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娘啥時候被人殺氣肆意地瞪過，當場就生了退意，但她極好面子，硬生生又叫起來：“你是個啥玩意兒，居然敢瞪老娘，你這傻子，沒了記憶還不會敬重長輩啦！這浪蹄子犯了錯，我咋就不能教訓她！你識相的，就快起開！”說著就推搡起來。

陸照紋絲不動，大手一揚，險些將陸大娘甩到地上去，依舊說道，“不準碰她！”

這聲兒有點大，屋外的人也被驚動了。

陸金進來看到他娘被推開，立刻就急了臉色：“娘，你咋了？阿照，你居然敢打我娘，看我不揍你！”

說著，竟然握拳就打來。

其餘人驚呼一聲，眼見陸照要挨打了，卻見他手一擡，就生生擰住了陸金的胳膊。

陸金吃疼，哎呀叫個不休。

陸大伯見了，立刻開口厲喝：“咋地了，打甚麽架，阿照你還不松開。”

陸照沒動，只是轉頭看白蕓香。白蕓香一陣無言，心想你打架看我幹啥子。

見鎮不住陸照，陸大春氣大發了，聲音都有些氣急敗壞：“阿照，你是聽不見還是咋地，你哥手要被你捏斷了！”

到這時候，所有人才想起來，陸照去外頭闖蕩十年，可是學過一些武藝的。所以，正要沖進來裝腔作勢的陸鑫縮在外頭，不敢上來解救了。

陸趙氏不想做的太難看，就上前柔聲細語地勸：“阿照，你就放開你哥罷，再擰下去，他手會斷的。”

陸照想了想，側頭問白蕓香：“放嗎？”

臥槽啊！你問我幹啥子？又不是我讓打的。

奈何陸大春和其餘人可不這麽想，一個個看她的眼神已經不對了。

“新媳婦兒，你還不讓阿照停手。”陸大春甚至是狠狠瞪著她說的這話，語氣極為嚴厲。一邊是他唯一的兒子，一邊是親弟弟的兒子，這手要是斷了，他找誰賠。

另一邊起身的陸大娘立刻就道，“你這賠錢貨，打了我，還想打我兒子，老娘跟你拼了！”

喊完，竟是真的撲過來，那架勢，肯定地撓花她的臉，揪破她的頭皮。

潑婦打架最可怕了，尤其是她現在這個身板，完全幹不過啊！

白蕓香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好在陸照另一只手，快速掐住了陸大娘的脖子。

他這是把母女倆都給捉住了啊！

一看這動作，陸大春渾身一顫：“阿照，你想幹啥，還不放了你嬸！”

輕輕的拍拍胸口，白蕓香真是沒好氣了，只得冷冷道：“大嬸娘你可說清楚了，分明就是你們先要動手打我和阿照，被阿照攔住了，怎麽就算我們先打你們了呢！”

陸大娘扣著頸子上的手掙紮，聲音老大：“老娘教訓教訓你咋的了，你這浪蹄子一來我家，就帶人去廚房偷吃的。我打你，就是讓你長個記性！”

白蕓香簡直要氣笑了：“家裏的糧食，每個人都吃得，我們吃了自家一點糧食，卻被說成是偷，這道理可好生好笑。”

陸大春閉緊嘴巴，陰森森地瞪著白蕓香沒說話。

白蕓香看他，原本還覺得這個大伯算是公正的，如此看來，並非如此。

陸趙氏想了想，到陸大春身邊道：“大哥，我們母子三人在家裏，雖是沒做過甚麽農活，但我家阿照好歹也給家裏置了家業，如今我們吃一點糧，卻也是不對了嗎？”

這話問的陸大春臉色是青一陣白一陣的，他一直沒有深究過，為啥三房的從來不跟他們一塊兒吃飯。現在被白蕓香這麽一挑唆，三弟妹這麽一問，他就臉上掛不住了。

“不就是一點糧的事兒，你這老婆子天天鬧個啥。一家子人吃了就是吃了，有啥子好鬧的！阿照，你還不放開你哥還有你嬸！”

白蕓香自然知道見好就收：“阿照，松開吧。”

於是陸照忒聽話地松手，站到她身邊了。

陸大娘摸著脖子，陸金摸著手腕子，退到了一邊兒，眼神很是怨毒地瞪著陸照。

白蕓香沒理會他們，只朝陸大春道：“還是大伯您最公正了。至於方才事兒，我也有不對，就在這兒給嬸娘陪個禮道個歉。至於阿照，他現今腦子不足，做了一些錯事，希望長輩們能夠多多寬待。”

她這是好話，奈何陸大春只是陰郁地瞧了她一眼，就轉身走了。他一走，其餘人自然不多留。陸大娘是最後一個走的，臨走之前，還將桌子上陸趙氏沒吃多少的粗面饅頭，也帶走了。

陸正見了上前要護食：“嬸娘，你幹啥呢？”

陸大娘一把推開陸正，對著他們冷笑：“打了人還想吃到東西，我呸！老娘扔給狗，也不會叫你們吃到嘴。”說罷竟然真的丟給門外的狗吃了。

陸趙氏氣到臉發青，嘴唇都在哆嗦：“大嫂，你……你……”

陸大娘冷冷一哼，踢開半扇門就走了。

看陸趙氏臉色不對，白蕓香趕緊上前攙著，去到一邊榻上坐下。

“阿正，把門關了。”白蕓香招呼陸正小叔子，將門扇掩好。才寬慰陸趙氏：“娘，你別氣了，免得傷到身子。”

陸趙氏看著她，臉色稍稍緩和，按著她的手道：“唉，娘不氣了，你們大嬸娘就是那個德行。蕓香啊，娘看你是個好的，我們家阿照好歹也醒了，往後你們就好好過日子罷。娘知道我們陸家虧待了你，等分家了，娘一定好好幫你們，就算我們都餓著了，也不會餓著你的。”

白蕓香一陣語塞，看看婆婆這不同一般農婦的溫婉樣子，她真是說不出甚麽來了。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她還能有啥要求，更何況她根本就沒啥要求。

陸趙氏看看旁邊站著的阿照，又嘆了一回：“唉，娘看的出來，我們阿照中意你呢。他現在這個樣子，娘我真是……唉……”

白蕓香望向陸照，果真見陸照正直直看著自己，不禁臉上一熱，趕緊撇開頭寬慰婆婆：“娘，別這麽說。阿照好歹也醒了呢，不論是甚麽樣子的，只要人還在，就還有奔頭。往後還長著吶，不論好日子苦日子，我們都好好過。”

陸趙氏很是感動地看著白蕓香，眼淚汪汪的：“蕓香啊，你可真是個好孩子，那些遭天殺的，怎麽能那麽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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