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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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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寫信回來, 人家比他們這個當事人還熱情,這叫人怎麽說理去?

時宗是老大哥,他領著時勇撥開人群, 走到最裏頭送信的旁邊。

人家確定兄弟兩都到了,這才將信取出。

一邊的妯娌兩沒顧上信, 先將三房寄回來的包裹拆了,看看那邊送了啥東西。

結果, 翻半天把包裹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翻出一錢銀子, 趙氏那臉色就不好看了。

孫氏臉上的失望也很明顯。

她兩這樣, 旁邊時母的幾個堂妯娌就看不過眼了, 說得虧她們兩婆婆不在,不然就憑她們兩這眼裏沒人、只知道要東西的媳婦……叫她們婆婆知道了, 只怕當場就能將東西提走。

還給個屁啊!

女眷這邊正叫嚷著呢,那邊信也念上了。

時宗跟時勇兄弟兩還在小聲嘀咕,上次人老三在信裏還是剛考中進士, 也不知現在他當上官了沒有?

這個可以說是所有人最想知道了, 免得出去出去吹噓說他兄弟/堂兄弟/一起光屁股蛋長大的兄弟/其他各路親戚在外頭當了大官, 卻連個官職名都說不出來。

那多尷尬。

人都豎耳朵仔細聽著, 便聽送信的剛念了幾句就提到了這個, 說是朝廷給的任命下來了——戶部主事。

底下哄的一下就七嘴八舌問開了。

“戶部主事是個什麽官?”

“這官職管什麽的?能斷案嘛?”

“比咱們的縣令怎麽樣?”

……

送信的也就是普通的商隊上的人, 哪裏曉得這戶部主事具體管啥的,被問的一腦門子虛汗。

好在, 他眼神好使,偷著往下瞥了幾眼,發現下面有寫一點簡單介紹,他長籲一口氣。

“咳咳咳”他裝模作樣咳嗽幾聲把人穩住,這才繼續給大家科普, 說這戶部主事主要就是跟錢打交道。

朝廷收上去的各種稅收不都要人管嘛,而有收錢必然還要有出錢的地方,戶部就是總管這些的地方,時遷也是在這裏頭幹活。

那既然跟錢打交道,那肯定跟斷案沒什麽關系啦。

至於跟縣令比?

縣令當然比不上咱們的時大人啦,人家這戶部主事可是六品。

“嘖嘖嘖,六品官啊,那是厲害!”

有人砸吧著嘴嘆呼。

他們本縣的縣裏也才是七品官,這等於說時遷他比縣令還大!

雖說官職不能這麽比,哪怕是六品官,遇上本地的事情那肯定還是要聽縣令的,縣令跟在戶部任職那性質也不一樣。

但是,跟鄉裏人掰扯那麽開他們也弄不名白,單純按品級來比確實沒毛病,成吧,念信的給點了點頭。

本來對時遷這官職沒什麽概念的眾人一下子就驚嘆起來。

乖乖,時遷這可真是了不得了。

上回在家裏這邊時候,他還只是個舉人老爺,如今人家已經是六品的大官了。

老時家的祖墳這是冒青煙了啊!

時宗那眼裏的光晶亮晶亮的。

站在這兒的時遷本家那頭全都揚的高高的,十分驕傲的模樣。

時勇站在他哥旁邊,他哥眼睛帶光,他學不來,就跟著咧著嘴笑。

然而,大嫂趙氏卻黑著臉、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他都當官了,還是管錢的官,都不舍得給家裏兄嫂寄來一錢一厘?”

趙氏這麽詰問,孫氏心裏十分讚同,面上只作個委委屈屈不說話的樣子。

“我呸,人家憑什麽要給你們當兄嫂的寄錢啊?你給人家立下了什麽功勞,人家要孝敬你?”

一個本家嫂子忍不住就呸了兩人。

“就是,向來只聽說過當兒子的孝敬父母,還沒聽說過做兄弟要孝敬兄嫂的。”

“再說人家時遷管的是公家的錢,想讓人給你們怎麽寄?貪贓枉法?查出來你是能頂罪還是能去坐牢啊?”

趙氏嘴唇翕動,想小聲嗶嗶一句,卻被旁邊嬸子氣勢給壓倒過去。

“何況,就憑當初人時遷病的躺床上動不了,你們妯娌兩卻怕小叔子花錢鬧分家這事,人家哪怕不認你們都是應該的,還委屈個什麽勁兒?”

當初時遷病的那麽重,誰不曉得?

兄嫂兩家卻在這當口分家,罵罵咧咧的,不許給他花錢請醫問藥,這跟害命都沒兩樣了。

村裏都當他這回可能要熬不過去了,結果人家命好捱過去了,這種情況,也就當兄弟的心胸寬廣,又念著兄弟從前的情分,這才沒結仇罷了。

這種情況下,還敢四六不分,得寸進尺地要東要西?

因著張口罵人的都是本家的嬸子長輩,趙氏忍著不服,沒跟著對罵。

孫氏紅著臉、縮著脖子往後退。

念信的見沒人吵嚷了,這才又接著往下。

聽說時遷他媳婦又懷上了,大家倒是沒多大感覺。

女人嘛,誰不會懷?

也就是跟著道一句喜罷了。

等聽到說時母跟錦歡成六品的誥命夫人,哇,大家那反應可比方才聽到時遷當上六品大官還要大。

“咕嚕咕嚕”的跟滾沸的水似的。

簡直不敢相信,時遷那個炮仗性子大嗓門的娘還有他那個小媳婦就這麽容易地當上誥命夫人了?

就是人家戲文裏唱的一杯清茶能喝個把鐘頭,一個花園子還是能賞個把鐘頭,每天閑的就吃茶看花混日子的那種?

對比她們這些還在鄉下地裏刨食的女人,農忙時候那是直接能當男人使,農閑時候也得上下伺候一大家子。光伺候人還不算,還得精心伺候牲口。

人家那日子現在是掉進福窩窩裏去了。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這話委實不假!

往後時家三房要再回來,那人家身上都是香味,她們身上卻是豬糞味。

這老天也忒不公平了!

這下,連剛才挺身而出的時母那些堂妯娌們心裏都泛酸了。

怎麽人家就這麽命好呢?

想想時遷她娘從前也沒比她們高強在哪裏啊,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只眼,餵豬養雞樣樣來。

認真講起來,人家就是生養了一個好兒子。

好兒子啊……好兒子啊……這些女人擡頭望望自家這邊不成器的兒子。

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

好氣哦!

羨慕時母的其實還是偏少,更多的還是羨慕錦歡。

時母好歹是鄉下苦日子熬過來的,現在頂多算是苦盡甘來,錦歡呢,人家年紀輕輕就成了誥命夫人。

成了她們仰望的存在。

再想想她這一路,打小在娘家時候就十分得寵,寵的沒邊了,家裏頭連地都不舍不得使她掃一下。

每天只要負責漂亮、高興就行。

嫁到婆家,人都想著親爹娘寵她,婆家總不能再慣著她了吧?

結果人陪嫁多,腰桿子硬,婆家這邊還真就供著。

這也就罷了。

然後呢,鄉下婆娘還沒當幾天,一朝夫榮妻貴,成了她們羨慕的誥命夫人。

人家這命才真真是老天爺親閨女,一點兒罪沒受,好日子專門朝奔著她去的!

***

眼看著信念完了,後頭都是分派東西。

趙氏和孫氏兩人雖然嫌棄東西少,但是拿的時候那是一點兒不客氣。

多是一些吃的,像是點心,蜜餞,幹果之類。

時母寄回來的東西都是一式兩份,好叫兩家平分,只有天子賞的一匹緞子是單單給她閨女時夏的,這個在信上時母還特地給寫了。

好些媳婦大娘聽說了之後,眼睛都變得十分熱切,有幾人伸手就要摸上一把稀罕稀罕。

孫氏想也沒想嗖的一下就將那匹宮緞抱在懷裏,不叫人碰。

笑話,這種好東西再叫人給摸臟了咋整?

人家媳婦大娘摸了個空,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也能理解,東西珍貴嘛!

但是裏頭有一個特別愛臉面、愛計較的,見孫氏這樣覺得失了面子,她臉子就掛了下來,語氣咄咄:

“時勇家的,咋的,咱沒那命用這個,連摸一把過過癮都不成?”

孫氏面色悻悻:

“瞧嬸子說的,這要是咱自己的東西,您想咋摸就咋摸,我肯定不帶多說一句廢話的——

可這不是婆婆特地交代給我家小姑子的東西嘛,別給她弄壞了,回來再怨我們當嫂子的!”

趙氏難得聰明了一回,跟著幫腔弟媳婦。

旁邊人也跟著勸了幾句。

人家搭理都不搭理,冷哼一聲走了。

孫氏撇了撇嘴,小聲罵了句老虔婆,就將人丟在了腦後。

***

跟著熱鬧瞧完了,人也散了。

時宗跟時勇兄弟兩被幾個堂伯叫去祖墳燒紙,把好消息告知先人。

餘下趙氏跟孫氏將京城寄來的東西分開。

兩人眼睛一個比一個瞪得大,盯的死緊死緊,生怕不小心叫另一家占了便宜。

只是最後那匹宮緞,妯娌兩人誰也舍不得送去給小姑子。

那可是皇上的賞賜,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

更何況那料子本身質量也好,顏色亮堂,摸起來溜光水滑的。

要能有這麽一件料子做的衣裳,那回娘家該多有面子啊!

便是能再裁一塊回去給娘家侄女,那侄女的婚嫁都要好很多,嫂子還不得將她們供著?

妯娌兩個你看我,我看你,都看出了彼此眼裏的貪心,一合計,幹脆就一分為二給裁了。

小姑子那都是出嫁的人了,憑什麽還想占娘家的便宜?

反正只要她們不說,小姑子在隔壁村裏也不曉得這事。

這麽一想,趙氏跟孫氏索性一二做二不休,裁了一人一半直接給分走了。

兄弟兩燒紙回來,問起那緞子,都說已經給妹妹送去了。

孫氏心眼多些,想到她小姑子在家裏時候性子就霸道,萬一要是從同村人嘴裏聽到有她的東西,過來鬧咋整?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連早飯都沒吃她就直接裁了一小塊回娘家去了。

***

事實證明,孫氏她未雨綢繆得很及時。

時夏第二天中午就從村裏人口中知曉她娘給她的料子。

就是那天想摸一摸緞子去叫孫氏撅了面子的大娘,人家第二天中午特地跑到鄰村走親戚,“順帶”從時夏婆家門口繞了一圈,說時夏她娘大老遠給她送了好東西。

宮裏皇上賞出來的緞子。

時夏聽了心裏那叫一個激動。

連帶她婆婆都對時夏態度好了很多,當天都沒喊她幹活。

可是,在家等了三天也沒等到兄嫂把那宮緞送來,時夏心態就有點崩了。

大嫂跟二嫂那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不會將她東西昧下去了吧?

不能吧?

應該……不能……吧?

心急的不獨時夏一個。

時夏她婆婆也心心念念盼著見見人家皇帝賞的宮緞呢,等了三天她心癢的厲害,就拐彎抹角地打聽,問她那兩對兄嫂怎麽回事?

怎麽還沒送過來呢?

時夏打起精神,笑著應付說他三哥寄過來信件,族裏還有親戚肯定都要上門問的,家裏兄嫂這幾天估計忙著呢吧!

時夏她婆婆“哦”了一聲,沒再說了。

到了第四天下半晌,還是沒人過來。

時夏徹底捱不住了。

飯都沒吃,她換了身新衣裳,想了想又裝了幾個果子放籃子裏提著,跟著她對婆婆打了聲招呼,說是娘家村裏有人來說她哥嫂叫她回去拿東西。

跟著人就往娘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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