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029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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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29 分手
李記晚茶鋪是海城最具特色的茶餐廳。
陸軟軟穿過來整三年, 統共陪祁言來這裏用過一次餐。
酒店裝潢覆古，格調高雅，餐品以各式小點為主, 每一道堪稱當地小食特色。
而唯一的缺陷是等位困難。
上一回, 由於祁言提前三天預約好包廂，陸軟軟並沒有發現等位困難麻煩。
以至兩人抵達目的地時, 恰好遇到晚高峰，餐廳外排著長長的人群, 等位號拿到了一百多位。
這要是乖乖的排隊, 大約還需要等上三四個小時。
陸軟軟從前臺咨詢完畢, 扭回頭, 便見霍景聞正握住通訊器，避開人群接電話。
少年個頭很高, 他單臂搭在欄桿邊，站姿明明看似松散，兩條長腿卻宛若紮根的樹一般, 筆直。
通訊器那頭的人似乎正在匯報什麽事情，男生偶爾回應一兩聲, 眼皮半閡, 一副對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又似乎一切盡在運籌帷之中。
頭頂細碎的燈光打在他那張骨相流利的臉上, 周圍路過的人聲音都不自覺的安靜了幾分。
陸軟軟頭一回發現, 英俊這句膚淺的詞不能用在霍景聞的身上。拋去顏值不談, 不遠處男生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 絕不是一日養成。
哪怕他僅僅只是站在那兒，也能成為鶴立雞群的焦點。
陸軟軟抿了抿唇，平心而論, 這麽好的男O，未來前途更是無可限量，主系統是眼瞎了將祁藝彤那種人配給他。
事實宛如一顆上等的白菜被一只豬拱去般膈應人。
陸軟軟說不上來自己什麽心情，她原本可以用更冷漠的方式，在校園門口的那一刻無情甩開他的手，從此永絕後患。
她以為自己可以對身邊所有對她表白的男性omgea視若無睹，哪怕是江回，她也能拒絕的游刃有餘。
唯獨，沒想到面對霍景聞時，她對他硬不起心腸。
哪怕是翻臉分手的這晚，她都想將最體面的方式留給對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陸軟軟突然很怕沾惹麻煩，權衡利弊後，總是能飛快的做出遇事避開的決策。
以至於如果不是危及生命，哪怕做任務，她都沒有積極主動過。
直到遇見霍景聞，沒辦法第一時間，快刀斬亂麻，她生出了這種莫名的顧慮。
陸軟軟心煩意亂的揉了揉頭發，擡起頭時，不遠處的男人剛好掛斷了電話，似乎感覺到她的註視，不經意間擡起頭，黑目蒙了一層柔色，他朝她彎了彎唇，邁著步子向她走過來。
陸軟軟心臟跳了下，飛速收回視線。
【原主的心臟病比以前更嚴重……了嗎】
【……】
系統停頓了片刻，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話鋒徒轉：【請宿主盡快與男主決裂。令劇情回到正規，六年後完成替身任務，脫離世界。】
【不好說。】陸軟軟瞇著眼：【憑借我今日pua他的情分，六年後，霍景聞能選中我當替身的概率幾乎為0。】
系統：……
陸軟軟喪喪的嘆了口氣：【左右我都沒辦法完成任務，與其被男主記恨。還不如及時行樂吧。】
系統一噎，腦電波滋啦亂流，過了好一陣，它的聲音似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宿主必須和男主分手。】
陸軟軟垂下鴉羽色的睫毛，眼底訝異一閃而逝。
【你似乎對我和男主分手比完成任務更上心哦……】
陸軟軟的聲音拖曳的很長，系統有那麽一瞬間渾身都在發抖，它深吸一口氣，為自己加上一個情緒加持器。
公事公辦道：【快穿守則第三百二十條，快穿者因個人行為，令世界位面男主與女主分開，任務失敗，靈魂消散，現實世界死亡。】
【你不用給我念守則。】陸軟軟冷笑；【改變男女主感情線，我的任務失敗。當不了替身呢，一樣任務失敗……我就問你一句，鹹魚翻身依舊是鹹魚，掙紮有何好處】
【好處】系統卡頓半天，似乎正在匯報給主系統。
再次說話時，語氣稍微緩和了些；【由於數據錯誤，導致您任務難度增加，作為補償，宿主的日常任務將會自動取消，但是有一件事情，需要額外提醒您，如果您背影與女主……】
【廢話就不用說……】陸軟軟懶洋洋的打了個哈切，敷衍道;【早將補償發放給我，我也沒必要跟你多說廢話。】
系統：……
它真的好生氣，可是再也沒有理由電她了！
陸軟軟與系統進行交流了有一會兒，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幾分鐘過去了，霍景聞竟然沒有走過來。
不遠處，身材挺闊的少年被兩位學生打扮的女A擋住了去路。
幾人相距不算遠，隔著一米的距離，兩位少女Alpha臉色漲紅，其中一位膽子大的女A一臉笑的往霍景聞懷裏塞了一杯奶茶。
陸軟軟原本以為他不會接，然而事實是，他不僅接了，還沖對方露出一縷淺笑。
男生撩人的薄唇在風中蕩起一縷弧度，陸軟軟看過去的時候，他似有所覺的擡起頭，捕捉到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幾不可察的掠了絲神采。
他自然而然的收回視線，從兜內掏出通訊器，往其中一位少女遞過來的二維碼掃了一下。
聯系方式都加上了！霍景聞，可以的，
陸軟軟從鼻腔裏哼出冷笑，團了團手中拿到的等位號碼紙，打算扔出去。
枉費她剛才為了拒絕他的事情各種焦慮。
現在看來庸人自擾，伸頭一刀，縮首一刀，況且霍景聞能夠如此自然的與陌生女A增進感情。
至少證明，她與他散夥後，對方不至於走不出陰影。
想到後顧之憂消失，陸軟軟松了一口氣。
然而心裏頭卻也不怎麽舒服，前一秒他還能對她說出結婚，下一秒就能劈腿。好家夥，男O果然是一種言不由衷的生物。
將手中一團紙，精準的投向不遠處垃圾桶。
紙團在半空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住。
霍景聞邁著大長腿走過來:“扔掉它，今晚你準備換一家餐廳吃飯？”
男生手腕上拎著一杯草莓味兒奶茶，陸軟軟瞟了一眼。
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晚上呢，攝入熱量過多，容易發福。”
她語氣微頓：“講道理，你喝一杯奶茶，再將小點吃入腹，糖分攝入超標，患上糖尿病怎麽辦？我這是關心你。”
霍景聞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仿佛察覺不到陸軟軟語氣裏的□□味似的，低頭慢條斯理的展開皺巴巴的紙團。
好脾氣的順著她的話說：“嗯，奶茶只喝一半。”
言外之意，雨露均沾。
陸軟軟表示做人做到霍景聞這份上，左右逢源，也算是人生贏家。
她一挑眉：“那也好像不能吃了，等位還有三小時。”
沒等對方給出反應，陸軟軟打了個哈切補充道：“……我現在困……”
霍景聞將對方滿臉不爽的神色收入眼底，翹了翹唇，先前在校門口，少女朝他遞來手的那一刻，霍景聞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這頓飯是散夥飯。
好在她又恢覆了正常。
霍景聞垂眸，掩飾住心裏莫須有的擔憂，他跳開視線：“其實不用等，……算了，你如果累，就回家！”
少年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忽然耷拉下去。
像是她親手抹去了他眼底的亮光，陸軟軟心中莫名的愧疚湧上來。
她有些焦躁的擼了把劉海，直視霍景聞的眼睛：“不用等是什麽意思？”
男生斂目，似乎思考了一瞬，說了個模棱兩可的話：“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這家店的老板正好跟我有些交情，咱們以後隨時可以過來用餐。”
陸軟軟瞥了他一眼，49城或少怎麽可能與海城的小餐廳經理有關系呢？
他怕是做了什麽不對，等交易。
陸軟軟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那不走了，睡意來的快去得也很快。”
少女茶色的眸內蔓了絲囂張至極的對峙，把“勞資就是故意找茬”打在眼底。
霍景聞不由失笑，他換了一只手拎奶茶，把空下的手遞過去。
好脾氣的說：“你喜歡就好。節約時間，一會兒還能去看個電影。”
看電影在智腦上看就可以，陸軟軟打算戰略性分手，打一棒子前給對方一顆紅棗。
但是現在看來，倒也不必那麽麻煩。
陸軟軟掃向男生那只被奶茶汙染的手：“你喜歡喝草莓味奶茶呀，難怪經常臉紅，皮膚被色素毒害不輕。”
霍景聞楞了楞才反應過來，陸軟軟興師問罪的語氣，聽起來宛如吃醋女A。
他微妙低下頭，漆黑的眼珠一錯不錯的對上她的視線，似乎想從裏面看出一些多餘的情緒。
然而沒等仔細打量，下一秒陸軟軟碰了碰他的手臂：“艹，蔓越家的奶茶，全海城就一家連鎖店，聽說早晚排隊的人數都到商場外了。嘖嘖嘖……剛才那位女A看來對你至情至性哦……小霍，可以啊。”
少女花瓣似的眼睛微微瞇著，尾音拖曳出戲謔的調侃。
霍景聞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醋味，唇角的笑意跟著淡了幾分，他垂眸，情緒不佳：“算是吧。”
陸軟軟：“那恭喜你。”
手指微微蜷曲，霍景聞心頭生出陣陣無力感，似乎他走出了1萬步，她也只是在原地停留。
霍景聞心裏有些生氣，倏然止住腳步。
陸軟軟原本往餐廳門口走，腳步沒來得及收斂，慣性的往霍景聞胸膛上撞去。
男生身上氣息很幹凈，線衫上沒有一絲汗水的味道。
沾染一絲冰涼的冷杉信息素，撲入鼻端，不急不緩，似乎沒有任何沖擊性，卻又像刷子一樣在鼻尖撩撥了兩下。
陸軟軟一驚，條件反射的向後撤。
對方卻沒有給她機會，氣息追著壓過來。長腿忽然像是支撐不住，往前傾斜，直接忿上她的牛仔褲鏈。
世界安靜。
男生的眼皮軟軟的垂著，黑白分明的眼珠，波光粼粼。
蒼白的肌膚以肉眼可見速度染上一層潤澤的色彩。
陸軟軟莫名覺得他這幅模樣是在威脅，握草！
不怪陸軟軟如此敏感，這事要是擱平常，陸軟軟指不定會認為，他站不穩。但是此時此刻……空氣裏透著火，藥味兒。怎麽也看不出站不穩的跡象。。
陸軟軟瞳孔猛縮，心情覆雜的晲了他一眼。
“搞什麽……”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霍景聞將少女的表情收入眼底，冷淡的扯開長腿，指了指鞋帶，露出個虛偽至極的笑容：“抱歉，鞋帶散了。”
男生話落，似乎玩夠了，將奶茶塞入陸軟軟的懷中：“拿著，趁熱喝啊。”
陸軟軟：“？”
霍景聞默不吭聲的蹲下身，慢條斯理的系上鞋帶，他聲音有些低：“給你買的奶茶。”
陸軟軟第一反應是不太相信，盯著少年的頭頂，用調侃的語調說：“有你的，小景，惱羞成怒，用奶茶賄賂堵住你軟姐的嘴巴嗎？”
霍景聞直起身，目光停在她的唇上，挑了挑眉：“那倒也不必，我想堵你的嘴唇何必用奶。”
陸軟軟一噎，一動不動。
頭頂上傳來霍景聞無奈的苦笑，他認命的將她手中的吸管奪過來，戳入紙杯內，遞給她：“我給別人十倍的錢買來的。別浪費。”
所以剛才是……
掃碼付費？
陸軟軟尷尬的咬住吸管，心裏頭那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又來了……
前頭的服務員把他們安排在一處視野極好的靠窗位置，陸軟軟豎起菜單遮擋住視野，心煩意亂的點了幾樣食物。
陸軟軟其實沒心情吃飯，就剛才那麽一下子酥酥麻麻的尷尬襲上來，陸軟軟總有種，再不將事情與他說清楚，以後就說不清楚的直覺。
見服務員離開，陸軟軟斟酌了一下用詞，
沖霍景聞說：“小景，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霍景聞眉心閃動了兩下：“行啊。”
“你其實沒必要對我這麽好……我是alpha，你一個omgea經常露出一幅寵溺的神色，挺惹人煩的……”
陸軟軟試探的看向對方，男生就仿佛沒聽見她的惡意一般，溫和的點了點頭：“下回我盡量改。”
【勞資都這麽渣了，他為什麽不生氣？】
【……】系統欲哭無淚：【你問我，我問誰去，不然打起來！】
陸軟軟煩透了：【無緣無故怎麽打，我要你這玩意，究竟有什麽用？關鍵時候，瞎幾把提些無腦提議。】
系統：……
陸軟軟後悔這個時候和系統扯淡，她避開霍景聞的視線，絞盡腦汁，委婉道：“不是改不改的問題……”
話還沒說完，身側光線突然一暗。
“我艹！軟軟，你怎麽會在這裏。”王俊很吃驚，他們今天初中聚會，他和班裏一群人約了她不下二十次。
陸軟軟就像是沒看見一般，在同學群理直氣壯回覆了一句“明天月考，學渣燒香，勿擾。”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不是在學習嗎？”王俊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霍景聞身上，一臉不爽道：“難道……約會？”
陸軟軟：……
王俊不回自己的桌位，挨著陸軟軟與霍景聞對面的餐椅，一屁股坐下去。
他的視線宛若射線一般，來回在兩人身上瞟。
“軟軟，不跟我介紹一下這位……誰？”
去除初戀這一層關系，陸軟軟還是王俊的青梅。
站在發小的立場，王俊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霍景聞。
後者非常爽快，不閃不避，漆黑的眼睛睇過來，明明什麽情緒都沒有，王俊卻有種被對方定在砧板的感覺，他後脊柱驚起一層冷汗。
與此同時，陸軟軟踹向王俊腳踝，笑罵道：“德行，咱同學會這麽早結束了？”
王俊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狀若無事的回：“早著呢，我今天恰好有個飯局，打過招呼，晚點過去。”
他指了指不遠處人數多的大圓桌：“喏。”
陸軟軟順勢看了一眼，不太感興趣趕人：“行，你去忙。”
“我也不忙。”王俊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剛剛一波酒已經喝到尾聲，正好往你這桌……湊……”
王俊的話沒說完，那股攝人的氣勢再次悄無聲息的襲來。
他拿眼尾看了眼坐在陸軟軟身邊，從始至終默不吭聲的高個男生。
心裏驚疑不定，暗自嘀咕，這人氣勢驚人不好惹，外表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身上那股子冷厲，根本遮掩不住。
王俊一言難盡的看向一無所覺陸軟軟：“餵，怎麽樣，你既然出都出來了，不然一會兒跟我一起去同學聚會。”
邀請擱平時，陸軟軟根本不會搭理。
王俊心裏清楚，但是又想私下裏問問陸軟軟感情情況，原本以為自己還要破費口舌。
萬萬沒想到，陸軟軟在短暫沈默後，竟然點了個頭。
她閉了閉眼睛，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般，看向霍景聞：“想不想看看真實狀態的我。”
霍景聞沒吭聲，臉上覆了層淺淡的冰霜，將笑不笑盯著她的眼睛。
陸軟軟有點心虛，她總覺得他其實看得懂她的意圖。
男主這麽聰明對一個人，智商高達三百，他怎麽可能是真的糊塗？
而是在用盡全力將維持這份平靜。
陸軟軟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心虛，她擡起手中的茶杯，往喉嚨口狠狠灌了一口。、、
小點很快被端了上來。
卻只有零星幾盤。
霍景聞不由皺了下眉頭，他看向陸軟軟：“這點東西，能夠你吃飽？”
他太了解陸軟軟了，這個人口味挑剔不說，飯量驚人，一口恨不能吞下一只大象。
陸軟軟還未說話，王俊笑嘻嘻的插嘴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軟軟她一向吃的少，她三年前出過車禍，胃不好，哪怕再好的餐廳，也只能吃七分飽，否則……”
霍景聞掀了掀眼皮，眼底的情緒一丁一點的淡去。
“否則會怎麽樣？”
“我也不知道。”王俊擾了擾頭：“聽我爸說，大概會腎衰吧，總之，她不能多吃東西，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霍景聞眉頭狠狠的夾在一起，有那麽一瞬間，眉目間與生俱來的倨傲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抹掉，蒙上了一層灰塵。
陸軟軟掀睫看過來，對上他突然折碎的眸子。
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兩句。想說事實沒有那麽嚴重，他親手餵得，並不會受到系統電擊，。
然而最終還是將到口的話咽入喉中。
陸軟軟是一個快穿者，對主角任何的感情仁慈，都是對他一生的殘忍。
陸軟軟別開視線，手持筷子敲了敲碗碟，警告的看了眼王俊：“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味熏得我頭暈。”
王俊微愕，這下倒是沒有多說話。
三人沈默的吃完一頓飯，食不知味。
同學聚會定在三藏。
三藏算是清吧，很幹凈，只有一位民謠歌手撥弄琴弦，唱著舒緩的民謠。
陸軟軟與霍景聞墜在後面，吃飯時的尷尬氣氛，一直蔓延到包間外。
快到包間時，陸軟軟徒然止住腳步，她側眸看向霍景聞：“你如果不想進去的話……我們……”
霍景聞對上她的眼睛，冷不丁笑了下，這份笑意卻未抵達眼底：“可是你想讓我看到……”
他俯身，唇貼在她的耳邊，嘆息：“陸軟軟，坦白說，我自私的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只要你想。”
陸軟軟這輩子都記得這夜，少年涼薄的沈嗓內，折碎了驕傲的委曲求全。
就像是，一把小刀悄無聲息的刻入心底，以至於後來她們分開六年後，再見之時，她對他的愧疚像是藤蔓生根發芽，直到攀爬至頂端。
陸軟軟晚一步進的包廂，她的身側還站著霍景聞。
兩人顏值頂尖，即便站在大街上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包廂門打開的那一刻，幾十道視線齊刷刷落在兩人身上。
空氣凝窒了足有五秒鐘。
王俊拎起酒瓶，往桌子上一扔，打破沈默：“怎麽呢，我軟妹好看吧，瞧瞧你們這群人，眼珠子都快黏上去，真特麽丟人。”
隨著這一句調侃落地，眾人這才回過神兒。
“我靠，陸軟軟，你特麽學習結束了。”
“什麽時候找到帥O，天啊，你們這也……太般配了。”
“靠，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撥鼠的尖叫，軟妹，你還太有本事了，你身邊那位不會是一中學霸校草吧。”
人群中已經有人將霍景聞的身份認出來，陸軟軟索性也不端著，拉著霍景聞的手往空下來的位置上坐去。
他們剛坐定，一堆人爭先恐後上前敬酒。
霍景聞條件反射的幫人擋著，身旁的同學嘿嘿笑：“校草，你可別慣著陸軟軟這個渣，她以前千杯不倒。要不是出了車禍胃不行，白黃混合也是能喝的。”
男生的手頓在半空，他垂眸，呢喃道：“是嗎？”
“是啊。”
“我告你，這東西不是個h好貨。”王俊今晚也是喝多了，大著舌頭搭腔道：“陸軟軟可是我們棉一附中最難搞的學渣，你別看她長得人模狗樣，人賭博鬥毆，樣樣全能，每回考試零光蛋，把咱班主任氣的。哪怕三年前車禍消停些，依然不做人，前不久還掌摑了一個女人呢！”
“兇的一批……”
霍景聞瞇著眼，琉璃燈光下，陸軟軟正和一個不認識的男O玩猜拳。
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他忽然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荒唐在眼珠上彌散開。
他忽然徹底明白了她的意圖，此刻沐浴在燈紅酒綠下，游刃有餘的女A。殘忍的撥開最後一層偽裝，是想告訴他，他喜歡上的陸軟軟，全是裝的。
霍景聞倏然站起身，喧囂浮於眼眶，身邊男生口中的陸軟軟，明明如此接近，卻又宛若隔著溝壑的距離。
他一腳踹開腳邊的椅子，往外走，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頓了頓。回頭的那一瞬間，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霍景聞沒吭聲，拉開門，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出。
包廂內，王俊還傻兮兮的笑’
“我話沒說完，他怎麽就走了，我說的那些都是三年前的陸軟軟了，現在她哪兒有那時候好騙，人都不跟咱玩了。”
陸軟軟將篩子扔在桌子上，端起一杯酒，仰頭咽入喉嚨中。
她一手倒拎著空酒杯，面無表情道“大家玩的開心，我就不奉陪了。”
話落，揮開面前挽留的手臂，一步一緩的往外走。
霍景聞剛才一定看懂了她的意圖，陸軟軟卻沒有那麽高興。她走出去後，才發現，他其實沒有走。
黑夜裏的電線桿被拉的很長，離清吧不遠處的電線桿下，霍景聞吞雲吐霧。
那雙藝術家似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棍，煙圈自男生兩片薄唇中一圈圈升騰而起 ，駕輕就熟。
陸軟軟從未見過霍景聞會如此頹靡過，就仿佛是一枚高高在上珍寶，忽然摔進了泥裏。
他半邊輪廓隱在陰影裏，狹長的眸子挑著，看向她：“陸軟軟，我也就是喜歡你而已……”
陸軟軟掀開眼皮。
“倒是也沒有你想象中的死纏爛打。”男生的眼睛浸了絲夜晚的涼意，長長的睫毛撲簌簌的投在眼瞼上。
他呢喃道：“我其實沒有那麽差……對吧。”
最後一句他說的很小聲，萬丈光芒的人，揉碎了驕傲問她。
你怎麽會差，將來你是虛擬光腦的總工程師，是全星際虛擬電子走向現世的先驅者。
霍景聞的名字在未來是永留史冊的人，你沒有自卑。
陸軟軟眨了眨眼睛，牙齒頂住腮幫，將滿腹動容吞入口中。
她害的他卑微入塵埃裏，不是他不夠好，是她不能。
陸軟軟忽然不想看他自卑的落魄神色，哪怕讓他恨她也好，至少他不會因為被拒絕如此卑微。
陸軟軟擡眸，唇角徒然扯出一縷惡意的笑容：“你其實還挺好玩的，比江回有趣多了。我原本以為四九城霍少不好糊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別怪我，要怪只能怪祁藝彤非要喜歡上你。我和她之間隔著一條人命的恩怨……”
男生漆黑的眼珠一錯不錯盯著她的眼睛：“你從一開始便是刻意接近我……”
陸軟軟撥弄著長發，她看上去鎮靜極了，狐貍眼彎了彎：“嗯吶，我一早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和江回不同，心思縝密，刻意接近手段不太行……只能維持獨特的人設才能保證魚兒上鉤，不然你以為我每天像是殘疾一樣讓你餵飯是為什麽。”
霍景聞唇邊一縷笑角落不落，他的身後是漆黑的夜晚。
籠在昏暗的燈光下，挺拔的背脊有那麽一刻宛若被一只無形的手摁下去，壓彎了脊梁，
他沈默了很長時間，徒然冷不丁笑了笑：“不用解釋這麽多，安心，我以後……不會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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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記晚茶鋪是海城最具特色的茶餐廳。
陸軟軟穿過來整三年, 統共陪祁言來這裏用過一次餐。
酒店裝潢覆古，格調高雅，餐品以各式小點為主, 每一道堪稱當地小食特色。
而唯一的缺陷是等位困難。
上一回, 由於祁言提前三天預約好包廂，陸軟軟並沒有發現等位困難麻煩。
以至兩人抵達目的地時, 恰好遇到晚高峰，餐廳外排著長長的人群, 等位號拿到了一百多位。
這要是乖乖的排隊, 大約還需要等上三四個小時。
陸軟軟從前臺咨詢完畢, 扭回頭, 便見霍景聞正握住通訊器，避開人群接電話。
少年個頭很高, 他單臂搭在欄桿邊，站姿明明看似松散，兩條長腿卻宛若紮根的樹一般, 筆直。
通訊器那頭的人似乎正在匯報什麽事情，男生偶爾回應一兩聲, 眼皮半閡, 一副對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又似乎一切盡在運籌帷之中。
頭頂細碎的燈光打在他那張骨相流利的臉上, 周圍路過的人聲音都不自覺的安靜了幾分。
陸軟軟頭一回發現, 英俊這句膚淺的詞不能用在霍景聞的身上。拋去顏值不談, 不遠處男生舉手投足之間的氣度, 絕不是一日養成。
哪怕他僅僅只是站在那兒，也能成為鶴立雞群的焦點。
陸軟軟抿了抿唇，平心而論, 這麽好的男O，未來前途更是無可限量，主系統是眼瞎了將祁藝彤那種人配給他。
事實宛如一顆上等的白菜被一只豬拱去般膈應人。
陸軟軟說不上來自己什麽心情，她原本可以用更冷漠的方式，在校園門口的那一刻無情甩開他的手，從此永絕後患。
她以為自己可以對身邊所有對她表白的男性omgea視若無睹，哪怕是江回，她也能拒絕的游刃有餘。
唯獨，沒想到面對霍景聞時，她對他硬不起心腸。
哪怕是翻臉分手的這晚，她都想將最體面的方式留給對方。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陸軟軟突然很怕沾惹麻煩，權衡利弊後，總是能飛快的做出遇事避開的決策。
以至於如果不是危及生命，哪怕做任務，她都沒有積極主動過。
直到遇見霍景聞，沒辦法第一時間，快刀斬亂麻，她生出了這種莫名的顧慮。
陸軟軟心煩意亂的揉了揉頭發，擡起頭時，不遠處的男人剛好掛斷了電話，似乎感覺到她的註視，不經意間擡起頭，黑目蒙了一層柔色，他朝她彎了彎唇，邁著步子向她走過來。
陸軟軟心臟跳了下，飛速收回視線。
【原主的心臟病比以前更嚴重……了嗎】
【……】
系統停頓了片刻，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話鋒徒轉：【請宿主盡快與男主決裂。令劇情回到正規，六年後完成替身任務，脫離世界。】
【不好說。】陸軟軟瞇著眼：【憑借我今日pua他的情分，六年後，霍景聞能選中我當替身的概率幾乎為0。】
系統：……
陸軟軟喪喪的嘆了口氣：【左右我都沒辦法完成任務，與其被男主記恨。還不如及時行樂吧。】
系統一噎，腦電波滋啦亂流，過了好一陣，它的聲音似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宿主必須和男主分手。】
陸軟軟垂下鴉羽色的睫毛，眼底訝異一閃而逝。
【你似乎對我和男主分手比完成任務更上心哦……】
陸軟軟的聲音拖曳的很長，系統有那麽一瞬間渾身都在發抖，它深吸一口氣，為自己加上一個情緒加持器。
公事公辦道：【快穿守則第三百二十條，快穿者因個人行為，令世界位面男主與女主分開，任務失敗，靈魂消散，現實世界死亡。】
【你不用給我念守則。】陸軟軟冷笑；【改變男女主感情線，我的任務失敗。當不了替身呢，一樣任務失敗……我就問你一句，鹹魚翻身依舊是鹹魚，掙紮有何好處】
【好處】系統卡頓半天，似乎正在匯報給主系統。
再次說話時，語氣稍微緩和了些；【由於數據錯誤，導致您任務難度增加，作為補償，宿主的日常任務將會自動取消，但是有一件事情，需要額外提醒您，如果您背影與女主……】
【廢話就不用說……】陸軟軟懶洋洋的打了個哈切，敷衍道;【早將補償發放給我，我也沒必要跟你多說廢話。】
系統：……
它真的好生氣，可是再也沒有理由電她了！
陸軟軟與系統進行交流了有一會兒，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幾分鐘過去了，霍景聞竟然沒有走過來。
不遠處，身材挺闊的少年被兩位學生打扮的女A擋住了去路。
幾人相距不算遠，隔著一米的距離，兩位少女Alpha臉色漲紅，其中一位膽子大的女A一臉笑的往霍景聞懷裏塞了一杯奶茶。
陸軟軟原本以為他不會接，然而事實是，他不僅接了，還沖對方露出一縷淺笑。
男生撩人的薄唇在風中蕩起一縷弧度，陸軟軟看過去的時候，他似有所覺的擡起頭，捕捉到她的目光，漆黑的眸子幾不可察的掠了絲神采。
他自然而然的收回視線，從兜內掏出通訊器，往其中一位少女遞過來的二維碼掃了一下。
聯系方式都加上了！霍景聞，可以的，
陸軟軟從鼻腔裏哼出冷笑，團了團手中拿到的等位號碼紙，打算扔出去。
枉費她剛才為了拒絕他的事情各種焦慮。
現在看來庸人自擾，伸頭一刀，縮首一刀，況且霍景聞能夠如此自然的與陌生女A增進感情。
至少證明，她與他散夥後，對方不至於走不出陰影。
想到後顧之憂消失，陸軟軟松了一口氣。
然而心裏頭卻也不怎麽舒服，前一秒他還能對她說出結婚，下一秒就能劈腿。好家夥，男O果然是一種言不由衷的生物。
將手中一團紙，精準的投向不遠處垃圾桶。
紙團在半空卻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勾住。
霍景聞邁著大長腿走過來:“扔掉它，今晚你準備換一家餐廳吃飯？”
男生手腕上拎著一杯草莓味兒奶茶，陸軟軟瞟了一眼。
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晚上呢，攝入熱量過多，容易發福。”
她語氣微頓：“講道理，你喝一杯奶茶，再將小點吃入腹，糖分攝入超標，患上糖尿病怎麽辦？我這是關心你。”
霍景聞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仿佛察覺不到陸軟軟語氣裏的□□味似的，低頭慢條斯理的展開皺巴巴的紙團。
好脾氣的順著她的話說：“嗯，奶茶只喝一半。”
言外之意，雨露均沾。
陸軟軟表示做人做到霍景聞這份上，左右逢源，也算是人生贏家。
她一挑眉：“那也好像不能吃了，等位還有三小時。”
沒等對方給出反應，陸軟軟打了個哈切補充道：“……我現在困……”
霍景聞將對方滿臉不爽的神色收入眼底，翹了翹唇，先前在校門口，少女朝他遞來手的那一刻，霍景聞有那麽一瞬間以為，這頓飯是散夥飯。
好在她又恢覆了正常。
霍景聞垂眸，掩飾住心裏莫須有的擔憂，他跳開視線：“其實不用等，……算了，你如果累，就回家！”
少年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忽然耷拉下去。
像是她親手抹去了他眼底的亮光，陸軟軟心中莫名的愧疚湧上來。
她有些焦躁的擼了把劉海，直視霍景聞的眼睛：“不用等是什麽意思？”
男生斂目，似乎思考了一瞬，說了個模棱兩可的話：“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這家店的老板正好跟我有些交情，咱們以後隨時可以過來用餐。”
陸軟軟瞥了他一眼，49城或少怎麽可能與海城的小餐廳經理有關系呢？
他怕是做了什麽不對，等交易。
陸軟軟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那不走了，睡意來的快去得也很快。”
少女茶色的眸內蔓了絲囂張至極的對峙，把“勞資就是故意找茬”打在眼底。
霍景聞不由失笑，他換了一只手拎奶茶，把空下的手遞過去。
好脾氣的說：“你喜歡就好。節約時間，一會兒還能去看個電影。”
看電影在智腦上看就可以，陸軟軟打算戰略性分手，打一棒子前給對方一顆紅棗。
但是現在看來，倒也不必那麽麻煩。
陸軟軟掃向男生那只被奶茶汙染的手：“你喜歡喝草莓味奶茶呀，難怪經常臉紅，皮膚被色素毒害不輕。”
霍景聞楞了楞才反應過來，陸軟軟興師問罪的語氣，聽起來宛如吃醋女A。
他微妙低下頭，漆黑的眼珠一錯不錯的對上她的視線，似乎想從裏面看出一些多餘的情緒。
然而沒等仔細打量，下一秒陸軟軟碰了碰他的手臂：“艹，蔓越家的奶茶，全海城就一家連鎖店，聽說早晚排隊的人數都到商場外了。嘖嘖嘖……剛才那位女A看來對你至情至性哦……小霍，可以啊。”
少女花瓣似的眼睛微微瞇著，尾音拖曳出戲謔的調侃。
霍景聞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醋味，唇角的笑意跟著淡了幾分，他垂眸，情緒不佳：“算是吧。”
陸軟軟：“那恭喜你。”
手指微微蜷曲，霍景聞心頭生出陣陣無力感，似乎他走出了1萬步，她也只是在原地停留。
霍景聞心裏有些生氣，倏然止住腳步。
陸軟軟原本往餐廳門口走，腳步沒來得及收斂，慣性的往霍景聞胸膛上撞去。
男生身上氣息很幹凈，線衫上沒有一絲汗水的味道。
沾染一絲冰涼的冷杉信息素，撲入鼻端，不急不緩，似乎沒有任何沖擊性，卻又像刷子一樣在鼻尖撩撥了兩下。
陸軟軟一驚，條件反射的向後撤。
對方卻沒有給她機會，氣息追著壓過來。長腿忽然像是支撐不住，往前傾斜，直接忿上她的牛仔褲鏈。
世界安靜。
男生的眼皮軟軟的垂著，黑白分明的眼珠，波光粼粼。
蒼白的肌膚以肉眼可見速度染上一層潤澤的色彩。
陸軟軟莫名覺得他這幅模樣是在威脅，握草！
不怪陸軟軟如此敏感，這事要是擱平常，陸軟軟指不定會認為，他站不穩。但是此時此刻……空氣裏透著火，藥味兒。怎麽也看不出站不穩的跡象。。
陸軟軟瞳孔猛縮，心情覆雜的晲了他一眼。
“搞什麽……”她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霍景聞將少女的表情收入眼底，冷淡的扯開長腿，指了指鞋帶，露出個虛偽至極的笑容：“抱歉，鞋帶散了。”
男生話落，似乎玩夠了，將奶茶塞入陸軟軟的懷中：“拿著，趁熱喝啊。”
陸軟軟：“？”
霍景聞默不吭聲的蹲下身，慢條斯理的系上鞋帶，他聲音有些低：“給你買的奶茶。”
陸軟軟第一反應是不太相信，盯著少年的頭頂，用調侃的語調說：“有你的，小景，惱羞成怒，用奶茶賄賂堵住你軟姐的嘴巴嗎？”
霍景聞直起身，目光停在她的唇上，挑了挑眉：“那倒也不必，我想堵你的嘴唇何必用奶。”
陸軟軟一噎，一動不動。
頭頂上傳來霍景聞無奈的苦笑，他認命的將她手中的吸管奪過來，戳入紙杯內，遞給她：“我給別人十倍的錢買來的。別浪費。”
所以剛才是……
掃碼付費？
陸軟軟尷尬的咬住吸管，心裏頭那股說不上來的感覺又來了……
前頭的服務員把他們安排在一處視野極好的靠窗位置，陸軟軟豎起菜單遮擋住視野，心煩意亂的點了幾樣食物。
陸軟軟其實沒心情吃飯，就剛才那麽一下子酥酥麻麻的尷尬襲上來，陸軟軟總有種，再不將事情與他說清楚，以後就說不清楚的直覺。
見服務員離開，陸軟軟斟酌了一下用詞，
沖霍景聞說：“小景，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霍景聞眉心閃動了兩下：“行啊。”
“你其實沒必要對我這麽好……我是alpha，你一個omgea經常露出一幅寵溺的神色，挺惹人煩的……”
陸軟軟試探的看向對方，男生就仿佛沒聽見她的惡意一般，溫和的點了點頭：“下回我盡量改。”
【勞資都這麽渣了，他為什麽不生氣？】
【……】系統欲哭無淚：【你問我，我問誰去，不然打起來！】
陸軟軟煩透了：【無緣無故怎麽打，我要你這玩意，究竟有什麽用？關鍵時候，瞎幾把提些無腦提議。】
系統：……
陸軟軟後悔這個時候和系統扯淡，她避開霍景聞的視線，絞盡腦汁，委婉道：“不是改不改的問題……”
話還沒說完，身側光線突然一暗。
“我艹！軟軟，你怎麽會在這裏。”王俊很吃驚，他們今天初中聚會，他和班裏一群人約了她不下二十次。
陸軟軟就像是沒看見一般，在同學群理直氣壯回覆了一句“明天月考，學渣燒香，勿擾。”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不是在學習嗎？”王俊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霍景聞身上，一臉不爽道：“難道……約會？”
陸軟軟：……
王俊不回自己的桌位，挨著陸軟軟與霍景聞對面的餐椅，一屁股坐下去。
他的視線宛若射線一般，來回在兩人身上瞟。
“軟軟，不跟我介紹一下這位……誰？”
去除初戀這一層關系，陸軟軟還是王俊的青梅。
站在發小的立場，王俊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霍景聞。
後者非常爽快，不閃不避，漆黑的眼睛睇過來，明明什麽情緒都沒有，王俊卻有種被對方定在砧板的感覺，他後脊柱驚起一層冷汗。
與此同時，陸軟軟踹向王俊腳踝，笑罵道：“德行，咱同學會這麽早結束了？”
王俊收回視線，深吸一口氣，狀若無事的回：“早著呢，我今天恰好有個飯局，打過招呼，晚點過去。”
他指了指不遠處人數多的大圓桌：“喏。”
陸軟軟順勢看了一眼，不太感興趣趕人：“行，你去忙。”
“我也不忙。”王俊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剛剛一波酒已經喝到尾聲，正好往你這桌……湊……”
王俊的話沒說完，那股攝人的氣勢再次悄無聲息的襲來。
他拿眼尾看了眼坐在陸軟軟身邊，從始至終默不吭聲的高個男生。
心裏驚疑不定，暗自嘀咕，這人氣勢驚人不好惹，外表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身上那股子冷厲，根本遮掩不住。
王俊一言難盡的看向一無所覺陸軟軟：“餵，怎麽樣，你既然出都出來了，不然一會兒跟我一起去同學聚會。”
邀請擱平時，陸軟軟根本不會搭理。
王俊心裏清楚，但是又想私下裏問問陸軟軟感情情況，原本以為自己還要破費口舌。
萬萬沒想到，陸軟軟在短暫沈默後，竟然點了個頭。
她閉了閉眼睛，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般，看向霍景聞：“想不想看看真實狀態的我。”
霍景聞沒吭聲，臉上覆了層淺淡的冰霜，將笑不笑盯著她的眼睛。
陸軟軟有點心虛，她總覺得他其實看得懂她的意圖。
男主這麽聰明對一個人，智商高達三百，他怎麽可能是真的糊塗？
而是在用盡全力將維持這份平靜。
陸軟軟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心虛，她擡起手中的茶杯，往喉嚨口狠狠灌了一口。、、
小點很快被端了上來。
卻只有零星幾盤。
霍景聞不由皺了下眉頭，他看向陸軟軟：“這點東西，能夠你吃飽？”
他太了解陸軟軟了，這個人口味挑剔不說，飯量驚人，一口恨不能吞下一只大象。
陸軟軟還未說話，王俊笑嘻嘻的插嘴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軟軟她一向吃的少，她三年前出過車禍，胃不好，哪怕再好的餐廳，也只能吃七分飽，否則……”
霍景聞掀了掀眼皮，眼底的情緒一丁一點的淡去。
“否則會怎麽樣？”
“我也不知道。”王俊擾了擾頭：“聽我爸說，大概會腎衰吧，總之，她不能多吃東西，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霍景聞眉頭狠狠的夾在一起，有那麽一瞬間，眉目間與生俱來的倨傲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抹掉，蒙上了一層灰塵。
陸軟軟掀睫看過來，對上他突然折碎的眸子。
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兩句。想說事實沒有那麽嚴重，他親手餵得，並不會受到系統電擊，。
然而最終還是將到口的話咽入喉中。
陸軟軟是一個快穿者，對主角任何的感情仁慈，都是對他一生的殘忍。
陸軟軟別開視線，手持筷子敲了敲碗碟，警告的看了眼王俊：“你是不是喝多了，酒味熏得我頭暈。”
王俊微愕，這下倒是沒有多說話。
三人沈默的吃完一頓飯，食不知味。
同學聚會定在三藏。
三藏算是清吧，很幹凈，只有一位民謠歌手撥弄琴弦，唱著舒緩的民謠。
陸軟軟與霍景聞墜在後面，吃飯時的尷尬氣氛，一直蔓延到包間外。
快到包間時，陸軟軟徒然止住腳步，她側眸看向霍景聞：“你如果不想進去的話……我們……”
霍景聞對上她的眼睛，冷不丁笑了下，這份笑意卻未抵達眼底：“可是你想讓我看到……”
他俯身，唇貼在她的耳邊，嘆息：“陸軟軟，坦白說，我自私的想知道關於你的一切，只要你想。”
陸軟軟這輩子都記得這夜，少年涼薄的沈嗓內，折碎了驕傲的委曲求全。
就像是，一把小刀悄無聲息的刻入心底，以至於後來她們分開六年後，再見之時，她對他的愧疚像是藤蔓生根發芽，直到攀爬至頂端。
陸軟軟晚一步進的包廂，她的身側還站著霍景聞。
兩人顏值頂尖，即便站在大街上也是萬眾矚目的焦點。
包廂門打開的那一刻，幾十道視線齊刷刷落在兩人身上。
空氣凝窒了足有五秒鐘。
王俊拎起酒瓶，往桌子上一扔，打破沈默：“怎麽呢，我軟妹好看吧，瞧瞧你們這群人，眼珠子都快黏上去，真特麽丟人。”
隨著這一句調侃落地，眾人這才回過神兒。
“我靠，陸軟軟，你特麽學習結束了。”
“什麽時候找到帥O，天啊，你們這也……太般配了。”
“靠，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撥鼠的尖叫，軟妹，你還太有本事了，你身邊那位不會是一中學霸校草吧。”
人群中已經有人將霍景聞的身份認出來，陸軟軟索性也不端著，拉著霍景聞的手往空下來的位置上坐去。
他們剛坐定，一堆人爭先恐後上前敬酒。
霍景聞條件反射的幫人擋著，身旁的同學嘿嘿笑：“校草，你可別慣著陸軟軟這個渣，她以前千杯不倒。要不是出了車禍胃不行，白黃混合也是能喝的。”
男生的手頓在半空，他垂眸，呢喃道：“是嗎？”
“是啊。”
“我告你，這東西不是個h好貨。”王俊今晚也是喝多了，大著舌頭搭腔道：“陸軟軟可是我們棉一附中最難搞的學渣，你別看她長得人模狗樣，人賭博鬥毆，樣樣全能，每回考試零光蛋，把咱班主任氣的。哪怕三年前車禍消停些，依然不做人，前不久還掌摑了一個女人呢！”
“兇的一批……”
霍景聞瞇著眼，琉璃燈光下，陸軟軟正和一個不認識的男O玩猜拳。
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他忽然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荒唐在眼珠上彌散開。
他忽然徹底明白了她的意圖，此刻沐浴在燈紅酒綠下，游刃有餘的女A。殘忍的撥開最後一層偽裝，是想告訴他，他喜歡上的陸軟軟，全是裝的。
霍景聞倏然站起身，喧囂浮於眼眶，身邊男生口中的陸軟軟，明明如此接近，卻又宛若隔著溝壑的距離。
他一腳踹開腳邊的椅子，往外走，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頓了頓。回頭的那一瞬間，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霍景聞沒吭聲，拉開門，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出。
包廂內，王俊還傻兮兮的笑’
“我話沒說完，他怎麽就走了，我說的那些都是三年前的陸軟軟了，現在她哪兒有那時候好騙，人都不跟咱玩了。”
陸軟軟將篩子扔在桌子上，端起一杯酒，仰頭咽入喉嚨中。
她一手倒拎著空酒杯，面無表情道“大家玩的開心，我就不奉陪了。”
話落，揮開面前挽留的手臂，一步一緩的往外走。
霍景聞剛才一定看懂了她的意圖，陸軟軟卻沒有那麽高興。她走出去後，才發現，他其實沒有走。
黑夜裏的電線桿被拉的很長，離清吧不遠處的電線桿下，霍景聞吞雲吐霧。
那雙藝術家似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棍，煙圈自男生兩片薄唇中一圈圈升騰而起 ，駕輕就熟。
陸軟軟從未見過霍景聞會如此頹靡過，就仿佛是一枚高高在上珍寶，忽然摔進了泥裏。
他半邊輪廓隱在陰影裏，狹長的眸子挑著，看向她：“陸軟軟，我也就是喜歡你而已……”
陸軟軟掀開眼皮。
“倒是也沒有你想象中的死纏爛打。”男生的眼睛浸了絲夜晚的涼意，長長的睫毛撲簌簌的投在眼瞼上。
他呢喃道：“我其實沒有那麽差……對吧。”
最後一句他說的很小聲，萬丈光芒的人，揉碎了驕傲問她。
你怎麽會差，將來你是虛擬光腦的總工程師，是全星際虛擬電子走向現世的先驅者。
霍景聞的名字在未來是永留史冊的人，你沒有自卑。
陸軟軟眨了眨眼睛，牙齒頂住腮幫，將滿腹動容吞入口中。
她害的他卑微入塵埃裏，不是他不夠好，是她不能。
陸軟軟忽然不想看他自卑的落魄神色，哪怕讓他恨她也好，至少他不會因為被拒絕如此卑微。
陸軟軟擡眸，唇角徒然扯出一縷惡意的笑容：“你其實還挺好玩的，比江回有趣多了。我原本以為四九城霍少不好糊弄，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別怪我，要怪只能怪祁藝彤非要喜歡上你。我和她之間隔著一條人命的恩怨……”
男生漆黑的眼珠一錯不錯盯著她的眼睛：“你從一開始便是刻意接近我……”
陸軟軟撥弄著長發，她看上去鎮靜極了，狐貍眼彎了彎：“嗯吶，我一早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和江回不同，心思縝密，刻意接近手段不太行……只能維持獨特的人設才能保證魚兒上鉤，不然你以為我每天像是殘疾一樣讓你餵飯是為什麽。”
霍景聞唇邊一縷笑角落不落，他的身後是漆黑的夜晚。
籠在昏暗的燈光下，挺拔的背脊有那麽一刻宛若被一只無形的手摁下去，壓彎了脊梁，
他沈默了很長時間，徒然冷不丁笑了笑：“不用解釋這麽多，安心，我以後……不會再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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