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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宮中熱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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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錦閣一早就煮了燕窩粥到甘霖殿等荊無嗔下朝,左等右等沒有等到,卻聽隨侍太子上朝的太監回來稟報,說太子到禦花園去了。

樊錦閣心中不安,荊無嗔的習慣一向是下了早朝就到甘霖殿來處政議事,怎麽會突發興致要去禦花園呢?

顧不上仔細琢磨,樊錦閣把燕窩粥放在書案上蓋好,便帶著貼身的宮女追到了禦花園。

才走進去沒多久,便看見了荊無嗔和若瑩坐在一處促膝而談,樊錦閣立刻胸中火起。一心想聽聽若瑩到底與太子在說什麽,於是她命貼身的宮女在原地等著,她一個人彎下腰在百花從的掩映下悄悄摸到了長亭旁邊。

繞過前面的板石鋪的小路和臺階,樊錦閣雙腳踩在亭子北面水潭上窄窄的以刻刀雕刻出來的一道浮雕著花紋的木沿上,用手使勁扒著光滑的地面,將頭低埋下來,大氣不出地聽著卿兒的一番話,尤其是最後的那句話,聽得她肺都快氣炸了。

萬分激動之中竟忘了自己身處何地,兩只胳膊用力想攀上長亭,誰知腳下本就著力不夠,猛地一滑,仰面朝天掉進了水潭中,口中還大聲嚷了一句:“賤人害我!”

荊無嗔剛剛聽卿兒講完,正低頭暗自思索,忽然聽見亭子後面有人落水,那聲怒喊似是樊錦閣, 不禁心下一驚,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檐下伸頭往下觀瞧。

果然,亭下的水潭內正是樊錦閣,她渾身濕透,奮力用手臂撲打著水,朝上面的太子喊了幾聲救命!

樊錦閣不習水性,荊無嗔趕緊大聲呼喚自己的侍衛:“來人,趕快救出太子妃!”

隨身護駕的兩名侍衛一直隱在附近,聽見太子呼喚後應聲出現,一前一後跳進水潭中,把樊錦閣撈了出來。

樊錦閣沒受傷,只是受了些驚嚇,喝了幾口水,渾身的衣裳都被水浸濕了。剛一上岸,樊錦閣根本不顧及太子就在身邊,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準了卿兒的位置蹦過去就是一掌,狠狠地打在了卿兒的左邊臉頰上。

用盡渾身氣力,樊錦閣濕漉漉的手掌產生一陣發燙的疼痛,而卿兒的臉上則頃刻之間就出現了五個清晰的紅腫的手印。

就在樊錦閣覺得不解恨,伸出另外一只手準備打卿兒另半邊臉的時候,荊無嗔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制止:“你幹什麽?堂堂太子妃毆打若瑩公主,成何體統?”

卿兒的臉頰火辣辣地疼,樊錦閣的那一掌貫了她全身的力氣,一點情面也沒留。卿兒不作聲,她靜靜地看著樊錦閣和荊無嗔,這個時候不是她說話的時刻。

樊錦閣渾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精心打扮的妝容和發髻都已被水洗掉,素白的面龐上露出了不被掩飾的瑕疵和斑點,如此狼狽不堪的她站在卿兒面前已是輸掉了百分之八十的姿容。她此刻怒火中燒,口不擇言:“荊無嗔,你別拉我,我定要殺了這妖媚惑人的女人!”

樊錦閣仍然試圖沖向卿兒,卻被荊無嗔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臂。“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還不回宮更衣?”

“我的樣子太子看煩了看厭了是不是,所以才要娶這妖媚女子,我偏不讓你們如意!”樊錦閣見太子言語中對自己流露出不滿,本來就對卿兒極為痛恨的她此刻顧不得太子的情面,揮舞著雙手用力推搡荊無嗔。

荊無嗔知道,樊錦閣一旦發怒是很麻煩的事情,他用力扭住了她的兩條胳膊,對兩名侍衛命令道:“快護送太子妃回宮!”

兩名侍衛為難地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如何護送盛怒的太子妃。

太子見二人為難,便解下自己的腰帶將樊錦閣的雙手縛住,把她橫起來放在一名侍衛面前。那侍衛不敢不接,只得伸出雙手抱住,迅速離開了禦花園。

一路上,樊錦閣大聲哭鬧不止,罵完若瑩公主風騷賣弄、引誘太子,又罵太子見異思遷、不念舊情。從禦花園到錦瑟宮,她一路的罵聲引得宮人紛紛駐足側目,不知道太子妃出了什麽意外。

耳朵尖、聽出端倪的人立刻對旁邊的人耳語:“是太子要娶若瑩公主,太子妃與太子爭執,八成是氣不過,所以就跳湖自盡,被太子救了上來。”

“太子要娶誰,太子妃再阻攔也沒用啊。連大戶人家還三妻四妾呢,太子這麽多年都只有太子妃一個,早就該多娶幾個側妃了!”有人為太子鳴不平。

“太子妃就是跋扈。那若瑩公主我雖沒見過,卻聽人說是個美貌端莊的女子,二殿下一直不回宮,太子要娶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又有人讚同若瑩公主。

“咱們原以為太子對太子妃專情,所以才只讓太子妃一人侍奉。沒想到,太子也會喜歡上別人,這若瑩公主定是很難得的女子,要不然怎麽會惹得太子和太子妃公然起爭執呢?”

一時之間,宮中關於太子、太子妃與若瑩公主三個人之間的各種傳言四起,攪亂了原本安靜的西楚皇宮。

被樊錦閣鬧得雞犬不寧的荊無嗔沒有再找卿兒,而卿兒這幾日也一直老老實實地呆在傾冷宮中,安心地繡花、看書、撫琴、作畫。當然,外面的風吹草動雖然沒有吹進傾冷宮,卻一樣也沒有逃出卿兒的耳朵。

紅葉亭上,翁剪水與祝尚榮在向卿兒匯報著外面的各種消息。

“我聽說,太子妃這兩日白天一直在甘霖殿守著太子,晚上還派自己宮裏的太監守在鐘萃宮的養心殿外面,怕太子來找公主!”祝尚榮說的是甘霖殿那邊的情況。

翁剪水也回稟了一件事:“太子妃還去找過敖王和王後,聽說在敖王和王後的鑾儀宮裏哭鬧了半天,攪得王後頭痛不已,好不容易才將她安撫回宮。”

卿兒側過頭,站直身子望著傾冷宮外面的重重宮殿,低聲說道:“她就是太過自負了,以為憑借與太子的多年情分和在宮中的位分,總會讓太子回心轉意。豈不知她越是如此用力,反而是在幫我!她雖對太子用情頗深,卻不知太子並不愛她,太子只愛西楚的江山!”

卿兒的目光掠過宮墻回到眼前的紅葉亭,她這樣以逸待勞雖然是好計卻不能拖得太長,否則,會適得其反。

現在她只要退一步,太子和太子妃之間便會有一場更猛烈的對抗。這場鷸蚌之間的相爭,誰輸誰贏她都不在乎,因為她要做的本是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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