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郡王還沒來得及給父皇哭訴糟心兒子坑爹的事情, 甚至沒有告訴他自己這幾個月有多累，也沒說自己這麽就的見聞……也沒哭訴自己吃不好穿不好, 瘦弱的跟徒明昊一半一樣重，結果肩膀就重重的挨了一龍杖，只覺得眼冒金星，暈乎乎的倒下去了。

太上皇原本聽說老大回來了，想問問他外面的情況，結果就看到他虐待自己的長孫！喘著氣，冷酷無情道：“去看看，死了沒？”不過是打了肩膀而已，能有多重, 但心中其實還是有些擔心的。

直郡王伸出一只手臂, 輕輕搖了搖, 表示還活著。

太上皇心中松了口氣，不理會這個糟心兒子, 這兒子讓慧妃教的皮糙肉厚，受些罪不打緊的。就轉身看著徒瑾煜, 低聲關切問：“煜兒，你現在還能動不？”

徒瑾煜並未覺得有多疼，雖然父王巴掌重, 但是他真的不是疼的掉眼淚的, 而是羞的！當著皇上宮人的面, 自己堂堂直郡王世子被按住打屁股了！心中有些不能接受，但是現在見狀還是麻溜的爬起來，對著太上皇說了一聲：“皇祖父，沒事的！”

說完挪到一邊拉起自己的父王，在皇上的示意下, 扶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撲通一聲對著直郡王跪下，開口道：“兒子真不是故意敗壞父皇的名聲！”

於是當眾說了他跟太子的想法。

太上皇知道前因後果，又見孫子活蹦亂跳，才看著直郡王道：“日後遇事別這麽急躁，聽孩子說完話，能費你多少功夫？”

直郡王心道，您也沒聽我解釋啊？

仁德帝心中都快樂瘋了，但是沈穩道：“大哥受委屈了，都是太子安排的不妥當！”

“怎麽不妥當？難不成不讓他認，你來認？”太上皇聞言直接反駁。兒子的腦子比不上孫子，兩個孫子難道這麽合拍，不誇怎麽行!

仁德帝也撇嘴了，想當初小時候，他是父皇唯一寵愛的寶寶，現在爭寵的實在太多了！偏生自己親生的還是主力骨，著實讓人有些說不出的悵然。

“你們兄弟齊心，朕欣慰之！太子有容人之量，熙兒有勇有謀，兄友弟恭，上令下行，配合的很好！”太上皇一想到之前太子有什麽想法都會毫無保留的告訴徒瑾煜，徒瑾煜也懂得配合，兄弟兩配合的很好。

想當年，自己那幾個糟心的玩意兒，一點子微末的功勞都要相互搶到自己身上，如今……真真是後繼有人！

“煜兒，如今太子妃有孕，你也得努力，日後下一代也得這般守望相助的好。若真的如此，朕這一世便是真的無憾了！”感情上來，太上皇又對徒瑾煜道。

徒瑾煜心道才逼婚成功，就催生？來的有點兒突然，他沒有一點點防備，不過看著太上皇花白的頭發，以及愈發渾濁的眼睛，便朗聲答應了！皇祖父面前，哪裏容得半點反抗？看看父親就知道，反抗有啥用？

看孫子答應的爽脆，太上皇連生叫好之後，才讓直郡王說這幾個月的見聞。

直郡王瞪了自家臭小子一眼，然後才緩緩說起外國的事情。

聽到他們火器的射程，聽到他們工業的發達。仁德帝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從前心中還隱約覺得太子太過重視哪些西洋國家，就是讓直郡王認了外室女的事情也有些魯莽，但是現在……扭頭剛想跟父皇說說，卻看到他低頭睡著了。

太上皇老了！不光是徒瑾煜有這樣的想法，仁德帝直郡王跟徒燁熙都有，他給曾孫子取名字，前面取好了，後面又忘掉，甚至偶爾還會因為一些小事發脾氣掉眼淚。

林瀾見狀，都有些傷感，日日陪伴，甚至在他的偏殿弄了個廚房，日日做了‘補品’以及新奇的食物，結果太上皇的改變不大，但是蹭吃蹭喝的皇上直郡王還有和安和玉等人，胖了好大一圈。

“太子妃孝心有加，但是要註意你自己的身子。”仁德帝幹完一大塊，林瀾指揮著下人做出來的蛋糕，摸著肚子，笑道。

“就是就是，有啥想吃的，教給禦廚去做，別累著了。”直郡王現在看著林瀾，也是和藹的很，聰慧漂亮又孝順，皇上這是選了個好兒媳啊！不過自家的也不錯，還能帶著府裏的弟弟妹妹一起練武鍛煉身體。

雖然太上皇偶爾糊塗，但是大部分時間都是精神的，還給自己講他當初繼位後的各種波瀾，聽的林瀾熱血沸騰，直叫這是最好的胎教！於是對著皇上笑道：“日日請脈呢！若是有一點兒子不妥當，兒媳就不做了，太上皇他老人家近日來，喜歡人配合他說話，不累的。只不過母後那裏，暫時就不能兼顧了！”

仁德帝聞言心中一嘆，皇後確實不行了，這前兩日抽空去看了一眼，都把自己認成她爹了，自己試探的說起熙兒，結果她就是破口大罵，禦醫說皇後也就最近的事情，他也懶得跟她計較，只讓人瞞著徒燁熙。

“皇後喜愛娘家侄女陪伴，你就陪著父皇吧！”仁德帝看了林瀾尚且纖細的肚子一眼，想著裏面的小孫孫，一想到皇後偶爾的瘋狂，萬一傷到了，可怎麽辦？便直接道。

林瀾扭頭看了眼正在跟和玉說笑，說要送她出嫁的太上皇，扭過頭看著仁德帝：“兒媳遵旨，不過兒媳會日日燉了補湯派人送去給母後的。”

仁德帝點點頭，看著父皇是愛的模樣對侄女說給她什麽什麽嫁妝，扭頭對直郡王道：“孩子喜歡，就嫁了吧！咱們看著，總不會讓孩子受委屈。”身份怎麽了？這天下人的身份，難道不都是自己家裏給的？

直郡王應允了，雖然看不上小門小戶，除了畫技跟臉皮之外，沒啥出眾的小畫匠，但是這個時候，他也不能不答應，心中卻決定便是成婚，也得去男方家裏恐嚇一番，若是對自己的女兒有半點兒懈怠，自己就擰了他們的腦袋！

直郡王點了頭，仁德帝就下旨賜婚，並讓徒瑾煜督建公主府。

“你是什麽意思？你要搶本王的女兒！”直郡王原本一想到自己水靈靈的姑娘，就要被別人糟蹋，心裏正難受，聽到兒子這個差事，直覺不對，宮裏還有幾個皇妹，可年級都尚幼，沖進宮就質問。

仁德帝挑挑眉，得意道：“難道和玉做公主不好麽？做了公主，就能有公主府，只叫了駙馬住進去，省的跟他家裏牽扯，你難道不樂意？”兩個大姑娘，還不如和玉跟自己親近，自己喜歡的孩子，怎麽就不能認作女兒了？

“本王就這麽一個女兒！”直郡王快瘋了，他跟王妃可就這麽一個啊！

“不，你還有八個，不對，算上外頭的，你還有十個！”仁德帝一想到直郡王府後院的那一群孩子，心中就無比眼饞，但是他確實只眼饞大嫂生的這三個。

直郡王聞言，心中有些難受，理智告訴自己，女兒做公主是好事情，可是一想到她日後連‘爹爹’也不能叫了，心中就一片絕望。

“不過一個名分罷了！不都是為了讓父皇能開心點兒，大不了日後還是叫你父王不就行了？你看你，哭什麽哭？朕難道不是為了孩子好？”仁德帝看到直郡王當著自己的面都哭了，心中頗有些不自在，道。

直郡王拿著袖子抹抹眼淚，開口道：“本王知道了，做公主，總比做郡王女兒來的好，你日後可得好好待她！”

仁德帝臉色一頓，沒聲好氣道：“你做個郡王難道還不滿足？”按照年輕時候自己的暴脾氣，這人便是放出來都是個庶民！

“本王哪裏說這個話了？”直郡王猛地擡頭吼道。

“朕聽著你就這個意思！”

“你年紀大了，耳背！”

“朕比你年輕！”

……

徒燁熙帶著和玉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魏興站在門外，對著自己搖搖頭，隱約能聽到大殿裏的爭吵，扭頭對和玉道：“改日再帶你過來謝恩吧！”

“三哥，其實我不做公主也可以。”和玉公主心中有些惶恐，曾經她確實想要做公主，但是後來……早已沒了這個想法的時候，突然又變成了公主，心中有些不安，還有些不舍。

徒燁熙輕笑一下，道：“安心受著吧！你還是伯父的孩子。”至於裏面吵架的二人，沒打起來，已經很不錯了。說能想到，到了如今，能跟父皇之間這麽默契的會是大伯父？也正因為如此，他的報覆名單上從沒有直郡王。

得了直郡王的應允之後，仁德帝果斷有下了聖旨，言和玉郡主孝心有家，太上皇特別喜歡，她也喜歡，所以過繼過來，封個公主。

直郡王突然冒出來兩個外室女，結果被叫進宮之後，就受了傷出來，據說是太上皇賞賜的。如今再加上皇上突然過繼，直郡王世子親自給督建公主府，外室女的事情直接變成了石錘。

直郡王聽著眾人恭喜自己，心中苦悶不已，孝親王看著直郡王包裹嚴實的脖頸，以及苦悶的表情，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之前得到的信息是假的。

義親王在後面看著他都推進成這樣，老四還蠢成這樣，沒有任何動作，眼神有些隱晦，想到直郡王能夠瞞著眾人出海，甚至至今不被人所察之，便明白自己的掌控力已經不如從前了，但是他慣來隱忍，所以面上從不顯示自己的野心。

“國庫真的已經……”仁德帝跟直郡王吵架沒多久，戶部尚書的折子就越過義親王送了上來。

“回稟皇上，尚有近半數欠銀未歸還，太子大婚，閱兵等，所耗不菲！”戶部尚書之前就跟義親王是商量，說要不要告訴皇上庫銀消耗的事情，但是義親王直接道，皇上知道，可再這麽花錢流水下去，戶部尚書覺得自己真的要告老還鄉了。

仁德帝看到戶部尚書焦急的樣子，對他說的事情自然是相信的，這幾年遇到大事的時候，不管是軍資還是災情，義親王總是信心滿滿。結果在這裏等著自己，不足五十萬兩的庫銀？他是不是應該慶幸義親王沒有將銀子給自己花個精光。

“大哥？”仁德帝扭頭看著目瞪口呆的直郡王，疑惑道。

直郡王瞪大了眼睛，感情國庫的銀子還沒自己家裏多啊？這皇上當得有什麽意思，突然聽到仁德帝叫他的聲音，眨眨眼睛，有些迷茫道：“我似乎還欠了二三十萬兩銀子，回頭就給戶部送過去……等等，我記得從前投靠的我的那些鱉孫子家裏似乎都欠了不少，待我身子好些一一上門討要，可好？”

仁德帝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心中微嘆，他沒有想到，到頭來竟是老大重用，於是點了頭。

等戶部尚書感恩拜謝的離開之後，直郡王又開口道：“之前太子讓我出海的時候，順便……反正就是要了L國的賠償款，以及除了那個波爾之外的贖金，我覺得此事不雅，沒在朝堂上說……加起來有這麽多……”說著，直郡王還比劃了了一個數字。

仁德帝瞳孔微縮，但是還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開口：“大哥的爵位並不好明著升，但是煜兒，朕保證襲爵的時候定是個親王爵位。”

直郡王點點頭，他做郡王挺習慣，反正不長眼的也不敢對付他，不過兒子日後能成為直親王，自然是極好的。

戶部尚書帶來一個壞消息，直郡王則帶來了好消息，仁德帝的心情自然沒有一開始那麽著急了，想著老六在背後蔫蔫的使壞，還有老四……如果是在之前知道這個消息，他必然容不下這二人，但是……

但是父皇不行了……

仁德帝扶著額頭，他不想讓父皇在最後這段時間走的不痛快。

“等……我替你弄死他們！”直郡王真心覺得皇上如今挺難的，甄太妃在府裏嚷嚷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更何況皇帝，老四如今都魔怔了。至於老六……直郡王想到義親王府的那些個孩子，再想到皇上的獨苗。

就覺得吧！繼後的娘家現在還在蹦跶，皇上的忍功真真是太好了，若是自己，早就將他們全府上下都殺個趕緊才是！

“繼後的娘家，難道不是父皇的母族？”仁德帝 聽到直郡王的嘟囔，忍不住反問。

直郡王聞言不吭聲了，但是心下卻覺得不管是為了熙兒，還是和玉，甚至是嚴兒著想，他現在就得開始抓他們的小辮子了。

“大哥，水軍的事情你得上心，之前太子從喬治口中套出的話，西洋的火器著實厲害，而且他們還在不斷的研究，得在一開始就將人打趴下了！”仁德帝看整日沒個正型的直郡王，只覺得理解慧太妃這麽多年又都辛苦了，於是開口道。

說起這個，直郡王自然變得嚴肅了。不說其他，就說為了對得起上回出海太子妃給送的蜜水，都該替她把仇報了，那點子金幣算什麽補償？大慶太子的性命跟太子妃的名聲才沒那麽不值錢。

太子妃懷孕之後，太上皇就回宮了，孝親王等人就見了一次之後，被太上皇噴走了，就不敢再來，但是甄太妃等人在宮中掌權多年，太上皇的病，還是很快就傳出去了。

一時之間所有的王爺公主，都遞帖子要回宮侍疾。

“該幹啥幹啥，圍著朕做什麽？怕朕死的晚？”太上皇看了那麽一厚螺的請安折子，就直接罵道。

不省心的東西，少見一次，多活一日。

仁德帝還沒有所表示，直郡王就直接給傳播開了！作為能夠進宮看到父皇的人之一，他的心情極好，雖然忙著水軍訓練的事情，不能經常進宮陪伴，但是在兒媳婦侍疾的時候，每日請脈的時候查出有了身子之後，就更加的得意了。

林瀾看著劉氏不可思議的摸著肚子，滿臉都是驚喜，又看到太上皇連說了好幾個好字，喜形於色的模樣，跟著笑了笑，調皮道：“皇祖父，這日後您有得勞累一番了。”

“瀾丫頭說得對，可不是日後都是我的事兒，老大是個直腸子，煜兒也不成多讓，這孩子我還得幫著帶兩年，好生□□才是！”太上皇聞言秒懂，畢竟他在林瀾面前沒少說老大從前做的蠢事。

劉氏聞言倒並不擔心孩子不能留在自己身邊，太上皇的身子就這樣，日後便是能帶孩子，光是太子家裏的就已經夠費神了，哪裏還敢在費神？不過就這麽一說罷了。

說笑間，林瀾看到太上皇又閉上眼睛打呼了，便趕緊讓宮人伺候他睡一會兒。

“皇祖父清醒的日子越發短了。”劉氏摸著肚子，有些憂愁道，她原本是很擔心進宮侍疾的事情，可是誰曾想曾經聽說過叱咤風雲的太上皇竟然是這麽的慈愛，就跟家裏的爺爺一樣。

林瀾聞言也有些難受，她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她挺希望一直盼著這個孩子的太上皇，能有抱著孩子的時候。

“太子妃娘娘，皇後有些不好，請您過去！”正想著，素來不待見林瀾的皇後身邊的嬤嬤紅著眼睛來叫林瀾。

林瀾神色一頓，忙吩咐道：“快快快，速速請了皇上跟太子，還有和康和壽和安和玉四位公主，速去坤寧宮。另外通知宮妃去坤寧狗伺候！”說完便上了轎子，命人速速疾行。至於禦醫的事情，她不必說，皇後宮中常年都是太醫候旨。

坤寧宮的嬤嬤在身後，眼神有些奇怪，但是轉瞬即逝，很快就催促著宮人跟過去。

“要不魏公公，您也去看看，皇祖父這裏有我，我定然不會離開半步的！”劉氏見狀，便看到一旁的魏來，開口托付道。

魏公公點點頭，一甩手裏的浮塵，帶人跟了上去，太上皇他老人家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最期盼的就是太子妃腹中的那個孩子，萬萬不能出事才是。

皇後不召見林瀾，林瀾心知她對自己不滿，便也從不往她跟前湊，這個女人即便是滿腹憋屈，可是從來都只是自己難受，光是為著徒燁熙，林瀾對皇後就沒什麽惡感。

所以即便看出嬤嬤的眼神奇怪，自己還是來了。

“你……不是……本宮想要……的兒……媳！”林瀾趕到坤寧宮的時候，皇後看著情況很不好，看到林瀾之後，一字一頓，艱難道！

林瀾微微福身之後摸著肚子聽訓。

皇後看她不對自己行大禮，便知道這人狡詐，為著她那個肚子，不管是皇上，還是熙兒，都不會責怪她，揚唇冷笑，然後剛張口，就看咳嗽了半天，好不容易胡緩住了，卻有些上不來氣的感覺，這時候伺候的宮人忙送了煙管上來！

林瀾見狀眼神微縮 ，皇後……在吸□□……這……顯然皇上應該是知道的。

皇後吸了好幾口，才緩過勁兒來，又吸了好一會兒，見林瀾已經悄悄移到窗前了，才放下煙桿子，帶著諷刺的口吻道：“你覺得是毒的玩意兒，卻讓本宮活的像個人。”

“母後既然知道有毒，為何不淺嘗即止？”林瀾感到外面有人，於是帶著焦急的哭音道：“您在，太子心中才能安定啊！”

“本宮在，他才不會安定！”林瀾這麽一說，皇後聞言都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直接諷刺道。

林瀾垂著頭，哭訴道：“母後，太子是您親生的孩子啊！史上哪裏會有不希望母親活的長一點兒的孩子？”

“本宮可沒有這個福分，太子從來不將本宮……”說起徒燁熙，李皇後聽到這個心情就更煩躁。甚至顧及不到身邊的的眼色，就直接嚷嚷開了。

林瀾垂著頭，用眼神繼續刺激皇後道：“兒媳雖然才懷孕，可是腹中這個孩子，就是兒媳的命。母後您當初生了太子，從此病榻床間，您定是理解兒媳的心情，但同樣……”

“要是早知道生下他本宮會成這副樣子，本宮絕無可能生他！”皇後看到林瀾表現出乎的慈愛，跟眼神中那種認同感，加上她不經意晃動的手腕上，自己從未見過的閃亮的珍寶，咬牙開口道：“若是早知道他是這麽個不……”

“母後，您這樣說，讓太子情何以堪！太子殿下一直因為您中毒後還生下他，感恩不已，他……嗚嗚……母後，您別這麽說！”林瀾再次打斷皇後的話，不管日如何，不孝的名頭不能從皇後口中說出去。

說到這裏，林瀾徑直跪在地上，靠在窗前的墻上，開始傾訴徒燁熙對皇後做的事情，以及他的牽掛……

皇後根本不耐煩聽這個，但是林瀾的話音不知為何，讓她沒辦法打斷，越想越氣，連忙拉了煙桿子，又吸了好幾口，才緩過勁兒來。

“太子妃娘娘，您莫說了，您看您把姑母都氣成什麽模樣了？”李琴娘看著好半天都沒說到要說的話，直接不耐煩的打斷了林瀾的話叫道。

林瀾聞言便不說話，門口的腳步聲已經不止一個了，她根本不擔心陳欣蘭跟李琴娘會對她有任何的威脅，光是皇上對李家女的教養就很不放心，如今無外乎是想著皇後不行了，逼自己同意這二人入東宮罷了！

“放肆！”徒燁熙急匆匆的走進來，怒視著李琴娘，看著林瀾都被她們逼著跪在地上，上前緊張的扶起林瀾，大喝：“憑你們，也配？”

“你才放肆！”李皇後神色恍惚，以為徒燁熙再說自己，手裏的煙桿子直接就砸了過來。

徒燁熙忙將林瀾護在身後，正視母親這一擊。

索性李皇後久病，又是回光返照的時候，力氣不大，只有零星的火星濺到徒燁熙身上，林瀾趕忙伸手拍掉。徒燁熙忙抓住林瀾的手，看著皇後，開口道：“母後有何事，何不對兒臣說？”

徒燁熙說著諷刺的看著皇後身邊的二女，輕垂眼神，帶著委屈的口吻繼續道：“對兒子有什麽不滿的您就說，不必為難太子妃，她腹中孩子是皇祖父現在夢裏都期盼的。”

林瀾在徒燁熙身後，瞪大了眼睛，這才知道面前這個也是個作息高手，看這委屈到渾身顫抖的小模樣？顫抖的哭音，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皇後看他委屈的樣子更是生氣，指著他的手指一直晃動著，好半天才看到在一旁落淚的陳欣蘭，然後穩住了自己的情緒，換了好幾口氣，才開口慢慢道：“既然找她沒用，那本宮就跟你說，從前你說李家表妹長得難看，如今欣蘭模樣夠俊俏吧？本宮也不求其他的，就求日後有個本宮喜歡的兒媳生的孫子來給本宮上柱香！這要求不為難吧？”

“為難！”徒燁熙吸吸鼻子，開口道：“她看孤的眼神太惡心，孤睡不下去！”

“徒……燁……熙……”皇後兩眼一黑，掙紮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道：“遺命！本宮的遺命……”

“這麽喜歡這兩個姑娘？”皇上從外面走進來，看著被逼到墻角的兒子跟被他護在身後的兒媳，扭頭看著皇後，笑問：“既然這麽喜歡，走的時候何不帶著她們一同走？”

陳欣蘭跟李琴娘顯然聽出了皇上的意思，連忙跪下來求饒。

“你！你……真好……”皇後指著皇上的手陡然掉了下來，然後頭也垂了。太醫趕忙上前診脈。

仁德帝看著李皇後不甘的眼神，開口道：“朕自然是很好，你殺我愛妾的時候，朕放過了你，你殘了病了，朕照樣給李家隆恩，封你做皇後，不許任何嬪妃對你不敬！朕的好，梓潼你終於感受到了，朕欣慰之！”

皇後張張嘴，還想說話，仁德帝繼續道：“病了這麽多年，朕知道你難受，也知道你擔心太子，放心，朕太子有朕照顧，必然能夠順利繼承大統，你就放心去吧！”

仁德帝看到皇後頭一歪，徹底閉上眼睛，等太醫確認之後，扭頭看著低頭顫抖哭泣的徒燁熙，語重心長道：“兒啊！皇後走的很安心，她明白朕對她的好，你莫要難過，如此對她也是一種解脫，畢竟久病一直撐著，著實是受罪！”

林瀾對皇上的認真簡直刷新新高，皇後這明顯就是被氣死的，雖然本就是回光返照，但是這麽死了也太戲劇化了，斜眼看到皇後床前的李琴娘在撲向皇後的時候，陳欣蘭看似不經意的踢了床前的木雕，就突然漏出一個縫隙，突然她聞到一股不對的氣味，就捂著鼻子叫道：“好疼！”

徒燁熙連忙抱著林瀾，很是慌亂。見林瀾捂鼻子不是肚子，就抱了她從窗戶直接沖出去。

“賤人！”仁德帝不傻，順著林瀾的目光看到了撲在皇後身上的李琴娘，一腳踹開，讓人壓住，然後道：“若是太子妃有任何的不妥，李家就給朕等著！”

陳欣蘭忙匍匐在地，抱著仁德帝的大腿喊冤，仁德帝不理會她們喊冤的聲音，徑直就走出去，陳欣蘭趴在地上露出一個笑容，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麽，使勁一咬，唇角流出血液，很快就咽了氣。。

“父皇衣服上……”林瀾簡直是太感激上輩子苦練感官的經歷了，在仁德帝剛出來，就直接對徒燁熙道。

徒燁熙也就阻止了仁德帝上前關心，太醫很快在仁德帝的身上發現了白色粉末，這粉末有股子柿子味，味道很淡。安禦醫聞到之後，突然想到自己借口不認識這些藥物，問及林府蔣姨娘，她說了一種柿子花粉的味道，聞上一刻鐘，足以落胎的事情，連忙很是驚訝的對林瀾把脈。

林瀾其實沒什麽大礙，她一直站在窗邊，且一發覺不對勁，就躲開了，但是安禦醫看完之後，還是對徒燁熙使了個眼色然後道：“太子妃傷心過重，有些動了胎氣，需靜養。”

皇後死了，林瀾作為兒媳本該哭靈，但是不管是仁德帝，還是徒燁熙顯然都沒有這樣的打算。左右安禦醫已經說了太子妃悲傷過度，動了胎氣。所以只有在第一天跟你最後一天，林瀾又出現了，其他時候都在東宮養胎。

正值寒冬，徒燁熙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放心，若非安禦醫要林瀾保持一定的運動量，他都恨不能林瀾在床上直到生產。

皇後死後，陳欣蘭的自盡以及李琴娘的一無所知，讓仁德帝發了火，事後他已經知道這人是用什麽法子對付太子妃了，若非太子妃謹慎，一直待在窗前……仁德帝都不能想象結果會怎樣？皇後死後，剛入了陵墓，李家就被控制起來了。

李承睿聽著大伯娘的咒罵，心中冷笑，他心中揣測，宮中定是發生了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否則不管是琴娘還是大伯娘娘家侄女都死了，顯然不是一般的事情。按住父親想要去打聽的沖動，靜待結果。

徒燁熙也沒有給李家有任何的求情，很快李家就查出來很多事情，甚至姻親家中也多有牽連，整個李家只有三房得以保全，不過也被遣回原籍了。

“伯娘，你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李家三房的家底還在，其他幾房全部被抄了個底朝天，回老家的路上，一出京城，在寒風瑟瑟中，李承睿就直接問。

陳氏打了個哆嗦，尬笑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能幹什麽？”

李承睿看著周圍的叔伯兄弟姐妹，直接開口道：“出京前，太子密旨，陳氏滿族盡滅，大伯娘，如今就差你了，便是為著哥哥弟弟們，你也得說清楚，省的日後侄兒受他們的埋怨！”

陳氏驚恐的尖叫一聲，使勁的搖頭說不可能。李承睿諷刺道：“你是不知道，陳欣蘭引誘皇後姑母吸毒，還是不知道她對太子妃下賭。前朝迷密藥！我從來不知道大伯娘你竟然如此能耐，不知你對姑姑還有太子有何深仇大恨，竟是擔上堂兄堂弟日後所有的前程，害了我們李家至此？”

李承睿的話，讓陳氏的兒女都瘋掉了，他們沒有想到滅頂之災竟是來自於母親，就連其他幾房看向陳氏的眼神，也帶著恨意。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想拉娘家一把，陳欣蘭長得好看，我想若是他日後入了太子宮中，便是份位不好，也是好的，我真的不知道她做的事情，真的不知道！”陳氏使勁的搖著頭，顯然兒子們含恨的眼神令她很不能接受。

李老太太閉上眼睛，心知陳欣蘭入宮跟自己也脫不了關系，好半天緩過勁兒來，道：“老大，休了這個惡婦，然後讓她自盡吧！”

“老太太！”陳氏使勁的搖著頭，跪在地上不停地顫抖著，她不能被休，死也不能被休！

可這件事哪裏由得陳氏，便是他的兩個兒子，也覺得前路無望，沒了精氣神。完全不去管為了不接休書，急急自盡的陳氏跟她的屍體，以及李老大在她時候，還在她身上放的休書！

陳氏死了，李承睿將妻子兒女交給父親繼母照顧，便離開了，如今只有他還有爭前程的可能，他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們日後成為普通人。

“我拿命去爭前程，父親約束好族人，再有行為不軌者，絕不姑息！”李承睿走之前，對著父親徑直道。

看著兒子的背影，李老三發狠道：“日後凡有不軌者，出族！或者我們三房出族！”甚至看著後妻開口道：“照顧好兒媳跟幾個孩子，莫讓承睿心寒！”

繼室含淚點頭，全家的前程都在李承睿身上，她本就從沒有輕待他的心思，這麽些年母子相處的雖不親密，但也和睦，如今聽到孩子說出拿命換前程的話，怎能不動容，開口道：“承睿家的日後跟在我身邊，掌管三房事務，你們幾個日後不得忘記你大哥的恩情。便是……承睿家的寶哥都是咱們三房的繼承人！”

收拾完李家，仁德帝有多番表示對太子的重要性，陳家滿門全部死了，不用想，絕對就有貓膩，只有心裏有鬼的某人，看似平靜，心中則是慶幸，自己早早的抹去了跟陳家聯系的線索。

“老六！”直郡王咬牙切齒的看著仁德帝道：“都這樣還要放過他？”陳家並非完全沒找出來線索。

“父皇昨日看太子妃的時候，走在路上，就突然叫朕晟兒，……他……道：晟兒日後莫要胡鬧，老四老六他們朕是板不回來……可你要好好的，別讓昊兒一人坐在那個位子太孤單，別讓阿爹在地下還憂心你們！”仁德帝含淚開口：“朕便是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可是朕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手。”

直郡王咬牙罵道：“都是一群混蛋！比老子好混蛋！父皇怎麽攤上我們這群不省心的兒子？”晟兒，阿爹，那是年幼時候，父皇的稱呼，直郡王已經很多年沒有聽過了，猛地這麽一聽，忍不住淚流滿面。

太上皇認錯人的事情，讓林瀾也措手不及，他偶爾還會叫自己曾經早夭的女兒的名字，甚至偶爾拉著徒燁熙的手直叫仁德帝的名字。

林瀾再次感受到人世無常，很多事情真的不能控制，即便自己的靈泉能讓他減少病痛，可是卻不能改變他一步步走向人生的終點。

初春的時候，和玉公主從宮中出嫁，林瀾站在身後，看著徒燁熙扶著太上皇送她上花轎，因為知道皇祖父對自己擔心，和玉公主全程都努力的笑著。

林瀾看著她自己走向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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