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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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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養土狗那事,不管老馬怎麽想,最後還是被容五爺就這麽定下來了。

等到日子差不多了,五爺就帶著蘇秀秀去挑狗。

老馬因為好奇容家小姑娘,自然也陪著他們一起去了。

等到雙方一見面,老馬就暗自心驚。這姑娘雖然年紀小,卻生得一表人才。特別是那雙杏眼竟如同星子一般,冷不丁看過來,倒像能把人心看透似的。

剛好這時,那丫頭身上穿著容五爺弄回來的羽絨服和牛仔褲,還推著一輛嶄新的女士自行車。這怎麽看也像是從鄉下來的孩子,反倒像是從小在容五爺身邊長大的。

再一細看,怪不得容五爺曾經說過,小姑娘和五奶奶是同鄉呢。

原來這蘇秀秀當真和五奶奶年輕時有幾分相像之處。這倒也是上天送來的緣分了。

就在老馬暗自感嘆,世間萬事萬物都自有章法的時候,容五爺卻轉過頭對蘇秀秀說道:“這是你馬叔,是我過命的老兄弟。這孩子還不趕緊叫人,傻看什麽呢?”

蘇秀秀這才收回了視線,禮貌地說道:“馬叔。”

“唉。”老馬趕緊應了,一見這小姑娘這麽乖巧,心中自然是替五爺感到高興。

只不過,這小姑娘還真像容五爺說得那樣性子靦腆。

只有在他主動開口尋問的時候,蘇秀秀才禮貌的答話。

倘若老馬不開口問,那丫頭就安靜地陪在一旁,雖然也不說話,可她卻並不讓人覺得尷尬。

容五爺開口說話的時候,她才會趁機插上兩句嘴。

容五爺有時候反倒被她逗樂了,就笑罵道:“你這丫頭都在想什麽呢?我能忘了那事麽,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說起呢。”

蘇秀秀被罵了,也不生氣,只是瞪圓了眼睛,無辜地看著他。顯然她並不相信。

容五爺被她這麽一招,就更是樂得不行了。

老馬也在一旁陪著樂。他心話說這回容五爺倒是遇上了一個難得不怕他的孩子。

老馬可是知道的,容五爺雖然耳朵根子軟,很多事都聽五奶奶的。可他在家裏卻是絕對權威,向來說一不二。

就拿許建章和趙建紅那兩兄妹來說,他們打小就怕容五爺,真跟小耗子見了貓兒似的。通常容五爺一瞪眼,一拉下臉色來,許建章就怕得不行。

容五爺之前喝酒的時候,也曾跟老馬說起過。“早知如此,真該拿棒子狠狠地打拿兩個小畜生。說不定還真應了那句老話,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可倒好,我之前不舍得打不舍得罵的,他們反倒把我當階級敵人看了。”

那也只是一句酒後的玩笑話。現在倒好,蘇秀秀這丫頭完全不怕容五爺,反而還拿話逗老頭玩呢。老頭就算板著臉說她兩句,她也心寬地完全不在意,有了話茬反而會繼續逗他。

蘇秀秀似乎早就認定了,容五爺就是心裏疼她,樂意縱容她,也願意看她在他面前放肆。

不得不說,這爺倆還真是投了脾氣了。

看來這次,容五爺總算是養對孩子了。想到這裏,老馬也忍不住為容五爺高興。

走了不大會兒,他們終於等到了養狗的那戶人家。知道容五爺父女倆是來抱狗的,狗主人連忙把他們往院子裏帶。

那人很快就把那條長得很精神的母狗牽走了,只留下五只小狗崽子趴在窩裏,任由他們挑。

一開始,那母狗特別兇,根本就不許他們碰狗崽子。一直在不遠處瘋狂地吼叫。

說來也奇怪,蘇秀秀這小丫頭一過去,那狗反倒是不叫了。

只見蘇秀秀蹲在狗窩前面,也不碰那些狗崽子,只是挨個的端詳。

老馬一時心生懷疑,就小聲在容五爺耳邊低估。

“五爺,您家小閨女這是在看什麽呢,還看得這樣仔細?”

容五爺冷不丁就說了一句。“她呀,是在給小狗相面呢,看看到底哪只跟我們家有緣分。”

老馬聽了這話,差點當場笑噴,就小聲開玩笑道:“怎麽著,您家小姐還有這異於常人的本領呢,居然會給小狗子相面?”

容五爺卻一臉正色地點頭道:“可不是麽,我閨女本事多了去了,還都能讓你知道?”

“得,您就繼續吹牛吧。”老馬明顯不信,就繼續調侃他。

容五爺卻挑眉道:“嘿,我跟你說這話,你可還別不信,我閨女猜天氣準著呢,說下雪就下雪。反正只要不是說人,她看別的東西可準了。老話不是也說了,小孩子眼睛幹凈,不就是這麽個理麽?”

老馬就笑著說道:“五爺,你這闖蕩了大半輩子,可從不信鬼神。”

容五爺卻說:“我現在也不信那些呀,可我信我家小閨女的話。”

老哥倆有一搭沒一搭地在一旁說笑。

這時,蘇秀秀卻抱了一只小狗過來。

老馬定睛一看,這狗崽子就是土狗串子,耳朵也趴趴著,通體全黑,就單單尾巴尖有一撮白毛。

這一窩五只小狗就數這只不招人待見。

普通人家都覺得它這尾巴不吉利,會招禍。可偏偏容家這小丫頭卻把它小心翼翼抱在懷裏,還摸了摸狗頭。那小狗崽子也淘氣,還添了她手一下。

小姑娘那小臉立馬就繃不住了,看著那只小狗,滿臉都是喜歡。

老馬剛想上前勸勸她,還是重新再挑一只吧,把這狗放回去。

卻聽容五爺開口道:“怎麽就挑了這麽一只呀?咱們不是說好了要抱兩只小狗崽子湊個對麽?”

得,容五爺這是打算把這只不吉利的黑狗崽子帶回家了?

一時間,老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容五爺果然不信鬼神。為了他閨女,連這些老輩留下來的話,也都不信了。

這時,又聽蘇秀秀說道:“還要最胖的那只黑皮黃花的。”

“得,還得我去幫你抱過來是吧。”容五爺說著,就上前那只小土狗也抱了過來。

他又轉頭對蘇秀秀說道,“咱爺倆可都說好了,這兩只小狗回家後可都歸你負責伺候著。你可別一偷懶,就不管它們了。”

蘇秀秀卻說:“我自然會把它們照顧得好好的。這狗跟咱們家有緣分,以後會給家裏帶來好運的。”

老馬聽著這小姑娘的話,正暗自好笑,就聽五爺又說道:“那可就借你吉言了。成,既然都挑好了,咱們趕緊抱著狗回家去吧。別讓五奶奶一人在家等太久了。”

蘇秀秀卻說:“我剛剛仔細看了,最左邊那只小狗,跟馬叔也有緣分。馬叔倒不如帶回家好好養著,將來也能帶來好運。”

容五爺看了她說得那小狗一眼,倒比他們家這兩條小狗都漂亮些。就轉頭沖著老馬說道:“正好你家也沒養狗。我家小閨女居然都說了,不如你也把那只帶回家去,養大了正好看家護院。”

蘇秀秀又說:“平日裏,對它好些才行。”

五爺就說:“老馬家又不缺吃喝,虧待不了一只小狗崽子。”

老馬聽了他們爺倆的對話,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他一句話都沒說,就被他們也硬塞了一條狗過來。

他又不好折了容五爺的面子,只得也過去抱了那只狗崽子。

好在這狗跟母狗倒有七分像,再長大點,說不定耳朵還能立起來呢。到時候,這也算是一只狼狗。他養活大了倒也不怎麽吃虧。

狗主人一看,這一下子就發出去三只狗,心裏自然很高興。又給蘇秀秀找了個紙箱子,綁在自行車後座上裝小狗用。

他倒是也想弄個箱子給老馬呢,可老馬卻說:“不用了。”

他也不嫌臟,直接把那小狗塞進大衣裏,一路抱著回家了。

蘇秀秀又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什麽。

離開那家以後,五爺就忍不住問老馬:“你不是不喜歡土狗麽,還這麽抱著它?”

老馬卻說:“說來也怪,被你們爺倆一忽悠,我倒覺得這狗好像真跟我家有緣分。”

這時,蘇秀秀也冷不丁插了一句話。“您回家好好照顧它長大,它會給您家轉運的。”

老馬忍不住看過去,一時間只覺得那丫頭的眼神清淩淩的,就像一把小刀狠狠地刺進了他心裏,根本就容不得他不聽不信。

只是,等他反應過來,再看過去的時候,那蘇秀秀已經恢覆成了普通小孩的樣子,正笑嘻嘻地跟容五爺開玩笑呢。

“我細細看過了,這兩狗真跟咱們家相合,一只叫招福,一只叫添壽。平日裏,您多喊喊它們,也是大有好處的。”

招福,添壽,竟然給狗子取這種名字?還不如叫旺財呢。——老馬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嘀咕著,這小丫頭很真是異想天開。

可容五爺卻明白蘇秀秀的意思,知道她是打算給他們老兩口招福添壽。還真是事事都為他們兩個老的著想。

容五爺一時間心中大為感動,雖然覺得她有些孩子氣,卻還是點頭同意了。

他又開口問道。“哪只是招福,哪只又是添壽呀?”

蘇秀秀就說:“黑的這只是添壽,花的這只是招福。”

容五爺又說:“依我看,還是招福更好看些。”

蘇秀秀卻說:“可不是這麽看的,到時候,沒準添壽更有用呢。”

容五爺就笑罵道:“怎麽的,你這小丫頭又看出來了?”

蘇秀秀一臉得意地說道:“那是自然,我看得可準了。”

容五爺笑得不行,伸手就想摸摸蘇秀秀的小腦袋。

蘇秀秀連忙躲開了,又說道:“您這剛摸完招福,別再摸我呀,我昨天剛洗的頭。”

聽了這話,老馬一時間也有些哭笑不得。

好麽,一看就不吉利的小黑狗,真叫添壽了;另一只,都不知道能不能養大的小土狗子叫招福。容家這父女倆真會玩。

這時,蘇秀秀還不忘提醒老馬一句。“馬叔,您家這狗子不如就叫好運吧。您一叫它,好運就來了。”

“這……”還有這麽個說法麽?

這丫頭居然連他們家小狗崽子都不放過,居然真的還下手了。天知道,他寧願給狗子取名叫旺財。

只是那小閨女臉上的表情特別認真,容五爺也在一旁連忙給他使眼色。沒辦法,老兄弟了總要給人家面子。

老馬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那行吧,我們家這只就叫好運了。”

事情也趕巧了。剛說完這句話,那狗崽子就像有靈性似的,從他大衣裏鉆出頭來,脆生生地叫了兩聲。

一時間,老馬也覺得這小狗崽子還挺機靈。他原本沒想養它,也並不喜歡它,被容家父女這麽一折騰,卻也開始喜歡它了。

老馬忍不住又叫了一聲。“好運。”

“汪……”那狗果然還真應了。既然這樣,那就真叫好運吧。希望這狗真能給他“汪”來好運。

走到分叉口,兩家人就各自分開了。

回家的路上,到了沒人的地方,蘇秀秀才對容五爺低聲說道:“馬叔的氣色可不怎麽好,等過了年,有空您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容五爺一聽這話就驚了。“丫頭呀,你可是又看出什麽來了?”

蘇秀秀點頭道:“這事我也拿不太準,只覺得馬叔的肝可能不太好。平日裏,馬叔一定沒少喝酒,喝酒又最傷肝。這些我也是聽我媽說的,生了小病都有預兆的,要放著不管,終有一天變成大病,那可就難治了。”

容五爺也點頭道:“唉,你說得對。老馬他跟我還不太一樣,一喝起酒來就沒個夠。我都為這事說了他好幾回了。他卻死活不肯聽,這都五十多的人了,還不肯認輸,非要跟年輕小夥湊在一起拼酒。”

蘇秀秀又垂著眼睛說道:“先去醫院查查,看看大夫怎麽說。再想辦法調理身體,馬叔肯定會沒事的。您也先別太著急呢。我跟您說這話,就是打個預防針。”

其實,蘇秀秀一見面就看出來了,馬叔氣色不好,這兩年走背字,生活必有大變故,輕則破財,重則殞命,妻離子散。

她看容五爺和馬叔關系是真好,馬叔也算是個不錯的人。這才假借了肝病的名義,讓容五爺帶著馬叔早些去看病。實際上,也是為了借此機會,躲開那一場是非。

容五爺嘆了口氣說道:“成吧,等過了春節,我立馬親自壓著那老小子去醫院做檢查,看他還敢不敢逞能了。他呀結婚晚,到了四十多歲才有了兒子。小男孩今年才10歲出頭。老馬又是出了點什麽事,他媳婦和兒子可怎麽活?”

好在容五爺相信蘇秀秀的話,又是一心為老馬打算。而老馬那邊一向很信服容五爺。

容五爺此時已經轉運了,正是運道最好的時候,只要他拖著老馬能往後退上一退,肯定能避過這道坎。

想到這裏,蘇秀秀又對容五爺說道:“您就放心吧,有您管著他,馬叔肯定沒什麽大事。”

容五爺想了想,又正色對她說道:“我這輩子就這麽兩個過命的好朋友,一個是小松他爸,我落難時他想盡辦法,把我弄到他們村裏去。他們村長是個公道的好人,從不作踐人。又有小松他爸在一旁幫襯,我這才能好好活下來。身上也並沒有什麽折損。另一個好朋友就是這老馬,當年我被送走之後,老馬一直暗中照料五奶奶。

這老夥計一輩子也沒做過什麽正經行當,這些年一直倒騰票子。我這兩年算是起來了,總想勸他換個行當。只可惜,他這人一是重情義,沒法放不下他手底下的那幫小子們;二來他又怕自己沒本事,反而拖累了我跟著賠本。

我容五又豈是那種沒用的人,怎麽可能被他拖累了,帶著他一起飛黃騰達還差不多。”

容五爺說這話,也就有些狂妄了。

可蘇秀秀卻正色道:“您的氣運不錯,過幾年,準定能飛黃騰達。”

容五爺瞇眼瞧著這丫頭繃著小臉,一本正經地捧他說話,一時間就有些哭笑不得。實在忍不住,他還是伸手擼了兩把小丫頭的頭發,這才笑罵道:

“這丫頭子,平時你倒是好好念念書呀。看你這一天到晚的,都瞎想什麽呢?怎麽越看越像個小神棍了?”

蘇秀秀這次卻沒躲,反而擡眼說道:“我說的話向來很準,您多聽聽總歸沒壞處。”

容五爺都笑得都不行了。“這丫頭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真把自己當大仙了?不就蒙中了幾回麽?”

蘇秀秀也忍不住樂了。

上輩子,多少人捧著珍貴禮物,來家裏求她,她都未必肯說幾個字。

這輩子可倒好,她上趕著跟這爹說,可惜老頭子全當這些是巧合。

蘇秀秀又笑道:“反正,再怎麽的您總會聽我的,誰讓您疼我來著。”

“好嗎,合著你這鬼丫頭算是摸準我的脈了是吧?”容五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爺倆就這樣說說笑笑一路往家走,紙箱子的小狗還時不時“嗷嗚嗷嗚”地叫兩聲。

很快,他們就到了家,蘇秀秀又把狗抱進屋裏給五奶奶看。

五奶奶乍一看去,並不喜歡那只白尾巴尖的小黑狗,她也聽過一些老話。

可眼愁著秀秀好像特別喜歡這小黑狗,還添壽添壽地喊著。五奶奶也就愛屋及烏,看那小黑狗也順眼多了。

由於兩個小狗崽子剛過滿月,這寒冬臘月的,真放在外面養著,保不準就都凍死了。

蘇秀秀就說,要把他們放在自己房裏照顧著。

可五奶奶卻說:“你那屋子能有多大,都沒過下腳的地方。到時候,小狗滿地亂爬,你一不小心一腳再把他們踩死,得多心疼呀。不如這麽著吧,把狗放在我們屋裏養就是了。”

容五爺聽了這話,忍不住擡眼看了看他老婆。他老婆平日裏最愛幹凈不過了,屋裏有點異味都不樂意。現在,居然要在屋裏養狗了。

還說他疼孩子,她這還不是也把孩子寵得沒邊了?還在那孩子是個貼心人。

果然,就聽蘇秀秀說道:“那可不行,您這還得用藥呢,有狗到底不方便。不然的話,我還是把狗子放在孟大哥住過的那間屋裏吧,再不然放在廚房裏也行,只要把那些食材都看好。”

五爺這才附和道:“還是放在廚房吧。過幾天,咱們家還有客人要過來呢。我再去找個鐵籠子來,把狗放在裏面,別讓它們在廚房亂跑就是了。找點破衣服舊棉花墊在裏面,保準凍不死。”

蘇秀秀也覺得有道理,就點頭答應了下來。等到晚上,容五爺果然弄了個鐵籠子回家。

至於容五爺說有客人來的那事,蘇秀秀下意識就當成是要過來拜年的普通親戚了,也並沒往心裏去。

她沒問,五爺也是疏忽,也忘了跟她解釋了。

正好又趕上快過春節,幾乎家家戶戶都在屯年貨,準備年夜飯。

往年裏,五奶奶心氣不高,過年時,也沒個笑模樣。

五爺也就幹脆在外面找人,幫著他們家做了年夜飯在拿回家。

今年可和往年不一樣了,有了蘇秀秀這個小閨女,五奶奶心情舒暢了,對過春節也開始期盼了。還和蘇秀秀說好了要一起看春節晚會。他們現在越來越像個完整的家。

容五爺一狠心,就決定今年他們家也自己動手做年夜飯了。

他又是個挑剔的性子,什麽都要最好的,自然也就包括食材了。

春節前,蘇秀秀沒少推著自行車,跟著五爺到處跑囤積年貨和食材。

好不容易,食材挑的差不多了,料理起來卻是一個更大的難題。

五爺自然是家中主廚,除非有事出門,不然他就留在廚房裏幹活。

蘇秀秀就給五爺當幫手,可她身體單薄,力氣也小,剁個肉餡都得休息好幾起。

容五爺也怕孩子累壞了,也就不怎麽指使她。

另一邊,蘇秀秀還擔心這倔老頭子把自己累著呢。

於是,也就更賣力氣幫他幹活。

爺倆不停忙活,都不用催,就搶著幹活,這樣做年夜飯反倒是也快。

五奶奶腿不方便,暫時也幫不上他們什麽忙,就經常提醒他們累了就歇歇,家裏也沒幾個人,夠吃就行了。不用費力做什麽特別好的大菜。

就這樣,一家人齊心協力,忙了兩三天,雞鴨魚肉就都準備好了。

容五爺還把四喜丸子,梅菜扣肉,粉蒸肉,糯米藕,八寶飯等準備齊了,就等著到時候上竈現蒸了。

年夜飯預備好了之後,蘇秀秀這邊倒是清閑下來了,可容五爺那邊仍是很忙,白天裏也經常往外跑。

蘇秀秀心下有些疑惑,只覺得這大過年的,容五爺似乎還有什麽大安排。

只是她也沒有多問,到了大年二十七的早上,容五爺離家之前,就囑咐蘇秀秀去市場買些紅紙回來。

他知道蘇秀秀的字好,就索性把寫春聯和福字的任務交給她了。

蘇秀秀本來就擅長書法,自然也就結下這活了。

她準備到時候給他們家裏,多寫幾個吉祥喜慶的春聯。

當天上午,蘇秀秀跟五奶奶打了招呼,就蹬著自行車去買紅紙了。

回來的路上,她只覺得這城裏到處都熱熱鬧鬧的,人人面上也都喜氣洋洋的,充滿了要過春節的氣息。

上輩子,她從來不喜歡過節,因為過節她也是孤家寡人,反倒要給身邊的人放假。

現在可好,也有家人等著她回去過年了。

想到這裏,蘇秀秀心中一暖。她只覺得重生回來,就如福神附體一般,遇見的都是好人好事。

只是要想把福氣延續下去,不單單要惜福,還要多攢些公德和善緣。

正想著,蘇秀秀一擡眼就看見前面有個帶著頭巾的婦人,正抗著一個老大的麻袋吭哧吭哧往前走呢。

一看那麻袋就夠重的,裏面大概裝得是糧食之類的東西,三個蘇秀秀一起提這麻袋,都很費勁。

可前面那個身材矮小的婦人,卻得一直背著它往前走,脊背都被壓彎了。

蘇秀秀一時心生不忍,就停住自行車,對那婦人說道:“這位大媽,我就住在前面大碗胡同,不如您把這麻袋先放在我車後座上,我推著車幫您帶上一程吧?”

那婦人一聽有人跟她打招呼,微微楞了一下,就擡起頭笑著說道:“這……不用了吧?我自己扛得動,就別麻煩小姑娘你了。”

說著,她隨手就把那大麻袋往地上一甩,發出很大的響聲。

蘇秀秀忍不住打量了兩眼,那麻袋的確是太重了,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麽背起來的。

她又擡眼一看,這哪裏是什麽大媽,充其量只是一個阿姨或者大姐。

只見這人雖然穿著樸素,長相卻很俊俏,眉形彎秀,濃淡適宜,眉眼相配,眼神清澈,看上去就很善良。

她頂多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帶著幾分天真質樸。

蘇秀秀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人也是一生富足幸福的面相。

她突然又覺得這女人面善得很,卻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

只是不管怎麽說,她總要幫忙的,就又開口說道:

“並不麻煩,都是在這一塊兒的街坊鄰居。別人看見也會幫忙的。不如,我先送您到您要去的那家,回頭再回我家就是了。對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呀?”

那女人心裏就覺得蘇秀秀這小姑娘,長相好看不說,心眼也好,說起話來也斯斯文文的,還頭頭是道。由不得就有些喜歡她,遂也開口道:“我呀,就往這大碗胡同裏去走親戚。”

蘇秀秀笑道:“這可巧了,我也是這胡同裏的,更要幫您把東西送過去了。”

說著,她就從車座底下拿出一根繩子來,又上前就想把那大麻袋搬到車後座上去。

那女人連忙制止她道:“你這小姑娘家可別動手,這玩意死沈死沈的,仔細傷了你的腰。”

她一邊說著,一邊卻很輕松就把那大麻袋搬起來了,又穩穩地放在了蘇秀秀的車後座上。

蘇秀秀頓時就是一驚,這麽一個看起來弱不經風的阿姨,卻輕而易舉就能提起這麽一個大麻袋來。可見這人也是個女中豪傑。

通常手勁大,握力十足,說明肝氣旺盛。這樣的女子一般多善於謀略,也會持家。

也容不得蘇秀秀繼續多想了,她趕忙上前把那麻袋綁好,然後,就推著車就跟著這位阿姨一起往大碗胡同走去。

那女人對蘇秀秀很有好感,一邊走一邊就跟她聊天。“姑娘呀,你是打小就在這條胡同裏長大的麽?我們年年都過來,還真沒見過你。”

蘇秀秀就笑道:“那倒也不是,去年的時候,我遇見一位好心的大哥,他把我介紹到這邊幹活的。”

女人聽了這話,就一臉狐疑地問:“你才多大呀,你家裏怎麽會放心讓你獨自一人出來幹活呢?”

蘇秀秀並不想解釋她家裏那些事,就垂著眼睛對她說道:“我過了年也十六了,虛歲都十七了。就是長得顯小,實際上也並不小了,在我們家那邊十七八歲就有結婚辦喜事的。”

“嗬,那可看不出來呢。”女人就笑著說道。

兩人一路走走聊聊,很快就拐進了大碗胡同裏。

走著走著,那女人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她想了想,這才開口道:“咦,姑娘呀,你先等等。瞧瞧我這破腦子,記性還真夠不好的,我得好好想想,他們家到底是哪一個院子來著?”

蘇秀秀就笑著說道:“不急著也沒關系,這裏的人家我都熟悉。您說出個名字來,我直接就帶您過去了。”

可那女人卻往前又走了兩步,這才拍著腿說道:“不用了,我又想起來了,還是姑娘你跟著我走吧。”

蘇秀秀只得推著車,繼續跟在她身後。她心裏還想呢,大不了這阿姨走錯了路,再把她帶回來就是了。

只是越往前走,蘇秀秀越是忍不住心下生疑。

這時,只聽那女人驚喜地大叫道:“沒錯了,就是這家,大門我還記得呢。”說完,她就要推門往院子裏走。

這時,蘇秀秀卻顫聲說道:“可,這是我們家呀?”

那女人頓時就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她,一臉驚訝地問道:“沒錯呀,這裏難道不是容五爺家麽?”

“是容五爺的家也沒錯。哎呀,那您是容五爺的親戚,特意過來看那老兩口的?”蘇秀秀也問道。

那女人這時也想起來了,就拍著手笑道。“噢,我算知道了,你是秀秀吧?”

蘇秀秀只得開口道。“對,我就是蘇秀秀,目前在照顧容五爺和五奶奶呢。姨,您又是哪位呀?”

那女人卻咧嘴笑道:“我呀,就是那個把你介紹到容家工作,你口中的那位好心大哥的媽媽。哈哈,這回還真是都趕到一塊兒去了。咱們還真算是有緣分呢。當初,是我們家小松把你帶到這大碗胡同裏來的。你也是好孩子,又跟大哥大嫂投了緣分。沒想到,咱們娘倆今天居然還在路上遇見了,也投了緣分。”

蘇秀秀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身材瘦小,卻能輕而易舉扛起大麻袋,面相還特別好的漂亮阿姨,居然就是孟庭松的媽???

換句話說,這不就是她……未來的婆婆麽???

一時間,蘇秀秀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就連她那張一向能說會道的嘴,此時也變得笨笨的。

她只得隨口說道:“喔,那您就是孟伯母?您這面相也太年輕了些,看上去可不像是孟大哥的媽媽,倒像是他的姐姐。”

說完這句話,蘇秀秀就恨不得堵上自己的嘴。她怎麽能說出這樣獻媚的話呢,給婆婆留下不好印象怎麽辦?

沒想到,孟母卻被眼前這個小姑娘逗樂了,她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可不是麽,我這是心態好,日子過得順當,就顯得年輕了。唉,這麽好的小閨女,又這麽會說話,怪不得他們都喜歡你呢。

你孟大哥前些日子回家後,一直都在誇你好呢。他還覺得特別可惜,說是要能把你帶回我們家就好了,咱們娘倆一定能投脾氣。沒想到,還真被那臭小子給說中了。這一見面,我也想把你帶回家裏當女兒去了。”

蘇秀秀聽了這話,又是緊張又有點尷尬,小臉都漲紅了。

雖然也知道孟母並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蘇秀秀卻仍是忍不住想著,倘若婆婆將來也樂意她進孟家大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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