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昱站立在桂花樹下，今年是一個不尋常的年份，就快十一月下旬了，可是卻還是差那一場及時雨。

最後，趙祁淵實在是沈不住氣，向前一步禮貌的問：“您，這些年還好嗎？”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嗯。”宋昱回答的淡淡的，也不知道是敷衍居多還是不甚在意。

“你和這個女孩是怎能回事？”

宋昱好像並不想過多提及自己的是，不過這樣直接的詢問沈寒倒是讓趙祁淵大感意外，宋昱對於沈寒的特別他從剛才的震驚到現在才算回過神來，不過就這樣直奔主題，他還是一時間消化不了。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的把他們認識的經過凡無巨細都一一說明。

原來是這樣。當聽到沈寒被一個突然發狂的男人咬傷，後來又帶警察去解救一個小男孩的時候，宋昱心中到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想。

“那段時間和她接觸的還有什麽人。”

“還有一個剛被聘請回來的副教授，叫莫清。”想不通宋昱為什麽還要關註這個問題，趙祁淵還是沒有隱瞞。

但偷偷觀察一下，好像又沒什麽意外似的。

趙祁淵猶豫的問：“宋先生，這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不。”宋昱搖頭，接著又說：“多少年沒見你了。”這語氣中到沒有掩飾的感嘆。

趙祁淵突然聽見這樣一句話，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又努力保持平貫的語氣，說：“有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是多長的時間，宋昱有些恍惚，十二年前的自己是怎樣的呢？而自己身邊的人，也已經長成了一個英武不凡的男子了。

宋昱轉過頭來，眼前的人，經過多年的歷練，從外表看，已經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與自己平頭，英俊又年輕，鮮活而熱血，眼神沈靜而銳利，年輕的臉上盡是掩藏不住要大幹一番的豪氣，讓他原本有點偏秀氣的臉具有一番別樣的英氣，只能讓人感嘆年輕真好。

“你長大了。”拍了拍趙祁淵的肩膀，但是神色莫名。

“宋，”趙祁淵掙紮了一下，最終嘆息著說:“宋先生，您為什麽都不再出現，隱居在這裏？”

“呵。”宋昱輕笑，藏著看不見的苦澀，明明看上去是一個正當年的人，明明就是一個適合手捧古卷，端坐椅榻的的人，明明就是一個像經過歲月沈澱的醇香的一壇美釀，可是一切鏡像破碎，此刻的他，似乎已經透出了蒼涼。

不知道為什麽，趙祁淵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千瘡百孔。

他不是垂垂老矣的暮者，而是一具已經抽離了生機的行屍走肉。這個可怕的念頭一冒出來，趙祁淵驚出了一身冷汗，也沒有了顧忌，焦急的說：“宋先生，您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可不可以告訴我，我已經長大了。”

“小淵。”看見這個一瞬間就變成一只緊張兮兮又忠心的大犬，宋昱眼角眉梢都爬上了一絲有趣，這是以前喜歡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家夥，精力旺盛，可是又最會看自己的臉色，像只離不開主人的小奶狗一樣。

是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個人這樣叫自己了呢？十二年，一個生肖，樹有年輪，每過一年就會多一個圈，可是，如果讓他來說，十二才是一個完整的圓吧，一個人可以畫出多少個來？

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了，他面容平靜，姿態隨散，依舊是當初的一種雍華與從容，像是身穿皂袍在細雨中走過一片沾滿雲氣的隱者。他修長幹凈的手摘下一片不合時宜變黃的桂葉，那一觸就散落的殘蝶打了幾個轉就回歸了，看著它的人無喜無悲。

“你和她現在是什麽關系？”

這個她，當然知道是指誰。剛才才問了和這個女孩是怎能回事，這顯然就是另一個意思。

“普通朋友。”他也不敢說是共患難的朋友，而且他們私下裏真是沒有聯系。

“只是普通朋友。”

他能看得出來宋昱對待沈寒絕對是不同的，老實說，看見宋昱給沈寒夾菜，驚訝之餘還有一種嫉妒，他認識了宋昱這麽久，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聽沈寒說她已經算是他的半個徒弟了，哼，這個傻乎乎的女孩子憑什麽這麽好運！趙祁淵臉臭臭的想。

這，就好像沈寒變成了一個強勁的小三。

“別想欺負人。”宋昱那裏還不能知道這個小尾巴在想什麽，別看他現在一副成熟穩重的表象，可是骨子裏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混世魔王，那頑劣程度堪比大鬧天宮的孫悟空，連他老子家裏人都治不住他。

“我沒有，今天她還吃最多啊！”女孩子不是最註重身材嗎？她怎麽好意思吃兩碗飯！

宋昱失笑，真是個任性的大男孩，可是看著這個對自己毫不掩飾的坦誠透明的人，宋昱覺得心頭有些熱：“要註意保護自己，手頭上的兩件案子不要再繼續追查。”

讓他一直掛念的是最近兩起案子，一件是楊教授考古案，另一件就是小月父親的死，但是沈寒好像都涉及其中，人雖無辜，但是他相信多起事件都被涉及的人，絕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角色。

“宋先生，你是要保護她？”趙祁淵腦袋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我也不想你有什麽差池。”

天氣說變就變，晚間空氣變得沈悶起來，看不見星輝和月，原本幹燥的空氣變得潮濕。雨，終於抵達了這個城市。

最終沈寒還是留在了宋昱這裏，還好沒有看見趙祁淵那不甘不忿的目光。她不能亂跑，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裏聽雨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這裏是這個城市一處安靜的港，即使在雨的伴奏中也保持著自己一片清凈。

一場秋雨一場寒，冬天快來了。

習慣了快節奏的生活，單調，早起、上課、覆習、考試。她的人生大半時間都是這樣過來的。此刻難得換了一個環境，但感覺不錯。

暫時看不見宋先生的樣子，他的表情總是淡淡的，可對她，宋先生眉宇間仿佛是初春的清雪，感覺是暖的征兆，可是最好不要觸摸。他不是一副畫，沒有任何畫師可以描畫出這股神韻，他獨有的，透徹淡泊，讓她覺得剛剛好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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