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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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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太子府的第三天,楊落又來看了一次趙浮。

雖然被困在籠子裏,但是她的一日三餐都有人送來,每餐做的都是趙浮喜歡吃的。過的也不算太差,只是一直待在這太無聊,偶人楊落也會差伶人來此給她表演。

趙浮斜眼看著楊落,一聲不吭。

楊落絲毫不在意的眼神,自顧自地說:“本宮給你找了個新的身份,只是身份太低,只能委屈你以妾的形式入門。”

“呵。”

他來的快去的也快,這座府邸也變成了牢籠。

趙浮絲毫不慌張,可是在外面找人的程粵差不多已經瘋了。

他的身份是死人,沒法光明正大的找人,程粵已經慌了,這個時候程遇還知道了他未身死的消息,心中恐懼,於是著人來打探。

程粵一時沒忍住,將他差來的人直接殺了丟到程府。

他早已萬事俱備,本來就等番邦進貢後準備找程遇報仇,那時楊慕雨也被驅逐出京,沒成想變動如從大,程遇還上趕著找死。

他便也不留情面,著手準備。程粵大概率猜到人被困在楊落那裏,但是他的府邸被圍得固若金湯,密不透風,他差使暗衛去觀其動靜,卻也被打成重傷。

程粵腦子還算清晰,從那名外族女子口中程粵得到了一點信息。

綜合利弊,他必須要拿回自己的身份。

在莊子上的時候,他就想著這個事情了,程遇這個人,雖然有時候很沒腦子,但是他在做一些腌臜的事情上總是表現得過分有天賦。

不然也就不能暗算到程粵了。

程遇此人,腦子發育不好,在外總是慫的極快,也就只會窩裏鬥,在程粵沒被接回程家之前就和宗祠的幾個堂兄弟爭,在程粵回來之後又想方設法的欺負他,可惜程粵成長的太快了,等程粵坐上左相的位置,他再也沒有能力欺負他了。

宗祠內不滿意程粵一個賤民當主家的人多了去了,程遇總算是找到出頭的人了,他知道消息後居然絲毫不懼,反而是變本加厲。

程遇直接就給他下了請帖,以主人家的身份邀請程粵,請宗祠的各位長老來做個見證,是否還承認程粵這個主家。

那張請帖送到程粵手上的時候,他直接氣笑了,然後將那張請帖撕了。

晚上下了很大的雨,程粵帶著暗衛去了程府。

程芪作為程遇的後臺,無條件支持程遇,但是他現在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甚至不敢正面與程粵交鋒。

程府晚上燈火通明,廳堂內坐滿了程家長輩,這些長輩都是不甚待見程粵的,於是搬來了程家的列祖列宗請他們來共同見證。

管家雖然被告知程粵未死,但是一開門就見他活生生站在面前,難免還是會被嚇一跳。

管家想帶著程粵去廳堂,程粵一擺手拒絕了,他先去小池塘看了鄴蓮,鄴蓮在程府內開的好好的,也許是因為上次的教訓,程遇不敢再隨便去清理池塘。

只是開的也不甚鮮艷。

他孤身一人來到廳堂,廳堂裏是寂靜一片,正中間擺著一個小矮墩,顯然是這些人為他準備的凳子。

程粵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煞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

上首的程芪眼皮一跳,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掩飾自己的害怕。

“跪下!”程芪厲聲呵斥道。

兩排的叔公叔伯翹著兩撇小胡子,吹胡子瞪眼的,那樣子哪是想好好商量,分明就是想逼迫他將主家的位置讓出來。

“多日不見,父親的身體尚還硬朗啊,說話還這麽擲地有聲。”程粵慢悠悠地道,他掃視過一圈這些坐在椅子上的老弱病殘,倏地嗤笑一聲。

那聲音太過尖銳刺耳,一下子就勾起了這些長輩心中的怒火。

“你一個小輩,怎敢如此與父親說話!讓你跪你就跪。”一位滿臉倦容的伯伯擡著頭怒斥道。

旁邊的程遇笑呵呵的,眼睛彎成了月亮,慢悠悠道:“二伯伯莫生氣,麻雀飛上了枝頭也變不了鳳凰,兄長不懂忎多規矩。”

二伯伯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程芪面色一沈,“逆子,還不跪下!”

程粵眉毛一挑,雙手環胸,那樣子稱不上多生氣,只是面色不虞罷了,“你們叫我來到底所謂何事?”

程芪被程粵下了面子,一時間過不去,但是他沒多大的膽子,便扭頭不管。

聽到程粵的話,廳堂內一時間卻無人回答,他抖抖披風上的雨水,那雨水順著就滑落下去,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最近京中聽到不少關於兄長的傳言,想必是兄長打理程府太過操勞,邊想著與你商量商量,小弟也好為兄長分憂。”

這漂亮話誰不會說,程遇毫不掩飾自己□□裸的野心,他咽了咽口水,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欲望,就宛如那貪婪的狗。

幾個叔伯不樂意了,一個個倒是踴躍起來。

“你如此說也不大對,程粵的幾個堂兄弟哪個不是滿腹經綸,打理這些事情最是合適不過,哪能就你一個人分憂啊。”

“此言有理,你們的表兄弟也是人中龍鳳,那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說著說著幾個叔伯就吵起來了,那場面就差直接把他們屁股下的椅子砸過去了,這潑婦罵街似的場景倒是逗笑了程粵。

看著下面越來越吵,程芪面子上掛不住,猛的呵斥一聲,“各位哥哥們,莫要吵了。”

程粵吸了吸鼻子,他鼻尖紅紅的,手腳有些冰冷,實在是懶得聽這些人打官腔。

“主家傳下來的玉柄只有一個,若要我交出,也只能交給一個人,你們如此還真是叫我難為。”那塊玉柄早就被他弄丟了,這種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就是一樣沒有用的物品。

就在大家又一次要吵起來的時候,程芪發聲了,“那你先將玉柄交與父親……”

“父親!”程粵突然揚聲道。

“母親逝世多年,玉柄並非由我所得,當初您是如何答應她的,您可曾還記得?”程粵泠泠的雙眼裏不帶一絲感情,卻像是利劍戳中了程芪的軟肋。

懦弱如程芪忽的起身大罵程粵,“你是個什麽東西就敢如此跟你老子講話!”

他氣得雙眼發紅,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娘不守婦道,怎會落的那樣的下場。”

程粵就靜靜地聽著,他既不反駁也不辯解什麽,只是覺得這人如此可憐,人到中年,滿頭白發不說,提到他的母親也只是這樣怨天尤人,真是可笑。

等程芪罵完,他理智回籠,底下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那模樣顯然是沒想到程芪會突然暴起。

程粵低低笑了,他將披風的帽子戴上,“既然幾位討論不出,那也不必浪費我時間了。”

說著他走出眾人的視線,走進一片雨簾之中,濃墨般的雨夜落下雨滴打在程粵的身上。他並未出府,反倒是走走看看,管家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

他走回了以前常住的小院子,那裏雜草飛漲,幾乎漫上了枝頭。

廳堂裏的幾位氣得直罵程粵這小兔崽子,不料房頂飛下一群人,還沒等他們開口呵斥,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就被打斷了雙腿。

程遇反應極快,他身邊有不少人保護他但是那些人的動作太快,三下五除二便團團將他圍住,將他五花大綁。

程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被打斷了雙腿,割去舌頭,鮮血濺了一地,即使他們被打暈了,可是割舌的疼痛還是讓痛的讓他們痙攣起來。

雨水沖刷著池塘裏不多的血色,廳堂裏的鮮血順著大雨滑出去,喝了血的鄴蓮開的愈發鮮艷,在濃重的黑夜裏反倒是嬌艷欲滴。

一聲驚雷響起,跟在程粵身後的管家一驚,他想要去廳堂看看,卻被程粵一根針紮進喉嚨,氣都沒喘勻便轟的一下倒在地上。

丫鬟婆子們不知是受了什麽驚,半夜醒來,卻只瞧見滿地的屍體。

一個暗衛拿來一個小小的暖爐遞給程粵,程粵接過,他站在滿是藤草的院子外輕輕笑了笑,在雨中不甚清晰,卻聽的暗衛整個人一抖。

程遇和程芪被丟到程粵腳下,程遇好像是知道害怕了,即使被五花大綁也一直在蹭程粵的腿,那樣子跟狗也沒兩樣。

程粵一腳踢開他。

他的聲音在這黑夜裏像是地獄裏的魔鬼,“你還記得我說過的嗎?”

“我要讓你看著你爹被我把扒皮抽筋。”程粵伸出手一把摘下程芪頭上的玉冠,那通體玉白的玉冠是極好之物,價值不可估量,程芪一直很愛護。

程粵一把將那玉冠丟進雜草叢生的院子裏,被捂住嘴的程芪目眥盡裂,瘋狂扭動著身體,那樣子恨不得直接打死程粵。

他幫程遇把嘴巴裏的布給拿下來,程遇一邊哭一邊求饒,“兄長你饒了我,兄長……”

“甚是沒骨氣,你且看著你的父親是怎樣死的,你也不要急,一個一個來,會輪到你的。”

程粵的樣子太過陰森可怖,程遇布巾打了個寒顫,他害怕的縮成一團,“你不能這樣對你父親!”

沒聽他再廢話,程粵說一不二,他打暈了程芪,這位滿頭白發的中年人最後一眼不過是雜草叢生的小院,那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座廢棄的磚瓦房。

人皮之下會是什麽呢?

程遇哭著破口大罵,那個夜晚就如同災禍降臨,奪走了程遇人生中少有的顏色。

他眼中只有一片猩紅,不論是求饒還是罵人他沒沒能挽救自己父親的生命。

那片血紅色成了他生命中的最後的顏色,這些血都被沖刷到了池塘內,鄴蓮像是開心的孩子得到了糖吃,開的愈發艷麗。

程粵手上沾滿了血,他慘白的臉色顯得格外的白,透露出死一般的白。

那些雨水覆蓋住了程粵臉上的淚水,他又哭又笑,在這空曠的天地之間放聲大笑,淚水卻是不由自主的奪眶而出。

為你報仇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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