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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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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莉公主毫不避諱地看著楊謙之。

她溫聲道:“謙之哥哥, 用你們中原的話說,叫做‘妄自菲薄’。”

楊謙之微微一楞,面色有些蒼白。

塔莉公主側頭看他,聲音甜軟:“我在來大文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男子。我們白蠻的男人,都向往力量,每一個都想當勇士,誰的武藝高強,誰就能獲得尊重。”

頓了頓,她道:“可是,那些所謂的勇士,在我父王遇難的時候,要麽是膽小鬼,躲在家中不肯出來。要麽就是投靠了其他人。我一點也瞧不起他們。”

塔莉公主美目灼灼,凝視著楊謙之。

“謙之哥哥,人無完人。你雖然不通武藝,也無法上戰場。但是你才華橫溢,醫術高超,只要你願意,也可以有一番大的作為,你千萬不要看輕自己。”

塔莉公主言語直率,竟是一口氣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說完了。

楊謙之微微有些愕然。

從來沒有人同他說過這些。

從小到大,他總是被限制。

……

“二殿下,別跑!千萬別跑!您這樣會出事的!”管事嬤嬤跟在他後面尖聲喊道,恨不得拿繩子拴住他。

年幼的楊謙之被這喝斥嚇了一跳,呆呆站在原地不敢……

“德妃又病倒了?”皇帝悠悠問道, 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太醫伏在地上,道:“德妃娘娘當年受傷之後,因為身懷有孕,許多藥材不能使用……沒能及時地徹底治療,這才落下了病根。”

皇帝嘴角繃緊,似是不悅。

太醫又道:“娘娘帶著傷,拼盡力氣生下二皇子,便是二次折損……如今,只能靠些補藥吊著,且臥床靜養吧。”

小小的楊謙之趴在德妃床前,握住德妃微涼的手,微微發抖……

“謙之,你無需和其他皇子一樣,學習騎馬射箭,只肖讀讀書便罷了。”皇帝一邊看著奏折,頭都沒有擡,道:“若是身子不適,讀書也可消停下來。”

……

楊謙之能做的事情,似乎非常少。

所以,讀書、學醫……每一件事,但凡他能做的,都要做到最好。

每個人都讓他惜命,因為他的生命來之不易,讓德妃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另一方面,他又有些茫然,若是自己活著,卻永遠要被束縛著,那這樣的生命,又有多大的意義呢?

楊謙之沈默地看著塔莉公主。

他忽然道:“人活著,是為了什麽呢?”

塔莉公主睫毛微。

兩人站在石橋上,迎著光明河,河水緩緩流淌,兩岸邊的嘈雜,被忽略了。

“是為了活得更好。”塔莉公主喃喃開口。

頓了頓,她繼續道:“為了讓自己更好,也為了讓身邊的人更好。”

她轉頭,看向楊謙之,一字一句道:“謙之哥哥,你的醫術這樣好,若是你治好了一個病人,那病人便因你而活得更好了,受益的還有他的親人,他們也會活得更好。這不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麽?”

楊謙之眸光微閃,面露怔然。

他最初學醫,不過是為了更好地幫助德妃調理身體,後來,則是因為對醫理的興趣,想要進一步鉆研精進。

雖然也救助過一些人,但是他從未想過,用醫術去做更多的事情……興許,人總是容易盯著自己沒有的東西吧。

楊謙之默默看著塔莉公主:“塔莉……多謝你。”

塔莉公主莞爾:“我不過是其中一個受益者罷了。”

少女笑得清甜,眉眼彎彎,語氣十分鄭重:“謙之哥哥,你真的很好。”

楊謙之不禁面熱,目光熾熾地看著塔莉公主。

一陣風吹過,水面微漾,漣漪繾綣。

你才是最好的,他心道。

兩人自石橋下來,又漫無目的地逛了逛。

行至一個小攤前,塔莉公主忽然頓住了步子。

她指了指小攤上的物件,道:“你們這兒……也有這種腰帶呀!”

楊謙之一看,只見那小攤兒上,整齊地疊放著一排腰帶,看著來圖案不太常見,似乎不是中原的產物。

攤販見兩人駐足來看,立即喜笑顏開:“這位姑娘真是有眼光!這可是上好的勇士腰帶,北邊的男子最時興用這個了。”

因光明街地處開闊,南來北往,什麽人都有,住在京城的異族人,也常常會來這邊逛逛,所以有各地的物件,並不稀奇。

楊謙之有些好奇:“這腰帶有什麽特殊的麽?”

攤販連忙介紹道:“這腰帶可不是普通的腰帶!這是……”

“老板!”塔莉公主突然出聲打斷他,她輕咳一下:“不用介紹了,我買一條。”

說罷,便猝不及防地掏出了銀子。

攤販一看這姑娘出手大方,笑得合不攏嘴,立即殷勤地將腰帶包好,雙手奉上,語調浮誇:“多謝姑娘,您拿好!心想事成啊!”

塔莉公主抿唇笑了一下,接過了腰帶。

楊謙之微微皺眉。

她買男子腰帶做什麽?

塔莉公主看著他,眉眼輕彎,道:“謙之哥哥……送給你。”

楊謙之一楞,面色緩了緩,道:“為何?”

塔莉公主嗔怪道:“哪有那麽多為何?”她一把塞給他,道:“不許弄丟了。”

楊謙之頓住,他手中握著腰帶,看著少女悅的背影,嘴角彎了彎。

翌日。

楊謙之獨自坐在明德宮的藥房之中,一遍一遍地翻著醫書。

太監小明子看了楊謙之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殿下,聽說今日白蠻使團出城,您不去送送麽?”

楊謙之搖搖頭:“此時,他們應該已經出城了。”

昨日……便算是送別了。

從此天各一方,她繼續在她的王庭中守護自己的父王,他繼續在這後宮中,安然度日。

兩個人的生命似乎短暫地相交了一下,又飛快地分道揚鑣。

楊謙之微微有些出神,側頭,看向桌上的腰帶。

那是一副黑色的男士腰帶,看起來相較漢人腰帶更寬,平平無奇,但又惹人遐思。

小明子順著楊謙之的目光看去,狐疑道:“殿下怎麽有白蠻男子的腰帶?”

他反應了一會兒,頓時目瞪口呆:“這……這不會是塔莉公主送的吧?”

楊謙之見他表情誇張,忍不住問道:“……那又怎麽了?”

小明子睜大眼:“殿下不知道麽!?”

楊謙之疑惑:“知道什麽?”

小明子一字一句道:“奴才上次與石榴姑娘聊天,她無意間說起白蠻的風俗……若是一個姑娘送腰帶給男子,便是代表喜歡他!要將他套牢!”

楊謙之心頭一顫。

喜歡……

她是想告訴自己這個嗎?

楊謙之長眉微蹙,一向波瀾不驚的他,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有些酸楚,又有些欣喜。

他站起身,幾步走出藥房,站在明德宮高處,眺望宮外的方向。

然而,早就看不見她的身影了。

剌古和白蠻使團一走,瓦旦便也準備啟程回去了,

鳴閆陪著靜瑜公主入宮,正式拜別了太後、皇帝和皇後。

太後依舊沒有讓她見莊太妃,靜瑜公主不禁有些暗自神傷。

但片刻之後,她便打起了精神,隨著鳴閆一起,離開了勤政殿。

兩人在隨從的簇擁之下,緩緩來到宮門口,看到眼前景象,讓靜瑜公主微微一怔。

朱紅的宮墻之下,影影綽綽站著不少人。

為首的大公主楊婉儀,她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是七公主楊初初。

楊初初邊上,還有二皇子楊謙之,他見鳴閆和靜瑜公主來了,便作了叉手禮,一旁的四皇子和六皇子也跟著行了個禮。

“靜瑜姑姑!”楊初初邁著小短腿,蹭蹭蹭跑過來,一把撲向了靜瑜公主。

靜瑜公主眉眼溫和,笑意融融:“初初……”她微微俯身,攬住楊初初。

“姑姑要走了麽?”楊初初依依不舍地問道,她很喜歡靜瑜公主,真希望她能多待一段時間。

靜瑜公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姑姑要和姑父,回瓦旦去了。”

楊初初眼巴巴地看著鳴閆,道:“姑姑和姑父,日後還會回來麽?”

靜瑜公主微楞一下,鳴閆卻道:“會的。”頓了頓,他又道:“你也可以來瓦旦,看你的姑姑。”

靜瑜公主嘴角微彎,看了鳴閆一眼,鳴閆回看她,嘴角隱隱有些笑意。

大公主楊婉儀走上前來,道:“靜瑜姑姑,母後和我備了些東西給您,其中有不少衣服釵環等……都是如今京城姑娘們最喜歡的式樣,就算到了瓦旦,也別忘了咱們的樣子。”

說罷,宮女們呈上了十幾個托盤,裏面放著不少綾羅衣裙,釵環首飾,一看就十分精美。

靜瑜公主眼眸微,笑了笑:“皇嫂和你有心了,你們千萬要保重。”

楊婉儀點了點頭。楊謙之走上前來,沖鳴閆和靜瑜公主笑笑,道:“聽說瓦旦幹燥,我為姑姑和姑父備了些清潤去燥的靈藥,還有些香片等……還望姑姑收下。”

靜瑜公主知道楊謙之一直在學醫,她走的時候,楊謙之才兩三歲,如今都長成了清俊的少年,她看得心頭微熱,道:“好,多謝謙之……替我向你母妃問好。”

楊謙之點點頭,退下來。四皇子楊昭,一直面無表情地站著,他默默上前兩步,道:“我寫了一幅字,送給姑父。”

靜瑜公主有些吃驚,連鳴閆也有些意外,他饒有興趣地問道:“小家夥,你寫的什麽字?”

楊昭嘴角微抽:“我不是小家夥。”

鳴閆笑一下:“好好好。”

楊昭拿起卷軸,一把展開,只見雪白的卷軸內,龍飛鳳舞地寫著四個大字:“太平盛世”。

鳴閆見了,微楞一下,笑了笑:“人小鬼大。”

楊昭看他一眼,沒有一絲表情,道:“還望姑父喜歡。”

說罷,便將卷軸雙手奉上,遞到鳴閆面前。

鳴閆眼神幽深,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的小屁孩。

這四皇子才不過十一二歲,沒想到還有些膽識。

楊昭見鳴閆盯著自己,也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眾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古怪。

忽然,鳴閆嗤笑一下,道:“字寫得不錯,本王收下了。”

楊昭面色稍緩,便退下了。六皇子楊謙之見各位哥哥姐姐都送了禮物,自己也不敢示弱,他奔到前面來,道:“姑姑,姑父!母妃和我讓禦膳房準備了很多點心,給你們帶在路上吃,這樣,你們一路上都不會無聊了!”

此話一出,眾人忍俊不禁。

靜瑜公主也笑了笑,道:“多謝你了……”

鳴閆在一旁道:“不過你自己還是不要吃太多了,你的肚子再圓下去,恐怕舞劍就費勁了。”

楊瀚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嘟囔道:“姑父怎麽這樣!我的點心不給你吃了!”

眾人又是一笑,最後,輪到了楊初初。

楊初初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張紙,道:“姑姑,姑父……初初畫了一幅畫,送給你們噢!”

楊初初一臉天真,笑得有些憨。

鳴閆看了一眼楊初初,都說這七公主癡傻,但其實這小姑娘還挺可愛的,聽楊初初這麽說,他便開口問道:“你畫的是什麽?”

楊初初嘿嘿一笑,小手伸出來,將白紙一點一點展開——紙上畫著三個小人,依稀可以看出,有一個男子,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孩子!?

鳴閆一楞,靜瑜公主也有些茫然。

楊初初道:“初初祝願姑姑和姑父,早生貴子噢!”她嘻嘻笑道:“這是初初新學的成語呢!”

她一臉驕傲地看著他們。

鳴閆頓了頓,露出笑意。

他伸手接過這畫,看了看,一本正經地收了起來,道:“深得我心。”

靜瑜公主聞聲,面色紅了紅,回頭輕瞪他一眼。

楊初初抿唇一笑,她從姑父看姑姑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非常喜歡姑姑。

這種性價比高的彩虹屁,百試百靈啊!

眾人還在戀戀不舍地告別,但宮門口忽然傳來一聲粗喝:“大王,時辰差不多了。”

楊初初循聲望去,發現說話的人五大三粗,看起來十分魁梧——這不蒙堅又是誰?

楊初初皺了皺眉,這人真的一看就是反派……無論放什麽電視劇裏都是。

鳴閆瞥他一眼,面色冷了幾分,那蒙堅便不說話了,只自顧自地牽馬去了。

此時,盛星雲及蘇嬪趕來,也同靜瑜公主說起了告別的話。

靜瑜公主畢竟是文朝公主,因此,瓦旦使團出京,禮部還是安排了些儀仗隊的,之前內務府負責接待瓦旦的宮人們便在裏面。

楊初初一眼就看見了白亦宸,頓時興奮地朝他揮起手來。

“小哥哥!”脆生生的童音,讓白亦宸微微一怔,回過頭來。

晨曦之下,宮門裏的小女孩,一襲鵝黃的衣裙,正興高采烈地看著他,笑容明亮而溫暖。

白亦宸嘴角微抿,他默默走到宮門口,道:“公主。”

楊初初趁著盛星雲和靜瑜公主說話的空檔,奔了過來,道:“小哥哥,你要送姑姑和姑父出城麽?”

白亦宸遲疑了一下,道:“是……跑完這趟差事,壽宴的事……便算是了了。”

原本他也是被臨時抽調過來,協助接待使團的,按理說,這事完了之後,便要將所有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明玉軒了。

楊初初點點頭,道:“小哥哥,那等你回來,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壽宴總算結束了,小哥哥不用再兩邊跑了,也能輕松一些。

白亦宸笑一下,面上似乎有一絲猶疑,最終緩緩開口:“好。”

此時,四皇子楊昭和六皇子楊瀚,也走了過來。

楊瀚道:“小路!你何時回來?我們一起打球吧!”上次楊瀚和白亦宸、還有楊昭打球,本來是高高興興上場,誰知道一桿球被奪走後,便再沒有打球的機會了,楊瀚便一直惦記著。

楊昭道:“你還是坐在一旁看著吧……我同李兄打。”

楊瀚不服氣,皺著眉頭道:“憑什麽?”

楊昭:“憑你打得差。”

楊瀚氣結,他反駁道:“那那那……就算我打得差好了,打得差不就更加要練習嗎?你身為皇兄,不但不幫我,怎麽還打擊我呢?”

楊昭看他一眼,面上有一絲詫異:“你打球差,怎麽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楊瀚反正豁出去了,道:“我習武的師父說了,人要學會直面自己的缺點,方能各個擊破,最終成材。”

楊昭“哦”了一聲,道:“原來你武藝也不好。”

楊瀚:“……”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鬥著嘴,楊初初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水靈靈的十分清澈。

白亦宸伸出手,輕輕拉了一下楊初初的袖子,楊初初微楞,看向白亦宸。

他總是礙於奴才的身份,一板一眼地保持著距離,從來沒有主接觸過她。

“公主。”白亦宸低聲道:“奴才有幾句話想同你說,你能認真記下來嗎?”

楊初初見他如此鄭重,雖然心中有些奇怪,但是仍然點了點頭。

白亦宸深吸一口氣,低聲對楊初初道:

“公主,在這宮裏,除了雲美人之外,你千萬不要輕信任何人,因為任何人,都可能會利用你,傷害你,明白嗎?”

楊初初面上懵懵懂懂地點頭,心中卻在想,小哥哥為什麽會突然說這些?

楊初初想了想,狀似天真問道:“那什麽人都不能相信嗎?”

白亦宸指了指附近的幾個人,道:“二皇子成熟持重,人品也好,你若是遇到什麽難事,可以試著與他商量。”

楊初初歪著頭,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白亦宸也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有,但是時間有限,他只得繼續說:“四皇子看起來冷酷,實則很講原則,他對認定的人和事,都會非常堅持,為人聰明機敏,也是個可靠的人。”

“還有,六皇子看起來也是真心愛護你,他與你年紀相仿,應該最能玩到一處去,以後若是無聊了,可以找他陪你。”

“還有大公主,她如今雖然對你好,但是公主為人驕傲,你莫要惹她生氣才是。”

白亦宸一連串說了不少人,與他平時滴水不漏的性子,很是不符,楊初初總覺得他今日怪怪的。

楊初初面上依舊要裝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她秀氣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問道:“小哥哥,你為什麽突然說這些噢?”

白亦宸面色一僵,笑道:“小哥哥怕公主一個人,會被人欺負。”

楊初初心底有些異樣的感覺,笑道:“初初怎麽會一個人呢?我有這麽多哥哥姐姐,還有娘親和你呀!”

白亦宸面上微頓,眸中似乎有幾分失落。

對啊,就算自己走了……她身邊還有這麽多人。

七公主這麽可愛,又這麽招人喜歡……她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白亦宸頓時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庸人自擾了,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末了,他擡起頭來,看向楊初初,道:“還有最後一件事。”

楊初初笑著看她,一臉天真:“小哥哥,你說呀!”

白亦宸聲音清朗,溫聲道:“無論發生什麽事,公主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他神色認真,眼裏溫溫柔柔的,像一束和煦的陽光,照耀在她的身上。

楊初初微怔,隨即笑開:“好呀,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話雖這麽說,楊初初心底,頓時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她看向白亦宸,道:“小哥哥,你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說些奇怪的話?”

白亦宸勉強笑一下,道:“沒什麽……不過是見最近壽宴上,發生了太多事,怕公主日後會吃虧……便囑咐幾句罷了。”

楊初初這才點了點頭。

鳴閆和靜瑜公主與眾人一一惜別,依次上了馬車。

然後,便蒙堅一聲呼喝:“吉時已到,大王,王妃啟程!”

所有的宮人都跟了上去。

白亦宸面色微冷,又深深看了一眼楊初初,低聲:“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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