫像過了一遍，隨後不太肯定地說：“好像有幾幅話中的先祖，長相很相似，但卻是隔了幾代的。”

如果天不管不說，那估計人還以為姜家的基因太穩定了，隔了幾代人還那麽像。

天不管示意劉長官說話，他說：“也就是我上任退下之前我還聽說過，許多姜家人死後再投胎，還投生到姜家去。”

“沒錯，雖然記憶全無，但對自己家族靈魂中的熟悉是不可抹殺了，但就是我生前的幾十年間，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好幾位家主和長老都發現了，投生到家族中的靈魂少了，而新出生的孩子卻很不對勁。”

沈寒徹底被震驚了一把，投胎還能選好人家，好大的特權！陰間裏還有好多鬼魂累死累活交賦稅就是為了再次為人呢。

莫清猜想：“想必是你們長時間觀察出來，覺得新生的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一步一步將家族帶入某些困境吧。”

天不管讚賞地看了一眼莫清：“聰明！”他嘆了口氣，“可是呀，我們也不能擾亂陰間秩序不是，但原來死去的姜家人又去了哪呢？你們知道的，靈界，尤其是修行有成的人呢靈魂再次投胎後重新做人也會大放異彩，於是當時的族人暗中秘密搜尋這些人，可一無所獲。”

沈寒覺得有些扯：“那還不準人投胎到別的國家呢？”

劉長官立刻說：“那是還沒那麽多混血，這片土的靈魂都歸我們管。”

沈寒吐吐舌，天不管繼續說：“連續幾十年的追蹤毫無線索，但那部分人已經長大成人，於是有一位家主大膽地探尋了他的靈魂。”

一定有重大發現！

“他發現他們的靈魂很奇怪，用你們現在的話說就是好像被設定了程序，比如敗家，又比如窺探家族辛密等等，總之對於姜家十分不利，可他們又是托生在家族的人了。”

所以——姜源明白了：“所以您和家族秘密演了一場戲，你前世也是姜家人，信得過，於是借由您，偽裝成惡劣品格的人接近他們。”

天不管點點頭，隨後語氣疲憊地說：“但遠遠不夠，如果越來越多這樣的東西投生在姜家，那家族遲早玩完。”

沈寒和莫清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很歹毒的兵不刃血，要知道生下來的孩子牽連著一個又一個家庭，就算孩子出格有錯，可內心的天枰還是會偏的，一個兩個遮遮掩掩又護犢子的話，就像被白蟻蛀蝕，最後毀於一旦。

“所以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作為一顆插入陰間的棋子暗線。”

他輕飄飄的話卻在眾人心中留下極重的分量，要以怎樣的忠誠，才能做到，詮釋了那句“生是某家的人，死是某家的鬼”。

倒是天不管打著哈哈說：“別瞎感動，我只是覺得我們姜家門風不錯，怎麽是風水不好了才生出一個接一個的混蛋來。”但他說道“混蛋”兩字時，語氣突然轉冷，有著一股森冷的寒意。

這裏面，有故事。

姜源默默也點了把香。

沈寒問：“那後來呢？”

天不管又恢覆了原來不著調的樣子，有些得意地對劉長官說：“我死後家族中也是準備充分的，所以實力提升快，先是占山為王打下點基業，當然，家族對外早就說我是個叛徒了。”

劉長官嘟囔著：“難怪變成強盜到處搶劫。”想當年劉長官還是個小菜鳥，才剛死，領到家裏燒的香火就很悲催地被他洗劫了，他可記恨了五百年呢。

天不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誰讓那些老鬼，老子死了香都沒一根，票子也沒一張，我好歹也是個少爺，那一陣是真窮！”做人的時候沒窮過，做鬼了倒體驗了一把乞丐心理。

姜源說：“先祖，那您發現怎麽回事了嗎？”

天不管點點頭：“算是有些發現了。我偷偷觀察很長一段時間，發現那些假的姜家人死後會被一些人接走，最可惡的是他們居然騙真的姜家人，把他們帶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最後被活活燒得魂飛魄散！”

啊！

那豈不是說，姜家實際人數在減少，如果老出些敗家子，姜家垮掉是遲早的事。

“所以，我會暗中保護他們，並且偷偷滅了這些害人的東西。”

劉長官想起什麽來，說：“難怪我聽幾個鬼差說你也往裏面送錢通氣，我還納悶這些年你敲了不少竹杠，怎麽天天窮得叮當響的。”

姜源十分慚愧，天不管虛幻的手摸摸他說：“你小子，我可是看著你入輪回的，是個好苗子，姜家以後還要靠你們年輕人！”

姜源鄭重點頭：“一定不辜負先祖所托。”

沈寒有些感動，人，生前身後都不為己，他可以承受謾罵誤解，只為了後世的安寧。

姜源義憤填膺：“先祖，究竟是誰要害我們！”無論是誰，用這樣卑鄙陰狠的手段絕自己家族後路，那就是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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