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 女人問為什麽, 所求的不是一個答案，而是一種態度。

而宋明予卻一言不發，面色淡然。

“你說啊！怎麽？不能說還是不想說？！宋明予你個王八蛋！”

盛晨想起當初蘇薇薇是如何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告訴她，她和宋明予是如何利用自己設計宋江城的，再想想她懷著報覆的心理剩下盛謹，最後卻因為心軟而放棄用盛謹報覆宋明予。

現在卻告訴她宋明予自始自終都是無辜的？盛晨覺得自己這些年就像個蠢貨，她恨了宋明予那麽多年, 因為不知該如何面對盛謹把他扔在國內。

她把手上的墨鏡、桌上的文件朝他扔過去, 文件撒了一地，盛晨像個被惹怒的獅子向他咆哮：“宋明予, 我艹你媽！”

宋明予沒有躲，任由她弄得地上一片狼藉，直到盛晨摸起一個煙灰缸，她驀地冷靜下來。

兩人隔著一個桌子對視，宋明予看著盛晨微紅的眼眶, 抿著唇繞過桌子, 站在盛晨跟前，兩個人距離很近, 近到宋明予手一撈就能把盛晨摟進懷裏。

盛晨嘴角勾起嘲諷的笑容, “宋明予, 你騙了我七年, 是不是覺得特別開心？正好, 我也有件事騙了你七年, 咱倆算是扯平了。”

“你還記不記得阿姨出意外的時候，其實我是在場的，我看見了撞阿姨的那個人了，就是宋江城家的司機，而且我聽見是宋江城他媽媽指使的，不過這些，我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包括那個來給我做筆錄的警察。”

盛晨的語氣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宋明予低頭直視盛晨的雙眼，目光暗沈，他啞著聲音道：“晨晨，你騙不了我的，我知道後來是你匿名給警察寄了司機撞人的錄像，所以那個司機才能被判刑。”

他都知道。

盛晨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她狠狠閉上眼，臉上有謊言被當場拆穿的惱怒，她惡狠狠地看著宋明予，“對，沒錯，是我又怎樣？你是不是很得意？我盛晨當初為了你可以……”

宋明予猛地把盛晨拉進自己懷裏打斷她的話，擁著她說：“對不起。”

盛晨感受到宋明予溫熱的體溫，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拼命掙紮著卻掙不開宋明予的禁錮。

她慢慢平靜下來，想起這幾年的事，想到盛謹，她閉了閉眼。

“對不起有用嗎？”她的聲音很平靜，宋明予把她抱緊了些。

她安靜地待在宋明予懷裏，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靜與冷漠，她說：“宋明予，我今天來找你，是我太沖動了，你不想說就不說了，我也不是很在意原因是什麽，我們分都分了，還糾結這些做什麽？”

說著，她輕笑出聲，“我恨了你那麽多年，我累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們兩個以後還是當見面不相識的陌生人好了。”

盛晨感覺到宋明予的身體僵了下，他抱著盛晨不出聲。

盛晨深吸口氣，仰頭湊近宋明予的耳邊，有些無力地說：“宋明予，你就當我們以前的事是年少無知犯的錯誤好了，人總有長大的一天，年少時犯的錯誤會被慢慢遺忘，那些你恨我我愛你的游戲已經沒意思了。”

“我已經二十五了，再過幾年，我會找一個足以和我相配的老公結婚，生一個漂亮的孩子，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們倆那一段，就當是我年少無知做錯的事好了。”

宋明予抱著她，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他彎著腰，把下巴抵在盛晨的肩上，睜著眼，像只受傷的雄獅。

盛晨慢慢把宋明予的手拉開，這次，她很輕易從宋明予的懷抱中退出來。

她看到宋明予眼底的受傷，心底湧起一陣抑制不住的快意，沒錯，她是故意的，故意這麽說的，她知道宋明予還喜歡自己，聰明如她，也知道怎樣才能傷人最痛。

不過一小部分是說出來刺激宋明予的，其他都是她內心的想法，她累了，不想再去談一場戀愛了，也恨不下去了，跟宋明予的糾葛就到此為止吧，他們就扯平了，以前的事，盛晨不想再提了。

盛晨離開宋明予的辦公室，餘留一室沈寂。

宋明予現在落地窗前發了會呆。

他為什麽要承認他沒做過的事？大概是因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又認為和盛晨最終走不到一起，就順勢承認了吧。

其實當他看見盛晨受傷的眼神時他就開始後悔了，想跟盛晨說那是他騙人的，只是頭腦卻過份地冷靜，眼睜睜看著盛晨傷心離去。

哦，當時盛晨走之前還扇了他一個耳光。

秘書敲門進來，看見一地狼藉，宋明予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對面是盛氏大樓。

她默默撿起地上的文件，分類整理好後放在桌面，望著宋明予的背影道：“總裁，今天早上九點您有一個會議。”

“嗯。”宋明予轉身，看起來依舊是那個冷漠自持的男人，他坐回辦公椅上開始一天的工作。

宋江城剛進公司，就撞見盛晨從電梯裏出來，他楞了下，“晨晨！”

盛晨好像沒聽到他喊她，徑直往外走。

“晨晨，”宋江城伸手攔在她前面，對上盛晨微紅的眼曠，瞬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晨晨你……”

盛晨面無表情地繞過他，如同沒見到他這個人。

宋江城默默收回手，垂著腦袋跟在她身後，“晨晨，你別不理我好不好？我做錯了事，你打我好了。”

盛晨沒有回應他，她走的方向也不是盛氏大樓的方向。

宋江城終於發現不對，“晨晨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去哪啊？我開車送你去好不好？”

盛晨停下來，轉身看著他，“你別跟著我，我要回家。”上班？上個屁班！

而宋江城面上一喜，“晨晨，我送你回家吧，順便看看盛謹。”

“不用，”盛晨冷漠地拒絕，“我只希望你不要在盛謹面前露出什麽異樣，他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知道這些糟心事。”

盛晨攔了輛車，沒跟宋江城道別就走了。

她透過車窗看見宋江城在原地垂著頭，似乎很沮喪的樣子。

盛晨收回目光。

宋江城對她來說，就像哥哥一樣，寵著她，陪她一起胡鬧，有時候也會像哥哥一樣保護她。

盛晨雖然是獨生子女，卻因為宋江城享受到有哥哥的待遇。

所以她對宋江城恨不起來啊，世界上有誰會恨一個一直以來都對自己好的家人？雖然他做錯了事，可也不會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盛晨這一天，什麽都不想做，只想跟盛謹待在一處。

她沒請假，又翹班了，底下的人表示都已經習慣了。

反正現在多了個副經理，有什麽事副經理拿主意就行了，盛晨這個經理，可有可無，卻又舉足輕重。

盛謹的手好的差不多了，已經拆了紗布，當初縫的線是可吸收的，倒不用在忍受一回拆線的痛苦。

不過餘晚秋堅持著讓盛謹的傷完全好了再去學校，所以盛謹都快悶得發黴了。

盛謹好奇地看著原本應該在上班的盛晨，他敏銳地覺得晨晨好像心情不大好。

他條件反射想到宋明予，於是他咬咬牙，擠出乖巧的表情：“晨晨，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沒，我只是覺得天天上班有點無聊，盛謹啊，你在家無不無聊？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其實盛謹寧願宅在家裏也不願出去，可是晨晨心情不好，出去玩玩是不是會開心一點？

他點頭假裝很高興的樣子：“好啊好啊，晨晨，我們去哪裏玩？”

“海洋館？動物園？”盛晨提了幾個地方，看見盛謹興致缺缺的表情，她把陽城範圍內適合小孩子玩的去處在腦海裏過了幾遍，最後提議道：“冒險谷？”

盛謹點頭，“嗯，晨晨，我們去冒險谷吧。”

雖然盛謹不是很想去，不過冒險谷比動物園好多了，至少不會太無聊？

盛晨突然間想起一些東西，摸摸下把，看著沒到她胸口高的盛謹，問道：“你有一米四了嗎？”

盛謹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看，“沒有。”

盛晨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露出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我想起來那裏的很多項目要一米四以上才能玩。”

盛謹：“總有不限制身高的項目吧。”

盛晨看盛謹表現得很想去冒險谷的樣子，不忍拒絕他，點頭道：“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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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險谷建在城郊，不過交通便利，碰上這幾天有優惠活動，更是人山人海，人擠著人，尤其是售票的地方，排了長長的隊伍。

不過也正是因為人多才好玩，人少也就少了那種興奮緊張刺激感。

冒險谷有盛家的投資，盛晨提前打了電話給那邊做好安排。

於是當盛晨開著車停在冒險谷門口，冒險谷的谷長迎出來，盛晨和盛謹帶著保鏢直接從特殊通道進去，根本不用排隊。

對，有錢就是有特權。

“晨晨，我們去玩過山車！”盛謹興奮地指著冒險谷內地圖上過山車那一塊區域，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場，“然後再玩海盜船，還有跳樓機，大擺錘，鬼屋……”

盛晨瞥他一眼，“你忘了你才一米二？這些，還是等你長高點再玩，現在，想都別想。”

盛謹：……哦，忘了他現在是一米二的五短身材。

盛晨要帶盛謹去坐旋轉木馬，他死活不肯。

“晨晨那個是小女孩玩的我不要去玩很丟臉的。”

“晨晨我看旁邊那個鬼屋好像不錯我們去玩鬼屋好不好？”

盛晨看著旁邊那個鬼屋出口聚了好幾個被止不住哭的小孩，沈默了下，“你不害怕？”

盛謹撇嘴，“有什麽好怕的裏面又沒有真的鬼，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麽可能怕這些？”

嗯，不是小孩。盛晨看著他一米二的身高……她發現盛謹最近好像不喜歡別人把他當小孩子。

鬼屋外面排著隊伍，一對對小情侶手牽手進去，然後臉色慘白地出來。

盛晨突然想到，這鬼屋好像做得挺逼真的，於是她低頭問盛謹：“你怕不怕鬼？”

盛謹傲嬌一扭頭，“我一個大男人會怕鬼？哼，你才怕吧？！”

嗯，大男人。盛晨看著盛謹的身高，不再出聲。

鬼屋是上一批進去三分鐘下一批才能進去，很快就輪到盛晨他們。

盛晨牽著盛謹的手，“待會你害怕我可以抱著你。”

盛謹：“我才不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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